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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尘封的宝库(2)

“第四点,也是最无法辩驳的一点就是那些巨大的果树。你们还记得吗——就在卡乐门国王的大使到来的前一天——我们在凯尔帕拉维尔城堡的北门外种了很多果树。森林里尊贵的精灵——果树女神波莫娜亲自为这片新开辟的果园做了祈祷。衣着光鲜亮丽、打扮得体的小鼹鼠们为果树刨坑。大家肯定还记得它们的首领,那个风趣幽默、上了年纪的哩哩格拉唔吧?它靠在铁锹上说:请相信我,陛下,总有一天,这些果树将给您带来意外的惊喜。瞧,真被它说中了。”

“我记起来了,这些事就像发生在昨天,我全记得清清楚楚!”露茜拍起手来。

“可是你看这儿,彼得,”爱德蒙犹豫地说,“这一切都站不住脚啊。首先,我们怎么可能紧对着大门种果树呢——那也太傻了吧。”

“当然不会故意种在大门前面,”彼得说,“可是果树会越长越大,果园也会越来越茂盛,慢慢地就可能延伸到大门口的呀。”

“就算是这样吧,”爱德蒙仍不信服,“凯尔帕拉维尔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岛啊。”

“对,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它过去也的确如你所说的不是一个孤岛,而是个半岛。但是,难道自我们离开以后,这里就完全不可能变成一个孤岛吗?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有人挖了一道海峡呢。”

“你等一等,哪里可能那么快就挖一道海峡!”爱德蒙反驳道,“你一直强调我们离开后的漫长年代,可是我们离开纳尼亚总共才不过一年时间啊。你想向我们证明的,就是说一年内城堡坍塌荒废了,巨大的森林包围了那里,那些去年才由我们亲自种下的小树苗,现在都长成了参天大树,而且还似乎长了脚,纷纷挪到了大门口。天知道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法解释的,因此这里不可能是我们的城堡!”

“我们还忽略了一件事情!”露茜激动地说,“假如这就是凯尔帕拉维尔,那么在高台的后端墙壁上应该有一扇门。实际上,我们现在倚靠的墙面就是这扇门的位置。你们都知道——它通向我们的宝库。”

“我倒没看出来。”彼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那墙早被大叶子的野藤爬满,谁也无法透过那密布的藤叶看到里面的样子。

“这简单,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爱德蒙一边说,一边抄起一截准备用来生火的粗树枝,开始敲打那爬满青藤的墙壁。嗒,嗒,树枝打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再打下去,仍然是嗒,嗒,嗒。突然,通,通,通,敲打声变了,这分明是打在木板上的声音,而且木板背后应该是空的。

“天哪!”爱德蒙惊呆了。

“我们必须先清除这些藤蔓。”彼得说。

“噢,先别动它。”苏珊有些害怕地说,“咱们明天早晨再想办法打开那扇门吧。如果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的话,我可不愿意在身后有扇敞开着的大门,黑漆漆、阴森森的,不时还吹来阵阵阴风,夹杂着凉冷寒潮的湿气。别再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你们看,天马上就要黑了……”

“苏珊!你怎么能这样?”露茜责备地瞥了她一眼。两个男孩子则太兴奋了,根本就没有在意苏珊讲了些什么。他们开始用手去清理藤叶,用彼得随身携带的小刀去切断藤蔓,小刀割坏了,他们又拿爱德蒙的小刀继续割。刚才大家还倍加珍惜的“避风港”就像遭遇了一场风暴,变得凌乱不堪了。当地上堆满了青藤的根茎枝蔓和叶子时,一扇门暴露出来了。

“糟糕,门肯定上了锁。”彼得说。

“没关系,恐怕早已经腐朽了,”爱德蒙信心十足,“咱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砸成碎片,这样我们还可以多些烧火的干柴。来吧!”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们花的时间和功夫比之前预计的要多得多。不知不觉地,夜色渐浓,茫茫的天际为暮色所笼罩。抬头仰望,一颗两颗星星正朝他们眨着眼睛,显得调皮又带着些孤寂。这或许正符合孩子们此时的心境,既有些许兴奋,又有些落寞与无助。大家站在一堆剥落下来的碎木片上,放眼朝黑漆漆的洞里望去,多少有些胆寒。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孩子们不禁打了几个寒战,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嘿,姑娘们,拿个火把来。”彼得打破了沉默。

“我说,还是先别下去吧!”苏珊有些害怕地说,“爱德蒙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现在可什么都没说,”爱德蒙显然打定了主意要一探究竟,“现在我们还一头雾水,不过下去之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彼得,你也下去吧?”

“大家都下去吧,”彼得最后说,“加油,苏珊。在纳尼亚,一切都不同了,我们可不再是小孩子,让我们勇敢地告诉纳尼亚,我们回来了!况且,大家心里装着那么多谜团,怎么能睡得着呢?”

他们本想用燃烧的树枝照亮前行的道路,但这样行不通。立着拿的话,等上端的树枝燃尽后,火就熄灭了,坚持不了一会儿;倒过来拿的话,火苗倒是会一直往上燃烧,可用不了多久,手就会被火苗灼伤,就算小心翼翼地保护了自己的手,眼睛也会被烟熏得泪水直流。最后大家一致想到爱德蒙的生日礼物,此刻正好派上用场。那是一把精致的手电筒,爱德蒙在一星期前的生日聚会上得到这个小东西,里面的电池几乎是全新的。对于孩子们来说,这真是太幸运了。爱德蒙打着手电第一个走了下去,露茜和苏珊紧随其后,彼得殿后,保护着两个姑娘。

“我已经来到台阶跟前。”爱德蒙提醒大家。

“数一下,看有多少级台阶。”彼得说。

“一、二、三……”爱德蒙心里默念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十四、十五、十六!十六级,到底了!”他朝身后喊道。

