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辽东?!”万历皇帝吃惊的站了起来,又大手一挥,“不行!”
“皇爷爷,现在辽东局势甚危,现无人可守。辽东关系我大明国运,是我京师北方屏障,不可有失,孙儿要去辽东,严防努尔哈赤,再徐徐图之,方可剪除心腹大患!”我慷慨陈词道。
万历皇帝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校儿,朕已经和几位大臣们商议了,趁现在还在掌握之中,朕决定一劳永逸,除去努尔哈赤,若再派人去经略辽东,恐耽误时日养虎为患。校儿,你身为皇长孙不可身临险境,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惊问道:“皇爷爷,您要派兵?”
“是,朕准备发兵征讨努尔哈赤,一举歼灭!”
“不可!”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万历皇帝,说:“皇爷爷,此事万万不可,女真如今势力已成,非一战之功便可消灭,需徐徐图之方可有把握。此事需从长计议,望皇爷爷三思!”
“朝中已议定,校儿就不要再过问此事了。”接着万历皇帝又轻声的说道:“皇爷爷知道你天资聪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大事还是由朝廷定夺。”
我双手扶在案几上,焦急的劝道:“皇爷爷,兵乃国之大事,不可轻动,还请皇爷爷明察!”
“孙儿,朝廷会深思熟虑的。”说完,万历皇帝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校儿,最近学业怎样?”
“这个……”我明白万历皇帝的用意,“可辽东……”
“孙儿,”万历皇帝打断我的话:“辽东的事朝廷会好好议议的,你所说的朕会考虑。”
我明白这是万历皇帝敷衍我的话,可话已经说到这了再纠缠下去定会适得其反,惹怒万历皇帝。我明白,万历皇帝准备增兵辽东,大明与大金要进行决战了,萨尔浒之战一开,大明必败,辽东就岌岌可危了。我能做什么?到底能做什么?
我深深的沉思,陷入了无助和无奈之中。
“校儿……”万历皇帝喊了我一句。
我从沉思中醒了过来。
“校儿,你在想什么?”万历皇帝问我。
“没什么,没什么事孙儿告退了。”
“哦,好,退下吧,记得常来看看皇爷爷。”
我带着无助和无奈走出了乾清宫。
刚出大殿,看到叶向高、兵部尚书黄嘉善、兵科给事中赵兴进入了大殿,他们向我行了礼,我抬头望了望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三人看到我像是被训斥了一样,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进入殿内的东书房也是小心翼翼。
三人行过大礼,叶向高首先问道:“臣冒犯,死罪!臣见皇长孙无精打采,斗胆问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哦,”万历皇帝回道:“长孙要去辽东,朕没有答应!”
“噢……,”三人惊出声来,叶向高又问:“长孙殿下为何要去辽东?”
万历皇帝回道:“他想经略辽东,与努尔哈赤较量。这孩子虽年幼,却有如此雄心壮志,朕深感欣慰,此子胜于他父王何止十倍。”万历皇帝又叹道:”此子过于年轻,朕怕他经验不足,纸上谈兵,重蹈赵括覆辙,是不让去,才让他心情低落。“
“陛下,”兵部尚书黄嘉善进言:“长孙殿下聪慧过人,非常人所能及,如今已是弱冠之年,是该好好锻炼他了。”
万历皇帝点点头,“嗯,是啊,此子好生调教,将来必成大器!”话锋一转,“等平定了辽东再说吧!”
东书房的门关上了,开始讨论起辽东之事。
赫图阿拉宫中,努尔哈赤躺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此次劫掠,无异于向明朝宣战,估计不久的将来大战不可避免,不过经过此次的军事行动努尔哈赤已完全掌握了辽东明军的实力,更有自信向明朝开战了,现在是向明朝决裂的时候了,和明朝决裂后大金如何夺取整个辽东,进而入主中原取代明朝,一个宏伟的蓝图在努尔哈赤的脑海中逐渐形成。
紫禁城慈庆宫中,我躺在床上想像着一年后的萨尔浒大战明军惨败的情景,二十七年后清兵入关的情景,越想越可怕。在以往看到这一段历史时痛恨明朝皇帝的昏聩和扼腕叹息,现在身临其境再回想这一段历史是多么的可怕和让人恐惧,将来深受其害的是自己,天不容二日,国不容二主,到时候哪有我的立身之地啊!这一切的噩梦将从这个时候开始,而我却无能为力,多次进言却不被采纳,真是可悲、可恨、可叹!
