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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海上巨灵

一年之后,喜眉生活起居各方面完全可以自理,和每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一样,她也会兴高采烈地为自己搭配衣服头饰胭脂的颜色,每次喜眉梳妆的时候都会特别盯着一个小巧的水晶首饰盒多望上几眼,鹤明心里不安,偷偷把那只小盒子藏了起来,喜眉问了几次,苏嬷嬷和大青小绿都告诉她找不到了,喜眉只好作罢,眼神却还是怅怅的,以后再梳妆的时候,还是会瞟向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似乎盼望着那个神秘消失的水晶首饰盒再次凭空冒出来。

关于齐眉侠的死讯,鹤明和苏嬷嬷商议之后,决定这么告诉喜眉,说齐眉侠在由中原返回麒麟岛的途中遭遇海难,整船的人都不知所踪,喜眉难过极了,但同时仍心存希望,父亲仅是迷失在海上了,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返家的路。

喜眉又振奋起来,随时随地笑口常开,而所有人对喜眉的要求就是要她快乐,只要她快乐,鹤明一点都不在乎定时进宫为明帝诊病,保明帝十年无恙,是他夸下的海口,为了做到这点,鹤明几乎夜夜都翻查医书药书直到天光。

鹤明并不介意自己的脖子上多了这样一道沉重的枷锁,唯一能令他介意的是喜眉对他的态度,喜眉待他总是不像待心上人,倒像待一个长辈,对他言听计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依赖,鹤明有时甚至觉得喜眉是拿他当替补父亲一样对待,苏嬷嬷总是催促鹤明和喜眉圆房,鹤明下不了决心,一拖再拖,总说,喜眉还小,不着急。

其实他是很着急的,不过他实在不想委屈了喜眉。

这天中午鹤明和喜眉一起吃虾,喜眉剥下虾皮虾须之后也不丢掉,整整齐齐地摆在手旁边,鹤明心里一惊,柔声问喜眉:“谁教你的?苏嬷嬷?”

喜眉皱眉想了想,“水玉虾不该这么吃吗?”

鹤明刚想说什么。

喜眉又说:“蚜虫爱吃水玉虾的虾壳,蚜虫最爱吃这个,待蚜虫长肥了,又可以拿去喂水玉虾,水玉虾最爱吃肥肥的蚜虫了。爹爹说,万物万事都是循环不息的。”

鹤明听呆了,倒不是因为喜眉说了多么匪夷所思的话,而是喜眉说话时的表情,那么娇甜俏巧的模样,喜眉和他说话时从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喜眉,你在和谁讲话?”鹤明小心翼翼地问。

喜眉呆了呆,眉开眼笑,心无城府地看着鹤明,脆声说:“你呀!”

鹤明突然失望极了,也难过极了,恰在这时内宫又传进,鹤明匆匆去了。

总管太监把鹤明领到明帝的寝宫正乾宫,明帝正在大发雷霆,一边发火一边咳得地动山摇,他本一手支在红木雕花的书案上,后来因为咳得太厉害,全身如筛糠般地抖起来,穆昕不肯在臣下面前出丑,推开上前搀扶他的小太监,双手死扣住书案的案沿,“私贩水玉虾不是在一年前就杜绝了吗?如今怎么又冒出这样一个大大的匪盗来?不但帮渔民私贩,还敢向他们担保官府追捕他们的时候,他有办法送他们去中原避难?朕限你们在这个月内把这个悍匪抓获归案,不然朕就要你们给他顶罪!”

鹤明对政事向来毫无兴趣,明帝穆昕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他放下药箱,定定神,为出诊作准备。

吓得面色惨白的海防军统领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话。

“什么什么?大声点!”穆昕质问道。

“回皇上的话,此人绰号海上巨灵君,传闻他三个月之内火并了三大海盗船,如今是海上最大的海贼之一,传闻其身量极高,故此人称其为海上巨灵君。”

身量极高四个字把鹤明的注意力也给吸引住了,穆昕则是彻底听呆了,一时间似乎连咳嗽都忘了,回话的海防军统领不知道自己讲错了什么,诚惶诚恐地猛磕头,一时间,偌大的正乾宫就剩下砰咚砰咚的叩头声。

身量极高,海上巨灵君,私贩国宝水玉虾,横行无忌,勾结渔民,穆昕突然一阵头晕眼花,他再也硬撑不下去,整个人朝后摔倒,跪了一地的官员一起哀呼:皇上!皇上!

穆昕醒转的时候,鹤明正在为他施针,官员们都候在外殿。

穆昕一睁眼就说:“来得这么快!来势这么凶!他果然是大哥的儿子呀!”

鹤明猜,这是在说鸾东吧,他可真是个人物,皇宫里明帝为他寝食难宁大动肝火,皇宫外喜眉至今对他念念不忘,就算用了灭神术湮灭记忆也不能彻底将他抹煞干净。鸾东何德何能,总叫人为他刻骨铭心?!

