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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不能阻止的历史

不行!了然心里还没有底气,想了想把小如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小如,咱们是朋友不是?”

小如的眼睛如同看一个怪物,翻了翻眼说:“不——是。”看见了然一瞪眼,才缓缓的吐出后面两个字:“才怪!”

“我没有功夫同你玩了,现在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帮忙,你一定要帮我。”了然急切的说。

看见了然脸上的神色似乎真的很焦急,小如收起了一脸的嘻笑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放心我一定帮你。”

“你去找林白,把他叫到教室里,记住,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给留到教室里,不要让他出来,一直到女子一千米比赛结束,你明白了吗?”

小如张大了嘴问:“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广播里宣布参加女子一千米比赛的同学们到主席台前抽签,了然看着韩琳向主席台前走,顾不上同小如细说,焦急的说:“这些事情我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什么不要问,就按我说的去做,知道吗?这件事关系着一个人的性命,你一定要记住了,想办法拖住他,把他留在教室里,直到比赛结束。”

刘洋已跑了过来冲了然嚷:“了然,你做什么呢?还不快去抽签。”

了然答应着,在小如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向主席台跑去,跑了几步转过头再次强调说:“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小如一头的雾水,为难的冲了然嚷:“可是,他不是咱们的班的呀,我怎么弄,找什么理由。”

“你会有办法的。”了然嚷了一句人已跑开了,小如跺着脚说:“这是给我出的什么难题,我找什么理由把人家硬拉到教室里。”

了然跑到主席台前时别人已都已站好了就等她一个人,她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面前就只余下一个签,打开来看竟是:“五跑道。”她皱了皱眉头:“真不幸运。”

“几道?”刘洋跑了过来问,伸头一看责备她说:“你不早些来抽。”

了然顾不上是什么道了,她在操场里搜索着林白和小如的身影,果然看见小如站在林白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两人开始向教室方向走去,了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不管比赛是谁赢林白都不可能站在一旁看,这样以来就无法认识韩琳,不认识韩琳,历史就将改写。

站在跑道外了然依旧紧张的怦怦跳,韩琳在三道,同了然中间只隔了一个人,她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比赛当回事,慢慢的做着各种伸展动作。

“了然,别紧张。”刘洋一旁拍了拍手引起她的注意:“你别急,你抽到这个跑道也是件好事,起跑别太快,但一定不要落到第六道后面,然后半圈超过一个人,保持这个速度,最后一定可以胜利。”

了然的心乱成一团,这个时候她已什么也没有听见,看见刘洋一脸的认真,便用力的点头。

“记住了,半圈超过一个人。”裁判老师已走了过来,刘洋退到跑道外,临走还不放心的吩咐着。

发令枪响过后,了然太紧张了以至完全忘了刘洋嘱咐的话,一头冲了出去,感到风在耳边呼呼直响,眼角的余光发现自己超过了一个,又超过了一个人,似乎韩琳也超在后面。

过了半圈她已跑到最前面,却心慌起来,脚下的煤渣路似乎变的松软起来,让她有一种深一脚浅一脚步的感觉,头也开始渐渐发晕,心里连呼不好,难道感冒没有好彻底?呼吸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都浸到水雾之中,了然看见跑道一边冲过来一个人,冲她大叫:“了然,加油,了然加油。别慌,我陪着你跑。”

她茫然的转过头去,水雾之中看见刘洋正在挥手冲她大声叫着,并陪着她向前跑,她咬了咬牙,全力的迈开大步向前冲,但并没有冲出去多远,她感到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耳边传来刘洋的惊呼声,人已倒在砖渣之中。

“了然。”刘洋大叫着冲了过来,了然听到一片脚步声,身边有风掠过,几个身影超了过去,一切如十前年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她再次跌倒在操场之上,为了这次跑步,她做了多少努力,没有想到最后仍然是这个结果。

“我不信!我不相信!”了然咬牙从地上站起来,冲向自己跑过来刘洋大叫:“别过来,不要扶我。”刘洋一怔站在了原地。

了然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手在煤渣上划破了皮生痛,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了然再次向前冲去,但是这一次还是没有冲几步,人已再次倒地上,场外一片惊呼,围观的同学们已顾不上去看比赛的结果,大家把目光都注视到了然的身上。

“了然。”刘洋再次冲了过来,不由分手把她扶了起来,了然用力的推开他,冲他大叫:“放开我,不要你来扶,这样我就不能参加比赛了。”

“没有希望了,了然!不要再比了,你在流血!”刘洋跟本不管她的大叫,硬是把她拉向跑道之外。

裁判老师已跑过来宣布了然退出比赛,了然绝望的向跑道上望去,比赛的同学们已跑入最后一圈,现在跑在最前遥遥领先的是韩琳。

了然浑身火辣辣的痛,顾不上理会刘洋一再的让她到学校医院室去冲洗一下伤口的劝说,坐到操场边的椅子上,神情麻木的看着韩琳冲过终点,她正在欣慰幸好让小如把林白拉开了,不然一切会重演,长长出了口气。

但是很快,她呆在了那里,操场的尽头,林白不知道从那里忽然跑了出来,一切如同演电影般精彩,正当她经过一千米的终点时,韩琳冲过终点,却一头倒在地上,林白就在她几步之外,他转身折了过去,很快被人群围在其中。

了然的感到一刹那心脏停止了跳动,所有神经在一瞬间死掉,只余下一双眼睛,不愿也不想的看到发生的一切,按照历史的轨迹向前发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她多想不要再看,但是又不甘心的看着每一个细节,只怕中间有一个环节不同,就会把这一切改变。

远处的人群散开,林白抱着韩琳冲向医务室,场外的几个老师也跑了过去,人们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学生还在向那里观望着。广播很快播出来了发生的一切,表扬了高二四班的林白同学,过了一会儿,开始宣布女子千米赛的得奖名单。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那它也是一个恶梦,给予了然所有的希望,又全部踩在脚下,细细的碾碎,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要开始的缘份挡也挡不住的开始了,没有人能改写历史,他们注定是用今生来纠葛。

“了然!”小如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又看了远处一眼说:“我不知道我成功不成功,但是林白一直和我一起呆在教室里,然后他说要去厕所,我看比赛也结束了就让他去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了然怔怔的盯着她,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疲惫的说:“你们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转身离开了,身心皆如此劳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刘洋和小如面面相墟,刘洋向前跨了一大步,挡在了然的面前:“了然,你手臂上的伤口得包一下,上面有许多煤渣,如果不清洗会发炎的。”

