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魏杰还是很不愿意见到林新天的脸，可是他需要大量的东西来填充自己的头和心，将一些东西挤压出去，再将一些空隙补足。每次见完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魏杰都长舒一口气。幸好，上次北疆之行的几个人，除了常文光、项语之外他都不熟悉。
因为各管着一摊子事，他们后来也都在自己的地界忙碌不堪，也顾不上碍他的眼。
不过岑宅大火之后，魏杰的心结开了，也就不太在意这个了。
这段时间，他和岑惊蜜里调油一般。
想起昨下午二人的绮丽场景，魏杰忍不住扬起嘴角。
情人节，魏杰的母亲午饭后被人拉去打麻将了，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因为下雨，加上岑惊的腿一瘸一拐的，两人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家里看碟。
都是旧片重温，先是《第六感》，然后又是《当哈利碰上莎莉》。
“美国甜心”梅格·瑞恩最具代表性的3部爱情电影《当哈利遇上莎莉》《西雅图夜未眠》和《电子情书》，后两部岑惊此前看过不下3遍，却从未想过看第一部。原因很简单，电影海报上那个有点秃顶的哈利，实在是不太入她的眼。
后来是在魏杰的强烈推荐下看的。看完之后岑惊心情大好，也为自己以貌取人，错过了这么好的片子悔青了肠子。这本来就是梅格·瑞恩最年轻时的一部作品，那个青春逼人。
当莎莉开着车出现在镜头前，她那金黄的长卷发和一脸稚气，真的让人眼前一亮。好莱坞净剩下丰胸肥臀的尤物，这种甜得一塌糊涂的女星已经绝种了。
记得当时她与魏杰也就电影中提出的问题讨论过。
哈利与莎莉第一次遇见，一同驾车前往纽约，哈利说：“男女之间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个理论魏杰十分赞同，不过岑惊不赞同，她觉得是有真正的友谊的。
魏杰让她举例，她斟酌了下，说了黄凰。魏杰想了想，算认了。
片中不断穿插采访老年夫妇，他们相守多年，不离不弃，尽管经历各有不同，但所有人都逃不开“meet”这个字。有人离婚35年之后又走到一起；有人一直向左走向右走，最终在酒店的电梯里meet；有人大学毕业遇见一次，工作后遇见一次，6年后又遇见——
也许从《当哈利遇上莎莉》开始，梅格·瑞恩的爱情电影就逃不开这个meet，不管是在电波里，还是在网络上，总是传达一个宗旨：甭管女主角跟多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都不是她最终的归宿；也甭管你怎么回避，该是你的那个人，甩都甩不掉。
几对老夫妻相当可爱，有的絮絮叨叨，有的跟嘴接话茬，有的长时间一言不发，说出一句就是总结陈词。不过魏杰和岑惊已经不看他们了。
看了莎莉餐馆佯装叫床的经典场景后，岑惊笑着笑着，动了情。
她抬头深深地看着魏杰，一直看进他的眼中。
那双眸子，漆黑吗，明亮，在朦胧灯光下，长长的睫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魏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慢慢地合上眼，再睁开，嘴角微微地扬起就下不去了。
他抚摸着怀里的岑惊，她习惯地蜷缩成一团，脸全埋在他的胸前，软软一团——手指却在他的胸口打着圈，打着圈，慢慢地往下滑。魏杰俯身，扒开包裹着她的长发，抬起她的下颌，叹道：“惊惊——”岑惊仰着头看他，那迷蒙如雾的双眼仿佛又不是在看他，促狭的，亮闪闪的。
刚才的一阵大笑过后，她现在脸透着粉红，如同氤氲的胭脂，之前吻过的唇饱满得仿佛最艳丽的夕阳。长长的睫毛那样一刷一刷，带着梨花杏雨的媚态。如丝绸般的长发披散在他的手背上，有几缕散落在脸颊。
“嗯——”岑惊应道，低喃的声音，如蚊鸣，似呜咽，像从云端传来，软软的，柔柔的，楸着他的心，引着他的魂。
“噢，惊惊噢——”魏杰俯视着她，震撼着，痴迷着——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求欢。这对他绝对是个折磨。
“不行，你的腿——”魏杰轻叹。
