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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外储说左下

“解题”

本篇《外储说左下》和前篇《外储说左上》一样框架,也是由六段经文和六段说文组成,说文也是与经文相应的故事。

“原文”

经一

以罪受诛,人不怨上,跀危坐子皋①;以功受赏,臣不德君,翟璜操右契而乘轩②。襄王不知,故昭卯五乘而履个人履XC乔。TIF;.上不过任,臣不诬能,即臣将为失(顾广圻日“失”当作“夫”)少室周。

经二

恃势而不恃信,故东郭牙议管仲;恃术而不恃信,故浑轩非文公。故有术之主,信赏以尽能,必罚以禁邪。虽有驳行,必得所利。简主之相阳虎,哀公问“一足”。

经三

失臣主之理,则文王自履而矜。不易朝燕之处,则季孙终身庄而遇贼。

经四

利所禁,禁所利,虽神不行;誉所罪,毁所赏,虽尧不治。夫为门而不使入,委利而不使进,乱之所以产也。齐侯不听左右,魏主不听誉者,而明察照群臣,则钜不费金钱,孱不用璧。西门豹请复治邺,足以知之。犹盗婴儿之矜裘,与跀危子荣衣。子绰左右画,去蚁驱蝇。安得无桓公之忧索官、与宣王之患臞马也?

经五

臣以卑俭为行,则爵不足以劝赏;宠光无节,则臣下侵逼。说在苗贲皇非献伯,孔子议晏婴。故仲尼论管仲与叔孙(道藏本作“孙叔”)敖。而出入之容变,阳虎之言见其臣也。而简主之应人臣也失主术。朋党相和,臣下得欲,则人主孤;群臣公举,下不相和,则人主明。阳虎将为赵武之贤、解狐之公,而简主以为枳棘,非所以教国也。

“注释”

①跀危:古时受断足之刑的人叫“跀跪”,“危”即“跪”。 ②右契:契约的右半。古时契约分左半与右半而合一。

“译文”

经一

由于有罪而受到诛罚,民众不会怨恨上级长官,所以被砍脚的人让砍掉他脚的子皋逃生;因为有功而受到奖赏,臣子不会感激君主的恩德,所以翟璜理所当然地乘坐轩车。赵襄王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立了大功的昭卯只能得到五乘食邑,这好比赚了大钱,却穿草鞋一样不相称。君主不错误地任用人,臣下不会冤屈有才能的人,那么臣下都将成为少室周那样的诚实人。

经二

依靠权势而不依靠臣子的诚信,所以东郭牙非议管仲可以授为仲父。依靠方术而不依仗臣子的诚信,所以浑轩批评晋文公信任箕郑。因此,有方术的君主,用奖赏诚信而使臣下竭尽才智,处罚坚决而可以禁止奸邪。臣下即使有不纯的行为,君主也一定能得到好处。因此赵筒子仍然用有野心的阳虎为宰相,鲁哀公问孔子,了解到“夔只要有一点优点就足够了”的道理。

经三

丧失了臣子与君主间的法纪礼节,所以周文王自己系上鞋子还要自夸是尊重先王的臣子。不改变上朝与休息时的不同穿着,所以季孙终身庄重,却因一时疏忽而遭人杀害。

经四

原本要禁止的,反让得到好处;原本要让它得利的,反而加以禁止,那样,即使是神人也行不通;称赞应当判罪的人,诋毁应当奖赏的人,即使是唐尧也不能治好国家。造了门而不让人进去,给予了利而不使人进取,这是祸乱产生的原因。齐侯不听左右侍从的话,魏王不听称赞的话,因而能明察群臣,那么钜就不会化费金钱求官做,孱也不会使用美玉买官职。从西门豹请求再次治理邺邑这件事,就足以知道这个道理。这好比盗贼的孩子夸耀他父亲的皮袍子带尾巴,被砍脚的人的儿子认为他父亲只有冬天才穿裤子为光荣。又像子绰讲左手右手不能同时画方和圆,不能用肉来赶走蚂蚁、用鱼来驱逐苍蝇。如果不能明察群臣,不依法治国,怎能没有齐桓公担心求官的人太多、韩宣子担心马瘦那样的事呢?

经五

臣下的行为谦卑节俭,爵位就不足以表示奖赏;尊宠表彰没有节度,臣下就会侵逼君主。这个道理具体的说明体现在苗贲皇指责献伯的节俭,孔子议论晏婴的事例中。所以孔子议论管仲太奢和孙叔敖太俭。阳虎讲他推荐的臣子,在他在位时和出逃时脸色变得很快,赵简子回答他说培植不当就失去君主的权术。结成私党,互相应和,臣下满足了私欲,君主就会孤立;群臣用公心推举人,下面不互相唱和,君主就会明断。阳虎想做到像赵武那样贤良、解狐那样公正,而赵简子认为这是栽了多刺的枳树和棘树,这实在不是教化国人的办法。

“原文”

