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连连摆手推却:“不用……不用郡主……奴婢……”
“让你坐,你就坐,多费什么话。”蓝若惜抬起眸子,神色不容拒绝。
合欢禁声,踌躇了片刻,诺诺地走过去坐下。
“快吃吧!以后都要与我一同用饭,不用拘谨。”蓝若惜撂了句话自顾的低头吃饭。
合欢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将饭往嘴里填,她自小家境贫寒,为了减少爹娘的负担,七岁起便入有钱人家为奴。一直以来不是挨打辱骂,便是冷眼嘲讽,甚至连一口热饭也没吃过,要不是后来逃出来遇到王妃好心将她带回,怕是她早已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哪还有她的今日。
让她免受欺凌,蓝王府已然恩同再造,又怎敢再奢求其它。如今得郡主不嫌弃,不介意主仆身份,让她是既惶恐又感激。不自觉的眼泪滑落。
见她如此,蓝若惜自是心如明镜,在这种极为注重身份、等级观念的时代,奴仆不被重视,被辱骂欺凌,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有钱人的眼中不把奴仆当人,命更是一文不值,就算是将其打死,官府也不会管,最多也只是赔偿死者家几两银子了事。若果说哪一个仆人没有一段苦楚心酸的过往,就算不上是一个仆人。对一个奴仆来说,能遇到一个好主子,那是要靠日日烧香拜佛求来的。
可她不同,她曾经受过的教育,让她无法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人人同等,她也做不到对他人颐指气使。
放下碗筷,蓝若惜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替她轻轻擦拭眼泪:“傻丫头,你哭什么,是不是不愿陪我用饭。”
合欢摇头:“怎么会郡主,承蒙郡主不嫌弃,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只是奴婢自认身份低微,能得郡主如此宽待,奴婢心下惶恐罢了!”
蓝若惜收起丝帕盈盈一笑道:“有什么好惶恐的,佛语有云,众生平等。有的只是事非对错,善恶因果。你无须碍于我的身份而高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低看你一分。在这小筑中你尽管随意就是。”
闻言!合欢抬头惊诧地看着她,须臾只道:“从今之后,奴婢就跟着郡主,郡主在哪,奴婢就在哪,生生世世都服侍郡主。”
“又在胡说了,你今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如何能一直陪着我。”蓝若惜温声道。
“奴婢才不要嫁人,今后只要能跟着郡主,奴婢就什么也不求。”合欢执意道。
“这不是你现在说了就能算的,那是因为还没遇到一个可以令你抛却生死的人,等到那一天你就会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力,那么身不由己。”蓝若惜沉静地道。
“谁说我没有遇到,奴婢就愿意为郡主抛却生死。”合欢义正言辞道。
蓝若惜转眸看了她一眼,须臾,轻叹一声,“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合欢点点头,然后道:“郡主菜都有些凉了,要不要奴婢再端去热一下。”
“不用了!还有些温热,只要你以后别再吃饭的时候哭就好了!”蓝若惜道。
合欢红了红脸:“知道了郡主!”
饭后合欢收拾了碗筷。蓝若惜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起了茶。茶后继续看书。
午时秦管家再次来到竹惜小筑:“郡主!王爷今日在府中设宴,款待二位贵客,吩咐老奴过来传饭。”
“不必了,你去回复吧!就说我己经用过了:”蓝若头不抬,将眸光置在书上。
“是!老奴告退。”听着秦管家的脚步声走远,不多时,蓝若惜也来了困意,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微风乍起,合欢花轻轻柔柔,树下少女,白纱曼拢,睡颜沉静,这一刻的安逸,连秋蝉都禁声不忍叨扰。
当蓝若惜再次醒来时,见日色己经偏西,身上盖着一件披掛,合欢正一旁手支着额头在桌上小酣。
蓝若惜直起身,掀开披掛,从桌上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一盏茶喝完,合欢也悠悠醒来。
“郡主您何时醒的?怎么也没叫醒奴婢?”合欢揉了揉眼睛道。
“没一会,现下无事,见你睡的香,便没声扰。”蓝若惜简短地回道。
“哦!”合欢垂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猛然抬头看着她道:“对了郡主!方才,清华世子有来过,见您睡着了,便没让奴婢叫您,说等您醒了他再来过来看您。”
蓝若惜点头,静坐了片刻,刚要起身,便听到一阵轻稳的脚步声,朝着小筑走来。
蓝若惜笑笑,又安然的坐了回去。另外吩咐合欢再去搬一张椅子过来。
合欢刚摆上椅子,蓝清华果然不出预料的悠闲负手走进小筑。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合欢为他倒了杯茶,蓝清华伸手华接过,笑道:“愿不得妹妹一整天都不愿出这小筑,这种感觉确实惬意。”
蓝若惜含笑嗔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哥哥的锦华园,现下木槿正艳,恐怕比我这小筑惶不多让。”
蓝清华也不与争辨,喝了口茶,转开话题道:“我今日方才知书易太子心性,有些事怕是由不得你。”
蓝若惜伤神的揉了揉眉心。
“今日若不是我拦着,怕是他早己进了你的小筑,你想避而不见,恐要另寻他法。”蓝清华放下茶盏看着她道。
蓝若惜重新拿起书,叹了一声道:“我是不愿与他们有太多牵连,既然避不开就不避,我是不愿与之相见,也不是不能见。对于书易太子,我救过他一命,也称的上是旧识,见见倒也无妨。”
“至于玉箫公子……我们现在不相识,以后也不打算相识。”蓝若惜面色突然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