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十多年前的如鹃，也像馨儿这般年轻美丽。是她所就读的大学里，一朵有名的校花。采花者如狂蜂浪蝶似地前仆后继。
怎奈如鹃像朵开在幽谷中的百合般，静静地自开自落。因为她身边早已有了一位潇洒忠诚的护花使者，和如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宋书奇。
家世显赫的宋书奇，深深地爱着美丽清纯的闻如鹃。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没有兄弟的如鹃像依赖哥哥一样，自幼就与书奇玩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渐渐长大了。
宋书奇大如鹃三岁，他疼爱如鹃像疼爱自己的小妹妹。可在他心里，他却早已不知不觉爱上这个爱哭又爱笑的小姑娘。只是内向的他，把这一切都埋在心底。
书奇和如鹃先后上了大学，同校同系但不同班。书奇比如鹃高两个年级。
美丽的如鹃一踏进校门，就成为男生们注目的目标，追求者无数。上课都有男生给她递纸条。如鹃吓坏了。单纯的她，还没见过如此阵势。
于是书奇自然而然担起了“护花使者”的角色。每天上学放学用家里的车接送如鹃。两个人金童玉女一般在大学校园中出双入对，引来无数艳羡的眼光。如鹃的生活从此平静多了，直到她认识了馨儿的父亲——温仲诚。
温仲诚是当时大学中的风流才子，常常舞文弄墨，且时有发表。迷得一帮小女生，整天围着他打转。
温仲诚对如鹃早有耳闻。早就听学友们说过，新入学的一年级新生里，有个女孩儿绝色无双。温仲诚对此不以为然，认为那也只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可他最终却为这个想法，后悔不已。
那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文艺会演上，温仲诚和他的一班同学也坐在台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演完了一个节目，一个梳了两条小辫子的女生报幕说：
“下面请大家欣赏古筝独奏……”
从后台走出来一个绝色女子，高高地绾起长发，穿了件晚清女子式样的衣裙。向台下笑了笑，坐在古筝前，轻抬手腕弹了起来。优美的乐曲如高山流一般，从她手指间流泻出来。
温仲诚在台下看得呆了。他全身的每根神经都被台上那女孩儿吸引住了。他用手指着台上的女孩儿，喃喃地问身边的同学：
“你认识她吗？”
同学笑道，
“有谁会不认识她？她就是闻如鹃。”
温仲诚的脑海里轰地一声。他知道，自己完了。他所有的思想和感觉，都已被台上那个女孩子收去了。
会演完了之后，温仲诚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晚上，温仲诚一夜没睡。他连夜写了一篇文章倾诉自己对如鹃的爱慕和相思之情，第二天就投到了校刊。
温仲诚断掉了所有与围在他身边女孩子的联系，成天注意着如鹃的去向。当他发现如鹃的身边有个潇洒的男孩，那个高他一级的宋书奇时，几乎绝望了。
温仲诚的文章在校刊上发出来了，立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当他走在校园中，所有认识他的人虽然依旧和他打招呼，可看他的眼神却有些异样。那些倾慕他的女生更是如此。她们用恨恨的眼光看着和书奇出双入对的如鹃，又幸灾乐祸地关注着温仲诚。他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女学生们谈论的话题。
一天， 如鹃正和女友走在幽幽的校园小径上，女友忽然用手指看远处对如鹃说：
“看，那就是那个公开写给你文章，闹得学校里风风雨雨的风流才子温仲诚。”
如鹃悄悄抬起眼睛，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温仲诚。他瘦瘦高高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过来。鼻子上很有书卷气地戴着副眼镜，满脸满身的落寞。
如鹃的心不知为什么，轻轻动了一下。
温仲诚这时也发现了如鹃。他加快脚步走过来，拦在如鹃面前：
“如鹃同学，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女友笑着说：
“如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然后，丢下低着头满脸羞涩的如鹃，匆匆走开了。
“如鹃，自从那次在会演上见到你，你的身影就再也挥之不去。是你使我知道，这世间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如鹃低着头默默地走着，看也不敢看温仲诚一眼。他的话让她的脸儿发热，可又那么新奇。她和宋书奇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一直把书奇当做哥哥。
