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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县太爷眉头微微皱起,刚才看马六爷对那金霸天用刑,当真是惊心动魄,自己也是吓的浑身颤抖,若不是马六爷自己说出这件事情,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于是疑惑道:“马六爷,这好像确实不大符合凌迟的规矩,舌耳眼鼻都没有用刑,倒是少了几分精彩,不知马六爷这是为何?”

马六爷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局促,犹豫着说道:“大人,这个事情对您来说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小人之所以留下那金霸天的头颅,全都是为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我马六三代单传,传到我这一代,偏偏没有子嗣,一身干红差的本事后继无人,到了这个年纪才收了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徒弟,他们两人也没有怎么见过世面,陪着老夫一同行刑也没有几次,这次留下金霸天的头颅,是为了给我那两个徒弟练练手,他们两个手生的很,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所以在下才会暗中留下那金霸天的头颅,不知道大人您答不答应在下这个小小的请求,您若是不允,在下便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将金霸天的头颅打烂磨成靡粉便是。”

县太爷犹豫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孙把总和郭捕头等人,孙把总性情直爽,想都没想便站出来说道:“这金霸天已经死了,反正他也不能下葬,骨头磨成粉,那些下水内脏等物也要喂狗,这颗头颅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依照下官来看,大人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那金霸天的人头送给马六爷便是了。”

县太爷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这马六爷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名头却颇为响亮,认识很多达官显贵,就连当今皇上都对这马六爷有所耳闻,反正金霸天也已经处决了,剩下的尸身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而眼前这个马六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万一他在哪个大人面前说上自己几句不中听的话,那自己的前程可就不保了,想到这里,县太爷呵呵笑道:“一个贼人的脑袋本官要他何用,既然马六爷有用那就拿去用便是。”

马六爷一拱手,连声道谢。随后几个人便闲聊了起来。

围在刑场周围的老百姓此刻并没有散去,都在看马六爷那两个徒弟处理金霸天的残躯和内脏。

吴风对于金霸天的恶行自然是深恶痛绝的,不过看到今天他落得这般下场,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凌迟处死的刑罚实在是太残忍了,有几次吴风都不敢直视,好端端一个人,全身的皮肉都被剐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内脏和一身附着薄薄的一层红色的鲜肉,甚至都能看到他那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现在又看到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在狠命的用铁锤砸碎金霸天的骸骨,禁不住问身旁的周明说道:“大师兄,金霸天都被他们杀了,怎么连骨头都不放过?”

周明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小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几天刘老伯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他说,凌迟乃是最酷的极刑,若非遇着大奸巨恶,也轻易不动如此重典,不仅千刀万剐,按律更是连尸骨都不得入殓,碾砸碎了之后还要引火焚化,挫骨扬灰。就跟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生出来一般,端的是狠辣无比,若是金霸天早知道会落得这般下场,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在黑风寨做个了断。”

“像金霸天这般惜命的人,怎么舍得自我了断,大师兄是不曾得见那金霸天被我追着满山跑的情形,最后被我捉到之后,连忙跪地求饶,让我放他一命,我当时真没有想到,堂堂一个黑风寨的大当家,手底下有几百号喽啰,却是这般低贱无耻之人,一点儿硬骨头都没有,当时我本想杀了他,看到他那般下作的求我,便不想再杀了他了,怕他脏了我那把七星龙渊剑,不过现在看来,我本该就一刀杀了他,也不至于让他受尽这般苦楚,实在是太残忍了。”吴风不免有些后悔的说道。

“那是金霸天他活该!”周明有些恨恨的说道:“难不成小师弟竟然还怜悯他了不成,像他这般恶贯满盈杀人无数的恶魔,就应当受此极刑,要不然才真是没有王法了。”

说到这里,周明突然话锋一转,讥讽道:“不过我的小师弟倒是有骨气,想当年被金霸天逼的走投无路,却还是对金霸天骂不绝口,最后大义凛然的跳了断魂崖,要不是某些人命大,恐怕大师兄我这辈子也见不到那臭小子喽……”