了然茫然的抬起手臂看了看微笑着向他说:“你看,我跌倒的时候,他不在,是因为我让他不在,可是他出来的时候明明是结束了,他偏偏看见别人的跌倒,缘份太有意思,它注定我要自已处伤口,而别人却有人关心。”一颗豆大的泪珠沉坠坠的落了下来。

真的真的不公平哦!她用尽了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得到,可是有的人却只在远远静静的等待,就一切到手。

因为这场运动会了然消沉了好几天,小如和刘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小心谨慎的陪在她身边,用尽办法讨其所好,可是了然都是淡淡的。

这种变化就是处一隔壁班的林白也感觉到了,林白分班走后一直喜欢回来,同他们在一起说笑一阵,可是现在了然经过他们班里脸色并不好看,如果林白叫她,她便会站在那里冷清清的注视着他,让他把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晚自习结束了,今天是好古怪的一天,刘洋和小如竟都没有来上学,一个是家里有事,一个是发烧了,了然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这会儿学校的车棚里一定挤满了人,等一会儿再去车子会好推一些。

了然干脆又坐了下来,随手从书包拉出一本前几天从同学手中借过来的笑傲江湖来翻着看,金老先生的作品了然几乎都读完了,只有这本笑傲江湖还没有看过,看见同学拿来时,虽然功课很紧,但是还是心痒难耐的借了过了,结果因为运动会放在书包里很长时间没有翻,只好借着一点点的空闲时随手翻几页。

看着看着就入迷了,不知什么时候班里一片安静,了然抬头看没有一个人了,心里有几分慌慌然的,忙把书放到书包里匆匆关了教室门向外走去。

关掉了灯和门,外面黑漆漆了,各班的人都走光了,校园里相当寂静,了然的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可怕的想法,乱七八糟的赶都赶不走。

站到楼梯口前,虽然只两层,了然却吓的想哭出来,太黑了,此时的楼梯象是通向一个黑暗的不知名目的恐怖地方,每一阶都要比下一阶更黑暗,前一脚踏过去就不知道后一脚要落在什么地方。

了然一咬牙,这样一步步的走,不如一口气跑到楼下去,不然不等走到楼下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她低着头向前冲去,刚转过楼梯转弯,头碰的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了然发出惊天的尖叫,人已坐倒在地上直发抖。

对面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东西在蠕动,发出一连串的呻吟声。

了然缩在一角,恐怖的看着,忽然她感到一丝不对,那个人发出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的熟悉?

“林白?”她试探着问。

“是了然吗?”对面的人回答:“你要把我撞晕了。”

了然呼的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说:“太好了,竟然是你,要不然,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快吓死我了。”

林白说:“我就是去推车子看见你一个人站在班里收拾书包,想着你会害怕,又回来找你的,谁知道你跟个子弹一样就冲出来了。”

了然悻悻的笑了:“还好,没有楼梯上撞到,要不然咱们两个就象皮球一样滚下去了。”

林白沉默着,片刻之后说:“了然,这是两个星期以来你第一次笑,你总算又会笑了。”

了然一怔,心怦怦的跳了起来,他竟如此的关心自己,一切已无法改变,她们又该如何相处?

推出自行车,了然才知道原来林白的自行车钥匙丢掉了,要不他早就走了,因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钥匙,他在车棚里呆了很长时间,无意间抬头看见明亮的教室里竟只有了然一个人,才急匆匆的回来找她。

了然又帮他找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两个人只好放弃,林白骑着了然的自行车带她回去。

“了然?”一路之上太沉默了,林白忽然轻声问:“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这几天把刘洋和小如急坏了,天天想着法子让你开心呢。”

“哦!”了然满心感激,朋友贵精不精多,小如和刘洋一向很关心她,想了想说:“没有什么,可能把得失看的太重了。”

“得失?”林白问:“是关于什么的?对于人吗?”

了然一愣,望着林白挺直的背,心忽然怦怦而跳,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只是认识了韩琳而已,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捷足先登呢?如果自己把话说开,想必韩琳的机会就小了许多吧。

了然为自己的想法脸红心跳起来,但越是如此,她越觉的自己前几天的消沉真是笨,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前途如何还是未知道数,自己不该就此认输的,就象梁凤仪书所说:“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

街道上一片寂静,那个时候汽车还不象现在这样多,只是偶尔有一辆打着明亮的车灯飞快的驰过,白而亮的车灯在他们身上快速的滑走。

折过一个弯,河堤在望了,道路转入黑暗,路灯不如主干道上的明亮,昏昏黄黄的,了然猛的伸过手去,用力的抱在林白的腰间,声音低低的说:“林白,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自行车“吱”的一声怪叫停了下来,了然可以透过他宽阔的脊背听见他的急促的心跳,手臂里紧紧圈着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街道上很安静,河面上的风吹动着路旁的槐树哗哗做响,有枯黄的叶片飘落在两人的肩头,空气中飘浮着河水的腥味和槐树的淡淡的清香,暮色浓重的窄窄街道似乎遥远的没有了尽头。

“喂!小姐!现在是你请我我讲题呀!拜托请你专心一点好不好?”刘洋一脸不耐烦的嚷。

了然正冲着窗外微笑着,听见他的大叫,才恍然如梦般的转过头来,刘洋忽的站了起来,呼啦一下把窗户打开,向外看了几眼,远远的看见操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球,其中有林白,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那小子。”

转身回来坐到了然身边看见她一脸幸福状的望着他,皱了眉问:“看你的那样儿!分明一脸的桃花开!”

了然含笑盯着他不说话,刘洋气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捂住脸哀叹:“天呀!杀了我吧!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女人的脸!”

了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远远的看见操场上的男生似结束了战斗,便顾不上再理会刘洋,抛下手中的习题跑出去。

“你做什么去?”刘洋在她身后大叫。

她早已出了教室,沿着楼梯冲了下去,一路奔到操场边,林白正从球场上走下来,肩头上搭着上衣,另一只手抱着篮球,看见她,微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打完了?”了然跑有些急了,弯腰扶着腿只喘气,她真是越来越不如以前,真不知道前一段时间的晨练是怎么练的。

“嗯!”林白微笑着停了下来,两人忽然没有了一句话,操场上的同学们开始向班里走回去,人潮从他们身边经过,如流水样模糊。

“嗯!晚自习放学后,送我回家好吗?”了然问。

“好呀。”他回答。

语言实在太简单,他们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句话也没有,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如有千万道金光流动。

晚自习上课铃声猛的响了起来,两人条件反射的向教学楼上看去,了然微笑的说:“那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了?不见不散!”说完飞快的跑开了,跑了几步转回头去,看见林白依旧站在原地。

一个多小时的晚自习对了然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她要珍惜每寸光阴,只有经过了十年时光的人,回过头来才知道原来这十年是如此的珍贵。

下课铃一响,她就冲了出去,隐隐的听见刘洋在后面大叫她的名子,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功夫同他耍嘴皮子。

她出校门太早,学校里还没有一个人出来,她怕别人看见,就躲到远一点的梧桐树后,依着高大的树干,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儿成群的学生涌了出来,她斜倚着树一个个的数着,看见刘洋从眼前走过,看见小如同也参在人群里,正同同班的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过。只是林白还是没有出现。

学生们越来越少,不一会儿校门口便只余下那盏白炽灯,在风里来回的晃动着,将校门口铁门的影子拉长了又缩了回去。

了然站在校门口望着漆黑一片的楼院发愣,看门的大爷走出来关门,看见了然问:“小姑娘,还不回家站在这里等谁呢?”

