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淡然,幽黑的双眸盯着秦枫,良久,才颇为感叹的说道:“想我墨阳尊为上界大帝,却难抗那些自称正道的喽啰,残生寄托在这封魔山,永世不得超脱。”
墨阳大帝面容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浑身气势内敛,却又蕴含着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
秦枫无言,只是抬头仰望墨阳,看着他苍凉寂寥的身影,微微失神。
“唉,暗渊剑,又一次见面了,没想到我会是这般境地与你再相见。”墨阳叹息一声,大手一招,秦枫手中断剑不听指挥地飞入墨阳大帝的手中。
墨阳抚摸着断剑剑身,当触碰到断裂之处时才悲怒道:“想当年暗渊神帝为神皇座下第一大帝,竟连他的佩剑也都损毁了么……呵呵。”
秦枫依旧不语,他在等墨阳大帝将琐事完结,他知道墨阳孤独了太久,如今桑田沧海,是需要一定时间平复心情的。
“既然是你暗渊神帝的传人,若你不能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也可免你一死。”良久,墨阳才恢复心绪,对秦枫友好了不少,一挥袖,将那古朴断剑重新还给秦枫。
“呵呵,小家伙,你身上有趣的东西还真多,那《魔经》居然也被你修习了。”
在墨阳大帝面前,秦枫没有一丝秘密可言,这种感觉秦枫虽是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承认。
“既如此,若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不但赐你魔血,还会奖励一门秘术。”
墨阳淡笑道,突然双眼一咪,翻手一摄,秦枫储物袋微颤,一座黑色古塔被墨阳摄去。
他看着平凡无奇的小塔,嘴角难得地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而后眼角有一丝眼泪划过,滴落在大地上,砸出一个万丈天坑。
墨阳大帝气势缓缓升腾,更有一股悲意缭绕,他长啸一声,白发飞舞,状如疯魔,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秦枫微惊,古来帝王总是无情,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墨阳大帝如此难过?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正道,竟如此不堪,就连她也陨落了么,镇妖塔啊镇妖塔,连你也黯然无光了……”过了好久,直到这片混乱的天地几乎被墨阳的气势震碎的时候,墨阳大帝才缓过神了,眼角蕴泪,悲叹道。
“你的天赋虽高,不值得我正视。”
“你的重瞳虽强,不值得我在乎。”
“你的法门虽是我故人所传,不值得我珍视。”
“但这小塔居然为你所得,你便是与我有缘。”
墨阳大帝第一次正视秦枫,将手中古塔珍而重之的交给秦枫,而后手掌一挥,将秦枫招来山巅。
秦枫眼前一花,而后便出现在墨阳大帝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这般惊天人物,就连墨阳大帝的一根发丝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墨阳双手背在身后,虽是满头白发,不过面容却如少年一般,身形雄伟,挺拔如峰。
封魔巅上寒风猎猎,望着脚下景物,秦枫心中升腾起一股凌云之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秦枫随口念叨。
“现在,回答本帝的问题。”墨阳大帝转过身来,盯着秦枫,缓缓道。
“何为魔?”
秦枫沉吟,脑海中回响着墨阳大帝的问题。
“为何魔?古人言心堕为魔,魔为放纵,为天下大忌,是嗜血嗜杀,无情无义的代名词。今日想来却不然,我从前认为的魔,虽是放纵,无法无天,却与墨阳大帝重情重义背道而驰,一直我以为的魔,终究是错的……”
“魔是一种意志,一种狂傲放纵的意志,是铮铮铁骨,不肯求饶,向往自由的意志,一种唯我独尊的意志,正是有了这种意志,万古前的魔族才敢犯天下大忌,最终被诛杀。”
“真正的魔,不是身体,不是灵魂,不是修为,而是一种意志。”秦枫答道。
墨阳大帝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肯定般的点点头,继而又问道。
“何为道?”
秦枫目露沉思之色,心中寻思道:“道家尊阴阳为道,一阴一阳,看似是两个极端,却融为太极八卦,而魔修虽是嗜血无度,却有情有义,不似那些正道一般虚伪,这便是魔族的道!”
“杀戮中不失本性,红尘中不堕落己身;不为杀人取乐的妖魔,不为自大无人的邪魔,方为真魔,亦是真魔的道。”秦枫缓缓道来,目光渐露迷茫。
墨阳大帝目露赞许之色,言道:“若你能回答本帝第三个问题,便可赐你两大机缘。”
秦枫闻言,扫除心中杂念,双眸看着墨阳大帝的身影,有着火热与期待,毕竟人家是通天彻底的大能,赐予自己机缘,那定是远超一般高手所赠。
“呵呵,如此不掩饰本心?不怕触怒本帝?”墨阳大帝笑了一声,秦枫的心情怎能瞒得过他。
“何必要掩饰,想要就是想要,何况就算掩饰,想必也瞒不过大帝您吧?”秦枫微笑,没有要掩饰本心的意思,墨阳大帝的神通不是他可以揣测的。
“哈哈,很好,你不错。”墨阳大帝先是赞许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现在,第三个问题。”
“何为真?”
