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我抱着你睡。”
“唔……”
他拉过被子,娇软的人儿轻轻嘤咛一声,终于不再哭了。
呼延按住她的后脑勺贴在自己心口,苏淮弓着的身子几乎像猫一样蜷缩,小手拽住他的衬衣,仿佛迫切渴求他能给予的安全感。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还是冰冷冰冷的,吹了一下午的冷气,一定冻坏了。
“身上难受吗?”
“冷……头好重。”
“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
还没等苏淮回答,呼延凉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半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来电显示“Layla”,眉头倏然紧了紧,迟迟没有动。
苏淮昏昏沉沉地歪过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小声嘟哝,“电话响了,不接吗?”
男人斜了她一眼,拿着电话走到远处的窗边。
“喂。”
“呜呜……”电话里的夏婉秋哭的极伤心,“凉,我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握住窗台的栏杆问,“你在哪?”
他听得出,夏婉秋喝酒了,说话含混。他还能听到电话里传来车鸣的声音,还有车辆呼啸而过声。
夏婉秋边哭边说,“我在……高速公路上。凛和我吵架了。他把我推下车。你能不能……”
呼延凉紧绷着脸,原本那俊美的轮廓更添几分冷冽,“告诉我你的位置,我过去接你。”
苏淮紧紧偎着被子,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她知道,是那个女孩。
凉的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
可是今晚可以不要离开吗?哪怕和之前一样,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娃娃,一个布偶,搂住她一起入睡……只要闻着他身上淡淡散发出的温热,那颗空荡荡的心仿佛就不会那么冷了。
可是她看见男人向她走来,温热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快睡觉。”
她还没有来得及答应,他已经转身疾步离开了。
听着关门声,苏淮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又想起母亲悲悲切切地说的那句话:唇薄的人薄情,这句话竟是真的。
苏淮紧紧地闭上眼睛。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可是,她的手机不是放在裙子口袋里吗?
她起身循声望去,看到椅子上放着她上午穿的衣服,许是刚刚被徐显丽找回来的。
可她觉得很累,不想接,也不想碰那些衣服。
在林觉慎把她献给呼延凉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换了她的手机号码,除了林觉慎自己和呼延家的人,没有一个熟人能找到她。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己挂断,可是很快,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养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打扰”她,因为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个时候她很可能已经和那个男人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鸳鸯欢好了。
她怔了很久,还是赤脚走下地,掀开衣服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的闪动着一串数字号码,苏淮怔了怔,蓦然泪盈,双手颤抖着接了起来——
“林栩……”
“苏淮,你在哪?对不起,我刚偷看我爸的手机才知道你的手机号!我立刻就去救你!”
她心底不知是喜是悲,话到嘴边,眼泪一串串留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开口呢?林家刚得一线生机,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抽身走人……更何况,呼延凉根本没碰她的身子,或许过段时间,她没有什么价值了,他会把她完好无缺地放走。
毕竟他不是个恶人。甚至对她很好。
“我……我很快就回去了。不要担心我。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再被那些人威胁了?”
二十岁的大男孩蓦然在电话里哽咽,“我们林家对不起你……以后等你回来,我会加倍补偿你。会努力成为能翻云覆雨的人,给你最好的生活……”
“谢谢你,林栩。我想,我大概很快就能回去了……”
另一边。
呼延凉超速疾行在高速公路上,漆黑暗淡的夜里,他蓦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扶着桥栏呕吐。
他把车停在路边,疾步走过去,一把扶住女人几乎要跪地的身子,又黑又深的眸子里,满是痛惜。
夏婉秋抬起头,吃吃地笑着,白色的纱裙在风里飘摇,“你来了……从小到大,我最难过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呢。凉,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好?”
“跟我回去!”
呼延凉将她拖上车,从后备箱拿了一瓶水给她,然后坐到驾驶座前,掉头往回开。
夏婉秋灌了几口水,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忽然伸手抓住呼延凉的胳膊叫道,“停车!”
