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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小三子也随声附和着骂了一句,随即又对郭大成道:“大成哥,咱们私底下骂骂这典史大人也就完了,一会儿见了他的面你可要当心着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再暴的脾气也要忍一忍。”

郭大成点了点头,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看着这个四老爷我就觉得心里不舒坦,索性吓唬他一下,也让他吃点苦头。”

小三子一惊,不明白郭大成又要搞什么名堂,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郭大成突然暴喝了一声,“前面的!来者何人!”

这一声暴喝,中气十足,犹如一个霹雳在那些官差的头顶轰然炸响,那个典史大人还以为是金霸天的人马在四周埋伏着,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儿从马上跌落了下来,那些拿着长矛大刀的兵士则握紧了手中的家伙,警惕而紧张的朝四周观望着。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典史大人到了,小人不知是大人大驾光临我郭家村,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则个……”郭大成一闪身,从那堵破败的院墙后面走了出来,小三子也紧随其后,一同朝四老爷的方向走了过去。

四老爷一见是郭大成,脸上的惊慌之色随即消散,那种笑面虎般的笑容再次挂在了脸上,他朝身后的兵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下兵刃,然后转身对郭大成说道:“原来是那位打虎的壮士,本官还以为是黑风寨的那帮土匪在四周埋伏着呢,正要让弟兄们做好准备与之厮杀。”

郭大成大笑了一声,装傻道:“典史大人真豪杰也,只是您来的也太晚了一些,那些土匪昨天晚上就走了,典史大人绞杀土匪的功劳看来是得不到了。”

四老爷面色有些尴尬,借口敷衍道:“县里面最近盗匪猖獗,实在是让人头痛之极,一直脱不开身,本官也是今天下午才得到了消息,说是郭家村来了土匪,这才带领着一众兄弟们急急的赶来此处,没想到那活土匪竟如此的凶残,杀了许多人不说,还放火烧了村子,真是让本官痛心疾首啊。”

说罢,四老爷还做出了一副悲伤的神情,郭大成看到他这幅样子,只觉得恶心至极,却也不敢造次,十分违心的一拱手道:“真是辛苦典史大人了。”

那四老爷随即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郭壮士言重了,为民除害本就是我们官府分内之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那四老爷说着话,一边朝着郭家村的废墟之中扫了一眼,不仅面露忧色,又看向了郭大成,缓缓说道:“如今郭家村已然付之一炬,片瓦无存,不知道郭壮士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郭大成不禁一声长叹,幽幽的说道:“我郭大成本事一介草民,粗人一个,又没有什么本事,就会些打猎的手艺,现在也是发愁,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四老爷突然放声大笑,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了郭大成身边,说道:“郭壮士太过自谦了,想那黑风岭的大虫何等凶猛,害了许多人的性命,都被过壮士给宰杀了,这样勇猛之人,整个大清朝也是屈指可数的,咱们县太爷也是对你刮目相看,早就想将你纳于麾下,你何不趁此时机,投在县太爷的门下,从此之后,为朝廷效力,也不枉你这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郭大成其实也早有此意,要想找那黑风寨的金霸天算账,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眼下也只有投靠在县太爷的门下,说服县太爷发兵征剿黑风寨的土匪,才可有有些胜算,心里虽这样想,郭大成却还是佯作出一幅不甘愿的样子,说道:“小人本是一介草民,空有一身蛮力,不懂得朝廷法度,就怕不能为朝廷效力,反而增添许多事端,那就是小人的罪过了。”

“郭壮士此话言重了,眼下正是国家危难之际,朝廷就缺少郭壮士这样的人才,昨日夜里,宴席之间,县太爷就已然发了话,让郭壮士到衙门里就职,不曾想只是一夜的功夫,你们郭家村就遭了如此大难,你现在已然是无处安身,不如就随本官回县衙就职去吧,本官现在就给你做主,县衙门里正好缺了一个捕头的职位,依本官看来,这个职位非你莫属!”四老爷信誓旦旦的说道。

郭大成闻言,不由得一惊,这捕头的职位也算是一个肥差了,手下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受自己差遣,除了县太爷还有眼前的这位四老爷,自己便是大头了,此举正合自己心意,当下诚惶诚恐道:“多谢典史大人美意,小人郭大成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还望典史大人照顾一二……”

四老爷又是一阵大笑,随即说道:“郭壮士……哦……本官说错话了,应该是郭捕头才是,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要彼此照顾才是。”