“如鹃，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好吗？”
如鹃看了他一眼，脸变得绯红，眼中却含了一丝略带羞涩的柔情。温仲诚一见大喜过望。
“晚上我请你看戏好吗？”
“不行，晚上我得回家。”
“那下周好不好？时间由你决定。”
如鹃红着脸轻轻点头。然后飞快地，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跑开了。
看着如鹃远去的背影，温仲诚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一拳打在身边的一棵大树上，痛得他抱着手臂咧开了嘴。他甩了甩手臂，一路上连蹦带跳地跑回了宿舍。
温仲诚这几天整天兴奋得不得了，也紧张得不得了。掰着手指计算着日子。
他们约定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温仲诚早早等在如鹃的教学楼下，心急速地跳着。可是已到中午，还不见如鹃的影子。温仲诚有些心灰意冷，心想怕是如鹃不会来了。又等了大约半小时，还是不见如鹃下来。
温仲诚转过身垂头丧气地正要离开。忽听有人叫他：
“温仲诚！”
温仲诚的心一阵狂跳。他迅速地转身回头，只见如鹃正翩然走下台阶。温仲诚大喜，赶忙奔过去。
原来，如鹃是对来接她的书奇谎称去同学家玩，让他先走，才一个人溜出来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温仲诚说：
“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想你，甚至梦中也是你的影子。”
如鹃脸红了，
“咱们赶紧去看戏吧，晚上我必须早些回家。”
“好，走吧，晚上我送你。”
两个人走出校园，留下了一路欢快的笑声。
看完戏，天已经黑了。温仲诚把如鹃送到家门口。温仲诚看着星光下的如鹃。她在黑暗中是那样美丽。温仲诚忽然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如鹃挣扎着推开他，红着脸跑进大门。
如鹃就这样悄悄地和温仲诚相爱了。爱得轰轰烈烈，欲罢不能。已经再没有人能把她和他分开。
但即使和温仲诚爱得最热烈的时候，在如鹃的心底也总是不停出现一个人影。那温柔眼眸，温柔微笑。如鹃过了好久才弄清楚，那就是从小就被她当成哥哥的宋书奇。
当如鹃终于在临毕业前，把她和温仲诚相爱的事告诉家人之后，立刻遭到强烈的反对。如鹃的父亲对如鹃的恋爱如此生气。因为他与自己的世交，书奇的父母，在几年前就已开玩笑地说过，要把女儿嫁给他们的儿子做儿媳。
当时虽然只是玩笑，但见如鹃和书奇在上大学后出双入对，俨然一对金童玉女般的情侣。两家以为自己的儿女真的在恋爱了。如鹃的母亲就曾悄悄试探过如鹃：
“你觉得书奇怎么样？”
如鹃答，
“很好呀，他就像哥哥一样疼我爱我。”
“他对你那么好，干脆嫁给他算了……”
“妈——”
如鹃撒娇地捂住母亲的嘴，不让母亲再说下去。于是如鹃的母亲也误以为如鹃对书奇的确有意。宋家人已在暗暗准备聘礼，只等如鹃一毕业，就把如鹃迎娶过来。
这件事书奇也是知道的，只有如鹃还蒙在鼓里。
书奇早就已经深爱如鹃了。在她还是个小姑娘，跟在他后面缠着他带她一起放风筝。和他一起跟小朋友捉迷藏过家家，如鹃扮新娘，他扮新郎时。书奇就已被如鹃的一颦一笑牢牢拴住了。
在内心深处书奇早已认定，他今生最爱的人，只有那个爱哭又爱笑的女孩儿闻如鹃。当他知道父母准备迎娶如鹃做他的新娘后。他喜不自胜，兴奋得几天难以安睡。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内向的书奇从没把这件事对如鹃提起。只是每当看到如鹃清纯美丽的笑脸，他总会有种深深的幸福感。想象着如果拥有了如鹃，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书奇万万没有想到。正当他已经毕业，在父亲的公司工作。并准备迎娶如鹃的时候，半路杀出个温仲诚。
如鹃终于向家人摊牌了。
这件事不仅如鹃的父母很生气，书奇的父母也很吃惊。这么多年来，如鹃一直和书奇形影不离，他们早已认定，如鹃是宋家的儿媳妇了。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不对劲儿了？
书奇痛苦不堪地找到如鹃：
“那是真的吗？你和温仲诚之间的事？”
如鹃默默地点点头。
书奇的身体晃了晃，他连忙用手臂扶住桌子，
“如鹃，你知不知道？在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你是那样可爱，那样惹人怜惜！你早已深入我心，无人可替代了。”
如鹃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她用小拳头雨点般地捶打在书奇胸前，哭着喊道：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她哭得说不下去了。
