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愉妃惨然地低声问她:“你答应过我,不会见他的。”
见谁?皇帝么,水幻想起当初的承诺,道:“我没见过他。”
“傍晚在镜池,你见了谁?”
水幻一惊,道:“他不是永康王么?”
愉妃的神色更加古怪,想着她去盘龙殿跟皇帝的那一番对话,愈发不敢肯定,难道他们没有见面?可是皇帝为什么护着她···
“娘娘?”
愉妃回过神,又道:“就是永康王也不行。”
“这是为什么?永康王是谁···”
“他是静香公主的驸马,虽然未曾拜堂,但赐婚旨意并未撤掉。就连日后他过门的女子也都是妾位。”
永康王,公主的驸马。猛地想起愉妃幻境中看到的那些,水幻迟疑道:“你也是公主的人?”
愉妃神色一僵,像是被刺探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愤恨道:“你这妖女,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你!”
她虽是这样说,却并没有动手,像是顾忌着什么。水幻继续道:“娘娘,刺探您的心事汀兰并不是故意的,可至少奴婢可以保证,我绝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哼,不会让你说出去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个儡人,谁也无法再让你张口!”
“娘娘,我在宫里出事对您没有一点好处。何况已经出了刺客一事,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查到什么吗?”
“这件事果然是你的人做的,我只问你,你怎么会无尘门下的摄魂术?”
“摄魂术?”
“你不要装了,无尘门的摄魂术,就连公主都勉强施展,你怎么会这门高深的功夫,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无尘门的摄魂术,听上去静香公主似乎那位无尘子的入室弟子,难道梦里花落无尘子也会吗?魔族禁咒竟然成为无尘门的高深武功····水幻不有怀疑,难道无尘门还和魔族有瓜葛不成?
“娘娘,这门功夫,是师父传给我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摄魂术。”
“你师父是谁?”
“无殇。”这样说不算撒谎吧···
愉妃算来只是静香的半个徒弟,无尘门的事情她知道得并不多,可看水幻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旧年听公主说无尘门虚无缥缈,无尘子本人更是神龙见尾不见首,想必多收个徒弟也不是不可能。
“娘娘,汀兰实在没有恶意。就算我是明王的女儿,可是从我出生我便从未见过他。若不是今日你给我看他画像,或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我是明王之女。所以,你实在不必如此对我。”
许是因为无尘门的缘故,愉妃的提防之心还是微微放下了一些。
“既然算是半个同门,我来问你,你父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水幻坦然:“我一丁点都不知道,只在偶然的一次见过他与我母亲的画像。”
愉妃皱眉,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不对,就算如此,那你又为何来中州,当年意储拼死把你带离中州,他绝不会再让你回来!”
意储?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水幻决定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什么意储,从我有记忆开始,我身边从没有这么一个人。”
半真半假,愉妃也不得不信。意储当年是太子妃身旁的贴身侍卫,当年太子妃二嫁太子后意外有了身孕,太子知道后直接将她冷落深宫,并下令非死不得出。谁知太子妃难缠,生下身世不明的女儿便撒手人寰。当年她不过还是太子身边的一位侍婢,奉太子的密令拦截逃亡的意储和那名女婴。不过可惜还是让他们逃掉了,而汀兰究竟是现今皇帝的骨肉还是明王余孽不得而知。而眼下,镇南王的心思难以捉摸,只要不是镇南王的人就不算是敌人。她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吃了吧,你中了噬心之毒,虽然扛了过去,但恐怕有后遗症。我也不是非要害死你不可,只是怕你来夺皇上的江山。”
“噬心之毒没法解么?”水幻握着那枚丹药,好奇道,愉妃得意道:“本宫配置的药怎能轻易解掉,你吃了就是。”
水幻点点头,还是将药丸贴身放好。愉妃见了也没说什么,反而转移话题道:“汀兰,等忙完了莲花节,你就出宫吧。”
“娘娘不留我了?”
愉妃冷笑:“还留你做什么,再让你看看我的过去?”
水幻咋舌,她似乎很怕别人知道哪些过往,想起最后匆匆一瞥些许血腥,想必昔日那个胆小清纯的李翊早已经被这深宫磨得铁石心肠了吧。
“好好跟着太子,本宫会帮着他登上帝位。”愉妃说罢就先行离开了,没有留给她提问的余地。
天都快亮了,愉妃大步走在漆黑的甬道上,想起盘龙殿皇帝的神色语句,她似乎有些明白。
“皇上似乎知道臣妾会过来。”
“你向来心思缜密,镜池的事让你疑心了吧,三更半夜的闹刺客,捉到了吗?”
愉妃神色一顿:“臣妾并非要命人跟踪她。”
“朕也并未见她,小翊,这些年离了涵香殿,真总觉得你不是从前的小翊了。”
愉妃心里一伤,苦笑道:“臣妾若还是从前的李翊,怎还能从宛若冷宫的涵香殿里活着出来?”
“二皇子的事,是朕对不住你。”
“过去的事皇上就不要再提了,臣妾并未觉得委屈。臣妾如此做,只是想提醒皇上,不要忘记公主的嘱托,做一个英明的君主。”
“呵呵,”承渊帝轻笑道:“高处不胜寒,昔日的种种,就算再有温度也无法再把朕的心给捂热了。小翊,朕答应你,不会再见汀兰,也请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臣妾遵命。”
寒风阵阵,冬天似乎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