吴风没好气的白了周明一眼,却还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不是在怜悯金霸天,只是觉得这种刑罚太过残忍,让人死的没有一点儿尊严,还不如一刀将脑袋砍下来,让人死的痛快一些。

兄弟两人正聊得热闹,此时,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已经将金霸天的骨头全都砸的粉碎,当街点起了一把火,架在柴火上面焚烧,一股焦糊的烤肉味道儿顿时弥漫开来。

金霸天那颗头颅就摆放在刑场的木头架子上面,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和骨头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烧的劈啪作响,场面略显得有些诡异。

一般人很难想象那种场景,尤其是金霸天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还有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就算是能够瞑目,此刻也闭不上眼睛了,因为他的眼皮被割掉了,金霸天原本就是一只独眼,他那只眼睛也不知道是如何弄瞎的,活着的时候眼球虽然完好,也可以转动,只是颜色看起来有些发蓝,没有黑色的瞳孔,可能金霸天觉得别人看上去会嘲笑他的样貌,便用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那只瞎了的眼睛,行刑的时候早就被人给摘了下来,不过金霸天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是好端端的,与常人无异。

金霸天的骨头烧了一大半儿,不过法台之上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被割下来的碎肉,还有挂在邢台之上的内脏,或许这股子血腥气随风飘散出去了老远,竟引来了开化城中的一群野狗,这群野狗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小牛犊子一般,小的却只是一般的土狗,领头的那只狗生的是威风凛凛,全身黑亮的一身皮毛,竟没有一根杂毛,它跑动起来如同一阵儿黑色旋风,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顿时闪开一条窄小的道路,让那条大黑狗带着一群野狗朝刑场的法台而去。

只见那伙全身腥臭的群狗,视周围的人群有如无物,大摇大摆地径直来至法场刑台,一众野狗饿犬见了满台血腥狼藉,登时从口中滴落大串馋涎,一个个吐着猩红的舌头喘着粗气,却都在台下摇尾趴伏,谁也不敢抢在大黑狗之前去吞吃金霸天的尸骸。

那大黑狗躯体虽然巨大,却格外灵动敏捷。它好似肋生双翅,离得几十步开外,竟呼的一声从空中掠过,直蹿到台上,一口咬住摆在木桩上的血肉,三嚼两咽便吞入腹中,随即低头舔血。那死囚金霸天身材魁梧,体胖腰圆,被碎剐之后,木板上遍地尽是油膏鲜血。神大黑狗一条大舌头能有两尺多长,一舔过去就是一大片,嘴里”唏哈”有声,神态怡然,把身旁的大群野狗们馋得没抓没挠。

待那大黑狗舔得心满意足了,昂首几声狂嗥,声如牛鸣,震动了乾坤,此时台下的饿狗们听得嗥声,就如接了圣旨一般,一哄而上。有的趴在地上舔血,有的几只扯住块肉互相争夺,饿犬们吃得兴起,个个龇牙低嗥,目露凶光。

有些个野狗势均力敌,共同扯住一块金霸天的皮肉,谁都不想放弃,结果肉倒是没有吃到,两只野狗却打在了一块,那些乡勇官兵还有围着的老百姓看的那叫个津津有味,竟没有丝毫的不忍之情。世风日下的时节,人心丧乱,越是血腥残酷,越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许多人还有幸灾乐祸之意。

清风道长和老刘头等人看到这里便觉得索然无趣,薛鬼医嘴里只是低声说道:“想我大清朝的子民,一味儿只知道好勇斗狠,看这些残忍的刑罚,也不知道当今的朝廷造了什么孽,竟让这世人遭受如此酷刑,长此以往,大清朝岌岌可危了,早晚是要生出祸端的。”