了然回头冲他说:“大爷,别急着关门,我有同学还没有出来呢?”

“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不会吧,要不我给你留着门,你快去看看她还在班里没有?”老大爷好心的说:“如果没有,你就快回家吧,天太黑了,一个小姑娘家走在路上不安全。”

了然一路跑到教学楼下,教学楼上的灯全部都熄灭了,在黑暗之中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匍匐在那里。

了然不死心,又跑到后面的车棚里看了看,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让人心凉。

了然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走回家的,路似乎好漫长,秋风吹过,了然的长发都泛出寒意来。

第二天刚下了第一节课,了然就冲了出去,直接在四班外拉住同样学理科的冯子敬问:“把林白叫出来,我有事。”

“林白?”冯子敬说:“他请假了,没有来。”

“请假了?什么时候?”了然急切的问。

“昨天晚自习的时候,老师让他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他收拾了一下书包就走了,当时班里很静,大家都在看他,他的脸色很难看。”

“原来是这样!”了然一颗提起的心匆匆放下后,又再次被提起:“看样子是林白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冯子敬回答的很干脆,转眼看见小如从班里出来,忙一脸笑容的冲她奔去

了然很难弄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方面庆幸林白并没有爽约,他只不过是家里出了事,第二方面,他家里会出什么样的大事呢。

一连三天过去,林白还是没有来上学,了然将刘洋拉到一角小声说:“放学后你带我去一趟林白家,如何?”

“做什么?”刘洋感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她。

“有点事,可能林白家里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了然回答。

“林白家里出事了?”听了这句话刘洋也紧张起来:“好,那我同你一起去。”

中午放过学,两人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到林白家楼下,刘洋独自跑了上去,了然听见他咚咚的跑上楼,拍打着林白的家门。

停了一会儿,刘洋跑了下来说:“没有人。”这更让两人紧张起来,于是两人便坐到楼下的花坛边等,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回来,刘洋问:“回去吧,快开始上课了。”

“你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了然坐着没有动。

“可是快要上课了,难道你还想逃课吗?”刘洋问。

“我要见他一面,不然我不放心!”了然固执的回答。

于是刘洋匆匆赶回学校去上课,了然便坐在那里一直的等,脑子里幻想着林白家里会出事的各种情况。

已是深秋,天气微凉,带着寒意的风穿过花坛,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了然的脚边绕来绕去。

了然就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不时有人经过,很奇怪的看她两眼,直到花坛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淡淡的笼罩在她单薄的肩头。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她面前,她本能的叫了一声:“林白。”就跳了起来。

面前却站着没有一丝表情的刘洋,了然一愣:“刘洋,你怎么来了?”她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说:“难道晚自习也结束了吗?”由于站的太猛,眼前黑了起来,伸手抓住刘洋的手臂。

“饿晕了吧?”刘洋把她扶坐在花坛上,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盒小笼包子来,一打开盒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是包记的?好香!嗯,好象还是香菇陷的!刘洋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香菇陷的?”了然伸头过去,刘洋顺手用筷子夹了一个送到她的嘴边,她忙吞了下去,小笼包子皮薄带汤,香气夹着热乎乎的汤滚到她的喉咙里面,香的了然几乎要把舌头吞进去。

一盒包子没有用三分钟全部落入了然的肚子之中,这时了然才发现还不知道刘洋吃没有吃饭,一脸歉意的说:“我,全部吃完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

“我早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刘洋向楼上看了看,林白家的窗户黑漆漆的,他皱着眉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找个人问问,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跑开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说:“不要再等了,我刚才问过他们院里的门卫,说他们一家从前天离开就一直没有回来,只怕暂时不会回来。”

“现在几点了?”了然问。

“快九点了。”

“晚自习就要下课了。”了然叹了口气说:“好吧,回去吧,如果不回去,我妈又该担心了。”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沉默着,刘洋不时向了然看了看,刚到河堤就看见小如和冯子敬两个人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夜里了然几乎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在记忆里搜寻林白在这段时光里都做了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想也找不到这段记忆,才猛然惊觉,她强行改变历史,这段时光是全新的,就象方宇调去省里工作,也是一段全新的历史,让一切改变她终于做到了,可是她却忽然害怕了,一个全新的过程,下面等待她的是会是什么呢?

又是三天后,林白终于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然下课就冲了出去,在楼梯边拦住他,几天没有见,他比以前削瘦了许多,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淡,望着了然的眼神都不带一丝暖意,让了然无端的害怕起来。

“有事吗?”林白冷冷的问。

“你家的事结束了?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没有?”了然小心的问。

“谢谢,没有什么事了。”林白的口气有一丝僵硬,眼底有一份伤痛一闪而过。

“林白?”旁边有人叫,了然转头去看,是韩琳,她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看见了然冲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向林白小声说:“你来,我告诉你。”

“好的。”林白冲她说,然后转头向了然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了然回答,韩琳并肩离开了。

了然僵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寒意从脚底升起来,直没过头顶,似乎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一丝丝把她淹没。

从那天起,林白似乎一直在躲着了然,不论她如何的寻找,他都是一层不变的冰冷,他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的林白,遥远的不可接近。

高二的第一个星期就在这种等待和期盼这中度过了,了然的神经几乎全部麻木死掉,小如、刘洋和冯子敬几个都满脸担心的看着了然,对她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就象她是一个玻璃娃娃,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打碎。

了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脚腕处肿了起来,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就越肿越大,因为不痛她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妈妈发现吓了一跳,忙带着去医院进了检查,结果出来后让大家吓了一跳:“肾病综合症。”

了然的妈妈在医院当场就哭了起来,第二天了然就办了住院手续,父母对此很担心,了然自己倒没有觉的有什么,只是要每天吃药,不停的做检查。

了然把这一切都归结在自己强行改变历史上,做什么都不会轻松容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这个代价是换回林白的生命,她再所不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了然迷茫了,夜深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向外看,思索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刘洋经常来看她,总是能弄些她喜欢的东西,什么好吃的小点心呀,什么好看的书呀。有时他来了然正在打点滴,刘洋便坐在她床头给她念书。念书的过程中,还惟妙惟肖的学习书中的人说话,逗的了然哈哈大笑。

