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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迷雾古猴

天色依旧不辨黑白,玉夭不间断地向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穿过了一片荒地,遇上了一处枯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

玉夭知道,穿过这密林就是夏侯哥哥描述的人间了。

只是,好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再也抬不动,身子轻飘飘的,这便是所谓的头重脚轻吧?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夭已经不记得了。

醒来时身在一处昏暗的山洞里,一如初醒时的古墓那般,却又不尽相同。

古墓里阴寒湿冷,唯一的光亮只有那明珠散发出的淡淡清辉,是没有温度的。而这里,玉夭分明可以感受到洞外的温度,暖洋洋的,温暖了她娇小的身子。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很是奇妙,这便是阳光的力量,照亮世间,带来温暖,温暖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人心。那时的玉夭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明白自己深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玉夭摸索着向那光亮处走去,想看看这里是何处,又是谁救下了自己,会不会是夏侯哥哥偷得了药又寻到了自己?

心中有所希冀,连步子都变得谨慎起来。或许是因为醒来时遇见了那么一位少年,为自己起了名字,亦或许是时至于此只有夏侯沂,那少年的脸庞居然留在了玉夭心中。

玉夭记起夏侯哥哥说过,凡人是不易到妖域来的,这迷雾林因一片迷雾得名,是人界与妖界的天然屏障。

因为只要是人总会有执念,而执念会将其困在这迷雾林中,执念越重便困得越深。

准确而言,这迷雾林是被施了幻术,或是开天之时便是这样,或是哪位大能者的成果,至于是谁施展的法力,就如迷雾林的名字一样,始终是个迷,连古书中也没有记载。

在这里,今生所做的一切腌臜事,心中那不为人知的秘密,瞒得了别人,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这迷雾如同心魔,困得你看不见前路。

若要穿过这片林子,除了身怀法器便只有心纯之人了。对于心纯者而言,这雾不过是形同虚设,穿越无阻;对于心有歹念的人,那便是不见天日的一片白雾,直到一月之后,你从何处而来自归何而处去。

虽然可以回到原地,可这一月的折磨却是让人难以忘记也不敢忘记的。更遑论迷雾林中有无数毒物猛兽,可谓是危险重重。因而,一般人是不会随意来此,除了每年少数修仙的弟子结队历练,这里也称得上祥和宁静。

玉夭堪堪走到洞口,便见一庞然大物利于眼前,个头足足有两个玉夭大小。或许是出于本能的缘故,玉夭向后退去,直到碰上那石壁再也退不了一步,才细细打量,原来是一只猴子,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

偷偷瞟了一眼猴子,玉夭心中暗道:“不会吧,这才刚刚逃开危险,就又碰上了妖怪,老天爷,你是有多么不开眼?还是我以前有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得罪过你?”

正当玉夭做好葬身妖腹的打算时,那猴子却放下了怀中的几颗果子,转身离去。玉夭并不知道那猴子眼中的神情是失落,只是心猛然抽痛了一下,凝过神来,只当是幻觉罢了。

俯身捡起地上的几颗青果,果子上还带着湿气,应是不久前刚刚摘下来的,咬上一口,谈不上甘甜,微微酸涩的味道在口中流连。这才知道了那猴子没有恶意,或许正是它救下了自己,这厢是来送食物给自己的。

玉夭在心中小小愧疚了一番,打算等下次猴子来时做以弥补,然后再想办法去东陵寻找夏侯哥哥。

在洞内四处游转,这山洞真是荒凉得可以,除了石头居然没有一点可用之材,而那巨大的石块又岂是玉夭区区一小女子可以搬动的?玉夭坐在地上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对于迷雾林来说,玉夭是客人,那猴子才算主人,一个客人,况且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客人,拿什么去弥补主人?这是一个问题。

显然,猴子并没有给玉夭弥补的机会,玉夭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连几天,玉夭再未见到猴子,只是清晨山洞前的青果说明了猴子来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夭心道:想我玉夭怎么也算是一美少女,怎么能做下忘恩负义之事?终于在某天夜里,玉夭假寐于山洞之中,聆听周围异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真在天微亮之时听到了声响,悄然溜到洞口便看见猴子悄悄放下几颗果子,再转身离去。

玉夭想要留住它,张嘴叫喊,终于等到猴子转身,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情急之下用那身不太干净的衣服擦了擦果子,伸手递给猴子。而猴子愣了愣神,终是接下了果子,玉夭也不顾猴子打量的眼神,径自又擦了一个果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中途不忘对猴子展露一个甜美笑脸。当美人果真是有好处的,即使落魄如斯,那猴子也是抵挡不住一个笑容的杀伤力,很快就缴械投降了。(话说有械吗?)