经六

公室卑,则忌直言;私行胜,则少公功。说在文子之直言,武子之用杖;子产忠谏,子国谯怒;梁车用法,而成侯收玺;管仲以公,而国人谤怨。

右经

说一

孔子相卫,弟子子皋为狱吏,刖人足,所跀者守门。人有恶孔子于卫君者,曰:“尼欲作乱。”卫君欲执孔子。孔子走,弟子皆逃,子皋从出门,跀危引之而逃之门下室中,吏追不得。夜半,子皋问跀危曰:“吾不能亏主之法令而亲跀子之足,是子报仇之时也,而子何故乃肯逃我?我何以得此于子?”跀危曰:“吾断足也,固吾罪当之,不可奈何。然方公之欲治臣也,公倾侧法令,先后臣以言,欲臣之免也甚,而臣知之。及狱决罪定,公憱然不悦,形于颜色,臣见又知之。非私臣而然也,夫天性仁心固然也。此臣之所以悦而德公也。”

田子方从齐之魏,望翟黄乘轩骑驾出①。方以为文侯也,移车异路而避之,则徒翟黄也。方问曰:“子奚乘是车也?”曰:“君谋欲伐中山,臣荐翟角而谋得;果且伐之,臣荐乐羊而中山拔;得中山,忧欲治之,臣荐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赐此车。”方曰:“宠之称功尚薄。”

秦、韩攻魏,昭卯西说而秦、韩罢;齐、荆攻魏,卯东说而齐、荆罢。魏寰王养之以五乘将军。卯曰:“伯夷以将军葬于首阳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贤与其称仁,而以将军葬,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罢四国之兵,而王乃与臣五乘,此其称功。犹赢胜而履XC跃。TIF;在。”

孔子曰:“善为吏者,树德;不能为吏者,树怨。概者,平量者也;吏者,平法者也。治国者,不可失平也。”

少室周者,古之贞廉洁悫者也,为赵襄主力士。与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主以自代也。襄主曰:“子之处,人之所欲也,何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为罪也。”

一曰:少室周为襄主骖乘②,至晋阳,有力士牛子耕与角力,而不胜。周言于主曰:“主之所以使臣骑(顾广圻日骑”当作“骖)乘者,以臣多力也。今有多力于臣者,愿进之。”

“注释”

①轩:此指高车。 ②骖乘:通常指驾车的副手,此指君王车乘的保卫士。

“译文”

经六

公室地位下降,就忌讳讲直话;谋私利的行为盛行,就很少有人为国立功。这个道理具体的说明体现在范文子喜欢说直话,他父亲范武子就用手杖打他;子产忠于国君敢于进谏,他父亲子国就怒责他;梁车对姐姐施用公法,赵成侯却认为他“不慈”,夺回了他的官印;管仲出于公心而国人诽谤怨恨他等故事里。

以上为经文。

说一

孔子任卫国的宰相,他的学生子皋担任主管刑法的官吏,他砍掉了犯罪人的脚。这个被砍掉脚的人作了守城门的人。后来。有人在国君那里中伤孔了,说:“孔丘想叛乱。”卫君要捉拿孔子,孔子逃跑了,他的学生们都四散逃走。子皋从后门逃出城时,这个被砍掉脚的看门人引子皋逃到城门旁的暗室中,因而官吏没有捉住他。到了半夜,子皋问那个守门人:“当初我不能破坏君王的法令,因而砍了你的脚,今天正是你报仇的时候,你为什么反而带我逃走呢?我凭什么得到你的关照呢?”守门人说:“我受断足之刑,是我罪有应得,是没有办法的事。然而当您初审此案时,您仔细揣摩法令,多次为我说话,很想使我免去酷刑,这一切我是知道的。等到罚刑判定,您局促不安,面有愁容,我也知道您的好心。这不是您私心偏袒我一人才这样,而是您的天性和仁爱之心的必然反映。这就是我所以情愿报答您的原因。”

田子方从齐国到魏国,远远看到翟黄坐着有篷的高车,后面跟着一大群骑马的随从出来,田子方以为是魏文侯,便把车赶到旁边路上回避,可是走近却见是翟黄。田子方问翟黄说:“先生怎么会乘上这么高级的车啊?”翟黄说:“君王想谋划攻打中山国,我推荐翟角,谋划成功了。君王将要攻打中山国,我推荐乐羊,而中山国得以占领;取得了中山国,君王又为中山国的治理忧虑,我推荐李克,而中山国得到了治理,所以君王赏赐给我这辆车子。”田子方说:“君王的宠爱和你的功劳比较起来,赏赐还是薄了一点。”

秦国和韩国一起攻打魏国,昭卯到西面游说,秦国和韩国就退了兵。齐国和楚国联合攻打魏国,昭卯又到东面游说,齐国、楚国就收了兵。魏襄王用方圆三十里的俸禄来供养他。昭卯说:“伯夷死后,后人用将军的葬礼把他葬在首阳山下,这时,天下的人议论说:‘像伯夷那么贤德,那么仁义的崇高声望,仪有一个普通将军的礼仪安葬他,这草率得好像是连手和脚都没有掩埋好。’如今我阻止了四国的军队,而君王才给我五乘将军的待遇,这好比一个赚了大钱的人却穿草鞋一样的不协调。”