穆昕又吩咐:“让他们都退下吧。”总管太监领命去传话。

穆昕目光散乱地看着鹤明,哀声道:“十年,你说你能保朕十年,可惜如今之势看起来,朕未必用得到这十年呀!”

鹤明没料到一向刚愎自用的明帝竟然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鹤明也呆住了。

鸾东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挥苍蝇似的把贴在他身边献媚的歌女给挥开了,那女人跌倒在地上,哀叫了几声,鸾东眉头都不皱一下,歌女自觉无趣,嘟着嘴躲开了。

“都上了岸,你不会还打算今晚仍睡素净觉吧?老大!”只剩一只眼睛的“浪里飞”和小富多喝了几杯,多嘴多舌起来。

鸾东筷子一翻,筷尖朝内筷头朝外,和小富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乌木筷头一直招呼到自己嘴巴上。

和小富嘴一张,朝外一吐,吐出两颗门牙来,他痛得单目之内泪如泉涌。

旁边的飞叉手赵祥舯忙打圆场,说:“小富这龟儿子最没酒品,喝两杯酒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连该怎么称呼君都忘了!”赵祥舯特地强调了那个“君”字,“君,可别和这龟儿子一般见识,影响了自己的胃口,可太不划算了。”

鸾东好勇斗狠,视王法为无物,也视金钱为粪土,在海盗们看来,这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但鸾东有两个十分古怪的习惯,第一,他不好女色,不过幸好他也不好男色,所以没啥了不起,海盗们猜测也许鸾东那身邪门的武功就是传说中的少林童子功也说不定;第二,鸾东不许人称呼他“老大”“大佬”甚至“大王”都不可以,他严令手下人只许呼他“君”。

君。

鸾东轻轻飘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金子,丢到和小富怀里,说:“拿去补两颗金牙。”

和小富一下子忘了疼。

鸾东又转向坐在末席的老向导莫名异,“老头,你上次说的那个海猪捕鱼的故事,再说一遍。”

被点到名的莫老头诚惶诚恐,立即从头说起,先说灰色长嘴鱼如何在浅海处聚集准备交配产卵,又说到海猪如何成群结队的赶来,再说到海猪们如何分工合作,一部分负责驱赶,一部分从嘴巴里吐出泡沫,再把泡沫结成大幕,大幕再结成大网,拦住鱼群的逃生路径,最后所有海猪群起而上,饱餐无路可逃的长嘴鱼。

鸾东听得津津有味,“这海猪真是聪明!它们的行动不正暗合兵法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声东击西,分散其注意,最后才围而歼之,一举拿下!妙!真是妙!”

“君说得是!君说得极是!”莫老头急忙附和。

鸾东觉得没劲,心里骂道,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种奴颜婢膝的东西!看着都心烦!鸾东不由又想到了喜眉,喜眉成天到晚也是怕他怕得要死要活的,他说一她不敢说二,可是喜眉那怯生生的模样和别人都不同,她那怯都是带着甜味的。鸾东甩甩头,乱发更乱了,他粗着嗓子问:“那海猪可吃虾子?”

“怎么不吃,那玩意可贼了,人爱吃的它都爱吃呢。”

鸾东点了点头,心中妙计已成。

又有一个不长心眼的歌伎贴到鸾东身上,鸾东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骂了一句粗话:“怎么样呀?本君刚洗完澡的,非逼着我再洗一个是吧?”

莫老头等人听鸾东带着三分孩子气的叫骂觉得好笑,可都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同时心里也都在纳闷,鸾东这么高高壮壮的模样,分明是血气方刚,怎么在女人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猴急呢?就光记挂着嫌弃歌女舞女脏了。

鸾东揉了揉头发,乱发更是乱得不可理喻了。这一年的外出闯荡,鸾东像个被驯养的小兽回到自己的领地,一下子生机焕然,同时又野性大发,目光变得灼亮又逼人,似乎因为他喜欢直视正午的太阳光,所以眼神也变得像太阳光一样,身体粗壮了很多,四肢亦然,于是不再显得细长得过分,而是相宜了,虽然还是高得吓人,但那高是好看的高,不是古怪的高,头发剪得极短,一根一根撑在头皮上,被他一揉,更乱得像纠缠在一起的荆棘,但是看起来并不邋遢,反而霸气十足的。

“莫老头,我要你写的打油诗呢?”

“啊!君!写好了!”莫老头颤巍巍地从裤腰带里翻出一张烂乎乎的小纸片,双手奉上。

鸾东又骂了一句粗话:“莫老头,这是你省下来的擦屁股纸呀?”