“哥哥我想。”岑惊攀上他的颈。含羞的脸，粉红的唇，雪白的脖子，雪白的臂腕——魏杰神魂俱醉，再也控制不住，低头与她再次拥吻——只不过嘴唇碰触嘴唇的简单动作，却可以做得那样虔诚，然后深入，深入，再深入——许久许久，魏杰离开她的唇，将她抱起上了楼，放回床上。岑惊身上萦绕着淡淡的体香，沁人心脾，就像古色古香的书屋里缭绕着的熏香，明明应该是一种祥和的宁静，可越是吻着，就越是沉迷，慢慢地，就像是食了春药般，悸动着、亢奋着——岑惊全身曲线都开始柔软起来，扬手勾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缠着他，黏着他。他的唇饥渴热烈地烫下来，下巴、锁骨、胸部、小腹——流连反转后又回到唇边，浅浅地咬着、深深地搅着——无法挣脱开，可又怕剧烈运动会伤了她。
“惊惊——”真真地欲罢不能，欲罢不能呀！
耳边清晰地传来岑惊销魂的呜咽声，啜息声——突然，岑惊一下含住他的唇，像婴儿吮吸母乳般用力地吮吸着，暖暖的小手探向了他的敏感部位。魏杰只觉身体内的血液都在上涌，胸肺都被抽成了真空，头胀到发晕。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魏杰看着这个在他怀里摊成一汪泉水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粗哑难耐的低喃：“你个小妖精！”岑惊轻轻地喘息着笑了一声。男人在欲罢不能、欲恨不能时通常会从痒痒的牙根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这种情境之下，最是销魂。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解开她的衬衫，白色的纽扣一个一个，慢慢地脱落。
岑惊对上他的眼，也伸出手解他的衬衫，灰色的纽扣一个一个，慢慢地脱落。细腻的胴体逐渐妖冶地盛开——
魏杰精致的指腹沿着胸线一路滑向肚脐，突然手腕一转。
“啊——”是暧昧的啜息。
身体火热贴近，又是一轮唇齿间最炙热的纠缠，最煽情的挑逗，最艳丽的相濡以沫——岑惊的腿不由自主地缠上他同样精致的腰身，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身躯上性感地游移，点燃每一处火花，每一处情浓。
意乱情迷间，岑惊扭过头想吻他的唇，魏杰却唇角一滑，又向下吻去。
一直吻到最私密的部位，魏杰也不停下，岑惊本能地想要躲，想要弹起，可是刚一使劲，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就放弃了。魏杰轻笑了一声，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一些，头就埋了进去，舌头如蛇般灵动，直到岑惊呻吟出声，双眼迷离得能滴出水，手插进了他的发——
岑惊的娇喘渐息，双颊飞霞，眼波横流，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魏杰伏在她的胸脯上，任由长发裹着他们。白与黑的交融，靡丽、妖娆，鬓发轻荡，活色生香。过了一会儿，他翻身下去，从背后拦腰抱着她，挤进她的身体。曲径通幽、叠门重户、九曲十八弯——此情此景，太过媚艳。
没敢太用力，似乎也不用太费力，高潮很快到来时，他也没有抑制。
全身酥麻，脑中空白，魏杰环抱着岑惊沉沉地睡去。
楼下的电影还在讨论“睡过之后还能在早晨睁眼时依然爱着彼此吗”？
关于这个问题，魏杰和岑惊以前都没有确定答案，因为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朋友。不过他们如今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不管别人是怎样，反正他们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魏杰给岑惊打了个电话。
两人缠缠绵绵说了一会儿，岑惊突然向他提起想去趟北京。范晓华病了。
第二天，送走岑惊后，魏杰准时到了会议室。
会按时召开了，林新天还是那副模样那套程序，一点没变。他讲大势，讲隆联的运行状况，讲金融机构的并购，讲客户经理的管理体制改革，讲产品，讲得头头是道。
魏杰看着他，逐渐有两个不同的林新天在脑中轮转。
一个是北疆那个林新天，那个林新天一个关于工作的字都不提，好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工作关系；一个是现在台上的林新天，只字不提北疆事件，连神色都没有一点闪烁，好像那个晚上真的只是魏杰自己的一个梦。
