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庭山庄西边一座别墅里,灯火通明。
“爸!”李明玉回到家,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李振庭,一边一屁股坐下一边气呼呼的问道:“我哥回来了没有?”
李振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眼李明玉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又怎么了?又惹祸了?”
李明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振庭,顿了顿小声说道:“没有!”
“没有?”李振庭放下报纸,看着李明玉说道:“你哥刚回来,他有他的事,你找他干嘛?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以后无论在外面惹了什么人,都别牵扯上家里!”
“爸!我真没有!”李明玉一阵委屈。
李振庭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你爹!你拉的什么屎我能不知道?你一回来就找你哥,是不是想让他帮你擦屁股?李明玉我告诉你,以前你爷爷还有些能量,你在外面胡作非为,他能给你兜着。现在你爷爷只想过些安稳日子,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李振庭话刚说话,楼上款款走下来一位女人,李明玉的母亲蒋香慧。
“振庭!就不能跟儿子好好说话!”蒋香慧一边坐到李明玉的身边,一边瞪着李振庭说道:“小孩子小打小闹,能出什么事?再说了,明玉在外头要是受了欺负,找你这个爹没用,那他不找他大哥找谁?”
“儿子可不是这么教的!”李振庭瞅了眼此时正在安抚李明玉的蒋香慧,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儿子,怎么教我心里有数!”蒋香慧拉过李明玉的手,满面笑容的说道:“儿子,跟妈说,出什么事了?”
李明玉听了蒋香慧的话,偷偷抬眼看了看不为所动用报纸将脸遮住的李振庭,这才对着蒋香慧说道:“妈,那天放学,一个女人打了我一巴掌!您说,从小到大您和我爸都没打过我,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被一个女人打了?”蒋香慧紧张的对着李明玉左看右看,“你怎么不早跟妈说?那个女人是谁,正好你哥回来了,让你哥去帮你打回来!”
“那女人跟我们学校一个小子有关系,我今天叫上我哥找那小子去了,可谁知道。。”
“怎么了?”蒋香慧看着说道一半就住了嘴更是低下头的李明玉,好奇的问道:“后来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李明玉看了眼蒋香慧,用眼神往门口示意了一下便再次低下头,而不明所以的蒋香慧望向门口,这才明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翎玉站在了门口。
“翎玉,你回来啦!”蒋香慧看了眼此时已经放下报纸更是笑着站起身的李振庭,道:“这不,我跟明玉正在说你们下午的事呢!”
李振庭摇着头瞪了眼蒋香慧,这才看着李翎玉笑着说道:“翎玉,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叫王姨给你做饭去!”
“我吃过了。”李翎玉看了眼父亲,转过头看着站在一边脸带笑容的蒋香慧,淡淡的说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个。。”蒋香慧看着脸色不好的李翎玉,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不,还没说完呢你就回来了。怎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翎玉微微斜眼看了眼蒋香慧,瞪着李明玉冷冷的说道:“以后别去招惹秦仁!”
“哥,我。。”
“爷爷在哪?”李翎玉很直接的打断了李明玉的话。
李振庭笑了笑答道:“你爷爷在楼上。”
李翎玉听了李振庭的话抬脚便往楼上走去,可是刚走几步,后面便再次传来李振庭的声音:“翎玉,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你爷爷这时候是不准别人去打扰他的。你看,有什么事,是不是明天再说?”
“等不到明天。”李翎玉头也没回,径直的走上了楼。
蒋香慧看着李翎玉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对着李振庭小声嘀咕道:“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样?跟谁欠他似的!”
李振庭没有搭理蒋香慧,只是怔怔的看着李翎玉的背影,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么执着莽撞的去找已经睡下的爷爷,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爷爷,睡了吗?”
“进来吧!”
