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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守城郭悲壮浩烈,拒劝降视死如归

1211年,成吉思汗发动了对金朝的战争。1234年,金朝灭亡。南宋边界与蒙古军相接。元太宗窝阔台即位后,开始向南宋大举进军。西部战场的目标是川蜀关外诸州,以此打开入蜀的通道。陇南诸州首当其冲。元军大军压境,攻城陷地,战争极其激烈残酷,成州、西和州、凤州、阶州、文州,以及宕昌寨、仙人关相继沦陷。诸州州守与元军殊死作战,皆殉职于陇南,葬于陇南。他们宁死不屈的精神,气贯长虹,浩气凛然。陇南人为他们建祠立碑,世世代代祭亡祀灵,留下一批千古不朽的精神财富。

元军围攻西和州城,西和州军民孤军守城,大义凛然,知州陈寅以身殉职。

南宋绍定四年(1231),按竺迩攻破西和州城,知州疆俊被杀。《元史·按竺迩传》载:“太宗即位,尊察合台为皇兄,以按竺迩为元帅。辛卯,围凤翔……分兵攻破西和州。宋将疆俊领众数万,坚壁清野,以老我师。按竺迩率死士骂城下挑战,俊怒,悉众出城,按竺迩佯走,俊追之,因以奇兵夺其城,伏兵要其归,转战数10里,斩首数千级,擒俊。余众保仇池,进击,拔之。”不久元兵撤走。

南宋端平元年(1234),元兵又大举南下攻宋,10万大军攻西和州城。西和州都统何进奉命率军前往大安军增援,城中只有统制官王锐和忠义民兵1000余人。知州陈寅誓死以寡敌众,与兵民共守城郭。城内百姓得知何进家属已迁往任所,不可能返城救援,民心动摇。陈寅儿子及全家28口,皆在城中,决心与城共存亡。陈寅说:“如果人人都顾其家,还同谁守城!”元军兵临城下,以降元宋兵为先锋攻城。他广散家资,结交忠义之士,“自执旗鼓,激励将士,迎敌力战”。又草拟檄文,以大义劝说那些降元宋兵。元军不断增兵攻城,将城团团围住。守城将士殊死战斗,箭如雨下,数日未能攻破。陈寅向制置司求援,派遣刘锐和忠义民兵首领陈禹等前来解围。刘锐未到七防关,忠义军未到仇池,均遭敌军阻击,行动迟缓。在众寡悬殊、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西和城陷落。陈寅谓其妻杜氏说:“汝速自为计”。杜氏厉声说:“安有生同君禄,死不共王事者?”径自走上高台服药自尽。两个儿子、儿媳俱服药自尽于杜氏身旁。陈寅收敛焚化了他们的尸体,穿好朝服,登上城楼,望着京都方向焚香跪拜,哭诉道:“臣始谋守此城,为蜀藩篱,城之不存,臣死分也。臣不负国!臣不负国!”以剑自尽。宾客同死者28人。一子来迟,准备自尽,被军士抱住说:“不可使忠臣无后!”绕城而逃,不慎腿骨断而死。

陈寅,宝谟阁待制咸之子,漕司两贡进士,以父恩补官。殉职后,朝廷下诏,特赠陈寅朝仪大夫、右文殿修撰,赐钱3千缗,即所居乡及西和州立庙祭祀。一起殉职的还有推官兼通判贾子坤。贾子坤,潼川人。与陈宙共守州诚。城陷后,穿着朝服与全家12口人同时自尽。明陈讲《忠节祠》诗赞道:

十二连城宿雾黄,一门全节总堪伤。指天方洒金戈血,唾地宁回铁石肠。

自分赤心终报主,非绿青史欲传芳。一杯椒酒忠魂在,千仞丰碑照夕阳。

陈寅、贾子坤皆葬于西和州城西原之崆峒山麓。明弘治五年(1492),建忠节碑,构祠塑像,奉为城隍爷。城隍庙几经迁建,规模宏敞。每至清明,民众及地方官员致祭不绝。

元军围攻仙人关,仙人关军民殊死守关,血战到底,知军曹友闻与将士皆战死疆场。

曹友闻,字允叔,凤州河池县栗亭人。南宋宝庆二年(1226)进士,始授绵竹尉,后改授天水军教授。生年不详,卒于端平三年(1236)。

端平二年(1235),蒙古军50万大军南下攻宋。一路由窝阔台三子阔出入侵襄汉,一路由太子阔端出征川蜀。阔端围攻天水,天水教授曹友闻闻讯单骑夜入,与天水守将张雄筹划守城之策。散尽家资招募兵士7000余人,同弟曹友万先后守踞仙人关、七防关、白水江,亲冒矢石,为士卒先。因功授知天水军。元兵侵犯凤州,友闻密遣统制王汉臣等人,并授其策略出战。元兵攻至城下,友闻派众将各守一门,敌见城中有备而不敢靠近。又令王汉卧等从偏僻小路奇袭敌兵,亲率主力从后猛攻,大败元兵。因功授承务郎。元兵转攻阶州,曹友闻率兵夹击元军,敌退后扼守七防关。端平三年(1236),青野原告急。曹友闻率部与其他各路援军会师,命弟友万、友谅作前锋督战,从冷口渡过嘉陵江,夹击元军,连战皆捷。又令部队人衔枚,马摘铃,深夜急行军直插徽县青野原,截敌退路,解青野原围。因功授左骁骑大将军。元派使者持书劝降,曹友闻斩元使者。元军攻大安军,曹友闻派统制王资等将,急行军至鸡寇隘埋伏,王资等率兵出击,血战数日,元军大败。特授曹友闻眉州防御使,其弟友万授同庆府知事。