孔子说:“会做官的人在百姓中间树立德行,不会做官的人就在百姓中间树立怨恨。概,是量粮时刮平斗升一类容器的器具,官吏,是持平法律政令的人员。治理国家的人员不能失去公平。”

“那位叫少室周的人,是古代的一位忠贞廉洁的人,是赵襄主的卫士。他与中牟县一个叫徐子的人角斗比力气,比不过徐子,就进去对赵襄主说了,并且请求让徐子来代替自已的职位。赵襄主说:。你的位置,是人们向往得到的,为什么说要让徐子来代替你呢?”少室周回答说:“我凭勇力为您服务,现在徐子的勇力超过我,如果我不让他来代替我,我担心别人把这事告诉了您,您会怪罪我啊。”

关于此事的另一种说法是:少室周是赵襄主的车乘卫士,一天,车驾到了晋阳,晋阳有个大力士叫牛子耕,少室周与他角斗比力气,少室周比不过他。于是少室周向赵襄主汇报说:“君主之所以派我为您的保驾卫士,是因为我富有勇力,现在有一个比我力气更大的人,我愿意把他推荐给您。”

“原文”

说二

齐桓公将立管仲,令群臣曰:“寡人将立管仲为仲父。善者入门而左,不善者入门而右。”东郭牙中门而立。公曰:“寡人立管仲为仲父,令曰:‘善者左,不善者右。’今子何为中门而立?”牙曰:“以管仲之智,为能谋天下乎?”公曰:“能。”“以断,为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曰:君(顾广圻日“君”当作“若)知能谋天下,断敢行大事,君因专属之国柄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势以治齐国,得无危乎?”公曰:“善。”乃令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以相参①。

晋文公出亡,箕郑洁壶餐而从,迷而失道,与公相失,饥而道泣,寝饿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国,举兵攻原,克而拔之。文公曰:“夫轻忍饥馁之患而必全壶餐,是将不以原叛。”乃举以为原令。大夫浑轩闻而非之曰:“以不动壶餐之故,怙②其不以原叛也,不亦无术乎?”故明主者,不恃其不我叛也,恃吾不可叛也;不恃其不我欺也,恃吾不可欺也。

阳虎议曰:“主贤明,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饰奸而试之。”逐于鲁,疑于齐,走而之赵,赵简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窃人国政,何故相也?”简主曰:“阳虎务取之,我务守之。”遂执术而御之。阳虎不敢为非,以善事简主,兴主之强,几至于霸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古者有夔一足,其果信有一足乎?”孔子对曰:“不也,夔非一足也。夔者忿戾恶心,人多不说喜也。虽然,其所以得免于人害者,以其信也。人皆曰:‘独此一,足矣。’夔非一足也,一而足也。”哀公曰:“审而是,固足矣。”

一曰: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信乎?曰:夔,人也,何故一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③。尧曰:‘夔一而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非一足也。”

“注释”

①参:分。这里是分权的意思。 ②怙:依仗,依据。 ③声:音乐。

“译文”

说二

齐桓公打算立管仲为仲父,命令人臣们说:“我准备立管仲为仲父。同意的人,进门后站在左边,不同意的人,进门后站在右边。”东郭牙进门后偏偏站在中间。齐桓公说:“我立管仲为仲父。命令是说:‘同意的在左边,不同意的在右边。’现在你为什么在门中间站着?”东郭牙说:“凭管仲的智慧,您认为他能谋取天下吗?”桓公说:“能。”东郭牙说:“凭他的果断。您认为他敢干一番大事吗?”桓公说:“敢。”东郭牙说:“如果管仲的智慧能谋取天下,他的果断敢干大事,您就把国家的权利完全托付给他一个人,凭管仲的才能,借助您的权势来治理齐国,能没有危险吗!”桓公说:“说得对。”于是命令隰朋治理内部事务,管仲治理外部事务,让他俩分权并立。

晋文公出国流亡,箕郑提着饭食跟着,迷了路,与文公相互走散,他饿了在路上哭,饿得躺下也不敢吃饭。等到文公回国后,举兵攻打原国,战胜并夺取了原国。文公说:“箕郑忍受饥饿的痛苦,坚决保全君主的饭食,这样的人将不会凭借原国背叛我。”于是提拔他做原国的守令。晋大夫浑轩听后,反对这件事,说:“因为他不动君主的饭食,就信赖他不会凭借原国背叛君主,不也是没有治国之术吗?”因此,英明的君主,不是依仗别人不背叛我,而是依仗我是不可背叛的;不是依赖别人不欺骗我,而是依赖我是不能被欺骗的。