李翎玉听到应允,这才轻轻的推开门,只见爷爷李纵横此时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李纵横,李家家主。多年前由一个小兵,一步一步走到了燕京军区政委的位子。按理说,此时的李纵横应该在燕京军区大院里颐养天年,可是退休之后却硬生生的拒绝了军区分配的家院,孑然一身的回到了祖籍泗水。这一待,春秋轮替,已有十年之久了。
“听说下午你和明玉出去了?”李纵横没有睁眼,只是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对着李翎玉轻轻的问了一句。
李翎玉微微看了眼李纵横这才坐下,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李纵横终于睁开眼睛看了李翎玉一眼,风轻云淡。
“今天下午,我遇到了一个内家拳高手。”李翎玉低着头声音低沉,“可他还只是个不到20岁的毛头小子。”
“什么时候走?”李纵横缓缓闭上眼睛,像是没有听到李翎玉的话。
李翎玉看着似乎有些乏累的李纵横,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多一个月之后。”
“你师傅什么时候到泗水?”
李翎玉听了李纵横的话猛然抬起头,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后者,“爷爷,你怎么知道他来了泗水!”
“你觉得,你们的事,有什么我不知道?”李纵横看着李翎玉轻微的笑了笑,道:“让他别来了。”
李翎玉虽然摄于李纵横的威严,但此时不得不着急说道:“爷爷,今天下午,我和那小子只是打了个平手!他背后一定有高人!”
“那又如何?”
李翎玉怔怔的看着李纵横,酝酿了好久,心中憋的那口气终于泄去,声音无比虚弱,“您应该知道,若是他到了我的年龄,那时候他的修为,必然比现在的我高出很多很多。”
“那又如何!”
李纵横猛然坐直身子,眼中精光直射李翎玉,“你进军区已经十几年,大小功勋不计其数,且不论我的余热能不能说上话,便是你自己的能耐,现在早该是个长官了!可事实是,你现在依旧是个兵!你自幼习武,那是你母亲。。总之,你习武之事我不便多说,这么些年,我也没有丝毫的异议。但是关于那些门派之争,你不应该卷入其中,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军人!”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军人!”李翎玉抬起头对上了李纵横的视线,“十五岁那年,我拜师门学习八极拳,十八年,不管严寒酷暑,我从未落下一天!这当中是什么让我支撑下来,我想没人比您更清楚!”
“难道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李纵横双眼猛然暴睁,可看到李翎玉此时隐隐有些激动的神情,好久,紧握的双拳终于慢慢松开,身躯也是如泥水一般瘫了下去,“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若是你执意要他来,我也不阻拦。只是,如后的路怎么走,你好自为之。”
李翎玉慢慢的站起身,他明白爷爷的意思,只是有句话他没说,自从母亲离开那天,他没有依靠过任何人。
“我需要一辆车。”下了楼的李翎玉对着李振庭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振庭看着依旧脸色不好的李翎玉,顿了顿小声问道:“翎玉,都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李翎玉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你找你爷爷。。”李振庭脸上的神情再三变换,可终于还是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振庭看着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的儿子,过往之事涌上心头,顿时一阵心塞。
“翎玉,我是你爸!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李振庭紧张的看着李翎玉,双手紧紧握成拳状,“你一年只回来那么几天,我真的不想,我们父子一辈子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你。。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办!”
李翎玉微微转头看着李振庭,霎那间,心神一阵恍惚。不知不觉,父亲的头上已经参杂了那么多的白发,脸上更是爬满了皱纹!可是,或许他的那颗心,依旧没变,所谓父爱如山,真的很沉很沉。。
李翎玉狠狠的叹了口气,猛然间撇过头,声音不再那般冰冷,“我没什么事,只是我师傅到了泗水,我想看看他。”
“你师傅。。”李振庭听了李翎玉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泰山他到了泗水?”
“刚到。”
“没有什么大事,泰山是不会到泗水来的。”
说完,李振庭看着李翎玉,一脸担心。
“我今天遇上了一位太极拳高手。”李翎玉瞥了眼静静的坐在一边的李明玉,道:“不过他是个毛头小子,徒弟能有这番修为,师傅必然是位绝顶高手。”
“你的意思是。。”李振庭一脸震惊,可是一旁的蒋香慧与李明玉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习武十八年,只是为了找到他!”
此时李翎玉眼中的恨意,伴随着李振庭口中缓缓的叹息,凝固了空气,冰冷,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