“你笑的还挺欢?”刘洋一次忽然放下书冲她说,阳光透过窗户落到他的身上,了然忽然发现两年过去刘洋又长高了不少,肩膀更加宽阔,脸庞也更加的线条明朗,平添了几分帅气出来。

“为什么样这样看着我?”刘洋伸手摸了摸脸庞。

“刘洋,你现在真帅了。”了然含笑说。

“切!”刘洋一脸的不屑:“你才发现,我一向都这样帅的,你知道我的抽屉里最多的是什么吗?情书!你还别不信,回头我拿出来一封封给你看。写什么的都有,有的甚至要包养我。”

他越说越离谱,了然笑倒在被子当中,一口气没有上来,用力的咳嗽起来,刘洋忙抛了书过来帮她拍着背,嘴里还说:“你看你,我就知道那封没有敢署名的信是你的,听到这些会伤心。你现在还在病中,可不能这样伤心。”

了然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去打他,什么人,别人都快死了,他还有心打趣。

门被人打开,了然的妈妈走了进来,看见她,刘洋忙跳到一边,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阿姨,妈妈提了许多东西,刘洋忙帮着去提。

等刘洋走了,妈妈对了然说:“这孩子真不错呢,帮了你不少忙,功课也帮你补,还经常给你带吃的。”又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了然有肚子里暗笑,这些话如果让刘洋听见又不知道会怎么样臭显摆。

转过头去看窗外夏天已过去,秋意已浓,转眼间,高三的时光就要到来了。时光它真是长着翅膀的,飞的好快。

一个身影从心底浮上来,让她痛的不能呼吸,最后连打点滴的针眼也跟着跳着痛起来,了然仰面倒在被子之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

住了一个月的院后,医生找到了了然的父母,了然的病情并没有进行缓解,建议他们转院。

听到这个消息,爸爸妈妈没有敢进病房,在门外坐到长凳上小声的商量,妈妈不住的哭,爸爸小声的安慰着,低声的嘱咐,不要让了然听到,不要让了然听到。

了然去了卫生间回来,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他们,一个月爸爸妈妈老了许多,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和谐的坐在一起,妈妈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倚着爸爸,泪珠一颗颗的从眼角落下。

花园里阳光很好,了然在干枯的葡萄藤下面坐着,直到看到一双穿球鞋的脚落到她的视线里,她无力的抬头去看。

对面的人太高大,阳光正落在了然的眼睛里,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一切就象一场梦一样模糊。

他蹲了下来,紧紧的盯着了然的眼睛,细心的为她拨开额角的碎发,从生病以来,她的头发掉了许多。

泪水象泛滥的河水从脸上滚烫的滑过,林白,你终出现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林白忽然张开双臂,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力再用力,似乎要把她揉到骨头里一样,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淡淡的把他们都围在其中。

“了然,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刘洋的声音嘎然而止,许久一片沉静,没有人关心他什么时候离开。

努力了两年,一次次的失败都没有让了然灰心过,每一次的倒下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但这次生病给了然一种绝望,难道所有的努力都要在这里停止,她将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回林白的生命?没有能分开他们的办法,上天就用一种更惨忍的手段,把这一切打碎。

了然忽然想起曾经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窗台前读席慕蓉的那首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遍遍细细的读过,短短的文字里那种无奈扑面而来,林白,在佛前我等待了你一千年,让我个十年又一年十年的站在你必经的路上,等待你无意间回眸的凝视。

这似乎是一场梦,第二天了然休学,转院去了省人民医院,开始全新的治疗,每天让人恐怖的吃药打针,和父母消沉的脸让了然内疚万分,每当一个人拥被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树叶飘零,感到自己就象即将离开的树叶,生命会随时会离开自己而去。

经常会收到刘洋寄来的信,信里细细的讲着班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最后总要来一句,大家很想你,小如开始为你折纸鹤,是彩色的,一天一只,有时候他闲了也会帮着折一只,所以里面有许多只纸鹤是他折的。

但是信上重没有提过林白,似乎这个人大家都在回避着讲。

冬天很快再次来临,了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药物,就要春节了,了然只好在医院里过春节。

这天一早,妈妈就出去买东西,想弄些好吃的回来,多少有点过年的样子,爸爸回家去了,想把家收拾一下,随便看看爷爷奶奶。

病房里很静,其余的病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只余了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窗外发呆。想起高一那个精彩的冬天,方宇那滚烫炽热的吻,林白那淡淡的微笑,刘洋带着她在冰天雪地里奔跑,一切一切遥远而又亲切,今年的冬天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守在医院里。

她轻轻的翻弄着一封又一封刘洋的来信,为了省邮票小如通常都是把她的信夹在刘洋的信里,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细细的读。

门“吱”的一声开了,了然头也不抬的说:“妈妈,你回来了。”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回答,来人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了然抬头去看竟是刘洋站在那里,微笑的望着她,“啊!”了然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向他冲过去,用力的抱住他的脖子欢呼着。

刘洋一动不动由她抱着,不住的呵呵的傻笑,好半天才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来,跟个宝贝似的递到了然的手里说:“快接着,一路上就怕它凉了。”

“什么?”了然好奇的接了过来,还带着淡淡的温暖,打开来看,扑面一股热腾腾的香气,竟是一盒包记的灌汤包。

“也不知道该给你带些什么礼物过来,还好,到这里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刘洋依旧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了然知道他有着那样一个家庭,手里重来没有什么零花钱,这次来省里路费都不知道是如何弄来的,还要想办法为她带来她最爱吃的包子,心里本来就因为生病长时间压抑,此时全部松软起来,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刘洋!”了然带着哭腔仰脸望着他说:“我想你们了。”说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张开双臂拦腰将刘洋抱住,头深深的埋到他的大袄里面。

“我,我们也想你了。”刘洋的声音听起来很古怪。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了然忙抹了泪水跳开,妈妈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刘洋一愣。

“阿姨好!”刘洋忙打招呼。

“哦,是刘洋吧?”妈妈点头向他笑了笑说:“怎么来的?”