老刘头赶忙朝四周扫了一眼,几步走到了薛鬼医的身旁,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颠怪道:“你这个薛老头,好生胆大,在这沿街闹市,满嘴胡言乱语,就不怕被外人听到了,告到衙门里,判你一个与那金霸天一样的刑罚,让你生不如死。”

薛鬼医只是仰天大笑,行为举止颇为怪异,让人捉摸不透,他背着那个大药箱子,挤出了人群,清风道长和老刘头则紧随其后,一同朝朝郭大成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个野狗片刻之间便吃光了金霸天的皮肉,那些个没有烧干净的骨头也翻出来****,嘴里却还在流着哈喇子。

马六爷那两个徒弟一看情况不妙,这么一大群野狗奔上了刑场,若是没有吃饱,必然会惹出事端,当下,其中一个徒弟一把抱住了金霸天的人头,藏在了怀里,这颗人头是师父交代下来的的事情,一定好看好,若是被这群野狗给吃了,那师父责怪下来,必然要吃好一顿苦头。

只是让这两人想不明白的是,师父竟然跟县太爷说要金霸天的人肉是为了让他们师兄弟两人练手,可是他们师兄弟两人跟这马六爷学了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这脑袋上割鼻子、挖眼睛的刀伤功夫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可是师父为什么却跟县太爷这般说辞?

这师兄弟两人一时间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忤逆师父的言行,只能按照师父的吩咐,将那颗金霸天的人头好生收敛了起来,用一块黑色的破布包裹了起来。金霸天的人头倒是有些分量,脖子处的皮肉也被师父剐去了不少,喉管尚且清晰可见,现在用黑布包裹着,却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黑色的污血。

吴风和周明就在法场周围,收拾那金霸天人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看的是一清二楚,吴风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皱起了眉头说道:“大师兄,你看了这许久,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周明此时正看着那群野狗吃金霸天身上割下来的皮肉,听吴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禁狐疑道:“小师弟,你又觉得哪里不对了?金霸天不是被活剐了吗?他的尸身被野狗吃也是正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要瞎想了,最近你这张乌鸦嘴特别的厉害,在黑风岭的时候,你就说感觉不对劲儿,结果咱们就碰到了妖狐,你现在又说,莫不是这金霸天死了之后还能化作厉鬼找咱们报仇不成?”

吴风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紧盯着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尤其是那只拎着金霸天头颅的徒弟,对周明正色道:“大师兄,你比我年长,肯定听人说过,这凌迟处死是不是都要保持头颅上的器官完整呢?怎么这金霸天的眼睛、鼻子、还有舌头都没有被割下来?不是说这金霸天被凌迟了之后,剩下的东西都要挫骨扬灰,怎么会剩下了一个人头不动了呢?”

经吴风这么一说,周明顿觉如梦初醒,脸上也变了颜色,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奇怪,我听刘老伯说,这凌迟处死的人,耳朵鼻子都要割下来,甚至连嘴唇都不放过,这金霸天全身的皮肉都割了一遍,怎么就是头一点儿没动呢?不对……好像是只割了一双眼皮。”

沉吟了片刻之后,周明突然又道:“小师弟,你不要想太多了,这金霸天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他就是留下来了一个头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他这样都能活过来,那天下的死人还不都能活过来?”

吴风讪讪的一笑,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说道:“或许吧,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那马六爷留着金霸天的头颅,那就说明他留着自有用处,这些咱们是管不着了。”

当时,马六爷跟县太爷说明留下金霸天头颅的缘由的时候,吴风和周明就在不远处,只是当时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马六爷的身上,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他那两个身高马大的徒弟分解金霸天的尸骸,所以,当马六爷跟县太爷说要留下金霸天的头颅的时候,他们师兄弟两人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师兄弟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时候不远处的郭大成朝他们师兄弟两人这边扫了一眼,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吴风、周明两位兄弟,你们就别站在这里了,今日这金霸天也处决了,晚上县太爷在醉仙楼摆宴,请马六爷和他那两个徒弟吃酒,晚上你们师兄弟两人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跟我们一同去吃酒吧,这马六爷的手段今天你们也见识到了,像这般的老英雄你们两个应该结交一下才是,这马六爷的名头甚是响亮,认识不少达官显贵,想必马六爷也必然会赏识你们弟兄两个,多个朋友多一条路,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金霸天走到了他们师兄弟两人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郭大哥,这个酒恐怕我们师兄弟两人是不能去了,你们都是体面人,都是吃官家饭的,我们师兄弟两个一介草民,去了恐怕不好,打扰了你们诸位大人的雅兴。”周明笑嘻嘻的说道。

