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这边还正在梦中遨游,那一边起床的大钟便已敲得满室哗然。
墙壁、床板的震动惊得我连忙从床上弹起,再记不起那梦里的男女,只有一绣着白色玉兰的袖口还在心里若隐若现。直到上课后还依旧念念不忘,只想在次回到睡梦中看清那袖口主人所为何人。
“小倪沫,你来我昆仑玉虚有多久了?”又一次上课被师父当堂抓到睡觉而被揪出。
“额,就快要五十年了,嘿嘿!”我慢吞吞地起身,极度不好意思道。而一旁的二师兄早就笑得直接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了。
唉!我这个二师兄,总是这样,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也就在课堂上睡个觉而已啊,这一晃五十年明明就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怎么还是见一次笑一次啊?
“嗯!”师父只是点头,也不曾看我一眼,又复道,“那这五十年来都学到了什么?与你上山之前对比,可有进展?”
学到了什么?额,好像什么都没学到诶,哦,不对,我学会了怎样和小小愉快的相处。
“饲养小小算吗?”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一脸欣喜地抬头望着师父道。
“扑哧!”二师兄一个没忍住直接笑趴到桌下。
然师父对他只是置若罔闻,对我点了点头,“嗯,这也是一门修为,在我昆仑玉虚除了我和以沫以外,还没有人能在一千年以内接近到小小并和他愉快相处的,纵是你大师兄也是花了两千年时间,至于你这二师兄嘛......”说罢,师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二师兄。
二师兄连忙起身摆手对着师父做悔恨状,“师父,说不得呀,说不得。”
“他花了五千年,小小依然没见他一次都要先将他踹飞一次,才肯让他骑上自己的后背。”
哈哈哈哈,这一次,笑得前俯后仰的人换做了我,而二师兄早已故作悲泣地哭诉着遇师不淑了。
“只是小倪沫,你在为师这里学习了五十年,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你可有寻找过原因?”师父挥手示意我坐下以后又问了一句。
我低头沉默,好半天才缓缓说出了一个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恐是徒儿脑子不够使,听说,听家里的人说徒儿是因为四万岁那一年染了重病,后来好了以后,智力就下降了。”
我的话,并未让师父和师兄陷入一片惊讶之中,他们的反应是那样的平常,甚至还带着万分的悲痛,就好像我的病是因他们而起的一样悔之不及。
“其实,这都不是事啦,师父,徒儿向你发誓,一定很努力很努力,很勤奋很勤奋地修习术法和知识,师父不是告诉过徒儿勤能补拙的吗......”
“咚咚咚......”
“啊!吃饭了!”我正说着,一听饭钟敲响,连忙就脚底抹油,开溜了。什么好好努力,认真勤奋的誓言统统都忘却到九霄云外去了。
“唉,虽说是没了记忆,但这本性却始终是没变啊!肃肃我们走吧。”
“是,师父。”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的师父师兄我也顾不得他们是何感想了。
饭罢,是二师兄教我腾云驾雾的课,这一节课我修习了五十年,到如今,依旧只能架起一朵灰不溜秋且只不到一只山鸡大小的薄云。
“唉,师兄啊,我累了。”反复折腾了五六次,那云不见增大,反而还越来越小,我着实有点不开心。
“师妹,别灰心,来,吃个青枣以后再来一次。”二师兄变戏法似的手掌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绿油油又大又圆看起来就很可口的青枣递给了我。
还没来得及吞掉嘴里的口水那个青枣就被我三口并做一口给吃得只剩下一个核了。
“其实,我出门的时候可以直接骑小小的啊,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一定要让我学习腾云驾雾啊?一直都学不会,好累啊。”吃完以后,我就又开始抱怨起了师父的不明智起来。
“诶,这腾云驾雾是作为一个仙人所必须具备的一项基本能力。”二师兄说得何其尴尬,那满口掩饰不住的无奈,我都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变作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为什么是基本能力?难道作为一名仙人就必须得会飞会打吗?如今宇宙洪荒三界就如同一家,又没有战争,又无需争抢食物女人,干嘛还要人人修习法术什么的呀?
当然,抱怨永远只能埋藏于心底。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自己也能腾云驾雾来去自如,独自翱翔于九天之上,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可是我做不到啊,都说我四万岁以前智力灵力皆是传奇,可是何为传奇?到头来还不都付之一病了吗?
而到如今,我在青丘稍大一些的人眼里是一个逝去的传说,而在年岁稍小一些人的眼里就是活脱脱一大白痴,我每天无动于衷于流言蜚语,可我心里就是真真的不伤心吗?我有伤心,可我有口难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人同我有着相同的遭遇,没有人同我感同身受,就没有人真切的知道我的伤痛。
“师妹,来,再吃一个青枣。”见我孤独自怜,二师兄连忙又拿出了好多青枣。
可我此时哪里还有吃青枣的心情,“没有一只热烘烘香喷喷刚烤出来的山鸡,哪里够抚平我心里的伤痛。”
我突然的仰天长啸吓得一旁正路过的小仙童身子抖了三抖,二师兄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
“那不如,师兄我带你去趟凡间吃它个三天三夜如何?”
“可以顺便再加个赌上三天三夜吗?”
“可以!”
“那还等什么?走喽!”
就这样,我来到了那片让我魂牵梦萦了好多年的土地,自从五十年前大姐姐成婚我与人间在南天门处匆匆一瞥之后,他对我的吸引力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今,我终究是可以去到他的内心,去了解去感受最真实的他了。我很开心。
只是随着我和二师兄的一拍即合,不远处亭台上负手而立的师父、大师兄却是一言不发。
“师弟也太鲁莽了。”
“你师弟对以沫的感情并非你我二人可比,随他去吧!”
“可就是这样,师妹也始终不会跟师弟在一起的,三界之内,师妹能接受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怕啊,怕你师妹恢复不了记忆,又害怕你师妹恢复了记忆,为师的心情你可懂得?”
夜歌豪没有再接冰魄上神的话,他明白师父的心情,可是他的心情呢?谁又明白?不老不死无悲无喜本是他的唯一宿命,几万年前是那个人改变了他,让他体会了一场活着的感觉,而如今,那些过去,难道终是要让自己将之抛却?将之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