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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九嶷弟子【2】

原来九嶷山的弟子并不是十分轻松,每日里五更起来修炼,所学的不仅仅是道法和剑法,还有歧黄之术,烹饪之法,对于琴棋书画此类修身养性之事也多有涉及。

九嶷山的每个弟子并不是拜入山门便高枕无忧了,从拜入山门时,二十年内未有所成便会被谴回故乡,因为二十年内仍无法学有所成说明他们是无缘于仙道的,不过即使是回了故乡也有着生存的本领,这便是为何每个九嶷山的弟子要学这么多修仙之外的东西。

至于这有所成则是指修得半个仙身,只有修成了半个仙身方才可以正式拜师,才称得上九嶷山真正的入室子弟。若是问为何不是修成仙身方才可以拜师,那就有些勉强了,凡人修成神仙须得因缘际遇,又有极高的悟性,更遑论一千年来也不过十来位真正修得一身仙骨位列仙班。

要说修得半个仙身,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单从数字上就可以看出来。每年拜入九嶷山的弟子百人,每年被送出九嶷山的弟子也是百人。九嶷山上弟子数千,入室子弟却屈指可数,只有涅华、戚衡、凌霜、箬厢四人。

四人中以涅华为首,况且涅华大师兄向来办事稳重,若是不出意外,下一代掌门人非涅华莫属,故而方莹莹提起大师兄时不免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又很是骄傲的样子。

此次前来历练之辈,皆是入室弟子的候选人,经历过迷雾林的考验,待他日有所成时便可正式拜师成为入室弟子了,故而这一行人也算是出众的一辈了。

当然方莹莹是个例外,人家有一位掌门老爹,又是一身仙骨,只等大弟子涅华修成仙骨便可传掌门位,位列仙班去了,方莹莹沾了她老爹的光,一出生便是半根仙骨,若是勤加修炼问道成仙自是不在话下,只可惜偏偏不知勤奋,浪费了一身资源。

后来,方莹莹又和玉夭讲了后山上抓鱼摸虾,爬树偷鸟蛋的故事。听说一次玩得忘了时辰,找不着回去的路,便躲在了后山的一处山洞里,山洞湿冷,冻得方莹莹直打哆嗦,中间的过程玉夭已经不记得了,结局当然是大师兄涅华英雄救美寻了过来,还替方莹莹兜着,最后一起挨了罚。

又有一次逃学去后山戏耍,被爹爹抓了个现行,被罚一个月不许出门,还饿了几顿肚子,是大师兄偷偷带来了些果子充饥。

再有一次偷喝了布袋长老的酒,半夜醉得不省人事,连发高烧,也是大师兄带了醒酒汤,又照顾了自己一夜,这才有所好转。自此以后,方莹莹连那酒壶碰都不敢一碰,也算是长了教训。

方莹莹讲得兴奋,每每讲起一些往事都令玉夭觉得有趣,但听方莹莹说了许多人,尤其是关于大师兄涅华的故事,唯独没有提到母亲,一时有些纳闷。原来方莹莹自小便没了母亲,这也是之后九嶷山上再见时得知的。

对于九嶷山的事情,玉夭只当听一听便过去了,丝毫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真的会到九嶷山上去,一切早在不知不觉中牵出了线,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随着关系的愈加熟络,方莹莹也大胆起来,毕竟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怎么会忍受得住无聊的打坐,是以终于有一天央求着要和玉夭一同出去。

大师兄涅华本是不同意的,无奈架不住莹莹的撒娇痴缠,只得望向玉夭,盼着玉夭能出口拒绝,谁知玉夭竟是一口答应了,对此大师兄深感无奈,无奈啊。罢了,也就在外面可以放纵一下小师妹的野性子,回到九嶷山一定要好生管住她,涅华如是想着,也不再阻拦。

这日,玉夭按着原计划去看了松鼠君和小鹿,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少女,正是方莹莹,两人一起去泡了温泉,这才慢慢悠悠地带着食物往回走。

此次出来方莹莹总算是好好玩上了一回,跟着玉夭见识了山林里许多处美景。例如溪畔的红叶林如今正红,红叶飘飘然落入溪中犹如荡漾的小船,衬得清水有了几分颜色。再例如石涧中的小瀑布,旁侧长着不知名的小野花,勃勃生机。还有温泉旁的景色也是不差,回来时那鸟雀回林的声响,映上落日余晖,都令方莹莹咂舌。

虽然平日里也曾见到如此景观,却从未觉得这般好看,或许是心境不同,景色也就不同了,亦或者是不用担心偷偷跑出来被罚,也就可以尽情欣赏美景了吧。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四日,猴子的伤势已然大好,依照之前所言,玉夭是该带着众人离开,尽管恋恋不舍,玉夭还是和迷雾林中的朋友们一一道别,转身离去。这里再美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这片迷雾林承载着玉夭美好的回忆,也将藏于玉夭的心底。或许不仅仅是对于玉夭,也是方莹莹心中的一片净土吧,但这片净土将永远伴在两人的心中,成为两人的秘密。

不出两日,一行人便出了林子,这也算是历来来迷雾林中历练的弟子里用时最短的一次,仅仅是十日,或许也会是将来无人能打破的记录,当然后面的事情如何全然不关玉夭的事情,出了林子便是要各奔去处了。