曹友闻率兵守仙人关,元军50余万来攻,曹友闻对友万说:国家安危在此一举,要以少胜多,非乘夜间突出奇兵内外夹击不可。于是派弟友万、友谅率兵上鸡冠隘要口遍插旗帜,以成疑兵。友闻又挑选精锐壮士万余人,悄悄埋伏准备突然袭击。不巧急风暴雨突至,道路泥泞掩脚,行军十分艰难。众将建议稍停再走,曹友闻严厉斥责说:敌军知道我们埋伏在这里,如不马上进军必然会失去战机。于是率兵继续前进,于五更冒大雨冲出隘口与元军恶战。曹友万大战敌军,身披数创,曹友闻殊死血战,奋勇向前。宋军身着布衣,雨淋之后,不利步战。天明时,元军包围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友闻仰天长叹道:这恐怕是天要我失败吧?我只有一死而已!一面战斗,一面厉声痛骂。杀掉自己的战马,表示与敌血战到底,同归于尽。交战越来越激烈,双方伤亡惨重,最后曹友闻与弟友万等全部战死。朝廷特追赠友闻为龙图阁学士、大中大夫,赐庙“褒忠”,以表彰他的忠义,谥号“节”。其二子封武翼大夫。元刘麟瑞咏诗赞道:

雁塔名香本一儒,执殳几度为前驱。元戎却敌世间有,教授提兵天下无。

花石峡鏖忠奋勇,水牛岭度死生殊。英风壮节睡堪匹,千载人称大大夫。

1236年,元军“破宕昌,残阶州,攻文州”,如疾风劲草。

南宋时,宕昌称寨,治羊马城。羊马城分前、中、后三城,依次建筑在高山之巅,十分险要。前城高120米,设内城墙和外城墙。外城墙四周筑有梯形防护墙,内城东西有对称城门。中城外围有防护墙,有垛口。后城规模与前城相同。陡坡上有洞穴直通山下小溪,十分隐蔽。可以守为攻,抵御外来之敌。端平三年(1236),按竺迩以重兵攻取宕昌羊马城。羊马城,三面陡绝,居高临下,很难攻入,遂采取久围不打的策略,困其三面,逼其投降。城内备有大量滚石及刀箭火炮,与元军战。羊马城久卫不下。后元军闻山下洞穴中有驴叫声,方知另有水道,遂堵其洞口,始得此城,宕昌遂陷。

元军攻取宕昌后,如飞来之旅,迅速到达阶州,大举围攻阶州州城,阶州知州董鹏飞与军民同上城楼,殊死守城。军民同仇敌忾,杀退敌军无数次进攻。元军不断增兵,大兵压境,将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怎奈寡不敌众,城破地陷。元军在城内疯狂屠杀,尸体遍地,血流成渠,七日方入殓安埋停当。知州董鹏飞与家人均遭杀害。元刘麟瑞《昭忠逸咏》诗赞道:

相传投怨撼阶州,虎旅飞来睨敌楼。楉矢敝空夭入冥,鹅军冲垒敌生愁。

金城鱼肉千年恨,阖镜衣冠七日休。莫怪传家犹强项,云孙中节更风流。

嘉熙元年(1237),按竺迩攻文州。知州刘锐与赵汝襄率军民7000余人昼夜守城,血战不止,杀伤甚多。援兵不至,城中无水,只能取麻关沟溪水。元军成层层包围之势,刘锐率军民殊死抵抗,不让元军稍有靠近。相持两月之久。原沔州守将陈昱因一年前失守州城被解官编管文州,乘夜出城降元,献女于元大将,并告城中虚实。元兵遂凶猛攻城,并绝其水道,兵民水不入口者半月,城中有吮妻子血者,而卒无叛志。刘锐知城无可守,命家人尽服药而死,焚毁尸体及公私金帛。其幼子同哥才6岁,亦服药死。刘锐及其二子自杀。城破后,赵汝襄被浮,先断两臂,而后杀之。军民死者数万人。城陷后毁为平地。

元刘麟瑞在《昭忠逸咏吊刘文州、赵推官》诗中赞道:

江流移浚向南山,渴死全城胆亦寒。叛将逾城机尽泄,娇儿饮药泪空潸。

封疆事去臣君在,中孝名存父子难。五万军民同日尽,可怜巷战尚间关。

元金、元宋之战,使陇南乃至陇右人民饱受战争之苦,城摧家毁,横尸充道,暴骨遍野,惨不忍睹。元至元十一年,即南宋德祐元年(1275),成州仙人崖所立《重修北极宫记》碑文,记述重修北极宫的主人谢某,在宋末元初的特定社会环境下的所见、所经、所感,以及他掩埋骸骨,十有余年,济生渡死,积功修行的可贵品质。该碑把国家的灾患,人民的命运和积德修行、普度众生融为一体,不仅让世人看到仙人崖道观的发展变迁,也为世人了解当年战争的残酷,提供了一份活生生的历史资料。“自兵燹后,殿阁聩圮,道路荆棘,圣像虽存,香火之奉阙如也。有武信军蓬溪县谢先生者,因丙申蜀难,漂泊陇西、临洮间,见时世未宁,遂舍俗出家。后礼自然子为师,得通玄法。时以济生渡死为念,引符设药,治病救人,无不效者。见大兵经过处,横死满路,在在暴骨,动怵惕恻隐之心。自陇西、临洮诸州,遍巡道原野,自负畚锸,掩骼埋骸,十有余年,不知几千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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