这个时候,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进来,“殿下……”
“什么事?”我翻过身子来,看到孙承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到我床前。
“殿下……”孙承宗上气不接下气,“好事……”累的孙承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好事?”我看着孙承宗用袖子扇着风,却说不出话来,也着急起来,向门口喊道:“王安,快给孙师傅倒杯茶来。”
王安端进来一杯茶,孙承宗一饮而尽,歇了一会,慢吞吞的说:“是……徐光启……徐光启回……回来了!”
“什么?”我一个轱辘爬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慌忙穿好鞋,立马往外跑,这么久了,徐光启你总算回来了,刚跑出屋,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折回来,在屋门口差点和追出来的孙承宗撞个满怀。
“徐光启现在在哪?”我问道。忘了问他人在哪了。
“在……在臣的家中。他进不了宫,让臣来转告殿下!”孙承宗扶着门框,是累的不行了。
我转身就朝外面跑,边跑边喊:“你和王安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我先去了!”
王安在后面喊道:“殿下,奴婢还没给你准备车呢!”王安也顾不上孙承宗了,追了出去。
到了宫门口,侍卫们早已认识了我,都不敢上前过问,没人阻拦,我一个人冲出了宫门。出了宫门我才意识到,跑这么远还真累,有车干嘛不坐。我在宫门口等了一会,王安累的一步一颠的追了上来,“殿……殿下……奴婢……这……这就去给您……准备车去!”
王安一颠一颠的去准备马车了。套好车后,我们直奔孙承宗的家。
到了孙承宗的家,大门紧闭着,王安上前敲了敲门,孙夫人打开了门,看到我们,慌忙行礼,我抬手示意免礼,孙夫人说:“徐大人在内堂等候殿下多时了!”
我向孙夫人点了下头,随着孙夫人走进去,刚走到院中,我突然想起孙承宗还没来到,转身对身后的王安说:“你驾着车去接孙师傅。”
“是。”王安心中不快,我也累啊,连口茶水都没喝,真是奴才的命啊。唉,长孙赶紧的登基吧,我也算熬出头了。
孙夫人推开内堂的大门,屋内的徐光启和他的两名学生宋应星、赵忠南紧张的站了起来。
大门敞开的瞬间,我们几人双眼一对,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和期盼涌了上来,我快步上前两步,徐光启也快步向我这走了两步,我们两人近在咫尺时徐光启激动的猛然跪下,眼含泪水叫道:“殿下,臣回来了!”
我也激动的眼泪打眶,双手扶住徐光启:“徐大人,辛苦你了,你这一走就是两年零八个月十七天,本宫终于盼你回来了!”
“谢殿下,臣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徐光启感动的热泪盈眶,没想到自己走多长时间长孙殿下记的这么清楚,这说明长孙没忘记自己,时时刻刻在想着自己。
“徐大人请起,这里是宫外,不必如此客气,咱们坐下来说话。“我扶起徐光启坐下,他的两个学生也起身,站在他的身后。
我坐在上座,孙夫人给我端上一盏茶就下去了。
我指着旁边的座位对宋应星和赵忠南说:“你们俩也坐下,在这里不分彼此。”
两人互相看看了,到旁边坐下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经常去京师学堂给他们讲课,和他们一起做学问,查验他们的学业,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对我早已胜过对徐光启的敬服,赵忠南是后来进校的,他不认识徐光启,可以说我就是他的老师,他对我的敬重远胜于徐光启。
我深情的打量了徐光启,两年多未见,徐光启精瘦了许多,看着他那黝黑的脸更显的沧桑了。让一个年进半百的人只身前往这么遥远的地方去,在这个交通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难。
我感激的对徐光启说:“徐大人,此次澳门之行跋山涉水,路途遥远,其中艰辛本宫心中自知,为了大明江山社稷,造福百姓,辛苦你了。”我站了起来,向徐光启深深的鞠了一躬,“请受本宫一拜,我代表大明和天下苍生谢过大人!”
徐光启惊骇,激动的跪下伏地:“臣有幸蒙殿下知遇,当以报效国家,老臣安敢不鞠躬尽瘁!”
我上前扶起徐光启:“大人快快请起。”
徐光启坐下,激动的两行老泪顺颊而下。
我问徐光启:“大人此行可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