呼延凉看了她一眼,照旧直行。
“停车停车!你要开到哪里?你们呼延家吗,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呼延凉冷冷说,“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不回家!停车!”
夏婉秋拼命地摇晃着呼延凉的胳膊,发疯一般大叫。
呼延凉猛一踩刹车,怒道,“夏婉秋,你想死吗?!不想回去还声嘶力竭地喊我来,我的女朋友现在正在生病,我却在这个鬼地方陪你!”
夏婉秋看着他,眼泪像滑丝的水龙头一样崩溃般地外溢,“你的女朋友?呵呵……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和冽吵架都是因为你啊!”
男人的神情渐冷,面对着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哭成了泪人儿,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喉咙里冷哼一声说,“……你醉了,别再乱动,也别乱说话!”
夏婉秋瞪着他,只觉得胸口又苦又闷,整颗心都烧的炙热滚烫,她喘着气,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就要亲上来!
呼延凉却眼疾手快,猛地扼住她,犀利如刀刃般的黑眸异常闪烁,“别跟我耍酒疯!”
他的冷漠,仿佛一闪透明的冰门,让她撞的头破血流,她的双手死死抓住呼延凉的手臂悲吼,“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我们的过去,你都忘了吗,我……我不能失去你!”
呼延凉面色益发沉冷,过了几秒,他的嘴角忽然向上勾了勾,“你在耍我,还是把我当成别的人?”
夏婉秋哭泣着用力摇头,声音哽咽破碎,“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照顾我,保护我……你就像空气一样,明明对我那么重要,我却一直没有察觉……可是冽说,你爱的是我,从小到大你喜欢的都是我!你知道当我看到你搂着那个小雏鸡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有多嫉妒吗,你知道当我发觉我会失去你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吗?”
呼延凉面色紧绷,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浓浓的黑色汹涌在他的眼底,让人猜测不出他是怒是悲,更完全无法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夏婉秋抬起泪眼,满怀期待地抬头看着他,“你还没有和她……和她那个对不对?她虽然长得妖,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对不对?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没有学历,没有出身,她只是一个能贱卖身子的女人!”
“够了!”呼延凉赫然打断她,“你醉了,今晚的话我当作没听过,我送你回去。”
说完,不管夏婉秋哭闹,发动车子,直接开往夏婉秋的家。
夏婉秋坐在副驾上痛哭失声,“凉,你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的心里,好痛苦!”
然而那个夜色一般的男人一路沉默无语,更不作丝毫的犹豫和停留。
很快,汽车停在夏婉秋的家门口,呼延凉把她扶下车,几乎是半抱半推着让她回家,她却耍赖般的,拧着身子不肯走,猛地一转身,狠狠抱住了男人。
呼延凉身子笔直,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动。
女人在他的怀里哭的不成样子,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
他听到自己低声问,“Layla,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夏婉秋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微哑地说,“冽他长得像你,却比你温和好相处,也更懂女人心,我被他迷惑了,他的甜言蜜语和温柔攻势让我以为他是另一个完美的你,可是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根本放不下你,根本……”
“哈。”呼延凉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夏婉秋抬起头时,正看到园外的白炽灯光正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棱角是那样俊逸分明。
她看的有些痴了。
“你想要的是所有人的宠爱,和征服感而已。哪怕我一直都知道,我从前也愿意给你。但现在,不是。”
呼延凉缓缓推开她。
夏婉秋心底竟浮起屈辱的滋味,她忽然冷笑起来,“因为那个小雏鸡?”
呼延凉乌黑的眉头微微扬起,“不,因为我不是备胎。”
夏婉秋紧咬着嘴唇,忽然抬起拳头重重捶在男人的胸口,“混蛋,说什么备胎,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呼延凉任她捶打,直到她累到无力支撑自己,颓然坐倒在地,才又低声说,“她纯洁,聪明,成绩很好。以后可以上很好的大学。将来的她,或许会比养尊处优的女人更强大,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