因着出林子时已是傍晚,赶路多有不便,方莹莹便求了大师兄停留一宿,也算作是与玉夭告别。在附近的小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一行人安顿了住处,玉夭自是与方莹莹一间,本身是要赶路,可两人默契地全没有睡意,以茶代酒叙了许久话,相互嘱咐。

对于方莹莹来说,身边并未有知心朋友,早已将玉夭当成姐妹,而对于玉夭来说,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故而特别珍惜身旁出现的每一个人。两人依依不舍地同躺在在一张床,说的大意也就是希望玉夭找到夏侯沂后去九嶷山看望自己。

临行前,方莹莹将自己身上所带的银两全数给了玉夭当做盘缠,又为玉夭打点好了行礼,装了几身女装,带了一些干粮。

其实出门在外女扮男装自是方便一些,可奈何玉夭那张脸委实不像男子,扮成男装也没人相信,倒不如着女装,说不定还可以装装可怜让一些正人君子帮帮忙,玉夭却是不知莹莹的打算的。

当然,这身女装确实为玉夭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又似乎惹上了一份更大的麻烦。这世上真正麻烦的不是其他,而是还不清的债。

且说妖域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近一个月来总有些小妖在四处寻找些什么,正是青姬派人寻找那血琉璃。

小妖们的道行颇浅,走不出妖域封印。青姬便亲自带人查询,哪知刚刚查到东陵夏侯沂的头上,却发现血琉璃已被重病在床的郑贵妃服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既是气愤夏侯沂的胆大包天,又懊恼自己竟无事可做,一则有沧澜子这个师傅护着,二则即使杀了夏侯沂和她母妃,血琉璃也回不来了。于是急急往回赶路,算起时间来,王上是该出关了,自己必须赶回去认罪,以求王上原谅。

只不过青姬知道,王上虽然一直待青蛇一族不错,待青姬有礼,但那也仅是相较于其他妖而言,这次丢失了血琉璃,这个王上最重要的宝贝,怕是难免要治上个管理不善、御下不严的罪名。不过,受了责罚也好,吃一吃苦,忍一忍,便也过去了。

青姬宁肯受皮肉之罚,也不愿采纳下属意见,悄悄换上一个假的瓶子,因为她始终不愿意欺骗于他,不管王上有没有事情瞒着自己,也不影响青姬的一颗心。

是以青姬忙从东陵赶回妖域,到了也一路未歇,直奔妖王殿。这一路上风风火火的样子若是让其他小妖看见了定要感叹上一句:这还是青姬大人吗?

只因平日里的青姬总是慢条细理,就连杀人时都时刻保持者最优雅最高贵的姿态,最美丽的笑容,和如今这般火急火燎完全是判若两人。更何况青姬此时的一头青丝也是有些乱的,尽管不影响整体,也确实不大符合青姬大人的一向作风。

青姬一路上千盼万盼就希望早些赶到,似乎还是迟了一步,待赶到妖王殿时,正碰上王上在卧一旁悠哉悠哉地饮酒。玄色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半个结实而性感的胸膛,酒水顺着脖颈洒到胸膛之上,竟是说不出的性感。宫绝千羽面上看不出喜怒来,对于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青姬不过是扫过一眼,便又在一旁自顾自地饮酒。

青姬实在瞧不出王上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他能大发雷霆也好,总比把自己干晾在这里好,此时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竟不得安宁。天知道此时的青姬多么想王上能赏自己几十鞭子,不,几十鞭子太轻了,该是几百鞭子。可青姬知道是自己的失误,自是不敢造次,只得低头立在妖王身侧,恨不得自己化成一尊石像。

宫绝千羽饮完一壶酒便站起了身,酒香仍在大殿里徘徊。

“你回来了。”

宫绝千羽的语气有些不合时宜,按理说,这个时候即使不是勃然大怒,也该是厉声厉色,他是怎样的心情道出一句“你回来了”?而且语气还是轻飘飘的和善,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太过于诡异了,青姬立刻便要下跪请罪,哪知又被宫绝千羽拦住,而且是亲手扶着,青姬总觉得似乎已经有什么出乎自己的意料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自己浑然不知。

宫绝千羽凑过头来,在青姬耳畔道:“本王都知道了。”

说话时酒气喷发而出,打在青姬的脸庞,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而青姬的面庞也应时得红了半截,然王上的举动着实诡异,而青姬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属下办事不利,弄丢了王上的血琉璃,甘愿受罚。”

自从青姬的话说完,大殿里倒是安静了一会儿,许久听得宫绝千羽一声叹气,道:“树妖失职,丢了本王的宝物,判其受八十一道刑罚,打入炼妖池,此事与你无关,且下去吧。”

如果之前的青姬只是担惊受怕,那么此时的她早已面色煞白。

受八十一道刑罚,打入炼妖池,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那八十一道刑罚,据青姬所知其中有一道就是火刑,树妖本是属木,怎么能耐得过火刑?至于炼妖池就更不用说了,炼妖池之所以称为炼妖,就是因为那池水可以化去妖精的修为,让你一点一点看着自己失去法力却又无能为力,直到自己把自己活活折磨死。这分明就是要了他的命,或许比要命更为残忍,还要受到莫大痛苦,直至魂飞魄散。

青姬不敢想象王上为何会要这般对待树妖,也不明白为何会放过自己,只是心中疼痛得快要窒息,她更不敢想象自己日后会有什么后果。

怕是日后一切都需安上十二颗心,万事都需小心谨慎了,否则新账旧账加在一起,青姬不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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