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关了那么久，这些奴仆早都以大小姐的命令为先，只怕早已没有人记得，她这个名分本就略逊于庄宛宁一筹的姨娘。
作为宅院里住惯的人，沈姨娘脸色一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庄宛宁趁她禁足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也就意味着，她更难以翻身了。
想到这点，她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她狠狠地望向庄宛宁，“你到底要什么？”
庄宛宁笑笑，声音柔和无比，但眼睛却是冰冷的：“我本来什么都不要。是你们让我动手，如果不是，一开始我们或许可以和平共处。”
她并不觉得，沈姨娘会改。
但她说的是实话。她不动手反击，是不是就会一直被她们欺压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隐忍到底有什么用，她是真的看不出来！
沈姨娘自然反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对付我们就直说，不要找那么多借口！”
庄宛宁面无表情，“姨娘不必说了，反正，你现在也反抗不了是么。”
沈姨娘咬牙：“……你！”
对付恶人，劝说或者辩论是无用的，反正他们也不会改。那何必浪费时间，说那么多大道理？
两人慢慢走进屋内，这时候庄雨凝正靠在门边，刚要喊娘，却看到了一同出现的庄宛宁。
她登时脸色一白，“……姐姐？”
她喊，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柔弱无辜。庄宛宁点头，一双眼睛清凌凌，仿佛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她一把松开手，沈姨娘几乎是立刻逃回了房中，还护着庄雨凝。
庄雨凝却道：“姐姐，你又对娘做了什么？”
她问着。皱起眉来，仿佛一朵可怜小白花，等待旁人的垂怜。若是庄国栋站在这里，少不得就要以为，她又做了什么坏事了。庄宛宁淡淡道：“没什么，照顾好你娘就行。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完，也不理她们，转身离开。
她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尤其是对这些三番两次为难她的。庄宛宁离开院子，回去以后，就分派了几个仆人，让他们去收拾一处院落，还调配了不少下人，去服侍庄雨凝和沈姨娘。
做完这些事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事太过繁琐，但她却一定要做，因为唯有自己做事，才能确保权力还在她手中。几个丫鬟端来清茶、点心、团子，两个丫鬟在身后扇凉，她才终于没那么烦躁了。清甜软糯的米团子，包裹着红豆香，她吃了不少，端着一杯清茶，终于冷静下来。
红袖卖力地摇扇：“小姐多勞了。”
“嗯，”她半合着眼，看起来仿佛快要睡着了：“但一定要这么做。”
她不是不想关他们一辈子，自私自利一点讲，她希望一辈子都不用见到这些人。但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沈姨娘又不是吃素的，她会就这么听话被禁足？
待遇再好也一样，她们不会安心留在那个院子里，就这么过上一生。
不过至少今日，她们是别想将事情闹大了。
反正，拭目以待吧。她微微一笑。
而另一边，沈姨娘和庄雨凝，却都到了新的屋子里。她们原来住的地方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还要寻人来重建，她们自然不可能再住。庄雨凝一入屋，几乎不相信那是庄宛宁给她们住的地方。
这院子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十分好，陈设布置都相当正常，坐北向南。干净整洁，乌木打造的地板，暖金色的熏炉摆在一边，一层层淡橙纱帘挂在两侧，堂前一幅画是荷塘月色，宽大通风，连床都与她们从前睡的差不多大。
而堂前，也是一排下人站在那里，丫鬟、小厮、嬷嬷，几乎一应俱全，同她以前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门边有风铃在一晃一晃。
半天居然能收拾得这么好，庄雨凝几乎怀疑其中有诈。
庄宛宁居然会这么宽容？
她皱起眉。她穷了一段时间，这时候就看得出这屋里的一件件摆饰都值多少银钱。从前她没吃过苦，见到也以为理所当然，此时此刻，才明白这些东西来得不易。
但很快，她却开始一件件物品检查起来。
沈姨娘问：“雨儿，怎么了？”
“娘，”庄雨凝皱眉，“你说，庄宛宁会不会在这屋里放什么有毒的东西？”
沈姨娘摇头，冷笑道：“怎么会。她给这么好的房子，就是给足了我们面子，毕竟，人人都知道这院子是她安排的，她绝不会做这些下三滥手段。”
庄雨凝这才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深呼吸：“娘，从前的日子真好。”
最近她过得太糟糕，没日没夜的在做女红，她从来没想过，做女红能做到手指酸痛。比起那些，从前她练习时候的丁点痛楚，真的可以忽略不计。直到现在，她终于翻身了。
在她看来，只要能离开那个破院子就是好的，如今她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可以做她的国公府小姐。
这一切太美好，她几乎没办法想象，一切只发生在一夜之间。
有些人很擅长自欺欺人，而庄雨凝明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呵呵，”沈姨娘却打断了她美好的想象，“你是没见到庄宛宁的嘴脸！”
庄雨凝睁大眼，“娘……她怎么了？”
沈姨娘拿着一贯药膏，正在揉手。刚才她那么痛，她都以为自己骨头要裂开了，可除了手红了点，她却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是真正让她生气的事。
谁知道那庄宛宁，居然力道拿捏得这么好？她不是怪物，那是什么？
她冷冷一笑，绘声绘色地说了今日的经历：“那庄宛宁威胁你娘，说我们不听话，她就会动手打人。你爹半点也看不懂，还以为我们握手言和了。”
这么加油添醋一讲，庄雨凝自然是懂了。她道：“那娘你为什么不报仇？”
“哪是那么容易的？”她反问，如果能，她早就报了，那用得着现在在这里发脾气。“反正日后她也不会好过了。如今你能出屋了，娘就告诉你几件事情，这些事做好了就能翻身，做不好，那就惨了。”
庄雨凝皱眉，她听不懂：“什么事情？”
沈姨娘微微笑，却是拉过庄雨凝，两人在屋里低声商议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