郭大成一巴掌拍在了周明的肩膀上,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又拿你郭大哥我说笑,我郭大成只不过是开化城一个小小的捕头,虽然是做了这么一个小官,何曾拿你们兄弟两人当过外人?何曾在你们两人面前摆过官架子?今日这般说,倒显得咱们兄弟几个生分了。”

“郭大哥,这个我们弟兄两个是真不能去,我们师兄弟两个都是走江湖的……而那马六爷却是干红差的,我们师兄弟两个的年纪又这般小,就是过去了根本也搭不上什么话,还是郭大哥你们去吧,我们回家去吃嫂子做的饭,况且我师父和刘老伯他们都没去,我们两个小辈的去就太不像话了。”

既然他们师兄弟两人执意如此,郭大成也不好强求,现在又听闻吴风说起清风道长那几个老爷子,随即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纳闷道:“咦?不对啊,刚才我还看到清风道长、薛鬼医他们几个在法台下面说说笑笑的,怎么这会儿没人了呢?”

吴风和周明也双双朝人群中看去,他们两个与清风道长他们相距不远,刚才确实看到他们站在那里,一转眼的功夫便没了人影。

“我师父和薛鬼医他们应该是回家了吧,这金霸天已经被处死了,他们再留在这里看也没啥意思了,过会儿我们师兄弟两人也该回去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又道:“郭大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回去跟嫂子带个话,就说你今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郭大成摇头叹息了一声,颇觉得有些惋惜,喃喃的说道:“他们几个老人家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也不跟咱们打声招呼,这薛鬼医不是一直想结交这马六爷吗?我也一直想跟这马六爷引荐一下这薛鬼医,他们两个都是名声大噪的人物,见面之后必然会惺惺相惜,或许会成为老友也未可知。”

周明嘿嘿笑道:“郭大哥,这你就肯定不明白了,我猜那薛鬼医肯定不想认识这马六爷,这马六爷是专门杀人的,身上的煞气太重,薛鬼医是给人看病,救人性命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能聊得来那才是奇怪了。”

郭大成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那马六爷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将人千刀万剐眉头都不皱一下,那薛鬼医虽然脾气古怪的很,手上却不曾杀过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成名也早,只是治病救人,医术高超,可谓是菩萨心肠,他们两个人势比水火,估计很难相处在一起。

沉吟了片刻之后,郭大成又抬起头来,笑道:“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强求了,今晚上我肯定是脱不了身了,你们回去给你嫂子说一声,就说我有公事在身,今晚上回不去了。”

周明和吴风双双点头,应了一声,郭大成转身欲走,这时候,吴风却想起了那金霸天头颅的事情,于是急忙说道:“郭大哥,且慢行,小弟有事情要问你……”

郭大成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吴风,说道:“吴风兄弟想知道啥事情,尽管问便是了。”

吴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郭大哥,我是想问今儿个凌迟金霸天的事情,为何要将他的脑袋留下来?一般凌迟犯人的时候,不都是要挖掉眼睛,割掉耳朵,就连舌头也要割下来吗?最后还要将他的脑袋捣成靡粉喂狗,可金霸天的脑袋只是割去了一双眼皮,整个脑袋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不知道这马六爷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听吴风这么一问,郭大成嘿嘿笑着摇头道:“吴风兄弟啊……你小子真是太多疑了,这金霸天都已经死了,一身的骨头都砸碎了,内脏也喂狗了,就只留下一个头来,难不成你还担心在这金霸天活过来不成?”

