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蕊那吃过晚饭,我便着急地走了。吴蕊骂我简直就是地主,吃过饭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两年中国的传统节日越发的受人重视了,尤其是各路商家,离七夕节一个星期前整个街道就已经充满了节日的七夕。牛郎织女活跃在各大荧屏,出现在各大商店卖场。这节日本是人家两口子难得一年一聚的珍贵日子,被这般征用,还让不让人家好好见一面了。
夜晚灯火通明,灯光五颜六色的闪耀在各种门面上。沿着城中最繁华地街道,看了好几家装饰店,到没有找到合适的。在市府广场的对面有一家主打节日礼物的连锁店,我走进去,见牛郎织女都被安排在门口接客了,想来真是够符合主题。店里的礼物倒是千奇百怪,五光十色,看了大致的价位简直令人咋舌。一个都够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在导购的引导下,我看中了一个绯红色的熊猫,大概有一米多高,穿着黑色的外套,看着笨重可爱,心想着婉婷一定会喜欢。和老板费了好一番口舌之争,才以近两个星期的生活费买下。
我一路抱着这精挑细选的礼物,本就炎热的夜晚,像是胸前穿了毛衣,真是暖和。不时有行人回头注视,搞得我还以为自己抱了个真熊猫这样稀奇。回到住房,把它放在床上,本就不大的床,被它占去一半。真不明白,抱着一个这东西睡觉能舒服吗?本想睡它一晚,但又怕万一夜里睡觉不老实,把它给蹂躏了。后天就只能送婉婷一堆棉布了。于是只能把它束之高阁,像大神一样供起来啦。期望婉婷会喜欢这玩意。
第二天,婉婷打电话说是父母要带她去市里医院检查身体,没法来找我了。于是一天我都寂寞在住房里看书写字,偶尔回头看看那只被束之高阁的熊。幻想着明天婉婷来会是什么情景。
清晨一大早,我正在背着英语单词,婉婷便破门而入,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拎着一个黑色方便袋,像是放了很多书。我连忙放下书,上前拉着她的手,惊喜又惊奇。
“怎么来这么早?吃饭吗?”
“想来你这就不觉得饿了,两天没见你了所以很想见你,就起了个大早。”婉婷傻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则被她两个深深的酒窝所沦陷。
“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书,该不是看快开学了让我把你剩余所有的课程都补上吧?”,我指着她拎着的袋子说。
“你该不会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吧?”,婉婷伤心地拉着低音问道。
“额,什么日子,星期二啊。有什么特别”,我故意地思考着说。怎会忘记,我还跑了好几家店特意挑的礼物呢,还要啃两个星期的白馍才行啊。
“哼,看来你一定也不在乎”,婉婷样子很生气地说,把拎着的东西顺手仍在床上,坐在一边。
我只好缴械投降从实招来,抱出特意放在门后柜子上的被衣服遮住的毛绒熊,到她身边低头认错道:“怎么会忘记呢,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个整整一个月,我可是每天数着过来的。另外也是我们在一起第一个七夕节。这是我送你的,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婉婷触电似地跳起来,眼泪水汪汪地看着我,“谢谢你,真可爱。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呢。我可不关心什么七夕节,那是别人的节日。”
我搂着婉婷,感觉整个人都被她融化了。今天与七夕无关,只是我们的节日。
婉婷转过身拿起带来的方便袋,掏出一个精致的包装袋,提给我说:“这是我昨天去市里买的,送给你”
我接过来解开包装,里面一个纸盒,盒子里藏着一个黑白相间的乳白色陶瓷水杯,看着很漂亮的样子。
“我看你平时喜欢穿黑白相间的衬衫,就特意选了这个黑白相间的杯子。一辈子寓意一辈子哦”,婉婷拿出杯子中写有“一辈子”的纸条说。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一辈子都不会让它碎掉。”我拉起婉婷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谢谢’和‘对不起’,只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地两个字背后的意义就行。”,婉婷趴在我的肩膀上说,我点头答应着。
“你去市里检查身体,是不是又生病了,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做一个常规的体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爸说病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所以我不能出去集训。”
“那是不是开学就可以回来上课了啊”,我欣喜地问。
“还不知道呢,我爸和班主任联系了,征询意见看我是走艺考还是正常的高考文化课”,婉婷坐在床上,一边玩着毛熊,一边若无其事地对我说。
“就走正常的文化课也好啊,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上课了,我可以像现在一样每天给你补习嘛。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学。到时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躺在婉婷的身边摆弄着她的头发。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和她一起上课,一起放学,最好每天坐在一起。反正开学后我也没有同桌。这个假期虽然大半时间都和婉婷在一起,但绝对没有耽误学习,甚至学的更多,效率也更高了。开学后的高三摸底考试,我一定会用成绩证明这个暑期的努力成果。
婉婷说她也想回班里上课,这样可以每天见到我。即使不说话,就每天看着,哪怕是背影,心里也是踏实的。
“你该不是担心如果你不在教室,我很快会忘记你吧”,我摸着婉婷俊俏的鼻梁,狡黠地笑着。
“嗯”,她点着头,极其认真又楚楚可怜。
“我向你保证,开学后面对所有异性,不管男女老少、妇孺儿童,除了老师,我一概不和她们说话”,我伸出中指、食指指着天花板保证道。
“别瞎保证,我可没有那么霸道,你可是班里的参考答案,每天问你问题的女生络绎不绝。该不能用手比划吧。”婉婷无奈的笑着。
不过这倒也是,别人问问题总该不能避免,还有一个女生,我是必须得搭理的,就是吴蕊了。
“实在不行啊,你就回学校监督我”,我吻上婉婷粉嫩的嘴唇。
“不用,我相信你”,婉婷吐出及其微弱的唇音。
这世界,在没有人如你这般吸引我了。纵使三千粉黛,我也只要你一人。
短暂的暑假就这样退出帷幕,高三的日子如期而至的上映。
经过一个假期放松的同学一个个满血复活,精神抖擞地在教室里各种议论暑期生活。有的去外地旅游,有的宅在家里吃喝睡,还有一些如吴蕊般的同学则是报班补习。开学的第一天,班里同学像极了电视剧情里情报人员,三五扎堆,分享情报但却不小声式微。
婉婷没有来学校,也没有去画室学习,发短信来说正呆在家里等父母安排,暑期的舞蹈班也已经停课。
朱红像是情报局的间谍一样,一进教室就冲我一个坏坏的阴笑,仿佛在宣示她掌握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对此,我只好付之一笑。
吴蕊从一堆人中走过来,坐在我同桌,用流氓的挑逗眼神看着我说:“是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嘛?在这吵杂的环境里还能看得进去书。”,说完顺手夺取我去我手中做到一半的几何证明题。
我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怎样,一个假期蹭了我那么多饭,就这样回报我啊”,她理直气壮的瞪着眼。
“不然,要不要我以身相许。我可还是未成年啊”,我试图夺回试卷,但没得逞。小翠是个非常热爱运动的女孩,还曾在高二的校运动会上夺得女子长跑冠军呢。身手自然敏捷。
“说说嘛,暑假什么感受,有何收获?”