郭大成又跟眼前的这位四老爷客套了一番,那四老爷见此处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便要带着郭大成一家人还有小三子准备回衙门,本来,来着郭家村就是走走过场,敷衍一下了事,不过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话勿休繁,且说郭大成一家还有小三子一行人随着四老爷回到了县衙大堂之内,县老爷先是问了一下郭家村的情况,哀叹了一番,随后便安排了郭大成一家人的住所,就在离着县衙门不远的一处宅子里安了家,那处宅子虽不是什么豪门大宅,也要比普通百姓家的住所豪华了不少,小三子本就没有什么去处,也只好跟在了郭大成身边。

郭大成一家人就这样在县城里安定了下来,郭大成当上了县衙门的捕头,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个男婴,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蓄谋着绞平黑风寨的土匪,杀了金霸天!

黑风寨。

清虚道长躺在了床铺之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早已是天光大亮,身上的伤势过重,现在更是疼痛的要命,尤其是胸口上断掉的那几根肋骨,在回黑风寨的路途之中,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现下却更是疼的厉害了,丹田之内的真气也是消耗殆尽,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过来。

清虚道长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要活动一下身子,却根本动弹不得,转头四顾了一眼,但见自己挣躺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隐隐约约中,清虚道长只记得自己在来黑风寨的半路上就睡着了,也可能是昏死了过去,反正自己来到这间屋子里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恍惚中,清虚道长的视线落到了门口处,但见外面站着两个土匪模样的人,好像是在闲聊着什么,其中一人说道:“老子这次去那个郭家村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来,你小子命好,没有随大当家的一同去,只是留在咱们黑风寨看家,你小子是没看到当时的惨状,就那么一个小婴儿,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妖怪,趴在人肩膀上只一下就能咬断别人的脖子,咱们黑风寨去的上百号人,差不多有一半儿都被那小妖怪给咬死了,要不是老子跑的快,这会儿肯定也活不成了!”

另外一人惊恐的说道:“我虽然没看到那小妖怪杀人,但是他妈,也就是那个漂亮的小娘们,他杀人也是干脆利落,一想想我现在腿肚子还软呢,你说说咱们大当家的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好端端的干咱们打家劫舍的营生多好,非要招惹这些邪性的东西,这不明摆着是找死吗?”

“嘘!你小子******小声点,这话要是让大当家的听见了,你小子就别想活了,咱们既然跟着大当家的混口饭吃,他干什么,咱们也只能跟着干,要不然你还能怎么着?”

“哎!那个道长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了没有,他怀里一直抱着那个小妖怪,手掌和脚底板都被铁钉给打穿了,这道长手段可是够狠的,这么小的一个人,他也下的去手?”那个土匪岔开了话题说道。

“不这样做还能怎么着?那小妖怪太他妈凶残了,你小子是没看到,就连屋里头的那个道长也不是他的对手,差一点儿就死在了他的手上,不用铁钉打穿了他的手和脚,万一他又活动起来,咱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那土匪瞪着眼睛说道,眼神里依旧带着惊恐。

另个一个土匪刚要答话,只听得屋里传来了一个人咳嗽的声音,立马就闭上了嘴,转头朝屋里看去,但见清虚道长此时正转头看着他们两人,顿时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这老道有没有听到。

“道长……您……您老人家醒了?”一个土匪走进了屋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清虚道长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随即淡淡的说道:“你……快去给贫道倒碗水来,贫道口渴的很了……”

那土匪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走到桌子旁,倒了一碗茶水,端到了清虚道长的面前,见他躺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只好搀扶着他坐起了身子,将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清虚道长猛喝了几口水,那水流到胸口位置的时候,不禁又是一阵儿疼痛,冷汗紧接着就流了下来。他缓了一缓,让他土匪从新又把他平放了下来,这才想起了那个小鬼婴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贫道我来问你,那个一直在贫道身边的小男婴放到哪里去了?”

那土匪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伸手指向了屋子角落里一口黑色的大缸,说道:“二当家的说了,说您老人家带回来的这个小男婴不能见光,就让小的们找来了一个腌咸菜的大缸,将那小男婴放在缸里,并且用一块大石头堵住了缸口。不过,道长您放心,那个缸是空的,小的们还在缸上面凿了几个小洞,那小男婴是憋不死的……”

清虚道长点了点头,示意那土匪退下,那土匪连连点头,转身欲走,这时,清虚道长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说道:“等一下……贫道还有事情要你去办。”

那土匪转过了身子,恭敬道:“道长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贫道问你,自回到黑风寨之后,贫道睡了多长时间了?”