吴风被问的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小弟也只是一时好奇问问,并没有其它的意思,郭大哥既然知道其中缘由,便告诉小弟就是了。”

郭大成也不多言,便将那马六爷说给县太爷的一番说辞原原本本的跟吴风和周明说了一遍,说那马六爷跟县太爷说要留着金霸天的脑袋回去给他那两个徒弟练手,至于是真是假,别人也无从分辨。

说完了这件事情之后,那边孙把总和张团练在不远处催促着郭捕头快些走,还一边跟周明和吴风热情的打着招呼。

寒暄了两句之后,郭大成便转身走了,刚走了没几步,从法场那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响亮的狗吠,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吓的几个人不免都是一激灵。

吴风和周明朝犬吠的地方看去,但见刑场之上围着七八只大狗,领头的是一个长的像是小牛犊子一般大小的黑狗,那个大黑狗恶狠狠的瞪视着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一双凶狠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那人怀中的金霸天的头颅。

这群恶狗或许是许久都没有如此吃东西了,如今这个年月,连人吃饭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它们这么一群狗了,它们吃光了金霸天的内脏和皮肉之后,显然是没有吃饱,全都盯向了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尤其是一个徒弟手中抱着那颗人头,现在还血淋淋的往下滴血,馋的那群野狗哈喇子掉了一地。

“死狗!快点儿滚开,要不然将你活剥了炖狗肉吃!”马六爷的一个徒弟晃了晃手中的一把剔骨的尖刀,想要吓退那群野狗,不料那群野狗反而没有半点儿惧色,一个个全都龇出了獠牙,喉咙里发出了低吼般的威胁声。

这群野狗确实是有些来历的,一直都在城外的荒郊晃悠,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这群野狗自然没人给它们饭吃,它们的主要食物便是吃那些死去的人。这些野狗为什么吃死人呢?那要跟大家说道说道,这开化城算是比较的太平的一处所在,太平军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打到这里,不过受到兵荒侵扰的一些难民却经常逃到开化城里避难,那些难民为了逃难,一般都是抛家舍业,只带了一些零碎的银两出来,没几日便花光了,银两花光了,便只能用身上的衣服换东西吃,直到衣不蔽体,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就更别谈吃东西了,有孩子就卖孩子换些银两吃饭,没孩子的那些人就只能眼巴巴的饿死。

有些饥民实在是饿的没有办法了,也会去吃人,杀大活人的胆量没有,就去吃小孩,这小孩自己的生下来的又不舍得吃,就用自己的小孩跟别人的家的小孩换过来吃,这样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家杀了吃了,自己却杀了别人家的孩子吃了,杀别人家的小孩自然不会心疼难过,也能吃的下去,没有人会舍得吃自己家的小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在是太饿了,不吃东西就会饿死,吃了东西才能活命,但是吃了小孩之后也活不长久,孩子多的话还好说,能多换几次,孩子少的话过几天还是一样会饿死,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子相食,不管你相不相信,它确实发生过,人一旦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在这开化城里,流民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管不过来,若是开仓放粮,只会吸引更多的灾民聚集到城里,到时候城里人满为患,会更加的不好收拾,所以县太爷对这些灾民一向是不管不问,每天在开化城里饿死的人都要拉出去好几辆马车。

这些拉出去的灾民被胡乱的扔到开化城几里路之外的乱葬岗子里面,随便挖出一个浅浅的坑来,将人简单的埋了,那些饿极了的野狗便会将那层浅浅的土挖开,将还有些热乎劲儿的死人从土里刨出来,趁着还有一点儿温热,便将死人的肚子一嘴撕开,将肚子里面软和的内脏掏出来大快朵颐。

