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此时樱挚却觉得那一幕就发生在昨天。
他举目看了海岛上一眼,但就是那一眼——头晕和目眩,犹如潮水,齐刷刷地在他的脑海里重叠。
他很想知道爷爷、暗影岛后来怎么样了,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是否安在。。
担忧,塞满了心田——他,一下子醒了。
樱挚睁眼,看到自己躺在石榻上,枕边吊着一排甘兰,数数恰好十二朵。
温煦的冬阳从屋顶的窗棂投下,他却直感刺眼。
他抬起手来,问自己:“我怎么又到了这里?那真的是梦吗?”
樱挚坐起身,记忆的片段,忽然间涌进:
是了,是那个夏夜,他和卡老师结伴西行,分别不久,便被草地里跳出的坏人出手伤害。
后来,后来。。
樱挚张了张嘴,开口说话时却听到了牙齿在打岔:“后、后来,我去了哪里?”
……
黄昏下,如同末日景象的海岛暗影,被湮灭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一股钻心的肉痛,从心门传来。
四处都是浓烟、战火,残尸、断臂,四处都是黑压压的亡灵。
但仍有几个粉色的小点,从地面上升起,跨过百里,向天空中一眼望不到边的乌黑,发起着殊死地突围,他们正是暗影岛包括援军在内的那最后一批人类。
粉点撞向浓稠的乌黑上,却只是激荡起涟漪圈圈,犹如飞蛾扑向火焰,转瞬被乌黑吞灭。
樱挚已没有勇气看向这形如末日的世界。
他只觉得一张张绝望的面孔飞快地在眼前盘旋,最终化为一道熟睡的侧脸。
面前趴着的是一位身穿红色箭纱、腰束乳白丝绦的少女,少女半张脸颊的眉间,微微含蹙,却显娇柔,长发亮丽,直垂及腰,双腿蜷曲,纤手抚胸,犹如海棠春睡。
“艾瑞莉娅!”樱挚双拳攥紧,喃喃说道,“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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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待易大师营帐内的众人缓缓回过神来,那个脸如拂粉的绝色男子,正站在他们的目光下微笑。
之所以用“绝色”二字,是因为这位男子确实当得起。
有多绝色?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是宋玉、卫玠的另一个极端。
这位男子的名字就叫德莱文,是【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的弟弟。
一字粗眉,国字方脸,唇如绛点初凝,眸似死鱼泡眼。
当时有人比喻,如果卡特琳娜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么德莱文便是玫瑰根下的臭臭泥,蹲在卡特琳娜的花裙下,不需要刻意卖弄,一道眼神、一弯浅笑,就有说不出的猥琐味道。
“听说小李子追求艾瑞莉娅小姐已经好几年了。他身为艾欧尼亚的前中队,现又是我大诺克萨斯的红人,以他的履历,他的衷厚,唉,我要是艾小姐,早就嫁给他了。”德莱文如实说道。
“可是,艾小姐号称是艾欧尼亚第一美女,又是老城主的小棉袄,论地位,比我们的小李子还要高。所以,人家里拖城主不一定会看上小李子呢!”下一刻显然是卡特琳娜唱着双簧。
斯维恩差点笑起来,心道原来这小妮子也是个浑人,跟我有得一比。
他问:“阿狸,你怎么看?”
目光落在了埋首不语的阿狸脸上,脑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一句: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一方晶莹的美玉,惹人遐思。
阿狸也不扭捏,就像事前写好的剧本,开口接道:“依我看,艾欧尼亚的千金和诺克萨斯的红人,不说是这征服之海,就说整块瓦罗兰,也难找出如此般配的一对儿。”
旁边那位形如雕像的黑衣李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阿狸这非驴非马的言谈,怎么得如此舒服。
忽然,又见新上司斯维恩正怒眼瞪着自己,李欣赶紧脸色一紧,不再窃喜。
里拖城主自恃身分也不与他们计较,耐着性子听完问道:“若是老夫没有听错。贵城不辞辛苦地前来,就是为了圆一桩姻缘?”
“是了。”斯维恩毫不犹豫地回道。
里拖的眼睛缓缓眯成一条细线,暗自斟酌,斯统领如此周章铺底,原来便是为了这一条,字面上是和亲,背后却深藏的歹毒、阴损。别说艾瑞莉娅会不同意此项婚姻,就算她同意,我代表艾欧尼亚势必也不能答应,否则千年海城的招牌就要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