“禀告道长,咱们回来黑风寨已经两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这两天您一直躺在这里,没有醒来,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很着急。”那土匪如实答道。

清虚道长伸出手来拍了拍额头,一脸沮丧的样子,口中喃喃的说道:“糟了……糟了……差点儿坏了贫道的大事!”

“道长……出了什么事情吗?”那土匪惶恐道。

“你……你快去把你们大当家的还有二当家的都叫过来,就说贫道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找他们,让他们不得耽搁,速速过来!”清虚道长很是焦急的说道。

那土匪一看清虚道长急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自然不敢耽搁,连声应承着退出了屋子,朝金霸天和胡三所在的方位跑了过去。

清虚道长躺在床铺之上,心里急的是火烧火燎,等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金霸天他们朝自己这边赶来了,于是强撑着坐起了身体,斜靠在了墙壁之上。

“清虚道长……什么紧要的事情值得你如此着急,让我们弟兄两人一阵儿好跑。”金霸天还没有进门,就大呼小叫着说道。

“二叔,您老人家终于醒了,这一觉睡的时间可真够长的。”胡三也随声附和道。

等两人一走进了屋子,首先便看到了清虚道长一张阴沉沉的脸,两人挂在脸上的笑容随即便消失了,金霸天问道:“道长……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金霸天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贫道我来问你们,为何贫道睡了这么久你们都不将贫道叫醒?以为贫道死了不成吗?”清虚道长突然大怒道。

金霸天和胡三同时一怔,不明白清虚道长为何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火,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胡三才道:“二叔,您老人家怎么突然动如此大的肝火?现在身体还没好,不宜如此暴躁啊……”

“贫道问你们,为何不将贫道叫醒!?”清虚道长此时竟有些抓狂的感觉,两只眼睛愤怒的像要冒出火来。

金霸天一拱手,客气道:“道长,这您老人家可就冤枉我们了,您老人家病重,一直昏睡不醒,我还特意让弟兄们从山下绑了一个郎中上来给您瞧病,那郎中说您老人家受伤过重,病弱体虚,必须好好静养才行,我们见您老人家一直处在熟睡之中,自然不敢多加打扰,没想到您老家醒来之后……竟然……”

金霸天说到此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着实有些委屈。

“是啊……二叔,情况确实如大当家的所说,那个郎中现在还在山上呢,不信我把他叫过来你问问……”胡三也随声附和道。

清虚道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啊!差一点儿就坏了贫道的好事!就差那么一点儿……”

金霸天和胡三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禁都有些茫然,胡三上前一步,一脸正色的问道:“二叔,到底是怎么了?您老人家就跟我们说说吧,不是差一点儿吗?那就证明这个事情还有补救的办法,只要侄儿和大当家的能够做到,您老人家尽管开口便是。”

“二当家的说的极是,道长尽管吩咐便是。”金霸天也连忙说道。

清虚道长将视线挪到了装着鬼婴的那口大缸上面,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被贫道捉回来的鬼婴,必须在三天之内用十个童男童女的鲜血浸泡,现在已然过去了两天,这一天之内,让贫道去哪找那些童男童女?即使找到了,恐怕也来不及了……”

金霸天和胡三又同时怔了一下,清虚道长说的这个法子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两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胡三略微沉吟了一下,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二叔,您老人家是不是急糊涂了?若是在平时,你一个人找那十个童男童女,一天之内肯定是很难办到,别忘了您老人家现在是在咱们黑风寨之上,咱们山寨之中别的不多,就是人多,黑风寨周围还是有不少村子的,只要让弟兄们骑着快马到各个村子里去找,还愁找不到十个孩子?”