阳虎发表议论说:“君主贤明,就全心全意侍奉他;君主不贤明,就掩盖起坏念头去试探他。”结果他被鲁国驱逐,在齐国被怀疑,逃到赵国,赵简子迎接他,任用他为宰相。左右侍从说:“阳虎会篡夺别人的国政,为什么任用他为宰相?”赵简子说:“阳虎致力夺取政权,我致力守卫政权。”:于是赵简子掌握权术驾驭他。阳虎不敢做坏事,好好地侍奉赵简子,使赵简子兴盛强大起来,几乎能称霸天下。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古代有个人叫夔,只有一足,难道真的有一足之人吗?”孔子回答说:“不是的,夔不是只有一足。夔残暴狠心,人们多半不喜欢他。虽然如此,他之所以能不被人们伤害,因为他守信用。人们都说:‘仅仅这一点,就足够了。’夔不是一足,而是有一优点就足够了。”哀公说:“确实像这样,当然就足够了。”

另一种说法是: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夔只有一足,确实吗?”孔子说:“夔,是人,为什么只有一足?他和别人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唯独精通音乐。尧说:‘夔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便派他任乐正官职。所以君子说:‘夔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不是只有一足。”

“原文”

说三

文王伐崇,至凤黄虚,袜系解,因自结。太公望曰:“何为也?”王曰:“君(顾广圻日君”上当有“上”字)与处,皆其师;中,皆其友;下,尽其使也。今皆先君(《集解》误为“王,据乾道本改正)之臣,故无可使也。”

一曰:晋文公与楚人战,至黄凤之陵,履系解,因自结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闻:上,君所与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爱也;下,君之所与居,皆其所侮也。寡人虽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难之也。”

季孙好士,终身庄,居处衣服常如朝廷。而季孙适懈,有过失,而不能长为也。故客以为厌易己,相与怨之,遂杀季孙。故君子去泰去甚。

南官敬子问颜涿聚曰:“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与坐者以十数而遇贼,何也?”曰:“昔周成王近优侏儒以逞其意①,而与君子断事,是能成其欲于天下。今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而与坐者以十数,而与优侏儒断事,是以遇贼。故曰:不在所与居,在所与谋也。”

孔子侍坐于鲁哀公,哀公赐之桃与黍。哀公曰:“请用。”仲尼先饭黍而后啖桃,左右皆掩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饭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对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谷之长也,祭先王为上盛。果蓏有六,而桃为下;祭先王不得入庙。丘之闻也,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今以五谷之长雪果蓏之下,是从上雪下也。丘以为妨义,故不敢以先于宗庙之盛也。”

赵简子谓左右曰:“车席泰美。夫冠虽贱,头必戴之;屦虽贵,足必履之。今车席如此大美,吾将XC乔。TIF;以履之?夫美下而耗上,妨义之本也。”

费仲说纣曰:“西伯昌贤,百姓悦之,诸侯附焉,不可不诛;不诛,必为殷祸。”纣曰:“子言义主,何可诛?”费仲曰:冠虽穿弊,必戴于头;履虽五采,必践之于地。今西伯昌,人臣也,修义而人向之,卒为天下患,其必昌乎!人人(顾广圻曰下“人”字当作“臣)不以其贤为其主,非可不诛也。且主而诛臣,焉有过?”纣曰:“夫仁义者,上所以劝下也。今昌好仁义,诛之不可。”三说不用,故亡。

齐宣王问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对曰:“博者贵枭②,胜者必杀枭。杀枭者,是杀所贵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博也。”又问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从下害于上者也,是从下伤君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弋。”又问:“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弦为大声,以大弦为小声,是大小易序,贵贱易位。儒者以为害义,故不鼓也。”宣王曰:“善。”仲尼曰:“与其使民谄下也,宁使民谄上。”

“注释”

①优:优伶,供娱乐的艺人。侏儒:矮人。 ②枭(xiāo):猛禽,此指一种像猛禽的棋子。

“译文”

说三

周文王攻打崇国,到了凤黄虚,袜带子散了,于是自己把袜带系上。太公吕望说:“为什么自己系袜带子?”周文王说:“上等人,国君与他们相处,都是自己的老师;中等人,国君与他们相处,都是自己的朋友;下等人呢,都是自己使唤的人。现在相处的都是先君的旧臣,所以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另一种说法是:晋文公和楚国人打仗,到了黄凤陵,鞋带子散了,于是自己把袜带系上。左右侍从说:“不能叫别人系上吗?”晋文公说:“我听说:上等人,国君和他们相处,都是自己敬畏的人;中等人,国君和他们相处,都是自己喜爱的人;下等人,国君与他们相处,都是自己侮弄的人。我虽然没有才能,但先君的旧臣都在这里,所以难以使唤他们。”

季孙喜欢士人,毕生庄重,生活穿着经常像在朝廷里一般。而季孙刚好懈怠一下,就出了差错,因为他不能长期这样庄重。所以门客认为他是厌恶自己,交相怨恨他,便杀掉了季孙。所以君子要舍弃过分的做法、去掉极端行为。