酒席上的人一阵哄笑,就连正在弹唱的歌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鸾东扫了两眼,更气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你不是说你念过书吗?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鸾东以一句劲爆的粗话结尾。

莫老头吓得酒杯都端不稳了,鸾东不发火的时候就够吓人了,他发火时那气势真可媲美雷霆万钧,胆子小的真的会当场吓死。

“你!”鸾东点了一位歌伎。那歌伎满脸惊喜,以为自己竟被这个悍武的大爷看上了,岂知鸾东只是说,“我念一句,你记一句。海上巨灵君,陆上明帝皇,谁强谁弱手,结余鸟在唱。记下了?好,你们几个都给我去唱,给我唱得天下皆知!”鸾东一边说一边随手抛出一大锭金子作为打赏。

明帝一边喝药,一边听海防军的正副统帅汇报缉拿巨灵霸的进展,总管太监给鹤明打了个眼色,鹤明会意,装着要写新的药方,多留了一会儿。

明帝原本面无表情,偶尔冷笑一声,待副统帅报告有个顺口溜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时候,明帝立即顿住了药盅,悬在口边,厉声道:“念!一字不拉的念!”

总管太监脸都吓白了,鹤明也留了神,竖起耳朵要听那首顺口溜到底说了什么。

海上巨灵君,陆上明帝皇,谁强谁弱手,结余鸟在唱。

鹤明一听完立即想到,明年就是结余鸟年,鸾东这是在向明帝宣战呀!

穆昕听完,脸色更阴沉了,一时天威难测,“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倒是不明白的呢!”穆昕先是强笑着说,话音末落,又变得勃然大怒,“什么巨灵君?谁封他做的君?这个匪!这个盗!这个死不足惜的东西!”鹤明一看,心想糟了,这样忽喜忽怒,情绪起伏这样大,刚刚吃进去的药都白搭了。

果然,明帝穆昕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没咳几声,就呕起来,总管太监急急上前,双手凑到明帝的面前,明帝口内突然翻涌出黑色的药汁,明帝一边吐一边仍是大怒,咳嗽不止,接下去连血都吐出来了。

鹤明早已握针在手,眼见情况危急,也不管穆昕肯不肯,上前就给他施针。

穆昕的那口气好容易缓过来了,鹤明本是最不爱多事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说:“何必呢?”

鹤明搞不懂明帝穆昕为何每次为鸾东生气都气得好像连命都不要了一样。

“他到底还是来报复了。”穆昕喘了口气,声音很软很软地说,听起来竟是很温柔的,“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穆昕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释然。鹤明则留意到穆昕没有用“朕”称呼自己,而是用了“我”。穆昕又说:“你们都下去吧,鹤明你也走吧,本王倦了。”

在场的官员、太监们,还有鹤明闻言都是一呆,明帝刚刚竟然称呼自己为“本王”,似乎他突然忘了自己已经登基为帝,似乎他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穆王爷。

明帝穆昕的这条命已经从根骨上败掉了,他又不肯停止勾心斗角,日夜这么算计,鹤明虽然自诩医术精绝,但为了保下明帝这条命,鹤明也不得不倾尽所学,这晚由宫中回来,鹤明坐倒就不肯再起来,疲惫像抽出来的蚕丝一样,越来越绵长。

苏嬷嬷亲自上前伺候鹤明,热毛巾拧得不干不湿、热度适中,鹤明道了声谢,擦了擦手脸,苏嬷嬷忙又奉上新沏的红枣茶,候在一旁看着鹤明喝下了几口,这才转身去端还在炉子上温着的桂圆莲子粥,这粥既清淡,又安神,喝完了正好睡觉。

鹤明本是吃不下的,但又怕拂了苏嬷嬷的好意。鹤明很清楚,苏嬷嬷对他好,全是看在喜眉的分上,爱屋及乌。苏嬷嬷心疼喜眉那是心疼到连老命都肯不要的地步,鹤明有时也颇为感慨,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有这种福气,要别人心甘情愿地为她辛苦为她忙,如他,为了喜眉,不计后果地对明帝打下续命十年的保票。

“给皇上瞧病一定累死了,伴君如伴虎嘛!”苏嬷嬷都忙完了,这才坐到一旁与鹤明闲话起来,不过手里还是没闲着,又拈起针搭起线。

鹤明刚要说,光线不够,嬷嬷还是歇歇,交给大青小绿她们去做。

“这手笼里的丝棉可都是小小姐帮手铺的呢。”苏嬷嬷缝完最后几针,把月白色绸缎面子的手笼拿起来对鹤明晃了晃。

鹤明赶紧把碗里的粥喝完,走上前双手接过来细看,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而且笑得很傻。

苏嬷嬷并不取笑他,她知道他面嫩,她瞧鹤明突然抬步向外走,她明知他是去西厢房看喜眉,却还故意问道:“姑爷还不睡呢?”

