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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手相救

墨色苍穹,星月当空。阵阵刮起的苍凉朔风使得那海棠花木颤颤摇展,斑驳的碧血也染就了那菱形花针,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色香腥。肃杀之气席卷着大地悬灯,凄切呜鸣之声断断续续,似哭似怒,流觞透骨。

浮着歌流尽别离,但却仍唱不出那悲痛欲绝的伤情。

……

今夜,对缕蝶一族来说,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无望无期。满目皆忆是那被屠杀的族亲,双耳倾听是那绝望嘶喊的声音。眸光所及,那被刺透的青衫,曾是谁身着的衣;耳畔所听,那声不舍的叮咛,曾是谁最爱的妻……尘飞烟起,誓约渐冰,命途相离。阴阳远隔,无声呓语只能说给梦里听。

……

“踏踏——”阵阵脚步声整齐而有序。

黑暗之中,只得听见一个个身影“嗖嗖”地划过枝叶的轻微细音。淡淡月光滑过,则可发现那些身影的额间印着的小小蝴蝶印。然而这些蝴蝶印记即可证明这一个个身影正是刚才一战后幸存下来的缕蝶族人。

因伤亡惨败,为防全族皆灭,现任缕蝶族长的卿言之当机立断决定舍弃故土,带领剩余族人迅速撤退。卿言之深知,那余留撤退的时间是用故去之人的生命所争取得来,他们不可浪费。所以纵然有些人的尸首未埋,纵然有些人的白骨成灰,纵然……那些人中有他自己的孪生妹妹卿笑……他也必须率领族人立即撤退,分秒不误!

……卿笑。

默念起这两个字,卿言之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顿,竟是吃痛起来。而且心口似被一把锉刀残忍割开,正咕咕着冒着悲痛的血,浑身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皆是那如花笑颜……粉衫云绣中,她仍带笑意,像是一整片亮着光的云。眼睛里藏着星星,曾是他幼时最美好的回忆。

……

他还记得那年,院内的扶桑开得正红,莺啼柳飞花也盛香。

“言之哥——”卿笑蹦蹦跳跳地来到刚结束修炼的自己身边。“言之哥,什么时候你带笑笑去看世界上最漂亮的星星呀?”他伸手揉揉她的头,答道:“等你长大,哥哥会带你去的。”“那——笑笑要跟哥哥拉钩!省的你反悔!”他略微皱眉,“……哥哥什么时候反悔过。”

他还想问个清楚,却见卿笑眉眼弯弯,笑嘻嘻地跑开了。

……那时他们尚未拉钩……然而这原本的巧合却变成了永恒的命运,所以说这是注定有一人会反悔吗……

……

他再没机会带她去看星星。

所以卿笑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卿言之眼里,世界上最美的星星,就是妹妹的眼睛。

……

夜浓月明,星子忽现忽隐,森林现已陷入深深的寂静之中。偶有几只萤虫飞舞,带来少许光亮。

看着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模样,又想那捉妖者尚未赶来,卿言之于是挥挥了手,让大家停了下来,决定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再续赶路,并开口做下安排:“阿莲,你和阿宁去附近拾掇些柴木来,要快些回来;木潇,你和锦云去寻些可以饱腹的东西,也是速度要快些;东离,子漾,阿烟,迪牧,还有青宋,你们五个正好分修五行各力。我虽会撑开四方凌严罩,但你们还是到周围警戒一下为好!剩余的人就在原地好好整顿休息,尽快恢复体力!”

“是!”多声整齐而人即动。

……

卿言之拂了拂衣袍后随即盘腿而坐,十指交叉后双手凌空上下,待悬空之处出现一个小小的火光之球后便即刻起身。那火光小球也随起身而升空,迸发出多条火红光束,光束与光束之间连接成网,最终形成一个火红颜色的光罩,而这便是卿言之刚才所说的四方凌严罩了。

四方凌严罩,乃五行属火之人所习。“火焰凌严生,四方修罗命”,若非同修五行之火,任谁碰之皆会化作尘灰。而且只有同修火属性的人才可看见这凌严罩,修其余四行皆无法感知。所以,刚才寻柴觅果的两组人中,卿言之派出有修行火属性的阿莲与锦云。

……

过了些时辰,两组人皆回。升起柴火暖身,拾果饮水饱腹,大家无声地进行着,而后便养息缓歇了。这时,原本已经吃了一个野果的阿莲前后左右瞟了瞟,见没人察觉自己,咽了咽口水,准备伸手去拿最后一个野果。心里不停默念着:刚才柴木自己拾得可多了!多吃一个没啥,而且现在大家应该都已经吃过了!

正要拿到,却不妨和另一只手撞在一起。阿莲顺着抬头待看清来人是谁后,暴脾气瞬间上头,“陌兮!你他妈还有脸跟过来!还他妈有脸吃!”阿莲一个大嗓门儿便醒住已经歇息的大家,待看清阿莲骂的是谁后,大家顿时困意全无,开始默默地旁观起来。毕竟缕蝶族内只有陌兮来路不明,且性子清淡无趣不讨喜,他们都排斥她得紧。况且刚才卿笑的事都传闻与她有关,就且听她准备作何解释。