“难道这里真的就是……”露茜说,“凯尔帕拉维尔宝库的台阶就是十六级。”谁也没搭话,一级级往下走,直到每个人都数到十六级台阶,才停下来。大家紧紧靠在一起,依旧是让人窒息的沉寂。爱德蒙揿亮手电筒,光柱缓缓地扫视着周围。

“哇!”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

不必再怀疑了,这里就是凯尔帕拉维尔那古老的宝库。作为纳尼亚曾经的国王和女王,他们是这里的旧主人。房子正中是一条甬道(就像温室里一样),两边每隔几米就竖立着一套曾经闪闪发亮的盔甲,就像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这些宝藏。“卫士”中间摆放着两排高高的架子,上面满是奇珍异宝——项链、手镯、戒指以及纯金做的碗碟等。还有成堆尚未镶嵌的宝石,散乱地堆弃在那里,就像那不是什么宝石,而是粗重的沙石或者丑陋的土豆,然而那确确实实是奇珍异宝——钻石、红宝石、祖母绿、猫眼、各色美玉,还有紫水晶。架子下面放着一个个镶着金属边的橡木箱子,上着大锁。这里冷得要命,又静得出奇,孩子们扑通扑通的心跳是唯一能够清晰识别的声音。厚厚的尘土将珍宝掩藏其下,要不是他们知道这座宝库,并且按照记忆中的宝库结构去对所见的情景加以还原,谁肯相信那些东西竟然是珠宝呢?然而短暂的兴奋、欣喜与新奇过后,一丝伤感与惆怅却袭上心头,而且逐渐加深,直至化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悲哀了。毕竟这里是一个被荒废太久的城堡,一切都显得古旧而阴森。大家好几分钟相对无言,一片沉寂。

孩子们试探性地缓缓朝前走去,一面随手拿起身边的宝物细细端详。在拂去宝贝上的灰尘的同时,不由得发出阵阵感慨。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一位位久违的老友:“噢,看!咱们的加冕戒指——你还记得头一次戴上它时的情景吗?——咦,这不是那枚我们都认为丢失了的胸针吗?——瞧,这不是你那次在比武大会上穿的盔甲吗?那还是小矮人们为我们特制的呢!——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用哪只号来喝酒?——你还记不记得……”

突然,爱德蒙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步,他严肃地说:“听我说,我们不能白白耗费电池了,或许它还要派上更大的用场呢。要不咱们拿上最想要的宝物,赶紧出去吧。”

“最想要的吗?哦,那些礼物!”彼得恍然大悟。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纳尼亚的圣诞之夜,他、苏珊和露茜都得了一些礼物,这些礼物在他们看来,简直比整个王国都珍贵。唯独只有爱德蒙没有礼物,因为当时他并没有和大家在一起(这都怪他自己,关于这一点,朋友们可以在另一个故事里读到)。

大家都表示赞同,于是顺着甬道径直朝宝库的另一端走去。和预料的一样,礼物都在那里。露西的礼物是一个宝石小瓶,里面还剩半瓶神水,它可以治愈所有创伤和疾病。苏珊的礼物是一张弓、一壶箭和一把号。那张弓依然完好无损,旁边是那只盛满了羽翎箭的象牙箭壶。可是,号却不在。

“喂,苏珊,”露茜问,“你的号在哪里?”

“啊,该死!”苏珊想了想,懊恼地叹息道,“我想起来了,在我们离开纳尼亚的那天,我正带着它,就是我们去围猎白色牡鹿的那一天。我想,那把号肯定是在那之后掉了,或者掉在了人类世界也不一定。”

爱德蒙有些唏嘘,并且表示了惋惜和同情。这可是一把无比神奇的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吹响它就会得到所需要的帮助。

“说实话,此时此地,我们正需要这种宝贝。”爱德蒙说。

“别担心,这里不是还有弓箭吗。”苏珊一边说着,一面从墙上把弓箭取下来。

“弓弦不会因为老化失去弹性而断掉吧,苏珊?”彼得问。

苏珊立即娴熟地拉开弓,轻轻地弹开,嗡的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声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虽然只是微弱的弦声,但足以震撼人心,因为那预示着希望和力量。加之苏珊在学校里是射箭和游泳的好手,这更增强了大家战胜困难的信心。可能是因为宝库里特殊的空气氛围和气流运动,东西放置其中,历经岁月却不易变质,就像孩子们的情感一样,不可动摇。刚才苏珊拉弓的那一幕,把孩子们带到了甜蜜的回忆中,战斗、狩猎、欢宴……一幕一幕像电影一般回放。

苏珊放好了弓箭,随后背上了一壶箭。

接着,彼得取下了一只盾牌,那是他的礼物,上面镶着一只红色巨狮。同时他还取下一柄宝剑,轻轻拂去剑鞘上的灰尘,在地毯上擦拭了一下,然后佩挂起来。盾牌还完全坚固,彼得只是担心宝剑会因为锈蚀而失去锋芒。但是令他惊异而欣喜不已的是,轻轻一拔,宝剑便嗖的一声出鞘,剑锋在黑暗中射出一道寒光来。

“当年我正是用这把宝剑刺死了巨狼。”彼得语气颇为骄傲,声音充满自信与勇气。大家顿时觉得站在眼前的可不再是个小男孩了,而分明是一位威严、肃穆的君王。随后,大家猛地意识到,必须节约电池,马上离开。

孩子们摸索着登上台阶,出了宝库,重新燃起一堆篝火,然后依偎在一起,使身体尽快暖和起来。地面太硬,睡在上面很不舒服,然而,大家太疲惫了,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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