真?人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似乎世人都以为自己所见便是真,不过谁又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究竟是无限宽广,亦或者如同秦枫此时脚踏的世界,只是在秦枫小小的心神之中,却浩荡无尽。
真真假假,世人谁能勘破?饶是洞本破虚,也未必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秦枫在地球时便认为地球是唯一的生命行星,是生命的起始,不过当他莫名穿到这个仙侠世界之时,当年的认知完全颠覆,这时候每当他躺下,凝望天空之时,看着那熟悉的星辰,都为以为自己仍然在地球。
谁又能知道地球是不是只是一个大能开辟的小世界,谁又知道宇宙是否真正的无限宽广,亦或者只是别人的一个梦?
“真真假假,真假交织,我们所见的世界,未必为真,我们认为虚幻的念想,未必为假,真假谁能勘破,大帝你执迷了。”秦枫摇摇头,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明白何为真。
墨阳大帝微楞,不过还是笑道:“虽说你也不明白何为真,不过你的回答令本帝满意。”
“现在,赐你两个机缘。”墨阳大帝抬头望天,伸手一抓,一股惊天动地的伟力散发开来,天空中遮挡日月的黑云崩碎,露出原本的天空。
天穹碧波如洗,一边金色太阳高悬,照亮半壁江山,另一边月华如水,同样笼罩半边江山。
只见墨阳大帝大手一伸,化作万丈巨掌,平拍而去。
“轰!”
太阴太阳齐齐崩碎,就连原本平静的天空都是如同镜面如同布满了蛛网似得裂痕,恐怖的虚空之力散发,如同一缕缕风刃,每一缕都可以将秦枫毁灭成千上百次。
那太阴太阳在墨阳大帝手中逐渐变为一滴黑色的血液,晶莹剔透,蕴含了神秘的能量,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其上还有符文闪烁,此血一出,秦枫上下魔气无一不沸腾起来,那脑海中的黑色符文更是涌出秦枫脑海,与那滴血液融合在一起。
“这滴祖血是本帝赐你的第一个机缘,原本本帝只打算赐你真血,不过你的回答令本帝满意,便赐你一滴祖血。”墨阳大帝站立在昏暗的天空之上,俯视着秦枫,好似看待自己的小辈一般,大手一晃,那滴魔血直接涌入秦枫体内。
“吼!”
秦枫全身发烫,体内魔气倒是贪婪的吸收着魔血的能量。
他半跪在地上,脸色涨红无比,背后衣衫猛然破裂,跳出一对黑色羽翼,头上生出一对尖角,原本的黑发陡然斑白,双眸逐渐血红,这一刻,他方才是真正的魔!
秦枫站起身来,整个人都高了几倍,衣衫尽碎,只有滚滚魔气掩盖着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对冰冷血红的双眸,这一刻的他,不夹杂任何感情。
再看墨阳大帝,他脸色更是苍白了一分,却对秦枫满意一笑,思索了一会儿,笑道:“你所修功法本就不弱于本帝的墨阳经,今日赐你一门秘术,此为你的第二个机缘。”
墨阳大帝一指点出,秦枫识海内立刻闪过一门高深的功法。
“此为本帝所创之术,名为枯秋指。”墨阳大帝的声音响彻。
秦枫微微闭目,感悟着墨阳大帝所传指法,忽而一指点在封魔山上。
只见封魔山原本浓浓的魔气刹那便如烟消散,露出黑色的大石。
这些魔气原本是秦枫无论怎么打也不可能打的动的,此时竟然便一指破去,这一指的威力倒是可怕,不过消耗魔气也是极为可怕,秦枫立刻便透支了魔气,都快维持不住古魔之身了。
“枯秋指,来源于本帝一次悟道,秋风起,残叶凋,风卷残云,人死如灯灭!”墨阳大帝说道,只见他一指点在苍穹上。
立即苍穹变色,变为枯黄之色,如同枯叶,而大地上的生灵皆是渐渐老去,如同加速时间数万年!大地干枯,落叶飘零,生灵垂垂老矣,暮气十足,这便是大帝之力!
秦枫略有所感,“秋风无情,葬送了多少英雄;纵然傲世苍生的大帝,也难敌寂寞,生灵更何以堪?”
墨阳大帝仍然站在天空,看着秦枫,缓缓道:“若你能让本帝一败,便赐你第三个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