陌兮看着眼前阿莲怒不可遏的表情和周围人嘲讽的神态,垂垂眼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阿莲的骂声:“陌兮!你他妈害死了卿笑!”似是想起卿笑惨死的模样,阿莲起高声调,“卿笑待你如亲,你居然狠心推她入那破地亡卷风之中!你知不知道,那破地亡卷风是五行修金之人最强的招式!我们族内只有少数阶至八卦的人才可以抵挡!你他妈居然认为阶至两仪的卿笑可以抵挡住!而且你明明知道笑笑是修得木属性,那金克木你又怎会不知!……你就是故意想害死她!”阿莲越说越激动,眼眶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泛了红,随即便扭头对着静坐在一旁的卿言之叫道:“族长,陌兮害死了卿笑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还留她作甚!让我杀了这狠如蛇蝎的女人好替笑笑报仇!”说罢,阿莲便抽出随腰刺正欲出手。

“阿莲,把果子留下后立刻去歇息。其余人也一样去好生歇息,明日若有谁跟我提体力不足,我便弃他于不顾!”卿言之突然起身,“陌兮,把果子吃了后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说罢后转身便踏出这四方凌严罩。而陌兮听后却是看都没看那果子一眼,立刻飞身跟去。

阿莲只得收回随腰刺,恨恨地站在原地。待二人皆出凌严罩后,气氛安静下来,大家又纷纷修养歇息起来。阿莲也被阿宁拉去一旁缓声安抚情绪,渐渐地情绪平复下来,但忍了许久最后终究还是小声地啜泣起来。

阿宁轻轻拍拍阿莲的后背作为安慰,轻声叹了口气。阿宁透过四方凌严罩看向那天空,好似有一抹明亮的笑容挂在月亮上……那笑容,温暖还昨。

卿笑,愿你在世界的另一边依然欢笑,如花灿烂,似星闪耀……

……

风吹林叶幽冷,寂静浮平独声。夜空星月相印,岁月流淌无声。

“刷刷——”几乎同步的两个人影穿梭在森林被投落下的月光之中,山风徐徐扬起,万籁寂静永生。青葱树木那古朴的味道在空中飘散,遍地盛开的朱瑾也是幽香阵阵,沁人心脾。萤虫在林叶投撒的月光之中飞翔跳跃,点点萤光,晃了人眼。二人此刻已停下且相距而站,但谁也没有开口,所以周遭仍是寂然。陌兮本是少话之人,见卿言之不语,她便盯着那小小的萤虫,视线随之而动。

“陌兮,阿莲性子你也知道,不用放心里去……”还是卿言之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道。

陌兮“哦”了一声算是作答。

“……”卿言之感觉自己满腔想要问的话都被陌兮这无感情波动的“哦”给憋了回去……沉默酝酿了一刻钟时间,卿言之再次正色道:“陌兮,关于笑笑的事情。你可否讲与我听?”

陌兮心道,找自己来果然还是卿笑的事。

“那时,你俩都处于破地亡卷风的边缘。我想知道你最后的那个动作,到底是拉她,还是推她?”卿言之目光炯炯,紧紧盯着陌兮的脸,生怕漏下她一丝的表情变化。然而陌兮听闻后,只是嘴角扯了扯后便再无任何变化。她仍旧是淡淡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欲望。

但这不是卿言之想要的答案,正准备追问。身后突然“嗡嗡”响起声音,二人扭头一看,竟是惊得退了几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一只巨大黄蜂出现在他们身后。纵然是黑夜,可那一身的金黄甲片却是发出夺目的金光,足以让陌兮他们看清这乃是阶至四象的妖兽死亡毒蜂!它那一枚刺尖钢针寒光闪闪,而肚尾上却闪烁着黑色毒光!这要是被刺到,准是当场毙命!此时这只毒蜂的金色翅膀在风中抖乱颤舞,舞起的强风彰显着它目前心情是极为不爽!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地往后一跳,暂时跳出了这毒蜂的攻击范围。陌兮便趁此在心里飞快思考:卿言之是五行修火,而自己是五行修木,若是这只毒蜂是土属性或者金属性妖兽,还有……

没待陌兮想完,那毒蜂的银色钢针处“轰”地一声放出一枚黑色毒针,空中也凭空出现一群黑色毒蜂子。黑色蜂子围绕那枚毒针旋转成旋涡状,且速度越来越快似罡风一般向二人猛冲过来!那力道强大,几近要撕破空气!

靠之!卿言之两眼一瞪,这是四象毒蜂的必杀绝技!片刻不等,自己立即出招迎敌!火焰爆击而出,红色炽光凝聚成球被他狠狠砸去!伴随着光球砸出的同时,卿言之还看到多束绿光成网,网化的绿色袖剑也跟着光球直刺过去!卿言之扭头,看到陌兮正发力而破。他转过头并没说什么,战争面前,必须要暂时抛却一些扰乱心绪的事情,笑笑的事情待解决了这只毒蜂后再细细追问她便好,而现在先合力解决这只死亡毒蜂才是重要之事!

“砰——”两股巨大能量碰撞摩擦在一起,激烈交锋,红绿黑三种强光交织纵横成两股龙卷风一般,风云涌乱且那卷风直冲云霄,像是要撕裂整个天空一般!顷刻间,二人皆感觉似是梦魇之光笼罩在身一样,胸闷压抑几乎要超出二人所能承受范围之外!靠之,这种感觉真是要命的难受!

正在陌兮感觉自己全身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的时候,那种感觉却突然消失,转而替代的是一种如水轻柔的感觉。缓缓地流淌在自己全身,没有压迫没有撕裂,有的是如水般不尽的温柔。扫除了紧张与不安,带来宁静和温暖。

陌兮尚未睁开眼,耳畔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但在话语最后,俏皮的尾音又让陌兮听出一丝细微的邪气。

这个人,是来救他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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