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而难过的人大概心理都很古怪,我因为朋友圈里同学说下班之后去爬山几个字,每天下班回家就换鞋去公园散步,别人和你一样辛苦工作一天了还不忘锻炼,至少去走走才来个平衡。就这样,每天下班后,我依旧被刺眼阳光照射,然后从地铁五号线穿回到一号线,开门,脱鞋,换鞋,从包包里取出家里钥匙,关门,走向公园的方向。
双脚的脚跟疼得厉害,后腰也酸得很,走着走着弯下腰用手拍打两下便觉是在放松肌肉了。
公园里有个中心湖,湖的边上都有木凳,去的次数多了,你会发现某张凳上的人是同一个人,每天的某个时刻一个穿着宽松的白色打底衫的大肚子老伯总会坐在那张最靠前的石凳上,拿着一把大佛伞在茂密的大树下乘凉,我想老人是习惯了,后来我也习惯每次去都朝着那石凳看一眼,见着了也就安心。
习惯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像很多无解的问题一样归咎为很多事本来就无解的定律,习惯也就习惯了,只有在空闲的时候回过头来问一下自个儿,自寻烦恼。
眼前有三个人特别引人注目,从背影来看大概是一家三口,父亲的手紧紧牵着着和他个子一样高的儿子的手,儿子走路的姿势有此异样,旁边有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她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着话,远处看像是在念叨着什么。鼻子有种莫名的酸楚,要牵一个孩子的手到底是件多累人的活啊。我的步伐稍快,与他们三人擦身而过,背后传来笑声:“你看,有人来公园穿拖鞋。”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两人的笑声让莫明的酸楚消失殆尽,我笑了笑继续前进,“我们走那边吧。”我们经过一个分叉路口,我回头看了看,那被牵着的孩子的脑袋很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正常,父亲看了看那往右的路,“你要走那这里呀——”父亲停了一下,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儿子也没说什么,有时候,走一条不熟悉的路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件十分冒险的事,我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那穿着鲜艳的女人也跟上了步伐,距离很近,我听到女人在谈那央视的小品某演员没有上台的事,说话的声音很大话很密,父子二人依旧牵着手,我以为他们都无心理会,不过很快,你会被那父子发出孩子般的笑声而触动,一切都不是我所臆想的那样悲苦,那笑声足以让我一个外人感到幸福。父子在离开我视线时仍牵着他那和他个子一般大的孩子,女人依旧大声地说着话,偶尔会听到父子二人发出孩子般的笑声。
笑声有时是夹杂着泪水的苦涩,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当我接过那蓝皮包着的毕业证书时,没有传说中的激动,只是在内心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纠了一下,同学脸上还是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课室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只有我们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全部人到齐的模样,下一次的相聚谁也不知道,我们还是会开着玩笑说以后都没有学生优惠了,但再想想,不能再以学生之名而为时,还是会忍不住沉默,在心里沉默,阿娇(我们的女班)说她坐地铁时流泪了,我刷了刷朋友圈,一大堆毕业的纪念照,不会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尽可能的想要顺其自然,不过一切,终究会散去,明天大家又要投入到工作中,埋头干活,只有等到闲暇时才能偶尔回忆下吧。
母亲两天后要回老家给外婆庆生,车票已经买好了,我都已经工作了,也算是个大人了,母亲总说我去去就回,你们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我口头上会说不用担心,人都多大了,饿不死。可真真要分别时,你除了真的担心自己的生活不能自理外,让母亲一人独自回去怎么说也不妥,而你为了那2000元工资而不得不留下,便觉自个儿的能力没法保护家人,这种感觉难受得让人窒息。不能轻意尝试,因为不舍像一种致命的毒液,很快便布满全身,久久不能治愈。
早晨六点,家里已经有人出门了,母亲即使不用上班在家休息也会准时起床,开锅炒菜,然后用筷子把菜夹到我的饭盒里,我听到炒菜声时会慢悠悠地睁一下眼,然后慢悠悠地起床洗脸刷牙,这世界的母亲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份上,我在这样的溺爱中长大,时刻不敢忘,可我不是个好孩子,自私地享受其中,偶尔会被生活击醒,反省一下自己,然而,当我步入社会从低做起,那不断寻找带来的不安又把父母家人掩盖了,等到工作定下了,又要被一堆业务压着,忽视了太多太多,当初那个说别人的自己好像也不过如此,可父母还是父母,他们还在付出,而我,努力做着2000元工资的工作是现在我必须做好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可以做的,父母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距离上一次的辞职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新工作找到了,毕业证也拿到了,收获了不少也失去了不少,新的环境,新的同事,人生好像一切都是新的,但没有像收到新礼物般的高兴,反倒多了几分惆怅,许是母亲要回老家一段时间而不安,但又不完全,工作一如我所期待般,不会太忙禄,同事也很友好,周末双休,准时下班,好像不该再抱怨什么了,但心又开始不安分了,才工作了几天,十个手指都能数清。微信公众号上有一条事业单位的招聘信息,幼儿教师,我想,我可以当幼师吗?我想去,明知道专业不对口也想去试试,但再问问自己,你真的希望当幼师吗?我的回答不肯定,跳出来看我可以告诉自己,这就是人生,人生都是不确定的,但当你活在当下,你就迷失了,应了古人的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