“哦。”刘洋微笑着说:“我跟我哥来的,到省里看一个亲戚,同学们让我顺便看一下了然。”

了然斜眼看他,刘洋哪里有什么哥哥。

刘洋本时在学校,不论是在老师面前还是同学面前都是一个挥洒自如的人,学校里许多老师认识他并很欣赏他,平日里说话的观点都象一个大人一样成熟悉稳定,此时却手足无措,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红晕。

了然心里暗暗的感到好笑,看着妈妈左一句右一句的问他,弄的他无法招架,只好把目光向她飘了一眼又一眼,了然只管带着笑望着他,他乘妈妈转身的功夫向她瞪眼,了然几乎要大笑出来。

“你妈妈在哪个单位的上班?”终于当妈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了然跳了起来,一手抱着那盒包子,另一只扯了刘洋的袖子对妈妈说:“妈妈,刘洋一会儿还走呢,我们去楼下走一走。”说着也不等妈妈回答就向楼下跑去。

妈妈不放心的追了出来说:“不要呆太长时间,外面下雪了,很冷。”

了然只管向前跑,倒是刘洋急匆匆的回过头去向妈妈说:“知道了,阿姨,我让她一会儿就上来。”

两人跑到医院的后面花园里找了个小亭子坐下,外面下着雪,细细的雪花飘飘扬扬的,了然大口的吃着包子,抬眼看见刘洋笑眯眯的看着她,便拿了个包子递他说:“你还没有吃饭的吧,你也吃一个。”

“我吃过了,现在才几点呀,我早吃过饭了。”刘洋摇头说。

“不行!”了然将包子递到他的嘴边说:“吃一个吧,跑了这么远的路,早该饿了。”

刘洋向一边扭着脸不肯吃,了然固执的看着他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刘洋只好伸手过来接,了然却不等他伸手,送到他的嘴里,看着他一口吞下,才带着一脸坏意的笑了起来。

刘洋伸手在她头上打了一下,脸颊浮出一丝红晕。

“真好吃!”了然吃完后在小亭子栏杆上的积雪擦了擦手,伸着凉冰冰的手就象刘洋脸上摸去,嘴里说着:“来,给你抹点油。”

刘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皱着眉头说:“一个学期没有见你,还是这个样子,疯死你呢。”

了然嘻笑着收回手,乘他不注意还是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手感不错,皮肤还挺滑呢,了然咭咭的笑了起来说:“我这叫最后的疯狂!”

“呸!呸!呸!”刘洋怒冲冲的说:“童言无忌!”然后恶狠狠的说:“你如果再敢胡说八道,我转身就走,你信不信?”

了然拧了拧自己的面孔,收了笑说:“好的,我不敢班长。”

“知道就好!”刘洋冷哼一声。

“小如好不好?”了然问。

“大家都好,就等着你回去呢,你落这么多课,回去可得努力了,不过,高三大多也是复习了,没有太多的新课,要赶起来也快,你的成绩又一向好。”

了然心里苦苦的难受,想问一问林白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准备考那个学校?”

“省师范大学。”

“你想当老师?以你的成绩可以考个更好的学校呀。”了然问。

“无所谓吧,我从小喜欢老师,当老师还是满不错的,有寒暑假,最好的是放假还有工资可发,一年等于只做半年的工,太美好的职业了。”

了然知道他是想回到市里父亲的身边,也不点破,微笑着说:“那太好了,我耽误了一学期的功课,回去后以我的水平考上个师范应该还不成问题,看来咱们又可以到一个学校。”

“那我也太倒霉了!”刘洋吐着舌头说。

了然顺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问:“小如呢?还有其他人的志愿如何?”

刘洋本来正嘻笑着团着一个小雪球,听见这句话,把小雪球反复在手里转着,目光向远处望着,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许久笑了一下问:“你是想问我关于林白的事吧?”转头定定的盯着了然。

了然没见他如此对待自己,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闷闷的问:“我又没有说问他。”

刘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牙说:“你的大脑是不是有问题,他一次次的伤害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也不知道他要什么,你觉的你这个样子值吗?”

了然呼吸滞住,胸口起伏着,猛的站了起来说:“刘洋,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刘洋站起来转身就走,了然站着没有动,眼看着他从花园九弯的小径向医院外面走去,他的双手插在羽绒袄的口袋里,洁白的雪花飘落在他背后,了然忽然想起他的口袋里不知道有没有钱,忙从小亭子里追了出来。

一直追到医院的大门外,伸手拉住他,将一百元钱放在他的手心里说:“给你,别回不去家了。”

刘洋厌恶的抽回手,甩开她大步向前走去,了然站在原地愣了愣,又跟了上去,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在大街上走,长途客车站离医院并不远,两人很快走进车站。

一进车站,了然飞快的跑去买车票,刘洋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开,自己买了张车票出来。

了然站在原地气乎乎的看着他,看着他独自一个跑到后车室一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满室来往旅客之中,显的那样年少和渺小,心里莫明一痛。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站了一会儿,还不见他理自己,伸脚在他的腿上踢了一下说:“嗳!我可是病人!”

刘洋头也不抬伸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了然伸脸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色嘻笑着问:“你好象比我还生气,失恋的可我呀,大哥!”

刘洋咬牙切齿的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对林白的那个下作样子!”

了然猛的寒了脸,愣愣的瞪着他,眼圈便开始红起来。刘洋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样太苦自己了。”了然斜眼望着他,泪珠一颗颗的落下来,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了然,你别哭。”刘洋手忙脚乱的去帮她擦眼泪,他越擦了然便流的越多。旁边座位上的一位等车的中年妇女怔怔的看着他们。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错了,你看这里人太多了,别人都在看着咱们呢。”刘洋伸手将了然拉到自己的肩头,尽力的用手挡住了然的脸。

太多个****夜夜,了然压抑了太久,一切努力的白费,还有对父母的内疚,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她早就需要发泄一回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了然抬起头来,鼻音很重的问:“车到没有?”

刘洋看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给她整理一下衣领说:“本来是看你的,现在弄的你大哭了一场,真想打自己一顿。”

了然抹了抹眼说:“那你还不快打,最好打出一对熊猫眼来。”自己说着竟笑了起来。

刘洋却没有笑,低叹了口气说:“了然,你得学着自己顾照自己,我们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回去,没事的时候,想点开心的事。”

车站广播里开始播出车次,了然推了他一把说:“好了,回去吧,你就象个管家婆,以后不要再来了,车费好贵。”

刘洋斜头望着她没有动,许久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说:“我走了,可别太想我。”了然微笑着落下泪来。

眼看着他出了后车厅的玻璃门,向远处停车的长途汽车走去,走不几步回过头来向她招了招手。

了然缓缓的出了车站,心里暖暖的,赶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为送一盒包子,这样的友谊去哪里找,难怪别人说上学时期结下有友谊是最真的。

她随着人潮走出车站,却猛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抬眼看见她,愣了一下问:“了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方老师。”了然微笑着说:“我爸妈到这里来办点事,我跟着来了。”

“哦。”方宇向她身后找寻了一下,没有见其他人,便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两年没有见到过方宇了,他就是回家也是匆匆回去,又匆匆走掉,很少同他们结触,刘洋找过他几回,他都躲着不见。

实际上,了然的心思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她早就很明白方宇当年的感情,只是她不愿让自己去知道,当时不是不动心,他的成熟稳重,和在他身上体现的一种固执的隐忍,是一种无法阻挡的人格魅力,了然当时不是完全没有动心,如果没有十年后发生的一切,和她长久以来的心结在那里,她可能早已扑入方宇的怀抱。

两年没有见方宇,他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举走投足间更有风度。了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生病的事,便微笑着说:“我在等我妈。”

方宇还要说什么,嘈杂的人群里有人在高声的喊方宇的名字,两人寻声去看,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很入时,站在远处的一辆黑色奥的跟前,冲着他摆手。

方宇转头向了然说:“用不用载你一程?”