记得他们在打猎的过程中还去捞过一次鱼。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工具，同样的一条戈壁滩上的小河沟，别人可能连鱼腥味都闻不到，林新天就能满载而归。他指挥魏杰等几人布网，再让几人用木棍驱赶。一群大男人吵吵嚷嚷闹个不停，鞋湿了，裤子也湿了。他在岸边指来指去，骂骂咧咧，就连脱裤子拉屎的时候嘴都不闲着。
细节中的林新天让人觉得亲切、可爱，也充满了感情。魏杰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与岑惊在父亲和义父的指挥下捞鱼的情景。可是这样一个人，在那个晚上，面对一个受了伤的每天一桌吃饭的美丽女人，却能那般理智、冷漠，残酷甚至卑鄙。
卑鄙，难道自己不卑鄙吗？除了卑鄙之外，自己比他还多了一样：懦弱。
“魏杰，你看如何？是不是该全面启动了？”
林新天的问话打断了魏杰的自责自卑自哀自怜。
“嗯，我们不可能等到什么条件都具备了才去运作。”
“好，那就这么定了。月底台湾有个金融控股公司国际论坛，你和项语去参加下？”
魏杰和项语都应了。
由于中国经济多年的持续向好，中国金融界又因为总理开了先河，请来史美伦作为中国证监会副主席，还有梁定邦作为证监会顾问，大量在海外工作学习的留学生纷纷回国，进入各金融机构，连带得关于金融控股公司的模式的探讨也越来越深入。
与此同时，已经在几年前就建立了金融控股体系的台湾已经有混业经营了。
但魏杰和项语去参会后才了解到，他们也主要是证券业务、期货业务、信贷业务和基金管理业务等，并不是很全面，也还在逐步探索中。
他们参加这次论坛很低调，没有以钱隆的名义报名，而是以隆联名义报的。整个论坛几乎没有人知道隆联是个什么机构。有人问起，他们就说是一个研究机构，对金融控股公司感兴趣，前来学习的。
“我们这哪是参会，分明是侦查。”项语回程的途中叹道。
魏杰倒是有一丝暗喜。他发现，前来参会的国内有条件的金融机构都还处于研究阶段，也有一些企业甚至研究了一年以上时间，但并没有找到操作的方式，连通过什么样的治理结构组织金融控股公司都没弄清楚，而隆联已经在操作模式的设计和运行方面有了非常实际的进展，全面领先了与会者。
因为思念岑惊，一回来魏杰就往北京跑了一趟。
不过岑惊显然不像他这么情绪高涨，话很少，就连欢爱也推脱了。他本来以为她是生理期身体不舒服，后来见她泫泪欲泣，死活打听，才知范晓华病得不轻。
“人生充满偶然，所以人们才喜欢说是命运或者神佛在操纵一切。你从小读了那么多佛经，凡事要想开些。”魏杰劝解。
“最近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是个魔星，专门克这世的亲人。”岑惊幽幽地说。
“傻瓜，怎么又胡思乱想了，嗯？”魏杰笑。这个问题岑惊小时候就问过好几次。
“你看，我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生父亲，后来又克死了爸爸，现在又克死了妈妈，以后还不知道会克死谁。哥哥，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岑惊想了想，说道。
“胡说什么呢？”魏杰生气了，低声呵斥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重瞳，又名重华。传说中重华之目者，使日月相依，令风云变色。古人认为重瞳的人是圣人。《史记》中曾有记载，舜是双瞳孔，项羽也是双瞳孔。据说，周恩来总理也是。
不过，魏杰可不相信这些，正如他小时候不相信她是“妖精”一样。
他更相信医生的解释：这种情况属于瞳孔发生了粘连畸变。
虽然畸变，但其实并不影响视力，而且岑惊的双瞳不是横着长的，是直着长的，所以妖魅是妖魅，但并不骇人。岑仲原之所以决定给她手术，担心的是另一个说法。这种说法认为重瞳其实是由于脑部长有一种蝇类的寄生虫，会在人体中繁衍，对人体造成伤害。
如果岑惊的精力不是那么旺盛，体力不是那么充沛，脑子不是那么灵光，遭遇不是那么跌宕，魏杰或许不会那么担心。他有时候看着她，突然就会想起这种说法的后半句——一般拥有重瞳的人，寿命都不久远，而且具有一定的遗传性。
他倒是不害怕遗传，他害怕她的寿命真的如传说般不久远。
如今的旺盛、充沛、机智和胆大包天，未必不是在透支生命！
“找个机会还是要去美国走一趟，看看这个问题他们是怎么研究的。”魏杰心想，然后安慰道：“别担心，谁到他这个年纪都会有点病啊痛的，再说你克也克不到他去啊。”
没想到岑惊眼泪掉下来：“可他是我舅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