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叶闯进兰苑的时候,我还正陶醉在倪湛给我讲述的那个使我震惊的秘密之中。
“七哥,倪姐姐被大姑姑抓走了,她还说如果三日以后冰魄上神不带着琥珀梅去幽冥山的七伤潭找她的话,她就将倪姐姐推下去喂黑赤蟒。”
幽冥山、七伤潭、黑赤蟒!我的脑袋突然‘轰!’地一声巨响。
总所周知,幽冥山乃魔族禁地,而那七伤潭更是禁地中的绝佳高危禁地。
且不说那禁地之王黑赤蟒,就算是那七伤潭内一只小小的蚂蚁,也足以叫一个修为不高的仙魔者伤筋动骨,最后精气神亡。
那是魔族最恐怖的地方,也是魔族众人的噩梦之所。
更何况倪沫全无一丝术法,这样的她,就连一个修为最是普通的仙人都还要不如。
可是,那七伤潭也不是谁说进入就能进入的啊,若是修为者术法修为不够深厚,又无法宝傍身的话,别说是接近黑赤蟒,光是靠近七伤潭就被伤得差不多了。
而我那大姑姑,她的百叶铃铛的确是洪荒至宝,可并不够她携带倪沫还相安无事的道理。
“大姑姑带着琉璃鼎!”梨叶道出了我的疑惑。
那这样一来就说得过去了。琉璃鼎可是冰魄上神和我师父上邪仙者年轻时一同专门研究出来的,专门针对我魔族禁地幽冥山中各类凶邪之物的法器,其中以琉璃鼎为首的一系列法器还有琉璃镜、琉璃绳、琉璃鞋、琉璃衣、琉璃袋、琉璃珠七大琉璃神器。
琉璃鼎的威力,我虽从未见识过,但听传闻言,其威力足以叫幽冥山都抖上三抖。
“可有人前往昆仑玉虚请冰魄上神下山了吗?”倪湛若有所思的问梨叶。
“天族的太子和太子妃去了,临走时还让我将这把折扇交付于你。”说罢,梨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白玉折扇。
倪湛打开,只见那方折扇的扇面上画着一位白衣女子的背影,那白衣女子手提竹篮,身背长剑,衣襟飘飘。而那白衣女子的身旁却正跟着一条邹巴巴的小黑蛇,不过,细看之下那个颜色又不像是黑色,到更像是一种趋近于黑的深红色。
倪湛的嘴角在打开那扇折扇以后,有些意味深长的弧度,然,我由于有些过分的着急与倪沫的安危,便没能听清倪湛微笑着说出的那一句,“果然,很小妹呢!”
“走吧!”倪湛挥了挥衣袖,玉树凌风地大踏步往前走了。
“据说,昆仑玉虚的冰魄上神和你们家那位名叫踏雪寻梅的大姑姑隔阂可不是一般的深呢,也不知道我那大姐夫和大姐能不能顺利地将他请来,所以,救我们家小妹的担子,还得由你来肩负。”他的话伴着微微山风,我仿佛闻到了些许桃花的幽香,淡淡的,却叫人有些魂牵梦萦。
交给我吗?我是从小在幽冥山间长大的,可是,在四万岁那一年离开幽冥山的时候,我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将那黑赤蟒降服,我就连到底是如何拜倒在上邪座下,如何离开的幽冥山都是由后来的上邪上神所转述,所以,我其实把握并不怎样大。
“可是,姑姑那样做又是何必呢!”我虽心系倪沫,却也还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很奇怪的是,我自看了那副由倪月太子妃所转送的那扇折扇以后,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坚定而又明确地告知了我,倪沫一定不会有事。
“情之一字,世间事总是无法给予出最准确的答复。有时,它是善良美好的化身,有时,它又沦为了邪恶丑陋的奴隶。”
倪湛的话再一次伴着轻柔的山风入耳,这一次,我所闻到的却是满院的幽兰。
“湛哥哥,你的雨雪霏霏已经练就至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吧!我刚闻到的是桃花的幽香,而这一次,应该是西王母处的万色幽兰!”梨叶献宝似的跑到倪湛身旁,一通话语将我说了个恍然大悟。
“三天前才刚刚出关,这一趟魔族之行,就当是给你魔族的福利了!”
“哇哦!湛哥哥就是帅呢,梨叶也好想学呢,你什么时候才肯教教我啊!”
“想学,就拜师。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遍了。”
“啊!又是要拜师啊,难道就不能不拜师你也教吗?”
“当然是不能的!”
......
就这样,我的小妹梨叶同我未来的二哥倪湛一路相谈甚欢地把我晾在了一边,可是如此气氛,我怎么总是有一种被强行灌了一把狗粮的感觉呢?
路过缥缈殿前方的时候,殿外的露天厅堂还是摆满玉液琼浆的五彩斑斓,金光十色的生辰宴眨眼已是杯盘狼藉,收拾乱场的仙娥只顷刻间便让一切不合时宜的杂乱无章消失殆尽。不知此时我那一向高傲的父君又是个怎样的心情呢?
宴席虽是华丽无比,但于我们无边无际的长生来说,再富丽堂皇的盛宴也都不过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就如凡世匆匆几十载生命的凡人。
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此刻如雪般消亡的宴会,不知何时恐就是在座某个神魔的宿命了。虽是长生,却不能总是这般活在安逸的避风港里,不知祸福旦夕。
幽冥山,七伤潭,黑赤蟒。
此时的我尚且还不知晓将会有一个怎样大的考验等待着我,而我又是否真能通过那未知的考验救出我的心上人,从而再度开始寻找关于我们一同失去的那段记忆的秘密。
缥缈殿离我们越来越远,我的视野里,幽冥山开始了越来越清晰的展现,我怀着一颗仿若回家的心情,亦步亦趋地踏上了幽冥山的嶙峋山路,其崎岖度开始让我有些微的陌生和不适,这些年,安逸的生活过的久了,就难免会有些忘本。而我也不例外。
“七弟,你终于来了,大哥我可等了你好久了呢!”我三人才刚进入幽冥山不久,便在一片怪石嶙峋乱石堆彻之地听见了南宫放那讨厌的声音。
抬头,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王八山石之上,南宫放正一袭蓝衫,飘飘然屹立于之上,只不过,那水蓝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叫我怎么看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猥琐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