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沫误以为他们的关系不错,既然他想去,那她就陪着去也无妨。
“那去便是了。”絮沫爽快地决定了。云琪牵着她的手,轻轻握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一样。一路上都很有默契的,谁也不说话,只是彼此感受对方的温度,享受一片宁静祥和。
太子府也不远,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不久便到了。
……
“见过王爷,司徒小姐。”管家恭敬地行礼,注意着云琪的表情,可他素来不笑,常年都是冰山脸。管家有些无可奈何,这位主子看起来不好伺候,却也礼貌待人。
“太子呢?”云琪问道,随意顾盼了一下周围。
“太子爷在前厅等候,王爷随我来。”管家刚刚只注意着云琪,没看絮沫,他一侧头,才看到这位沉鱼落雁般的相府千金,也就愣了一时,随即赶紧带路。
云琪握的手又紧了些,他有些后悔了,这样明丽可人的女子不该被他带出来的,那些惊艳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见过太子爷。”絮沫淡淡说道,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只是她如今不该再对他有任何反应。过去的,还是本来就不存在的,早该消失了。
云琪见絮沫很平常地给希晨行礼,而且,她的眼神从一开始没有任何的起伏,她虽然很聪明,但她还不懂得怎样精明掩饰,所以云琪相信了。她已经忘掉那个过去,彻底属于他了,这使他很欣喜!
希晨的目光从开始见到她就未曾离开,带着迷恋,思念,挣扎……但这只是一瞬间,匆匆消逝。絮沫被这道目光扫射地有些抗拒。
“皇兄久等了。”一句话把希晨带回了现实,他收敛神色,邀云琪和絮沫坐下。
“怎么不见两位侧妃?”云琪继而问道。
“我已经命人去请了。”希晨清茗一杯茶,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有些刺眼。可他得面对,一直面对。不知何时可以忘记,好像自己并不想忘。
“参见太子爷,王爷。”司徒雪妍和蓝雨是同时到来的,雪妍看向絮沫,是掩饰不住的嫉恨,蓝雨则是怔怔的拦着,眼里尽是不敢相信。
希晨很是奇怪,雪妍和絮沫不是关系很好的姐妹吗?怎的看起来不热络,反倒是生分。云琪也是说她们姐妹情深,故有此次拜访。
“雨儿,雨儿,怎么还不入座。”太子询问着,不解地看着发呆的蓝雨。
蓝雨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是失礼,蓝雨瞧司徒小姐这样貌美如花,叫我心思神往,不觉看呆了。”
蓝雨的震惊是有原因的,那不是太子每夜喝酒常看的画像里的人吗?他除了上朝,去的最多的是书房,呆的最多的也是书房,从前不见这般,冒着被责骂的风险去瞧了瞧,竟然发现一副美人画,画中的女子正是司徒絮沫。这太子,和他的弟媳,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她更对絮沫起了注意。
听着蓝雨的话,希晨更加不自觉地看向絮沫,雪研更加嫉恨絮沫,她的一切都是她夺走的,她实在装不出和她和睦的样子,一分钟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地掩饰,配合。