胡三的话好似提醒了清虚道长,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别的倒还好说,就是取血上有些麻烦,就是要分成三日取那些孩子们身上的鲜血,如若不然,那十个童男童女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道长您的意思是只要找来那十个童男童女,放干净他们身上的血,那个鬼婴就还有救,只是那十个小孩的性命就要保不住了是吧?”金霸天问道。

清虚道长不置可否道:“的确如此,那个鬼婴被贫道捉来之后,已有两人没有喝过一点人血或者兽血,三日之内,如果他还是喝不到血的话就会阴气衰竭而起,那贫道的一番心血就算是白费了,贫道为了那个鬼婴弄成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不甘心呐。”

“二叔,您先别着急,先跟我们说说要什么样的童男童女,年龄大约在几岁之间,需要注意些什么事情?现在天还早,天黑之前,我想你要的那十个童男童女还是能够找回来的。”胡三说道。

清虚道长面露难色,神情有些苦楚的说道:“事情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此事暂且不提,三儿,你先把装着那个鬼婴的大缸给贫道搬过来,贫道要喂他一点儿血……”

胡三朝屋子角落里的那口大缸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随即变的有些惊恐,迟疑着不敢过去。

“三儿,没事儿,那小婴儿被贫道施了法术,只要贫道不唤醒他,他绝对不会伤害人的,你尽管将他搬过来就是……”清虚道长看出了胡三的疑虑,于是对他说道。

胡三这才放下心来,与金霸天一同将那口放着鬼婴的大缸搬到了清虚道长的近前。

“你们将压在缸口的石头拿下来吧。”清虚道长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清虚道长说那个鬼婴尚在沉睡之中,但是一想到那个鬼婴杀人饮血的场景,还是不免有些后怕,两个人一人搬住石头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将那块大石头给搬了下来,随即躲到了远处,生怕那个小鬼婴突然蹦出来似的。

那石头刚刚搬下来,从那口缸里面便飘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好似有一层薄薄的淡淡的血色雾气从那口缸里飘散出来似的。

清虚道长强撑着身体挪动了一下,将头凑到了缸口前,朝缸里面看去,但见那个小鬼婴此刻正蜷缩在缸里面,身子一动不动,手掌和脚底板处伤口的黑血也早就凝固成了一团。

看到此处,清虚道长略微颔首,头也不抬的对远处的胡三和金霸天说道:“给贫道拿把刀来!”

两人都是一惊,“二叔,您老人家要刀干什么?”胡三问道。

“让你拿过来你就拿过来,哪那么多的废话!”清虚道长瞥了一眼胡三,没好气的说道。

金霸天只好从裤腿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绕着那口大缸,将匕首递到了清虚道长的手中。

清虚道长接过了匕首,先是放到了一边,随即闭起了眼睛,上下嘴唇一起翻动,快速的默念起了一些常人难以听懂的奇异咒语,他一边念着咒语,一只手还不停地……轻轻的拍着身边的那口大缸,那大缸随即发出了一阵儿有节奏的空洞声响。

随着清虚道长的咒语声和不听拍打着缸的动作,不多时,那口大缸便有了反应,它先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而后整个缸身边剧烈的摇摆起来,这时候,清虚道长突然睁开了眼睛,停止了念咒的声音,一伸手抓住了缸口,那口大缸随即停止了颤动。

一旁的金霸天和胡三看着那口突然静止不动的大缸,早就已经看傻了眼,身子不自觉的往门口移动了两步。很明显,那个鬼婴此时已经被清虚道长给叫醒了,那小东西要是突然之间从缸里蹦了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金霸天和胡三刚刚站稳脚步,从那口大缸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像野猫一样的嚎叫声,这叫声太过于凄惨,并且声音不是一般的大,就像是在两个人的耳边叫响的一般,几乎是在同时,金霸天和胡三身上的汗毛便根根直立起来,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后脊梁骨一直传到了脚后跟,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竟同时朝门口跑了出去,胡三的腿肚子有些发软,在门口处还跌了一脚,样子很是狼狈。

那天晚上,初次与鬼婴遭遇的场面,所有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只要被那个鬼婴给盯上,就肯定没有活路,金霸天和胡三也不例外。

不仅仅是金霸天和胡三把持不住,就连门口处那两个守卫也被这声凄厉的叫声吓破了胆子,一个人直接被吓的晕了过去,另一个则跌倒在地上,裤裆里湿了一片,却还是哆嗦着往远处爬着……

“休要惊慌……没事的,这小东西的手脚被贫道用铁钉钉住了,他是出不来的……”清虚道长对门口的两人说道。

听到清虚道长如此一说,金霸天这才想起此事,自己亲眼看到那小鬼婴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打穿了,最后还用铁丝缠绕,根本就挣脱不开,于是停下了脚步,伸手将胡三搀扶了起来,转身对着清虚道长尴尬的一笑,说道:“哎呀,真是被这小东西差点儿吓破了胆,这叫声太他妈渗人了!”