了然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子转头含笑问:“女朋友?”随机说:“挺漂亮的,就知道方老师找女朋友眼光不会错了。”

方宇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匆匆的写了几个字,递到了然的手心里,提起地上的几个包,对了然说:“如果还在省里呆几天,有空了可以去找我。”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我记得你是上高三了吧?好好考,你成绩一向不错。”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那辆汽车前再次向了然招了招手。

了然握着那张纸,看也没有看开始向回走,穿过行人桥时,她停了下来,将纸放叠了又叠,轻轻的一点点的撕碎,站在桥栏杆边轻轻的松开手,风吹着纸片如雪花样飞起,和在满天的雪花里,谁也分不清哪是纸哪是雪。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医院终于找到对症的药,父母脸上开始有笑容,了然的病情一天轻似一天,但是了然总是觉的自己饿,每天几乎要吃七顿饭,整个人胖起许多,如是被人忽然打肿了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对于如此的变形,了然很烦恼,妈妈却很开心的说:“天天见你瘦的吓人,这下可好,病总算治好了,人也胖起来了。”

天热的时候了然彻底治好,从省里回来,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如她们,算算时间学校还在上课,可是急的等不到放学,就想去,临出门换拖鞋,看见自己胖的象小面包样的脚,猛的愣在那里,呆了半天,跑去照镜子,镜子里的人陌生的让人害怕。了然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自己的照片,如同两个人,现在就象瘦身男女里穿了假肚子的郑秀文,胖的变了形。

她心里闪过一个人影,让自己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还不如杀了自己的好,本来的兴头全部落下。

下午听说消息的刘洋、小如和冯子敬几个人给老师请了假,没有上晚自习跑了过来。妈妈高兴的把他们让进了门,了然却躲在屋里迟迟不出来。

“了然,同学们都来了,你快出来打个招呼,胖点有什么,咱们这不是吃药弄的吗,很快就会好的。”妈妈在外面高声对她说。

了然隔着门闷闷的说:“你们不许笑,都不许笑,听见没有?”

同学们都嘻嘻的笑了起来,小如跑过去敲门,隔着门说:“快出来吧,大家都想死你了,我们又不是来相亲的,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可以接受。”

了然低着头推门走了出来,开始还嘻嘻笑的同学们猛的静了下来,了然小心的抬起头望向他们,所有人都呆呆的注视着她,连刘洋也有几分迷茫,了然羞恼的说着:“早就知道是这样。”人就向后退回去。

小如笑着上前拉住她说:“别走呀,没有人笑话你,可是你也得给我们一个接受的过程呀。”同学们嘻笑的围了上来,周雪竟然也在人群里,还抱着一束鲜花,了然有几分感动,能想到送花这样当时还不流行的方式,只怕只有周雪一个人想起来了,便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你虽然吃胖了,可是脸色很好看,红晕晕的。”周雪微笑着说,“对呀!”小如安慰说:“不是很胖,而且是吃药弄的,药一停,你就会下去的。”

了然皱了眉说:“谁知道呢,药还得吃一段时间,只怕到时我家的门得给拆掉。”

大家哈哈大笑,冯子敬拿了个本子出来递给了然说:“了然,这是大家送你的,前一段时间你生病了,大家都很担心,但是又不能都写信给你,于是大家就用了这个本子,有空了就在上面写一段话给你,有抄的诗,有抄的文章,还有大家的话,你有空了看看吧。”

了然满心感激,郑重其事的接过来,抱在怀里说:“谢谢大家了,我住院的时候也很想大家,如果再有十年,我还是选择同大家一个班。”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然微笑着,泪水却如雨般落下,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一种幸福!

了然不顾大家的劝说,一直把他们送到河堤上,目送着他们一起离开,才和小如一起慢慢的走了回来。

“我哥说在省里见你了。”小如说:“你没有告诉他你生病了,他一直问你为什么会在省里,我没有告诉他。”

“哦。”了然回答,告诉不告诉的结果是一样的,方宇永远是了然生命里的那个在十字路口相遇的直线,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只是匆匆路客,不可能交集。

很快了然又回到了校园里,所有认识她的同学们都大吃了一惊,也有人带着一种取笑的面孔看着她,每到这个时候,刘洋的看人的眼神就相当凶狠,走在大街上也是,只要有人露出嘲笑的样子,他就瞪着眼睛盯着人家,弄的人家不敢再多看了然一眼。曾经有一次,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指着了然向她妈妈说:“姐姐,好胖!象皮球一样!”刘洋立马寒了脸瞪过去。小姑娘回头一看他恶狠狠的样子,吓的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弄的了然哭笑不得。

“大哥,我丑就算了,你这样下去,我就是又丑又赖了。”了然笑着对他说。

了然回到学校后的当天就见了林白,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下课后,他站在三班必经的路上,但当他看到现在的了然时,目瞪口呆,竟一直看着她从眼前经过,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了然的心痛的不能痛,但这样反倒浮上一个念头,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己如此的丑,想必他一定会对自己死心的,只要他死了心,就不会在十年后同韩琳吵,只不同韩琳吵架,他们就不会出车祸。

了然悲凉的想,如果可以让林白平安,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样以来再也不可能同他相伴,只能永远的相忘了,古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这就叫相忘于江湖吧,只是这样千古总结出来的词语背后不知包含了多少的心酸泪。

高三的生活太紧张,没有人再敢嘻戏,大家都忙着备考,刘洋还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的成绩好老师也不怎么样管他,于是他似乎很有时间,一到周未就跑到了然家里帮她补习,天天一本正经的站到了然背后,强制她学习,强制她背一条一条的政治条例。

“你讨厌不讨厌!”了然烦燥的说:“只要意思表达正确,你管我用的是什么词?”了然最讨厌政治,一条条枯燥的条例,背的她头大,象历史多好,厚重的文化,绮丽的传奇,让人产生无数的遐想。

“你当这是历史?”刘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不是你可以用自己的词语表达的,必须是政治专用名词,否则你就别想考进省师大。”

“我没说要考省师大。”了然翻了眼回他。

“你说了,你得说话算数!”刘洋一本正经趴到她的桌子上说:“你答应过的,你就得考省师大,不许反悔。”

“我没有说!我就是没有说!”实际上了然是挺想考上省师范的,十年后的她一直忙碌在城市之中,而身边的同学大多都当了老师,看着别人轻松的过假期,她的眼都红了,常常妒忌的说:“让你们得意,等我有了钱,天天放假。”现在给了她这个机,她当然不会放过,可是她偏不让刘洋得意,喜欢同他做对的思想又浮了上来。

“你!”刘洋气的牙痒,伸手捉住她的双手说:“说!还记得不记得?”