南宫敬子问颜涿聚说:“季孙供养孔子的弟子,穿着朝服和他一起坐着的有几十个人,然而还是被杀害了,为什么呢?”颜涿聚回答说:“过去周成王接近歌舞艺人和取乐的侏儒来自娱,却和君子一起决定政事,这样他就能在天下实现自己的愿望。现今季孙供养孔子的弟子,穿着朝服和他一起坐着的有几十人,他却与歌舞艺人和取乐的侏儒一起决定政事,因此便被杀害。所以说:不在于和什么人相处,而在于和什么人谋划政事。”

孔子陪鲁哀公坐,鲁哀公送给他桃子和黍米。哀公说:“请吃吧。”孔仲尼先吃黍米后吃桃子,左右侍从都捂着嘴笑。哀公说:“黍米不是吃的,是用来擦洗桃子毛的。”孔子回答说:“我知道。黍米,是五谷之长,在祭祀先王时是上等祭品。瓜果有六种,桃子是最下品,祭先王时不允许入庙堂。我听说过,懂道理的人用下贱的东西去清洗贵重的东西,我没有听说过用贵重的东西去清洗下贱的东西。现在用五谷之长来清洗瓜果中的下品,这是用上品去清洗下品。我认为这样有碍于情理,所以不敢把桃子放在宗庙祭上品之前来吃。”

赵简子对左右侍臣说:“车上的席子美得过分了。帽子即使贱一些,必定戴在头上,鞋子虽然昂贵必定踩在脚下。现在车席美得这样过份,我将穿什么样的鞋踩在上面才相称呢?美化低下的,损耗上等的,这是妨害道义的根本的。”

费仲劝告纣王说:“西伯侯姬昌贤明,百姓都喜欢他,诸侯们都依附他,必须把他杀掉。如果不杀掉他,他一定会成为商朝的祸害。”商纣王说:“既然你说他是一个贤能的诸侯,怎么可以杀呢?”费仲说:“帽子虽然破旧,必定是戴在头上;鞋子虽然华美,必定踩在地上。现在西伯昌是您的臣了,他实行仁义,人心都向着他。最终会成为天下祸害的人,恐怕一定是西伯昌了!臣子不用他的贤能为君主效忠,非杀不可。况且君主诛杀臣子有什么过错呢?”商纣王说:“仁义,是君主用来劝勉下面的人的。现在西伯昌好行仁义,杀他不合适。”费仲再三劝说,纣王始终不采纳他的意见,所以商纣终于灭亡了。

齐宣王问匡倩说:“儒家弟子下棋吗?”匡倩说:“不玩。”齐宣王说:“为什么不玩呢?”匡倩回答说:“下棋的双方都以枭形的棋子为尊贵,胜利的一方必然要杀死对方的枭,杀枭,就是杀尊贵者。儒家学者认为这伤害道义,所以不玩下棋游戏。”宣王又问:“儒家学者射鸟吗?”匡倩说:“不射。射鸟,是在下面的伤害在上面的,如同臣下伤害君上。儒家以为这损害道义,所以不射。”齐宣王又问:“儒生弹瑟吗?”匡倩说:“不弹。瑟的小弦弹出来的声音大,大弦弹出来的声音反而小,这是颠倒了大小的次序,交换了贵贱的位置。儒家以为这损害道义,所以不弹瑟。”宣王说:“很有道理。”孔子听说这件事,评论说:“与其让百姓讨好臣下,不如让百姓讨好君上。”

“原文”

说四

钜者,齐之居士;孱者,魏之居士①。齐、魏之君不明,不能要照境内,而听左右之言,故二子费金璧而求入仕也。

西门豹为邺令,清克洁悫,秋毫之端无私利也,而甚简左右。左右因相与比周而恶之。居期年,上计,君收其玺。豹自请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今臣得矣,愿请玺,复以治邺。不当,请伏斧锧之罪。”文侯不忍而复与之。豹因重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计,文侯迎而拜之。豹对曰:“往年臣为君治邺,而君夺臣玺;今臣为左右治邺,而君拜臣。臣不能治矣。”遂纳玺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愿子勉为寡人治之。”遂不受。

齐有狗盗之子与刖危子戏而相袴。盗子曰:“吾父之裘独有尾。”危子曰:“吾父独冬不失袴。”

子绰曰:“人莫能左画方而右画圆也。以肉去蚁,蚁愈多;以鱼驱蝇,蝇愈至。”

桓公谓管仲曰:“官少而索者众,寡人忧之。”管仲曰:“君无听左右之请,因能而受禄,录功而与官,则莫敢索官。君何患焉?”