“二叔……您老人家在干什么事之前能不能给提个醒,瞧把我给吓的……就差点儿尿了裤子……”胡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嗫嚅着说道。

清虚道长并没有理会两人,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匕首,在自己手掌心比划了两下,就要下刀子,突然之间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停下了额动作,对金霸天说

道:“金大当家的,借你点儿东西用用……”

金霸天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惊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不知……道长借什么东西?”

“借你点血喂一下这个鬼婴,贫道的血暂时还不能喂他,因为贫道的血含有真气,会伤了这小东西的。”清虚道长抬起了头,看着金霸天道。

“我以为什么紧要的事情呢,想要血咱们还不多的是,我这就出去叫两个人过来……”说着,金霸天就转过了身子,朝门口走去。

“不用了,用金大当家的血最好不过,金大当家的杀人无数,血中含有煞气,小鬼婴最喜欢喝的便是金大当家的这样的血。”清虚道长淡淡的说道。

金霸天回转过了身子,脸上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难道金大当家的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吗?”清虚道长的眼中泛起了一丝不悦。

金霸天心中虽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又不好断然拒绝,踌躇了片刻之后,却还是缓步走到了清虚道长的面前,嗫嚅着说道:“不知道清虚道长需要多少血,尽管拿去用便是……”

清虚道长应了一声,看着金霸天的手,说道:“还请金大当家的把手伸过来。”

金霸天又往前走了一步,此时离着那口装着鬼婴的大缸已然很近,却不敢朝那口大缸看上一眼,犹豫着将手伸了过去。

清虚道长看了一眼金霸天,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将匕首拿了起来,迅速的在他的掌心划了一刀,殷红的血液顿时从金霸天的掌心中溢了出来,哗哗的低落到了那口装着鬼婴的大缸之中。

金霸天只觉得掌心处一阵儿揪心的疼痛一闪而过,低头看时,自己的掌心处已然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那血流的真如泉涌一般,看的金霸天着实心疼,长这么大自己还不曾流过如此多的血。

不经意间,金霸那口大缸里扫了一眼,这一眼看去,不禁全身一震,顿时觉得七魂六魄差点儿离体而出,只见那口大缸里的鬼婴,双眼赤红如血,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看上有有些贪婪,有些邪恶,他的一双红色眼睛,紧紧的盯着金霸天不停滴血的手掌,缓缓的张大了嘴巴,那张嘴巴闭合着的时候,和普通的婴儿没有什么两样,张大了之后,才看到了它的诡异之处,他的那张嘴巴张大之后,足足能够塞进去两个成人大小的拳头,更加恐怖的是,他嘴里的那些牙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排紧挨着一排,好似整张嘴里全都是长满了牙齿,看上去真可谓是触目惊心。

金霸天手掌处的鲜血滴落下去的时候,那个鬼婴就那样张着大大的嘴巴,接住了他手掌处留下来的鲜血,一条血红的舌头伸出来,在半空中舞动着,差一点儿就伸出了缸口之外,看起来就像是蜥蜴的舌头一般。

怪不得这小东西一口就能咬断别人的脖子,原来嘴里生了这么多的牙齿!

金霸天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赶忙将视线转移到了一边,任鲜血汩汩的从手掌中流出。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金霸天由于流血过多,感觉脑子有些晕乎的时候,清虚道长才松开了他的手,淡淡的说道:“这次真是麻烦金大当家的了,现在血已经取的差不多了,赶紧找块布缠上伤口吧。”

金霸天如遇大赦,忙不迭的将手收了回去,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幸好一旁的胡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大当家的,您没事儿吧?”胡三关切的问道。

金霸天摇了摇头,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事儿……”说着,快速的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在手上缠了两圈,止住了流血的势头。

那边,清虚道长朝缸里面瞅了一眼,见那个鬼婴好似已经喝饱了鲜血,已经将嘴巴闭合了,又抬头看向了胡三,说道:“三儿,你过来,把这块石头重新放在缸上。”