“大姐,你又不是没见到我,除了学校组织复习,就是呆在学校学习了。还能有什么。”我一只手支撑着正在思考那道做到一半的几何题,一只手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回答着。
“不过,倒是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我正准备释放这个放在心里一个多月的秘密。
“你们自己听听,吵吵个没玩,整栋楼就我们班声音最大,在干嘛?背英语单词啊。我办公室的杯子都快被你们震碎了”,班主任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用近100分贝的夸张语调成功覆盖全班各个角落。持续时间短,但破坏性特别大、形象范围特别广。
吴蕊只好灰溜溜地弓着腰闪回座位,我只好收回我那正不知如何开口的秘密。还是不告诉她了吧,反正婉婷也没有来。以后见面自然就明白了。
“一个假期都过得挺好啊,一个个心宽体胖,看几天书,作业都做齐了。”,班主任操这一口方言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你看看人家刘德汉,一个假期在这补习,开学来也没像你们这样惊天动地”,讲台下一片唏嘘,我停下演算的公式,无奈的低着头。
被表扬的这样突如其来,不知为何。
老师,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嘛?用一个人的突出表现来烘托所有人,不是在夸奖,是在树敌。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寂寞的。因为树敌太多。还好我平时还是人缘不错的,不至于被孤立。像这种比较性的批评,全班同学应该早已习惯了。
班主任拿出一叠厚厚的标语,让前排的同学贴在墙壁上。这些是属于高三所特有的精神口号:“此时不博,更待何时”、“像狗一样的起早贪黑”、“学习蜗牛坚持不懈的毅力”、辛苦一年,赢在六月……
整个教室被红字黑子的大字报包裹着,不知道能否给我们精神补给。
一轮复习正式打响,各科如字典后的复习资料堆积在桌上,像是一座座坟头,我们亲手将自己埋葬在里面。一年后,有人劫后重生,有人得到升天。
我拿着一个假期积累的疑难杂题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朱红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伸出一只腿在走廊下拦住我。
“你不打算给我们喜糖吃吗?”,像是我欠她多少钱似的伸出大手。
“喜糖?我有什么好消息嘛?金榜题名?明年才知晓啊,你神机妙算啊?”,我抛出一连串的问句。
“切,少装蒜。同桌可都是告诉我了。对了,你把同桌怎么了?她什么时候过来上课”,她靠在阳台上像是判官对我言行拷问。脸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识。
“搞得我像是犯罪嫌疑人啊,我能把她怎么样?你不是和她有联系嘛。上课前,就冲我一脸淫笑”,我把书放在阳台上,和她并排靠着。
“你可得好好对她哦。不然我可不放过你”,说这话的口气,好像她是谢婉婷的妈一样。怪不是有人说,女生的闺蜜就是小丈母娘。这话有几分道理。
“我这么斯文儒雅的人,能怎样她”,我看着校园里课间嬉闹的人群,想着不知婉婷现在干嘛。
“数学老师不是说嘛,学的越多,坏得越很。”,朱红像是说出什么宇宙真理一样自豪。这话确实数学老师说的,说是现在违法犯罪的人都是聪明、有学问的,想到的坏点子都比一般人多。想不到被她用在我身上了。不过难为她,还能记住老师说过的话。
她说这话倒也不是毫无原由,有一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给我一句评价,至今她们还在评头论足、津津乐道。高一的时候回答问题总给人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也许是青春期的叛逆,有一次语文老师让我背诵《沁园春:雪》,我摇摇晃晃地流利背完。语文老师就赐了一句:四分痞气三分儒两层纨绔一层呆。
我是至今没有明白这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班里同学倒是只取了痞气两个字,常开玩笑说我才是班里深藏不露的痞子。我和班里那些不学习的也玩的不错。
“您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就彻头彻尾的不是个好人了。要是连我都不行,那班里的男生估计都是恐怖分子了”,我反驳道。
“不跟你瞎扯了,反正婉婷对你的评价挺高。她到底来不来上课了啊”
“还没确定呢,说是等他爸的决定。可能是因为她身体不太好的原因吧。让人不放心……”。我话刚落音上课铃就响了。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来上课,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面对高考,痛并快乐着。
高三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经历了暑假两个人一起学习,一个人反倒不习惯了。总想向左手边看看。
祈祷着婉婷能够回学校和我一起坐在班里,上课、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