书奇任由如鹃捶打着自已，他幽幽地问：
“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如鹃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无力地靠在书奇胸前，拼命地摇头。泪珠洒满了书奇的衣服。如鹃泣不成声地说，
“太晚了，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书奇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用双手温柔地扶住如鹃肩头，柔声地对她说：
“无论怎样，我都祝福你，能够永远幸福！”
书奇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径直回到自己家里。他劝说自己的父母不要再责怪如鹃。宋书奇毕竟是爱如鹃的。只要如鹃能够幸福，他决定退出。可是留在这里，每个地方都有如鹃的影子，一草一木都是回忆。他受不了。书奇决定出国留学。
没想到，他的出国手续竟办得出奇地顺利。一个月之后，他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那个陌生国度的飞机。
如鹃毕业了，在毕业后的第三天就和温仲诚结了婚。
如鹃的父母对温仲诚很不满意。他一贫如洗，甚至还要靠如鹃的收入来维持家计。而且他们也觉得很对不起世交宋家。于是，一气之下断绝了如鹃的经济来源和与她的关系。
温仲诚和如鹃搬到了一间租来的小屋里，两个人由浪漫的恋爱进入了实在现实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贫，倒也相亲相爱。
如鹃毕业后，到一家报社做了记者。而温仲诚也分配到一家出版社工作。
几个月后，他们的女儿出世了。温仲诚和如鹃一起抱着女儿，开心得不得了。女儿在襁褓中对他们笑了，笑得那样美丽。
如鹃给自己的女儿取名温馨。她希望心爱的女儿，能够在充满爱和温馨的环境中成长。
几年过去了，小温馨在一点点长大，越来像她的母亲闻如鹃。
一天， 温仲诚和如鹃都上班去了，小温馨独自在门口玩耍着。忽然，一位慈祥的白发老
妇人蹲在她的身旁：
“好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馨儿。”
小温馨用稚嫩的童音回答着。
“你爸爸妈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上班去了。”
老妇人把温馨抱进屋里，掏出糖果放在她的小手里。馨儿高兴极了，很香甜地吃起来。老妇人用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她，她长得多像她妈妈闻如鹃小时候啊，甚至比如鹃还要美。
老妇人一抱起馨儿，就再也放不下。她含着眼泪笑了。
原来，这位老妇人就是馨儿的外祖母，如鹃的母亲。她终于忍受不了对女儿的牵挂和思念，悄悄前来看望他们。
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小温馨，她的心结一下子全解开了。她耐心地等待着如鹃下班回家。
如鹃匆匆赶回来，心中牵挂着她的小温馨。
推开家门，如鹃呆住了。手中提的青菜也掉在地上。只见馨儿正坐在母亲的怀里，伸着小手开心地笑着。而母亲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变白了。
如鹃大叫一声：
“妈妈——”
奔过去，扑在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母女两个拥抱着哭在一起。
小温馨不知出了什么事，见自己的母哭了，也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如鹃和母亲这才止住哭声。
这时候，温仲诚回来了。他见到如鹃的母亲突然来到家里，有些手足无措。而她已经再不肯放开怀中的小温馨了。老妇人终于承认这女婿。
如鹃的母亲一回到家，就开始劝自己的老伴和温仲诚言归于好。老先生起初非常固执，不肯动摇。但当外祖母把小温馨带回家后，如鹃父亲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他抱着小馨儿，真不知该怎么疼她才好？不久后，温仲诚和如鹃搬回了如鹃父母的身边。
又是几年过去了，如鹃的父母相继去世。
温仲诚辞职下海。凭着如鹃的父母留下的巨大遗产，和他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闯出一片天地。
馨儿渐渐长大了，她已经上了中学。
温仲诚此时的事业已是如日中天。他劝说如鹃放弃了报社的工作，安心在家照顾他和馨儿，也免去了每天上下班的劳累。
如鹃按温仲诚的心愿辞去了工作，安心在家当起了主妇。一家人过得幸福而又和睦。