就算是平常开化城的百姓死了,许多穷人家根本买不起棺材,临死能有个草席子卷了就不错,小户人家也只能置办三寸柏木板的”狗碰头”。乱世之中天灾人祸,大部分老百姓都没东西可吃,流窜于乡间野地里的饿狗就更多了,遇到打完仗,这些饿狗就到战场上掏吃死伤的军卒和马匹,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凶悍异常,成群结队地出没于乱葬岗中。那些个薄棺浅埋的穷苦百姓,死后多被躲在坟地里的饿狗们挖出来吃个精光,种种惨状述说不尽。

每日里,这群野狗就是靠着这些难民的尸体过活,它们也算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可是这几天,开化城出了变故,郭捕头和孙大成等人攻打了黑风寨,从黑风寨带来了大批的粮草和金银,这让开化城的粮仓一下子满了,这么多粮食放在仓库里,这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县太爷总要表示一下,于是乎,便开仓放粮了几日,每日里在人多的地方熬粥施舍给那些穷苦的百姓和叫花子,那粥里虽然没有几粒米,清亮的都能照出人影子来,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每日里喝饱了也不至于饿死人。所以这几天开化城里饿死的人少了,三四天才死了一两个人,这几个人还不是饿死的,是撑死的,饿的太久了,一看到有不要银子的粥喝,便如发疯了一般,一口气喝下了七八碗,人饿的太久了,肠胃一时反应不过来,总觉得饿,喝粥就会喝的越多,这一下,直接将胃给撑破了,撑破了胃在那个年月是无法医治的,就只能等死,死了之后便被人拉到乱葬岗子胡乱的掩埋了。

那一群恶狗三四天才吃了一两个死人,狗多肉少,早就饿的发了狂,今日里闻到了开化城里浓浓的血腥味,那只大黑狗便带着一群野狗蜂拥而至,本来守城的官兵是封住了城门的,见识是一群野狗围在城门口打转儿,便知道它们是闻到了血腥气,是来吃金霸天的碎肉的,这群守城的官兵也是恨极了那金霸天,便将那群野狗放进了城。

那群野狗吃光了金霸天的碎肉和内脏之后,又将他那还没有烧干净的骨头一并都给嚼碎了吞进了肚子里,却远远没有吃饱,但见那马六爷其中一个徒弟手中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血腥气实在是太浓了,吃惯了死人肉的野狗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顿美餐,直接将法台之上的那两个马六爷的徒弟围在了一个圆圈之中,逼着他们将金霸天的人头给它们一众野狗分了吃了。

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哪肯将这颗人头给这群野狗去吃,毕竟师父说了,要留着这颗人头有大用处,再者,这马六爷的两个徒弟本就生的体形魁梧,人高马大,手里还有抓着剔骨用的尖刀,怎么会惧怕这一群野狗。

可是马六爷的这两个徒弟确低估了这群野狗,它们是吃死人肉过活的,好几天没有吃饱了,肚子里是饥肠辘辘,饿的眼睛里都发出了红光,现在将它们逼急了,不管眼前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那全都不是人了,直接是一大块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能够填饱肚子的人肉。

“滚开!再不滚开,直接全都将你们杀了!”马六爷的一个徒弟看着眼前的那只硕大无比的黑狗,似乎觉察出了一丝异样,那大黑狗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贪婪的红光,嘴里的哈喇子将地面都沁湿了好大一块,终于,那大黑狗再也按捺不住了,身子高高跃起,朝着那个抱着金霸天头颅的家伙就扑了过去。

“滚开!再不滚开,直接全都将你们杀了!”马六爷的一个徒弟看着眼前的那只硕大无比的黑狗,似乎觉察出了一丝异样,那大黑狗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贪婪的红光,嘴里的哈喇子将地面都沁湿了好大一块,终于,那大黑狗再也按捺不住了,身子高高跃起,朝着那个抱着金霸天头颅的家伙就扑了过去。

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怎么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事情,以往这大街上野狗,看到他们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便如见了天敌一般,夹着尾巴就逃跑了,哪个还敢在他们两个面前造次?