玉夭没有想到自己的弥补如此拙劣,拿着人家的东西送给人家,再送上一副天真可爱的笑脸,只是没想到猴子如此受用。后来玉夭将此归结为是猴子无法拒绝自己的天生丽质,当然这是后话。(请原谅这货,小小地自恋了一下。)

猴子见到玉夭对自己的不再处处防备、担惊受怕,也大胆了起来,只是出于第一次的场景,看到美人惊吓得花容失色,终归是不敢抱起玉夭娇小的身躯在原地转上几个圆圈,只是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时常到山洞里待上一小会儿,或是带着玉夭去迷雾林里走一走。

走在盘桓交错的林间,脚踩落叶,软绵绵的,很是舒服,一切都很新奇,而玉夭也仅是用心感受这份奇妙。几日下来,并未发觉迷雾林中的可怕之处,反倒觉得堪称世外桃源。

对于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来说,一切就如同白纸,心如明镜一般,自是不存在执念一说,故而这迷雾林中的迷雾也特别优待玉夭,并不阻止猴子带着玉夭四处玩耍,也丝毫不担心玉夭会发现迷雾林里的秘密。

如此,世人闻之变色的迷雾林在玉夭心中并算不得什么,也迅速虏获了贪玩少女的心。

跟着猴子四处玩耍,玉夭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家住树洞的松鼠,栖息在树桠上的鸟雀,奔跑在溪边的小鹿,嬉戏于溪畔的野鸭,还有贪恋青草美味的兔子。这迷雾林中的精灵大多是通了灵气,虽然用语言交流有障碍,却不影响它们对玉夭的喜爱,没有多久便打成了一片,玉夭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松鼠时常会送给玉夭一些松子当作零食,尽管玉夭并不觉得松子有多么美味,却是欣然接受。有时也会去找玉夭到自己的树洞里玩耍,玩累了就窝在树洞一宿,为此猴子还和松鼠置气,许久都没再搭理它,也不让它接近山洞半步,松鼠只得怯怯地尾随猴子和玉夭的脚步。

玉夭喜欢坐在小鹿的背上,感受风划过面颊的和煦,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边欣赏溪边风光,看那野鸭成双成对钻进水中,再扎一个猛子跃出水面,听那垂杨柳枝叶抚摸水面的声音,叹那落花随流水而去的情意。

只有兔子依旧在草地上与青草奋斗。

林中的鸟雀时不时衔来一两朵野花,玉夭又寻了野草编成花环送给猴子,尽管形状有些惨不忍睹,却并不影响猴子对花环的喜爱,一连几日戴着玉夭亲手编织的花环在林中炫耀,直到花蔫儿了,方才恋恋不舍地取了下来。

对于玉夭送自己花环之事,猴子甚是欢喜,还带玉夭去了一处地方。那地方水雾氤氲缭绕,周围绿树红花环绕,比起林中的一切更显生机,走近看时才发现是一处天然温泉。汩汩清泉流下,流成一曲诗歌,蕴藏着说不出的美丽,玉夭很快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开始,玉夭还是略微羞涩地泡着温泉,感受泉水带来的温暖与舒适,以致后来成瘾,每日不沐浴温泉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能遇到迷雾林中的温泉算是一份不可多得的际遇。迷雾林中的泉水天然形成,蕴含天地精华,有着脱胎换骨的功效,凡人泡了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对修道成仙有着帮助,神仙泡了可以养颜美容,也难怪玉夭会喜欢上沐浴温泉。

可想而知,玉夭在这温泉里待了许久,颜色便愈发水灵,更与这迷雾林相得益彰。迷雾林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而玉夭就是这面纱下的精灵,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灵动的美感,让这片山林更加妙不可言。

迷雾林中的生活就像是上天赐予的惊喜,也或者本就是玉夭自身的一份机缘,待日后想起来也算得上此生一段美丽的回忆,是最为单纯的快乐。

然好景不长,玉夭是林中的客人,而客人的身份也注定了离开。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她只是迷雾林中的过客,而迷雾林也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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