“司徒小姐与侧妃姐妹情深,好久未见,想必是有许多话要说,便去后花园逛逛吧,蓝雨也跟着去吧,以后都是一家人的。”太子说到,询问着她们。
“太子爷说的是呢,妹妹与司徒小姐定是想念日久,该是好好说说体己话儿的,蓝雨不要添了麻烦才是。”蓝雨懂事地说道。
“雨儿一向最是善解人意,怎么会是麻烦呢?”希晨的目光定格在雪妍身上,似是要问出个答案。雪研心中一惊,凉了半截。
“是啊,姐姐一向性子好,怎么会呢。”雪研艰难地扯动嘴角附和着,她记得的,母亲说要忍,忍一时,她的辉煌指日可待,到时候,她就可以报仇了。她的心难受,可是再难受,都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絮沫是奇怪的,她什么时候跟那个蛇蝎美人姐妹情深了?真是可笑。司徒雪研怕是想要把她挫骨扬灰吧,不过她没机会了。也许太子有话要和云琪说,不喜欢被打扰吧,那她来干嘛?反正她现在有恃无恐,没事的。想着便对云琪笑了笑,“那我随姐姐去了。”
佳人一笑百媚生,有人欢喜有人愁。
“姐姐,近日过的还好?”一路上絮沫都是浅笑不语,突然说出一句话,雪研怔怔地看着她,那股灼热的恨几乎要夺目而出。
蓝雨也嗅出其中不寻常的味道,这姐妹俩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妹妹在府里悠闲自在,自然是好的。”蓝雨替雪研回答道。
“那便是好的,还要侧妃姐姐您多关照才是。”絮沫淡淡一笑,这样子的托付显得轻盈透亮。
“司徒小姐与妹妹真是感情深厚,羡煞旁人,雪研如此乖巧,蓝雨定是不会薄待于她。”蓝雨停在杜鹃花的'跟前,仔细地观赏着。
雪研紧紧地握着手,藏在袖子里隐忍,挣扎,继而笑着,“我与絮儿虽不是一母所出,可是关系却是比其他弟妹好些。”
絮沫扭头看着雪研,她比之前懂得掩饰了,可是那紧张的声带,还是透漏她让人不易觉察的情绪。
“姐姐,这太子府的花园比相府大的多呢,花儿也娇艳美丽。”絮沫只是无聊地拉拢,不想旁人察觉她们之间的事情。但雪研却误解,这是说她没有蓝雨的美貌。她本来的面貌就是絮沫做的手脚,如今又这般讥讽,让她的自尊心变得支离破碎。
雪研一把抓住絮沫的手,把她拉走,留下一句,“姐姐,我与妹妹有话说,先行离开了。”
留下错愕的蓝雨。一旁的侍女正要说话,蓝雨瞪了一眼要她噤声。
絮沫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雪研拉走,这女人的力气还真是大,她的手腕都酸了。被她生硬地拖到假山后面,不知她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司徒絮沫。”雪研恶狠狠地叫着她的名字,那种恨意蔓延着整片空间,充斥着絮沫。
“司徒雪研你有事吗?”既然她都不装了,她还继续演戏那就很没意思了,一句话气的雪研七窍流血。把你毁了容,失了地位荣华,从天堂毁到地狱。如今你刚要质问,她却理直气壮,你有事吗?
“你把我害成这副样子,你说我有事吗?”雪研掐着絮沫的脖子,用了十分的力道,要至絮沫于死地。
絮沫是练过些防身术的,以前身子不好便央求紫魅教她,现在看来真是有备无患。她一把反扣着雪研的手,把雪研压在假山上,“司徒小姐,您还真是有胆子,我在这里死了,你觉得你脱的了干系吗?”