韩宣子曰:“吾马菽粟多矣,甚臞,何也?寡人患之。”周市对曰:“使驺尽粟以食,虽无肥,不可得也,名为多与之,其少,虽无雁,亦不可得也。主不审其情实,坐而患之,马犹不肥也。”

桓公问置吏于管仲,管仲曰:辩察于辞,清洁于货,习人情,夷吾不如弦商,请立以为大理②。登降肃让,以明礼待宾,臣不如隰朋,请立以为大行③。垦草仞(俞樾曰“仞”当作‘XC井。TIF;要’)邑,辟地生粟,臣不如宁武,请以为大田④。三军既成陈,使士视死如归,臣不如公子成父,请以为大司马⑤。犯颜极谏,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谏臣。治齐,此五子足矣。将欲霸王,夷吾在此。

“注释”

①钜、孱:都是假设的人物。 ②大理:官名,掌管刑法。 ③大行:官名,掌管朝廷礼宾仪式。 ④大田:官名,主管农事。 ⑤司马:官名,主管军事。

“译文”

说四

钜,是齐国的隐士;孱,是魏国的隐士。齐国、魏国的君主不明智,不能亲自洞察国内的事,而听左右侍从的话,所以两个人花费金钱美玉去求官做。

西门豹任邺县县令,清正廉洁,丝毫不谋私利,但对君主的左右侍从却十分轻慢。君主的左右侍从于是相互勾结起来说他的坏话。过了一年。当他向朝廷汇报政绩时,君主就收回了他的官印。西门豹亲自向君主请求说:“我过去不知道怎样治理邺县,现在我找到了方法。我希望发给我官印,再去治理邺县。如果不合君意,愿接受腰斩等死罪。”魏文侯不忍心拒绝,又把官印给他。西门豹于是加重搜括民财,急切地贿赂君主的左右侍从。一年后,又向朝廷上报政绩,文侯亲自迎接施礼。西门豹回拜说:“往年我替您治理邺县,您要夺掉我的官印;现在我替您的左右治理邺县,您却向我施礼。我不能治理邺县了。”于是交还官印离去。文侯不接受官印,说:“我以前不了解你,现在了解了。希望你努力为我治理邺县。”于是不接受西门豹交还的官印。

齐国有一个装扮狗做盗贼的人的儿子,和一个犯罪被砍了脚的人的儿子开玩笑,互相夸耀自己的父亲。盗贼的儿子说:“只有我父亲的皮袍子有尾巴。”被砍脚的人的儿子说:“我的父亲只有冬天才穿裤子。”

子绰说:“一个人不能同时左手画方形而又右手画圆形。用肉赶走蚂蚁,蚂蚁越来越多;用鱼驱赶苍蝇,苍蝇来得更欢。”

齐桓公对管仲说:“官位少而要求当官的多,我担忧这件事。”管仲说:“您不要听左右侍从的请求,根据才能授予俸禄,凭记录功劳后才给予官职,那就没有人敢要求得到官职了。您担忧什么呢?”

韩宣子说:“我的马饲料豆、粮喂得已经很多了,马却很瘦,为什么呢?我很担忧。”周市回答说:“让养马的用全部的豆子、谷子来喂马,如果还不肥,那是不可能的。名义上是多给马吃,实际上喂得很少,如果不消瘦,也是不可能的。君主不详细考察实际情况,坐在那里担忧,马仍然不会肥。”

齐桓公问管仲关于设置官吏的事,管仲说:“对言辞能辩别清楚,对于财物能清正廉洁,熟悉人们的真实情况,这方面,我不如弦商,请立他为掌管刑狱的职务。用庄严的礼仪上下庙堂,用恭谨的方式对待君臣,用明确的礼节接待外宾,在这方面我不如隰朋,请任命他掌管礼仪的职务。开垦荒地,纳入税赋,开辟土地,生产粮食,这方面我不如宁武,请任命他掌管农业的官职。军队布好阵势面临战斗的时候,能使士兵视死如归,这方面我不如成父,请任命他担任大司马的职务。敢于当面冒犯君主、竭力提出规劝,这方面我不如东郭牙,请任命他为君主身边的谏臣。如果只想把齐国治理好,有这五位能人就足够了。如果还想成就霸王大业,那么有我管仲在这里。”

“原文”

说五

孟献伯相鲁,堂下生藿藜,门外长荆棘,食不二味,坐不重席,无衣帛之妾,居不粟马,出不从车。叔向闻之,以告苗贲皇。贲皇非之曰:“是出主之爵禄以附下也。”

一曰:晋孟献伯拜上卿,叔向往贺,门有御,马不食禾。向曰:“子无二马二舆,何也?”献伯曰:“吾观国人尚有饥色,是以不秣马;班白者多徒行,故不二舆。”向曰:“吾始贺子之拜卿,今贺子之俭也。”向出,语苗贲皇曰:“助吾贺献伯之俭也。”苗子曰:何贺焉?夫爵禄旂章①,所以异功伐、别贤不肖也。故晋国之法,上大夫二舆二乘,中大夫二舆一乘,下大夫专乘,此明等级也。且夫卿必有军事,是故循(王渭曰“循”当作“修)车马,比卒乘,以备戎事,有难,则以备不虞;平夷,则以给朝事。今乱晋国之政,乏不虞之备,以成节,以洁私名,献伯之俭也可与?又何贺?”