胡三当时又是一怔,心里也如同金霸天那般的极不情愿,但是看大当家的都流了那么多血,自己不过去干点什么,却也说不过去,于是缓步走到了那块大石头旁边,就要将那块石头搬起,浑身一较劲儿,这才发现那块石头太过于沉重,自己根本无法搬动,于是求助似的看向了金霸天,金霸天心下会意,只好过去帮着胡三将那块石头重新盖到了那口大缸上面,胡三虽然惧怕缸里面的那个鬼婴,却还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此时,那个鬼婴虽已闭上了嘴巴,眼睛却依旧赤红如血,恶毒的盯着上面的每一个人,胡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匆匆的放上了石头,紧接着退后了两步。

见他们两人封住了缸口,清虚道长这才如释重负的重新躺了回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似费了很大力气一般。

金霸天和胡三站立在一旁,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不觉都有些纳闷,一直等着清虚道长说那件关于十个童男童女的事情,等了好一会儿,清虚道长却仍是没有开口。

胡三首先有些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二叔,那十个童男童女的事情,您看……”

清虚道长仍是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们两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贫道心里纠结的很呐,倘若贫道早两天醒来,便不会如此这般,这一下子取了十个童男童女的性命,贫道确实有些下不去手,这杀孽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金霸天歇息了这一会儿,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上前一步,一拍胸脯说道:“清虚道长多虑了,既然您老人家不想动手杀人,由我金霸天代劳便是,反正我金霸天这一生杀人无数,再多上几条人命债也无妨,只要道长您老人家告诉我怎么做便可。”

清虚道长转头看向了金霸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金霸天有些发毛,这才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贫道也是修道之人,不能造下太多的杀孽,用十个童男童女的命来修炼一个鬼婴,这代价确实大了一些,起先,如果贫道不昏睡这两日的话,只需每日放一些那些童男童女身上的鲜血,连续放上三日便可有足量的血液修炼鬼婴,倒不至于要了那些童男童女的性命,现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必须要一次性将他们身上的血放干净才行。”

“二叔,您老人家平常做事都是干脆利落,怎么今日倒婆婆妈妈的了,不就是杀十个小孩子嘛,别说是十个,就是二十个,三十个,只要您想要,今天侄儿便带着兄弟们给您取来便是。”胡三插嘴道。

“你个混账东西!”清虚道长瞪了一眼胡三,脱口骂道,一时动怒,牵动了伤口,不禁连连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管如何说,那也是十条人命,又不是草芥,怎能说杀就杀,你以为贫道是杀人的魔头不成?”

胡三被清虚道长骂的好一阵儿委屈,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二叔,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到底要不要弄那十个童男童女过来?如果不需要,侄儿和大当家的马上回去各忙各的,如果需要咱们这就给您找去,何必要如此的纠结?”

清虚道长看着胡三,本想发火,不知为何突然又将怒火给憋了回去,眼神竟也柔和了许多,随即说道:“罢了罢了……不管怎么说,这鬼婴还是要修炼的,现在这个鬼婴,身上的阴煞之气太重,也已经有了记忆,在他脑子里,始终认准了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亲人,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只可惜,他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贫道,这笔账还要算在清风老道那个老家伙的身上,贫道要找那十个童男童女的目的便是为了洗刷掉那鬼婴满身的阴煞之气,还有他脑子里的记忆,让那个鬼婴只听从贫道一人的话……”

说到此处,清虚道长顿了一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贫道现在跟你们说说那十个童男童女的要求;首先那十个孩子必须是五个男孩和五个女孩,年龄在六到十岁之间,切记,这一条是非常关键的,那些孩子之中,不能有一个年龄稍大或者稍小的,不然会坏了贫道的大事,其次,这十个必须是正常的孩子,不能有一个是呆傻憨傻之人,身上还不能有任何残疾。”

金霸天和胡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却也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的条件束缚,无疑给他们两人寻找孩子增添了许多麻烦。

“道长,您老人家这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一些,找十个孩子自然容易,如果是六到岁之间的就有些麻烦了。”金霸天说道。

“二叔,为啥非要五个男的五个女的呢?侄儿还以为不管男女只要是十个小孩就行了呢。”胡三也插嘴道。

“贫道跟你们说的这些话,你们务必要遵循而行,切不可有任何差池,万一其中出了一点差错,不禁鬼婴驯服不了,到那时,反而激怒了鬼婴,估计整个黑风寨又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贫道活不成,你们这些人的性命肯定也活不成,更不说用这小鬼婴去寻那具美艳的女尸了。”清虚道长非常郑重的说着,金霸天和胡三从来没有听过他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跟自己说过话。