经常宰杀牲口的屠户,身上都会带有一股子煞气,而且相当浓烈,那些野狗野猫之类的动物见了无不避如蛇蝎,这些小动物无论是在嗅觉和感官上,远远的便能闻到这些屠户身上的血腥气,见之纷纷躲避,更何况面前这二位,乃是干了几十年刽子手的马六爷的徒弟,他们两人身上的煞气非同一般,这群野狗却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这也难怪,这群野狗经常跟死尸打交道,他们吃的是死尸,自身也沾染了很多阴煞之气,久而久之,便变的十分凶残,有死人吃的时候还好,没有死人饿肚子的时候,就连看到活人也是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饿极了,遇到哪些形单影只乞丐模样的人也敢上去撕咬一番。

见那只大黑狗扑来,那马六爷的徒弟旋即横起了手中的剔骨尖刀,朝那只大黑狗刺去,那大黑狗好生威风,一张大嘴,喷出一股子死尸的腥臭之气,见那马六爷徒弟的尖刀朝自己刺来,身子在半空中突然一甩,险险的躲了过去,剩下的那群大野狗顿时一哄而上,围着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撕咬了起来,其余的那些个大野狗见那马六爷的两个徒弟手里拿着利刃,便不敢靠近,一转头,看到了法场之外的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凶性大发,从法场上跳了下去,追着那群老百姓撕咬了起来。

“不好了!野狗吃人啦!”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围在法场外围的那些老百姓顿时慌乱起来,纷纷抱头鼠窜,先前说了,那看台下面的老百姓是人山人海,将整个法场围的是水泄不通,这野狗从刑场上刚一跳下,人群中便如同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激荡起一层巨大的波纹,喊叫声、哭闹声、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人踩人,人挤人,不消片刻的功夫,这些老百姓便互相踩踏死了上百人,那群野狗到了人群之中,见人就咬,大嘴往人肚皮上一咬一扯之间,便撕开了活人的对皮,肠子内脏全都一股脑儿的扯了出来,大口的吞咽。

这突然的变故,顿时吓坏了在监斩台上的县太爷孙把总等人,这群野狗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会儿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尤其是县太爷,吓的脸色煞白,野狗吃活人,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不过片刻之后,这县太爷顿时冷静了下来,厉声说道:“来人啊,将这群野狗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没等县太爷下达命令,那群在刑场外围的官兵早就行动了起来,纷纷提着大刀朝那群野狗砍杀了过去,官兵手里虽然有火铳这样的火器,却也不敢轻易动用,这一火铳打出去,会喷出打量的铁砂,很容易伤到其它的人。

法场之上的那两个马六爷的徒弟,瞬间便被那七八只大狗围在了一起,纷纷上去撕咬,要说那两个人倒也凶悍,将手里的剔骨钢刀耍的是虎虎生风,饶是如此,却也被几只野狗咬去了身上好大几块皮肉,鲜血一流出来,更加激发了那群野狗嗜血吃肉的凶悍劲头儿,一个个张着大嘴狂吠不止,尤其是那只硕大无比,如同小牛犊子一般的大黑狗,最是凶悍异常,趁着那群野狗在一旁扑咬,它抽个冷子,便一口咬在了那抱着金霸天头颅的汉子的大腿上,巨大的头颅一甩,便撕咬下来一大块皮肉,囫囵吞枣的咽进了肚子里,那汉子吃痛,禁不住惨叫了一声,手里的剔骨钢刀朝那大黑狗一划,只是那大黑狗身形极快,很轻易的便躲了过去。

那大黑狗一击得中,伸出了一条两尺多长的舌头舔了一下鼻子,从嘴角处滑落出一丝殷红的血迹,再次朝那抱着金霸天人头的汉子扑了过去,那汉子惧怕那大黑狗,不敢与它硬拼,那大黑狗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站起了估计比自己还高,于是便抱着金霸天的头颅朝一旁跑去,大黑狗自然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带着两三只狗便朝那汉子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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