雪研惊讶地看着絮沫,她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自己竟然动不了分毫,“你……”
“怎么?说不出话了,刚刚不是挺有气势的吗?”絮沫坏笑地看着雪研。
“你……,你把我害成现在这副样子,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雪研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絮沫不放。
“你觉得,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絮沫勾起更深。更加讽刺的笑容看着雪研。
雪研只觉得脊背发凉,寒意越大的明显,生命好像呼喊着最后。转而想到现在的处境,觉得她不敢,肯定的说道,“你杀了我也同样逃不过去。”
“我有说要杀你吗?我的好姐姐。你给我下毒,推我入水,派人谋杀,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可惜了,我还是福大命大,不仅活着,还活着风生水起。这一切都是拖了姐姐的福呢!我感谢姐姐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姐姐呢,姐姐真是喜欢开玩笑。”絮沫扣着她的手,力道逐渐加重,疼得雪研呲牙咧嘴。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同意给我解药?”雪研疑惑,她毁了容,就失去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再让她再回来。
“姐姐不是最喜欢权势荣华吗?那妹妹当然要如姐姐心愿。”絮沫拔下一根簪子,徐徐在雪研的脸上滑动,但是却没有力度,只是轻轻掠过。雪研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根簪子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接近了她的脖子,却又收了回去。
“姐姐,你给我的,岂又能是你一条命换的回来的?我娘亲的命,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谁又来还?”絮沫像咒语一样念叨着,让雪研不能置信。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雪研只是念着一句话,重复着,不断重复。
“杀人是要偿命的,冤枉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介意你爬的更高,摔得更惨。”絮沫说完放开了她。
雪研缓了缓气,四肢乏力,她的脊背出了一层冷汗。她居然什么都知道,她是回来报仇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她婚礼前?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竟然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雪研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想再有刚才的处境,呼吸困难到让人窒息。
“姐姐怎么这样没有耐心呢?好戏当然要慢慢看。”絮沫扭身离开了,这红袖的语气她学起来真是毫不逊色,不阴不阳的,却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蓝雨依旧在赏花,看到絮沫出来,笑意盈盈。“妹妹怎得没一同前来?”
絮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宁静淡泊,蕙质兰心。可这官宦之家,会有出淤泥而不染吗?若是司徒雪研恢复了容貌低位,她还能这样淡然处之?
“姐姐有些累,便回去了。”絮沫突然之间想看看这位侧妃的反应,“母亲出门时托我给姐姐送药,姐姐的容貌很快就要恢复了,真令人开心。”
蓝雨侧着脸,神色波动没有一丝一毫,反倒是说,“妹妹的脸能够恢复真是好极了。”
她没有任何的嫉恨,还如此开心。如果是真心的,那她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如果是伪装的,那她的道行颇有些深度。
絮沫不再说话,静静地赏着那兰花。
蓝雨的心却被吊了起来,怪不得司徒雪研的脸已经不那么严重了。相府夫人上次来,是为了送药,她的容貌用脂粉遮一遮已经不显八九,若是司徒絮沫这次来送的药让她尽是恢复,那……,不,不能。绝对不允许此等事情的发生,好不容易压她一头,还能叫她翻身不成?
絮沫注意到蓝雨,她刚刚的不动声色现在全都表露出来,寻常旁人自然不会注意她应对过后的表情,而絮沫只是觉得人的情绪可以掩饰,逼真地掩饰,可总有脆弱的时候,就是在她掩饰过后。
“侧妃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侧妃娘娘……”絮沫故意喊着,此时蓝雨才回过神,尴尬的回应,“好。”
蓝雨有些囧迫,这个聪慧的女子发现了什么?应该不会的,应该。她掩饰的足够好了。
走在同一条小道上,却各怀心事。
……
“皇兄,你怎样看待今日之事。”云琪不着痕迹地问道,他是看不透他的,久居深宫的人,都有一层保护色,难以捉摸。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是这东宫太子。”希晨端详着眼前坚硬俊美的男子,他拥有冷峻深邃的眼眸。他亦知道,他的野心从来就输于任何一个人。
这样简单的对话开始,却没有任何延续,好像两个人都是一樽石像亘古不变的挺立。空气有些紧绷,让人不敢呼吸。
“絮儿去的够久了。”云琪喃喃自语。
“皇弟与司徒小姐感情真好。”希晨淡淡一句,透出无限悲伤。
“是啊,当初我出城狩猎,遇到了她,那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伤痕累累,我见太过可怜,才带回去。她心中还挂心着两位侍女,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只可惜那两位侍女不见踪影,让絮儿伤心了好久。”云琪解释着他们之间的缘分,有意袒护魅阁与他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希晨听了阵阵心惊,幸亏,幸亏如此,不然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有的人,适合相伴一生,有的人,适合怀念一生,都是一种幸福。既然他与她的缘分已尽,那就放在心中,怀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