“道长的话,我金霸天全都记下来,请道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会出一点差错。”金霸天一拱手,也十分郑重的回应道。

“二叔,您老人家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需要准备一下,索性一并办了……”胡三插嘴道。

清虚道长想了想,眼睛再次看向了装着鬼婴的那口大缸,随即说道:“三儿,你还要给贫道准备两口盛血的大缸,要比装鬼婴的这口大缸还要再大一些,将那十个童年童女带到之后,先将那五个童男杀了,将鲜血全都放进其中一口大缸里面,那五个童女暂且留着他们的性命……”

“这样岂不麻烦?索性一并都给杀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那些小孩子哭哭闹闹的,老子最受不得这个……”金霸天大大咧咧的说道。

清虚道长却摇了摇头,“不可,贫道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之所以让你们找十个六到十岁之间的童男童女过来,是因为这六到十岁之间的小孩体内流淌的鲜血都是至阴至阳之血,低于六岁或则高于十岁的孩子,其体内的至阴至阳之血不纯,也不可用,你们去捉小孩子的时候,不可鲁莽行事,必须要确定好那些孩子准确的年龄,才可动手将之擒来,记住,一定要是活的。之所以要先杀掉那五个男童,是因为那五个男孩体内流淌的是纯阳之血,而那个鬼婴则是满身的阴煞之气,贫道必须将那个鬼婴浸泡在那五个孩子的纯阳之血中七天七夜,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那个鬼婴身上的阴煞之气,待那个鬼婴满身的煞气尽除之后,那他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会随之消失,一片空白。正逢此时,才可以将另外那五个童女杀掉,将它们的至阴之血混合在一口大缸之内,然后再将那个鬼婴浸泡在至阴之血中再泡上七天七夜,而后,那个鬼婴便重新拥有满身的煞气,而且能力要比那天晚上咱们看到的凶残百倍,速度也会快上更多,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便会看到贫道,会将贫道当成至亲之人,到那时,也就只有贫道一人能够驱使得了他,他也只会听贫道一个人的话!贫道拥有了这个鬼婴,天下便再无敌手,什么武当山、龙虎山、茅山,贫道统统都不放在眼里,只要贫道不高兴了,便可在一日之内血洗他们整个门派!”

胡三和金霸天一直很仔细的听着,尤其是听到清虚道长最后说出的那几句话,不禁也是一阵儿心潮澎湃,当初那个鬼婴杀人的时候,他们两人可是亲眼所见,那种凶残的程度,至今一想仍是让人胆战心惊,清虚道长竟然说被泡了至阴至阳之血之后的鬼婴会变得更加厉害,那种恐怖的场景简直难以想象。

金霸天心里想着,只要自己依附着眼前的这个清虚道长,以后何愁他黑风寨不发展壮大,甭说县太老爷不敢招惹他金霸天,就算是朝廷派兵过来攻打黑风寨也不用怕,只要那时候放出鬼婴来,那些兵士必会乱了阵脚,肯定被吓的屁滚尿流,永远不敢踏进黑风寨一步,想到此处,金霸天竟莫名的有些兴奋。

胡三就更不用说了,清虚道长是自己的亲叔叔,这关系是铁打一般,只要眼前这位叔叔变的强大,那自己也会跟着强大起来。

“清虚道长不愧为神仙一般的人物,认识道长这样的得道高人,真乃是我金霸天三生有幸,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金霸天的地方,只需道长说一句话,我金霸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眨一下眼睛。”金霸天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上刀山下火海这样的事情,金大当家的现在是不用做,当今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把贫道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清虚道长说到此处,顿了一下,面色一寒,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池,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等性命,你们可记住了?”

金霸天和胡三面色也变的严谨起来,胡三道:“二叔,这事儿您就放心就行了,一定给您办好,您只管安心在此处养伤便是了。”

清虚道长点了点头,抬头朝屋门外面看了一眼,见日头挺高,应该是正午时分,喃喃的说道:“你们现在动身的话还不算太晚,不过你们要出动黑风寨所有的人马,此处留下两三个人照看贫道便是了,贫道先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将所有的人马分散开来,都打扮成普通的商客,一组三五十人便可,到各个村子去寻,不要上来就动刀动枪的,逢人先问,摸清了哪里有贫道所说的那种小孩子,再动手抢来,这样不仅避免了冲突,还能减少黑风寨的伤亡,近日以来,黑风寨死了好些个弟兄,贫道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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