管仲相齐,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②。”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于高、国之上。曰:“臣尊矣,然而臣疏。”乃立为仲父。孔子闻而非之曰:“泰侈逼上③。”

一曰:管仲父出,朱盖青衣,置鼓而归,庭有陈鼎,家有三归。孔子曰:“良大夫也,其侈逼上。”

孙叔敖相楚,栈车牝马,粝饭菜羹,枯鱼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饥色,则良大夫也,其俭逼下。

阳虎去齐走赵,简主问曰:“吾闻子善树人。”虎曰:“臣居鲁,树三人,皆为令尹;及虎抵罪于鲁,皆搜索于虎也。臣居齐,荐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为县令,一人为候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见臣,县令者迎臣执缚,候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树人。”主俯而笑曰:“夫树祖梨橘柚者,食之则甘,嗅之则香(此四字《集解》脱,据乾道本补);树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树。”

“注释”

①旂:各种旗帜。 ②三归:古时税法,生产者十分之三的收入归于国库。这里指管仲受国库的财物。 ③泰侈:太过分。

“译文”

说五

孟献伯做晋国的宰相,他的房前长满了野草,大门外长满了荆棘,吃饭不吃两份菜,座位上不铺双层席子,家里女人不穿丝绸服装,在家里不用粮食喂马,出门时不用副车跟从。叔向听到后,告诉了楚国宰相斗椒的儿子苗贲皇。贲皇非议说:“他这是抛弃君主赐给的地位与俸禄,用以讨好臣民啊!”

另一种说法是:孟献伯被任命为上卿,叔向前往祝贺,看见他门前拉车的马不喂粮食。叔向说:“先生你没有两辆车两匹马,这是为什么呢?”献伯说:“我看见都城里的人还有饥饿的神色,所以我不用粮食喂马。还有很多头发斑白的老人在徒步行走,所以我不用两辆车。”叔向说:“刚才我祝贺您被封为上卿,现在我祝贺您节俭的美德。”叔向出来后,告诉苗贲皇说:“帮我去祝贺献伯的节俭。”苗贲皇说:“祝贺什么呀!你知道,官位、俸禄、旗帜、图章之类,是用来区别功过或区别贤能或无能的标志。所以晋国有明文规定:上大夫二车八马,中大夫二车四马,下大夫一辆车四马。这是用来表明社会等级的。况且,担任卿大夫职位的人,一定有军务要承担,所以要修整车马,配上士卒,用来准备打仗。如果国家有难,可以防备意外,平时这些车马就用来供他们朝廷工作。现在,孟献伯搅乱了晋国的既定法令,使防备意外的物质变得缺乏,借此来成全自己的好品德,来让自己获得节俭的名声。献伯这种节俭正确可行吗?有什么可祝贺的呢?”

管仲做齐国的宰相,说:“我已经很显贵了,但是仍然贫穷。”桓公说:“让你有商税十分之三的私家收入。”管仲说:“我富裕了,但地位低下。”齐桓公使他的地位在齐国的高侯、国懿仲两大家族之上。管仲说:“我地位高了,但与君主的关系疏远了。”齐桓公授予他“仲父”的称号。孔子听到后指责他说:“太放纵了,会威胁君主。”

另一种说法是:管仲父外出,坐的车子是朱红色的车盖,青色的车幔,回家时又设置鼓乐开路,庭院里陈设着大鼎,家里有商税十分之三的私家收入。孔子说:“他是一个优秀的大夫,但他太奢侈了,会威胁君主的。”

孙叔敖做楚国的宰相,坐竹木做的简易棚车,用母马拉车,吃粗米饭,喝蔬菜汤,用干鱼改善伙食,冬天只穿羊皮裘,夏天只穿葛布衣,脸上现出饥饿的颜色,这是一位优秀的大夫,但他的节俭,威胁到居他之下的人。

阳虎离开齐国逃到赵国,赵简子问道:“我听说你善于培植人。”阳虎说:“我在鲁国,培植了三个人,都成了宰相;等到我在鲁国犯了罪,都帮着朝廷来搜查我。我在齐国,荐举了三个人,一个人成了能接近齐王的近臣,一个人成了县令,一个人当了守边防的官;等到我犯了罪,接近齐王的不见我,当县令的迎面捉拿捆绑我,守边防官到边境上追赶我,赶不上我才停下。我不善于培植人。”赵简子俯身笑着说:“种植山楂、梨子、橘子、柚子的,结的果吃起来是甜的,闻起来是香的;种植枳树、棘树的,树长大后反而刺人。所以君子对于培植什么人要谨慎。”

“原文”

中牟无令,晋(《集解》误为“鲁”,据乾道本改正)平公问赵武曰:“中牟,三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寡人欲得其良令也,谁使而可?”武曰:“邢伯子可。”公曰:“非子之雠也?”曰:“私雠不入公门。”公又问曰:“中府之令,谁使而可?”曰:“臣子可。”故曰:“外举不避雠,内举不避子。”赵武所荐四十六人于其君(“于其君”三字乾道本无,王先慎据《太平御览》及《初学记》补),及武死,各就宾位①,其无私德若此也。