忽然四周一黑,停电了。

了然一愣随机乐的说:“哈!停电了刘老师,今天学不成了,哈哈。”

“休想!”刘洋还是没有放开她,强拉着她的手臂收拢着问:“别想溜,说!你答应过没有?”

还没有适应黑暗了然什么也看不见,手臂被他捏的有几分痛,便气呼呼的说:“我就是没有答应过,就是没有答应过,看你怎么办?”因为是仰着脸冲他吵,加上屋里太黑,她的脸猛的碰到他的。

下一秒,他们两个人都呆在那里,刘洋的唇重重落在她的唇上,轻快的从她的唇上滑过,又很快停了下来,但并没有离开,两人几乎脸贴着脸,火热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了然也没有动,全身的神经都麻木到死掉,心脏也几乎不能跳动。

刘洋的呼吸粗重,很快又低下头来,轻轻的似乎不确定般再次碰触了一下她的唇,又碰触一下,缓缓的吸住她的嘴唇,慢慢的几乎把两个人的灵魂都吸去了一般。

这时忽然一片明亮,来电了,了然一直瞪着双眼,此时清楚的看见刘洋紧闭双眼,一脸的温柔,重来没有发现他竟长着长长的睫毛,因为太激动还在微微颤抖。

灯光太刺眼,刘洋猛的张开眼睛,乌黑的双眼雾蒙蒙的,对视上了然双眼,猛的打了个机灵,飞快的后退着,脸红着有些喘的说:“我?不知道。”说完便飞快的转身冲了出去,了然听着门响,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了然低头去看摊开桌面上的政治课本,愣愣的说不清心中的感觉,但是刚才的那个吻却的确让她心动,她抚了一下面孔,那里一片火热。

风吹过窗子呜呜做响,这个十年前的世界乱成了团。

紧张的高考终于结束,了然对自己的估分感到还可以,心里放松了下来,虽然刘洋一直嚷的很响,要她只能填省师大,但真到填志愿的时候,他竟连问都没有问,了然想了想还是埴了省师大,必竟当老师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父母就自己一个女儿,将来在她们膝下当一个老师还是不错的。

林白的志愿了然从小如的口中得知,他是报的是首都医科大,从此后要相隔几千里外,了然的心凉凉的难受。

填过志愿后了然独自一个人坐到后操场上去,那里野草长的很高了,了然把自己整个藏在其中,忽的想起三年前,她才回到十年前,就这样躺在草丛这中睡着了,小如在一旁用力的摇晃她,一切一切都那样遥远了,时光真的不等人。

“照毕业照了,了然,了然。”又是小如那个催命鬼,了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草丛里站起来。

同学们都在前教学校前集和着,三五一堆的说话,小如拉着她飞快的跑到队伍之中,了然为了不留下一个胖胖的毕业像,站到了第二排,后面站着的就是男生,刘洋叫嚷着站在了她的身后。

照完照片,刘洋正组织大家出去聚一下,冯子敬一脸笑容的跑过来说:“小如,了然,咱们老高一三班的同学们也在一起合个影吧。”

了然笑眯眯的看了小如一眼,冯子敬追小如在高二的时候已公开,现在一毕业就更加明显,直接出双入对了。

了然正在打趣他们两个,一抬眼看见林白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的注视着她,远隔着喧闹的人群,他就那样冷冷清清的注视着她,了然的心再次怦怦的跳了起来,说不再想他,那是自己骗自己。

“嗨!林白!”刘洋已走了过去,了然想了想站在第二排的一角,不论小如如何的拉她,她都没有勇气站到林白的前面,这三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和林白之间似乎隔一条银河般遥远。

暑假真正开始了,了然给自己订了减肥计划,要在一个多月之内减掉十斤,她可不想上大学的第一天迎接新生时自己还是现在这个胖样子。

小如是死活不同意同她一起跑步,想起来那年了然天天早上来叫她起床跑步,她就浑身发颤。

刘洋也不同意,他说了然身体才好,不能锻炼的太历害,医生说过以后这一辈子都不许做剧烈的运动,不然很容易复发。

了然不理会他们,每天早上风雨无阻的去跑步,加上药也吃完了,她不再天天感到饿,短短十几天果然瘦了不少。

放假期间,刘洋、小如和冯子敬三个人常常来找了然,于是几个人便天天骑着自行车满市内的跑着玩,打牌,玩的快疯过去。

最后周雪竟找到他们,原来是她姐姐弄了几张刘德华的演唱会门票,要大家一起去省体育场看演唱会。了然本来不是太感兴趣,后来有几分心动,虽然她不是追星族,也不特别爱那个明星,但是自小是看刘德华的电影长大了,如果可以近距离在人群之中见一眼这个大牌名星,也不错呀。

刘洋却说什么也不去,了然开始不明白,后来想到他一定是没有路费,他爸爸不会同意让他跑到省里去看一场无所谓的演出的。

心里已准备为他出这部分钱,但是想他那样倔强的个性一定不会愿意要,直到现在他们班里玩的再好的同学们也不知道刘洋家里的情况,了然想了想也没有尽全力去拉他。

于是周六了然和小如、周雪几个人一起坐车到省体育场看刘德华演出,临上汽车时,了然一愣,林白和韩琳也在其中,看见她林白也愣了愣。

周雪竟同韩琳关系很好,亲热的象一家人,扯着手说长说短的,干脆做到林白和韩琳的前排,最后直接对林白说:“帅哥,把位置让我一会儿,你们两个也不差这一会儿粘在一起,让我和琳琳好好聊聊,不然等你们一起到北京双飞的时候,我要见你们一面可就难了。”

小如向了然撇了撇嘴小声说:“我听他们说韩琳的爸爸是市委领导,你看周雪的那巴结的脸。”

原来如此,了然微微笑了起来,不得不佩服周雪是个人物。

林白微笑的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聊吧,我也去同其他人聊聊,回头再见面都挺不容易。”说着向后面走来。

了然扭头不去看他,竟然已断,就断个干干净净。

“就和美女坐在一起吧。”林白微笑着坐到了然身边,韩琳伸头过来看看说:“林白,你不是有点晕车吗?怎么坐后面去了?”

