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祁州城城南药王庙
胡明韬和孟星、刑熙三人,后面跟着张东义洪七以及另外几名长随,站在药王庙前,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刑熙笑道:“这座药王庙,果然不一般!”
“走,我们进去拜拜药王爷去,祈祝药王爷保佑我们身强体健、阖家安康!”
这药王庙建筑占地宽广,宫殿众多,重檐叠脊,角牙飞耸,彩饰斗拱,油漆彩画,金碧辉煌,十分壮观。胡孟刑一行人等在庙中道士的带领下,经牌楼、马殿、钟鼓楼进了药王殿,上香供奉跪拜后,又游览了一番。因为不是庙会时节,所以游人不多,没有人来人往的模样,是以庙中的道士有大把时间和和充沛的精力来接待他们一行人等,当然,胡孟刑三人出手豪绰大方,这才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药王庙中的道士带领众人游览了一番后,又在后殿中吃过斋饭斋菜,方才舒适惬意的闲谈起来。
此次胡明韬孟星和刑熙三人来安国县,是胡明韬一意促成的。因为三人打劫了孙隆的税银,所以当地官府捕快、锦衣卫的缇骑和东厂的番子,肯定会派出人马追查到底的。为了躲避追查,三人商量一番后决定继续北上。原因是因为胡明韬一路不停打听询问成年的千年何首乌,很多人都认得了胡明韬,知晓胡明韬要购买成年的千年何首乌,为了不让有心人发现他半途打道回家,去祁州自然成为胡明韬的不二选择。
这祁州,二十一世纪时名叫安国市,位于河北省中南部。西汉高帝时(公元前200-公元前195年)封王陵于此为侯邑,取安国宁邦之意,命名为安国。武帝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始置安国县,沿用古邑名西汉高帝置安国侯邑。北魏太平真君七年(446)并入深泽县,景明二年(501)复置。北齐又废。隋开皇六年(586)置义丰县。唐神功元年(697)改名立节县,神龙元年(705)复名义丰县。宋太平兴国元年(976)改名蒲阴县。国朝洪武二年(1369)蒲阴县入祁州。祁州盛产药材,乃是天下有名的中药材集散地之一,有“举步可得天下药”之称,素以“药都”和“天下第一药市”驰名中外。历史上加工生产的“百刀槟榔”“蝉翼清夏”、“云片鹿茸”等四个品种被冠为“祁州四绝”,精湛绝伦的加工技艺赢得了“草到安国方成药,药经祁州始生香”的美誉。据历史记载自宋朝起祁州就有了药材交易庙会,但限于当时社会环境,药材交易范围仅限于本县及邻近州县。至国朝(明代)初,社会稳定,医药学发展,加上朝廷和当地官府先后两次修庙立碑,祁州的药材交易市场影响力与日俱增,交易范围逐渐扩大,始有“药不经祁州无药味”之说,被世人誉为“大江以北发兑药材之总汇”。到了此时已是明末,药市规模已扩大到全国,庙会亦由每年一次发展为一年两次。
胡明韬孟星和刑熙一行等人,自从进了祁州城,就看看家家户户都是在那里炮制药材,处处都能闻到熏天的药味,南来北往的客商,操着全国各地的口音,此起彼伏,车水马龙,着实繁华,不输省城大邑。现在胡文刀一行人拜过药王爷,用过素膳,吃过点心,坐在客房中,由药王庙中的一个老道士相陪,闲谈之中,这老道士说到祁州的药材,忍不住摇头晃脑的得意起来,在那里大吹大擂:“这祁州城中,贫道不敢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头一天的事,后一天必定知晓,什么人文典故,那就不用说了。至于这药学和医学一道,也是小有攻读,不敢说是专精,但是这祁州城中,强于贫道的,凑不齐两个巴掌!此外,这城中各大有名的生药铺东家和掌柜,只要贫道递上个贴子,都要给三分薄面。”
刑熙看到这道士把牛皮吹到了天上,有心要作弄一下,不过看到胡明韬抛过打住的眼神,又只好贫笑一下,按下不提。至于孟星,他一向是对这些大吹大擂的事,很不感冒,也不点破,所以对老道士的一言一行,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作耳边风,毫不在意。
“既然道长学识如此渊博,见识宽广,小可有一事相问,不知这城中,是否有上好的何首乌?行情如何?”