平公问叔向曰:“群臣孰贤?”曰:“赵武。”公曰:“子党于师人。”向曰:“武立如不胜衣,言如不出口,然其所举士也数十人,皆令得其意,而公家甚赖之。况武子之生也不利于家,死不托于孤,臣敢以为贤也。”

解狐荐其雠于简主以为相。其雠以为且幸释已也,乃因往拜谢。狐乃引弓迎而射之,曰:“夫荐汝,公也,以汝能当之也。夫雠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拥汝于吾君②。”故私怨不入公门。

一曰:解狐举邢伯柳为上党守,柳往谢之,曰:“子释罪,敢不再拜?”曰:“举子,公也;怨子,私也。子往矣,怨子如初也。”

郑县人卖豚,人问其价。曰:“道远日暮,安暇语汝。”

“注释”

①宾位:吊唁时宾客的位置与主人的位置相对。宾位表示不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②“拥”:应作“壅”,堵塞、阻碍的意思。

“译文”

中牟县没有县令,晋平公问赵武说:“中牟县,是我国非常重要的地方,就像邯郸的肩臂和大腿一样,我想找一个优秀的县令,派谁去可以呢?”赵武说:“派邢伯子可以。”平公说:“他不是您的仇人吗?”赵武说:“私人的怨仇不带进公事中来。”平公又问:“管理内府的管员,选派谁可以呢?”赵武说:“我的儿子可以。”所以说:“推举外人不避开仇人,推举家中的人不避开儿子。”赵武一生向国君推荐六十四人,等到他去世的时候,都作为宾客前来吊唁,可见赵武是一个不对任何人私下亲近的人。

晋平公问叔向:“大臣中哪位最贤明?”叔向说:“赵武。”平公说:“你偏袒你的上司。”叔向说:“赵武站着的时候好像连衣服都撑不起一样谦让,说话的时候好像连话都说不出口一样谨慎,可是他所推荐的人有几十位之多,使他们个个都能发挥其才能,同时国家也很依靠他们。更何况,赵武活着的时候不为私家谋利,去世之后也不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君主,我大胆认为赵武是一个贤臣。”

解狐向赵简主推荐自己的仇人当宰相,他的仇人认为解狐消除了对自己的私恨,就前去解狐家拜谢。解狐却拉开弓箭迎面射他,说:“我推荐你是出于公心,因为你能胜任这个职务;我恨你,这是我的私恨,我不能因私恨的缘故阻碍国君选拔人才。”所以说,私家的怨恨不应进入公家事务的大门。

另一说法是:解狐推荐邢伯柳为上党的郡守,邢伯柳前往道谢,说:“你原谅了我的过失,我怎敢不来拜谢?”解狐说:“我推荐你,是为公,怨恨你,是为私。你走吧,我还像从前一样怨恨你。”

郑县有个卖猪的人,有人问他价钱。他说:“路远,天色已晚,我哪有空告诉你价钱。”

“原文”

说六

范文子喜直言,武子击之以杖:“夫直议者,不为人所容,无所容,则危身,非徒危身,又将危父。”

子产者,子国之子也。子产忠于郑君,子国谯怒之曰:“夫介异于人臣,而独忠于主。主贤明,能听汝;不明,将不汝听。听与不听未可必知,而汝已离于群臣。离于群臣,则必危汝身矣。非徒危己也,又且危父矣。”

梁车为邺令,其姊往看之,暮而后至,闭门,因逾郭而入。车遂刖其足。赵成侯以为不慈,夺之玺而免之令。

管仲束缚,自鲁之齐,道而饥渴,过绮乌封人而乞食①。鸟封人跪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窃谓仲曰:“适幸,及齐不死而用齐,将何报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贤之用,能之使,劳之论②。我何以报子?”封人怨之。

“注释”

①封人:地方官职称。 ②论:这里是承认的意思。

“译文”

说六

范文子喜欢有话直说,他的父亲范武子用拐杖打他,说:“讲直话的人不易为别人容忍,不能被人容忍,自身就危险。不仅是自身危险,而且会危害你的父亲。”

子产,是子国的儿子。子产忠于郑国国君,子国愤怒地责备他:“你高高在上,和一般的臣子不同,却独自忠于君主。若君主贤明,还能听你的;君主不贤明,将不听你的。听还是不听,不一定能知道,而你已经脱离了群臣。脱离了群臣,一定会危害到自己。不只是危害到自已,又将危害到你父亲。”

梁车新任邺县的县令,他姐姐前去看他,晚上到迟了,城门已关上,于是就翻墙进城。梁车就砍了她的脚。赵成侯认为梁车不讲慈爱,收回了官印,免了他县令的官职。

管仲被捆绑起来,从鲁国送到齐国,在路上又饥又渴,经过绮乌守边界的官员身边,向他讨乞吃的。绮乌边界官跪下给他东西吃,非常恭敬。边界官于是悄悄对管仲说:“假如你有幸到齐国不死又被齐国重用,将怎样报答我?”管仲说:“真能像你说的,我将重用贤人,使用能人,论功行赏。我用什么来报答你呢?”边界官因此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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