“看见美女,就不晕了。”林白忽然变的话多起来,了然惊诧的多看了他一眼,心里面有几分烦燥,想站起来走掉怕这样做太绝,正犹豫着,手一紧,竟被他握的紧紧的。

了然一惊,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也同样转过头来注视着了然,眼睛黑的不见底,了然的心怦怦而跳,试图挣脱掉,林白却扯着不放,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没有表情的用另一只手去拉车窗帘,却乘机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想让大家都看到吧。”了然悚然一惊,转头看他,两人的脸离的如此这近,姿势相当暧昧,了然的心再次跳起来,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

“了然?”小如在后面叫她:“要不要一起打牌?”

“好呀。”了然心里松了口气,她可受不了林白那捉磨不透的目光和韩琳时不时向后面投来的眼神。

“我也一起打。”林白也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放开了然的手,了然瞪向他,他才在了然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松开,了然几乎快要窒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林白为什么忽然有这样大的转变。

六个同学都坐到车子的最后一排,进行分组打,林白非要同了然一组,了然瞪着他,他也浑然不知。

六个人打的热乎,了然打牌水平不高,林白却是一个高手,每次都在他的护送下离开,了然有几分懊恼,自己都打了几十年的牌了,竟然还不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对手,气的暗暗咬牙。前面坐的韩琳早就坐不住了,顾不上理会周雪,跑到后来看他们打,了然随手把牌转给她,自己跑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

她走后没有打几圈就散了,林白被韩琳拉回到前面坐,了然眯着眼睛装睡着,但看见韩琳亲热的将头贴在林白的肩头,心里一片刺痛。

刘德华的演唱会果然精彩,华仔看起来还是那样精神帅气,了然把手都快拍肿了,以前看电视看不起别的小女生看见明星时流泪的模样,在这种热烈的环境之中她也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忽然手臂猛的一紧,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被扯出人群,很快被扯会场黑暗的过道之中,在拥挤的过道之中穿过去。

她被一路拉到会场的外面,外面一片空旷,各色彩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她开始挣扎:“林白,放开我。”

林白不理会她,径直把她拉到会场后面的一角,那里空无一人,他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推到会场后墙的阴影里。

她被扯的头晕眼花,林白已欺身上来,用力的按住她,用身体紧紧的把她挤到被白天太阳晒的热乎乎的墙上。

“你要做什么?”了然的一声惊呼被生硬的压回到喉咙之中,林白深深的吻住她,他的手用力的箍住她的头,让她没有一点空隙,感到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挤出来,林白冰冷的唇在她的唇上来回的吻过,她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和林白有这样一天,并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吻。

她的四肢发软,已没有半分力气移动,手臂也不知不觉绕上他的脖子,感到他后颈上的硬发刺的她的手痒痒的,林白的双手攀上来,用力的捧着她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手指轻轻抚掉她脸上的泪花,在她的耳边喃喃的说:“了然,我爱你!”

了然一怔,这句话比刚才那头晕的一吻更有威慑力,远处的灯光投影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英俊的带着蛊惑力,了然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打他一巴掌声的想法,只是傻傻的望着他。

“我爱你!”林白的脸庞隐隐带着泪花,他细细的一再抚着她的面孔,声音沙哑的让人心颤:“从入学的第一天我想我就爱上你了,你坐在那里,一直注视着我,班里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看见了你,你眼睛神清冷,里面的光芒让我感到心颤,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了然泪珠滚落,缘份真的是时空也阻隔不了吗?眼神间无意的相遇,就可以把你从茫茫的人海之中辨认出来。

“可是你太优秀了,让我不敢接近你,你的身边永远围着许多男生,象刘洋象何涛还有方老师,我没有他们那样爱说话,所以,我只有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你。”

“那天你冲进八班的教室,我真想同你一起冲进去,把他们都打翻在地,可是我想如果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就跑去叫班主任老师来,当我回到班里,你正微笑着同别人说话,你知道吗?我真想过去抱住你,告诉你以后有什么事让我们男人来做,你不要太逞强。”

“再后来,你同刘洋一起逃课,方老师和刘洋他们几轮流送你回家,到处都是你的欢笑声,我想你一定会同他们其中一个在一起,谁知道那天晚上,你从后抱住我,告诉我,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感到我就要死掉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林白眼中泪珠滚落下来,了然此时才感到自己已死掉了,除了听觉所有的感觉已全部消失。

“我想同你在一起,每天看见你的身影就让我不由的想冲你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可是就是眼里不能没有你,不论做什么都想要望见你,但是了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也许永永远远的不能在一起。”

了然绝望的听着每一个字,它们就象一把把小小的刀子全部刺在她的心脏上,在那里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划着。

“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原因,我的自尊让我不能告诉你,我必须同韩琳在一起,有些时候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但是我又觉的我是值得的,得到的是更多,失去的只是我的爱情,和永远的爱人。”

“我想知道原因!”了然哭着问,她已不再年少,不会被这些话吓倒,她要知道原因,她想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在横亘着,于是她轻声但坚定的说:“林白,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也许我们可以解决,不要让我们都后悔好吗?”

“不可以,不可以。”林白绝望的摇着头;“没有人可以帮我,而且就是帮我,现在也太迟了。”他再次小心翼翼的捧起了然的面孔,在上面深深的印上一吻,颤抖的在她耳边说:“了然,我们就要天各一方了。”说完不等了然回答,转身大步而去。

了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高声说:“告诉我原因,不然我把刚才的一切告诉韩琳。”

林白回过头来,满眼的伤痛,盯盯的看着她忽然微笑的说:“好呀,你去吧,我本来就已经够讨厌自己了,你正好去毁灭了吧。”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

付出的爱收不回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

不会看见我流泪

当刘德华一曲“忘情水”回荡在现场时,了然的泪水簌簌的落下,双眼呆痴的望着那个红遍了大江南北的英俊男子,时光如梭,歌声依旧,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人了。转来转去还是这个结果,谁又能再给自己一个十年呢。

回去的路上特沉默,大多数人都睡着了,了然倚在窗前,看着华彩的灯光从窗前闪过,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

半夜时分终回到了市里,大家互相分配着由男生送女生回家,冯子敬负责送小如和了然回家,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了然看见林白站在车旁,高大而落寞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她们,了然忍不住泪水再次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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