“哦,不知道三位尊客,是卖呢,还是买呢?”
“卖又如何,买又如何?”
“卖的话,要看尊客的药材品种、成色和数量,不过看三位,应该不是大卖家!”这个道士果然还有几分眼力,短短的半个时辰中,从三人的行为言谈中,居然就能看穿三人并不是来卖药材的。于是胡文刀他们也就收起了轻视之心。
“要是买的话,贫道可以推荐几家,就看各位想要买些什么样的药材,是大宗的还是小宗的?”
“我们想每种药材都买点!”
“看情况几位尊客都是新入行的,且听贫道说,要是想物美的话,不如就找鹤年堂,万全堂、永安堂,这几家是北京城的大药铺,他们在祁州也有分号,这三家就是价格略微贵了一点,不过质量有保证。有一家西安的德润堂,不用说这是陕人开的,在这里也开得有分号,质量也属上乘。晋商中有一家新开的白氏这是陕人开的,名叫福晋堂,口碑也不错,价格公道,只是规模略小。你要想看规模大的,就是我们祁州本地人士所开的,名叫万盛魁,就是我们祁州舍二村张东家开的,他开始只是做拆货棚字号(拆货棚,因最初在市场上搭棚经营,故称“拆货棚”,即买卖个子货,也买卖切片。是介于“帮商”与药铺之间的中间环节。以买卖灵活,服务周到为特点),专门为各大药铺提供原药材及药材切片,他的药材质量优良,价格合理,很快发展成为我们祁州著名的拆货棚字号,你都可以去看看,至于其他的徽商、粤商等等,不一而足,都有可取之处,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各位尊客可以自行上门考察!”
胡文刀等人听这名老道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倒也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心中也甚是满意。当下又给这老道士多打赏一份香火钱。白花花的银子人人爱,那老道士不用说,黑眼珠子看到了一样的笑得合不拢嘴,眼皮儿都眯成了一条线。
那老道士收了银子,忍不住又卖弄了一下,说道:“几位大爷,贫道冒昧说一句,看您们的装扮都是长期跑江湖的,所以鹤年堂一定要去看看!”
“哦?这鹤年堂有何理由,值得让我们走一趟?”胡明韬孟星和刑熙三人十分疑惑,莫不是这鹤年堂许了这老道士好处,只要老道士推荐到客户到鹤年堂购买药材,就给这老道士回扣?
老道士见三人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好讪笑道:“三位大爷,这绝不是鹤年堂暗中许了贫道好处,实是这鹤年堂的刀伤药,乃是一等一的疗伤圣品。不知你们到过北京城没有,北京城流传着一句歇后语: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刑场就在鹤年堂药店门前,二是鹤年堂曾自制“鹤顶血”服下此药,周身麻木,疼痛顿减。行刑前,犯人家属给狱卒使钱,狱卒将“鹤顶血”交犯人服下,受刑时便可以减少疼痛。另外宫中要是文武百官受了梃仗,买创伤止血药,十家有九家都是在这鹤年堂买的。要知道贫道起初也只是当做京城百姓信口胡言,一点也是不信的,只是后来有次贫道的一个至亲偶然受了不轻的创伤,恰好那鹤年堂祁州分号的掌柜在场,当即用他家的刀伤药,疼痛立止,伤口也较用寻常的刀伤药,好得快一些,所以贫道才真正相信他的药真的疗效很好!三位带些在身上,有备无患!”
不过刑熙听到“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这句话时,十分忌讳,训道:“你个牛鼻子道士,你才去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呢!”
老道士一时兴起,说话忘了忌讳,听到刑熙怒斥,知道刑熙他们这些跑江湖的,最讲究一个口彩,连忙赶紧说道:“三位大爷,贫道这臭嘴说话漏风,一时说错,该打,该打,万望三位不要见怪!”又作势掌了自己几嘴巴。不过刑熙哪里肯放过,硬是逼着老道士,狠狠掌了几嘴巴,不是装模作样的掌嘴,才罢休。
好在胡明韬和孟星虽然也讲究江湖上的一些忌讳,不过他们终究是大肚量之人,见老道士自己掌了嘴,就劝了刑熙一回,然后回到住处,落脚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