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是古人李贺所作,诗意豪迈,寥寥数言,写进了家国抱负和男儿志向。当年陈风离开大学参军的时候,就曾写下抄录这首诗歌带上身上自勉己身。
今世给这口宝剑取此名字,未免没有些缅怀之意。
剑在匣中,横抱于自己的胸前,耳听得江水滔滔,心中骤然间升起了无尽的豪情。
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应天城近,这硕大的楼船缓缓驶进了码头,船帆落下,船锚入水。
整个楼船就像是一只巨大而又狂暴的凶兽,眼下终于是停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陷入了沉睡之中。
陈风站在甲板上看去,看着码头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微笑。
喧闹的市井有时候总是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详感。
不够眼下这份安详感还没能持续多久的时间,便被远处的阵阵马蹄声给踏碎了。
陈风等人循声望去,只见这道路的尽头,一名身着锦袍,头戴华冠的少年,正朝着这码头的方向疾驰而来。
少年长得剑眉星目,鲜衣怒马的姿态,便是陈风见了也是忍不住在自己的心头赞赞赏一句浊世佳公子。
“哈哈,千盼万盼,终于是盼来了。我就说北秦这帮家伙水路走的实在是太慢了吧,他们这帮北方蛮子,哪里熟悉什么水性,走陆路可能反而会走的畅快一些。”
少年豪迈大笑,说话声音不算太大,但却是正好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陈风闻言神情一动,转头看向身旁负手而立的吕蒙,下意识的想要看看他被人唤作北蛮之后,心中究竟是作何感想。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陈风的心头冒起,便被他自己给摇头抹杀了。
吕蒙是什么人物,跟在蒙将军在北秦之北的长城上驻守了那么久的时间,心性之坚又岂是旁人所能料想到的。
暗笑自己幼稚的同时,站在吕蒙身后不远处的蒙琦琦倒是孩子心性,闻言直接俏脸一绷,冲着前方来人冷冷一哼,张口说道。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我还不相信咸阳城里那些个阴损小人对于南唐的评价,但是今日一看,还真是在下错了,南唐果然是未经教化之地,堂堂南宫家的公子,竟然如此无礼,也不怕说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哈哈,被天下人耻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蒙家的千金是么?啧啧,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说话的功夫,这骑马的少年郎已经到了码头之上,翻身下马,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尘土。
看着这少年那一副轻慢的样子,蒙琦琦脸上怒意更甚,秀美的小脸眼下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冷哼数声之后,继续说道。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不对,当然是大大的不对了。”
少年站在这楼船之下仰头望着甲板之上的蒙琦琦,眼神之中没有不屑也没有亵渎,尽数是戏谑之意。
“首先呢,南唐并不是什么未经教化、礼数未开之地,虽然我也并不怎么喜欢这个鸟地方,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对吧,说得不好,回去我老、子可是要揍我的。然后呢,我也不是什么南宫家的公子,今天之所以跑过来接你们的原因呢,是因为我同别人打赌打输了,没有办法。你们要是想发火就发火吧,反正我只是赌约输了,过来帮忙帮您们指一段路而已,你们对我没什么好印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呢。”
“哦?不是南宫家的公子?那你怎么知道今日我等将要前来。”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蒙琦琦了,而是吕蒙。
他看着面前这个家伙的姿态皱了皱眉,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展,眉眼之间尽是笑意,也不给少年答话的机会,就继续说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想到你是谁了。应天城里像公子这般年纪,又有这般姿态的混不吝,额,不对,是青年俊杰,思来想去,应该也就只剩下熊家的熊处默,熊公子了吧?”
“熊处默,熊公子?”
吕蒙此言一出,不光是蒙琦琦一个愣神,一直低头不语的陈风眼眸深处也是一抹精光骤然闪过,抬眼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家伙。
别看这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是有名的应天第一混不吝、滚刀肉。
别人滚刀肉基本上都是世家子终日游手好闲所致,但是这熊处默却是不同,他的滚刀肉,这是家传的。
他家爷爷、父亲都是敢在金銮殿上撒泼打滚的人物,传到这一辈,貌似不被发扬光大都有些对不起人的地步。
所以别看他长得眉清目秀,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自打懂事起,就没少在这应天城里惹是生非。
今天偷了闻丞相家的鸡,明日摸了李侍郎房里狗。
犯事儿了也就算了,事情不大,有些私下说说解决也就算了,但是眼前这位爷却是偏不如此,每做一件恶事,他还必出门宣扬一番,对于自己所犯罪过供认不讳。
事后该去大理寺去大理寺,该上刑部,上刑部。
一点儿都不含糊,那副滚刀肉姿态算是真正切切的向着在场众人解释了一段话。
这段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家传滚刀肉你有什么办法?小的不讲道理,打完了,冒出来了老的,你就算还有本事打得过,你还能打过更老的?
熊家老爷子可是开国之将,当年硬生生是凭借着这滚刀肉的性格,帮助南唐开国皇帝群雄之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等股肱之臣,军魂一般的人物,传闻又是修为高强到深不可测的修士,还出了名的护犊子,这怎么打?
不被他们打也就不错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应天城中虽然豪强如林,但对于这个熊家还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只是,那南宫家为何要派这满门都是滚刀肉的熊处默到码头来接人呢?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深意不成?
陈风扭头,正这么想着,道路的尽头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