“嗯,我去瞧瞧喜眉。”

“小小姐最贪眠了,早就睡下了。”

“我去看看就来。”鹤明一边说一边把新做的手笼套上了。

苏嬷嬷忍不住笑起来,“从东厢房走到西厢房,这才几步路,也怕受冻?姑爷到底是行医的,真会保养。”

鹤明一下子满脸涨红,要把手笼取下来,又不舍得,大感为难。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了,姑爷天天晚上要跑这一趟,不如干脆与小小姐圆房,住到一起,可不就省下这趟路了?”苏嬷嬷又说。

鹤明连耳朵都红了。

“今天我问过小小姐了,她没意见。”苏嬷嬷撒了个谎。

苏嬷嬷话都说到这个分上,鹤明不好再用喜眉年纪还小这个托词来推挡了,“我去看看她。”鹤明逃也似的去了,可是刚逃出门又想到他逃开苏嬷嬷有什么用呢,马上还要去见喜眉呢,岂不更尴尬。

喜眉竟然主动首肯与他圆房的事?鹤明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鹤明前脚出门,苏嬷嬷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滞重,变得忧虑。鹤明常常不在家,所以鹤明不晓得,喜眉近来越来越喜欢对着空气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天她一边帮忙做手笼,一边嘴里面念念有词,说:“谢谢你告诉我实话,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感激妈妈,我还曾经因为她不能在我身边陪伴我而讨厌她呢,我错得多么厉害。”

苏嬷嬷吓死了,急忙推了推喜眉,“你说什么呢?”

喜眉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儿,“我说了什么?我刚刚说话了?”她比苏嬷嬷更愕然。

苏嬷嬷只好强笑道:“没、没有。是嬷嬷听岔了。”苏嬷嬷终于明白过了,鹤明用灭神术湮灭的记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消失,它们仍藏在喜眉的脑子里面,时不时的还会跳出来作怪。

而这些记忆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个身材高魁的少年人,那个重拳打死老爷的人!

苏嬷嬷想到的应对办法十分简单,就是要喜眉早早地与鹤明圆房,早早的生下孩子来,女人有了孩子就真的定下根来,谁也勾不跑了,魔鬼也不能。

鹤明走进喜眉房中的时候,喜眉已经睡下了,因为齐眉侠对女儿溺爱非常,所以喜眉的房间里什么精巧华美的东西都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比比皆是,喜眉床前就有一个用高约六尺的红珊瑚树修剪出来的衣架,鹤明借着透进屋来的月光走到书桌旁,打开放在桌角的锦盒,一道荧光倏然蹿起,片刻后照亮整座屋子,鹤明把夜明珠放进玉雕的灯架上,目光一垂就看到桌上用琉璃镇纸压得好好的凝霜纸,纸上临了几行《梦奠帖》,鹤明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了,那字临得不错,有模有样,可是最后一个字仅写了上面一半,下面一半竟然是一朵小小的梅花,显然喜眉写了一会儿字觉得乏了,不想再写,就信笔画了一朵梅花上去。

大约因为屋内突然变得透亮的关系,喜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揉眼一边问:“鹤明?”

“是我。”鹤明轻声答,“吵到你了?”

喜眉笑起来,发出细细的格格声,那笑似乎还带着睡梦中的甜香,“没有。”她放下手,双手摆在膝盖上,坐直了看着鹤明。

鹤明又想到苏嬷嬷的关于喜眉已经答应同他圆房的话,他走到床边坐下。

喜眉仍是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笑,乌溜溜的长发丝一般顺着脸颊一直滑到手背上。

“喜眉——”鹤明想问她关于圆房的事,但又觉得问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眉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么坦然,那么光明正大,鹤明反倒一看见喜眉就害羞,鹤明行医多年,宫内的妃嫔,高官贵族家的女眷,美艳娇娆的女人他自小就见惯了,从来也没乱了心思,不知为何对着一团孩子气的喜眉,他却总是心旌摇荡。

鹤明双手朝前一推,丝被的被面极滑,鹤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前多滑了半尺,喜眉笑意盈盈的小脸突然触手可及,鹤明可以感觉到喜眉脸颊旁的发丝在轻轻地拂动,像是一种撩拨,鹤明一时间把持不定,更紧地靠上去。

喜眉本能地脸一偏,鹤明的企图落空了。

喜眉没有继续躲避鹤明,仅是瞪圆眼睛看他,似乎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鹤明觉得很惆怅。

喜眉待他很好,那好却不是对待丈夫的那种好。鹤明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意外身亡的齐先生的替身,此刻鹤明终于可以很肯定地对自己说,他不是错觉,喜眉待他正是如此。

喜眉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过去没有,此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灭神术也许湮灭了喜眉对鸾东的所有的记忆,但喜眉对鸾东的爱还是完好无损,那份爱意停留在喜眉的体内,像她的另外一颗心,支撑着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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