可是不知为么，安闲下来的如鹃，心中却越来越多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宋书奇。不知他这些年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善良的如鹃没有发现，温仲诚开始慢慢地变了。
富有了的温仲诚在生意场花天酒地应酬，加上耳濡目染他商场上那些朋友，又是小蜜又是情人的生活之后，他已不再只满足于他的家和如鹃。
就在这个时候，雅倩闯入了他的生活。
雅倩前来应聘他的女秘书。因为前任女秘书要结婚了，她的未婚夫希望她能在婚后换个安稳的工作。于是她提交了辞职报告。于是，雅倩来了。
第一次会面，温仲诚就被雅倩敏锐的思维、幽默的谈吐，和她青春靓丽的容颜吸引住了。雅倩顺利非常地当上了温仲诚的女秘书。
从此，温仲诚常常很晚才回到如鹃身边，有时甚至整夜不归。
如鹃最初以为温仲诚是因为忙于工作，但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从丈夫的身上，她经常可以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水味，这不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而且从公司职员那里，如鹃也越来越多地，听到了一些关于温仲诚的桃色传闻。
起初，如鹃固执地不肯相信那是真的。他们曾经相爱过，如鹃几乎为他放弃了一切。这怎么可能？难道爱会老，心会变？温仲诚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吗？
如鹃不肯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直到一次在洗衣服时，从温仲诚的上衣口袋里发现那封洒了香水的信。
才看了几句，如鹃就险些昏过去。她努力支撑着自己把信看完。
晚上，温仲诚很晚才回家。卧室里的灯黑着。他以为如鹃已经睡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刚要脱衣服，台灯“啪”地亮了。
只见如鹃根本就没有睡过。她坐在沙发里，手中握着雅倩写给他的信，满面泪痕。温仲诚双手抱住头，跌坐在床上。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鹃含泪问。温仲诚默默地点了点头。如鹃听罢，起身就往外走。脸上泪痕未干，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温仲诚扑过去一把抱住如鹃的腿，跪在她面前：
“如鹃，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不要走！”
如鹃平静地说，
“温仲诚，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在这之前，我都不相信，有一天你会背叛我。我和你缘分已经尽了，我们离婚吧。”
“如鹃，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即使不是为我，也为了馨儿……”
一想到馨儿，如鹃的心都要碎了。但她心意已绝。任凭温仲诚苦苦哀求，如鹃一言不发，只是止不住地流泪。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你这个爱哭又爱笑的小女孩啊。那是书奇常说的。从前，他常常这样叹惜着说。
以前，她只要一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宋书奇。书奇总能替她解决所有烦恼。有一次，她的小白猫不见了，如鹃整整哭了一天。最后，还是书奇费了千辛万苦帮她找回来。
如今，她又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麻烦。
如鹃在心底轻轻唤着：
“书奇，你在哪儿呢？”
她已哭得泣不成声。温仲诚感觉到，他怀中，如鹃的腿冷得像冰一样硬。
就这样，如鹃坚决地同温仲诚离了婚，回到她原来工作过的报社。
那时，馨儿在上高中。由于经济等各方面的原因，年仅十七岁的馨儿，被判给了她的父亲温仲诚。这是如鹃离开温仲诚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遗憾。
过了没多久，温仲诚就和雅倩结了婚。
痛苦伤心的不只是如鹃一个。馨儿从此也失去了所有快乐，她变得沉默而忧郁。
在家里几乎很少见馨儿笑，她更是从没喊过雅倩一声妈妈。只有和陆晓宁在一起，或是在学校里，馨儿才多多少少能够感到一丝快乐。但她的眼睛还是时常被忧郁占据着。
见到好朋友这样伤心。乖巧的晓宁和馨儿在一起时，从来不提起也不问及馨儿家的事。只暗暗陪着馨儿，也会和她一起难过。
但晓宁竟是晓宁，她是快乐无忧的。
所有的痛苦，馨儿只把它埋在心底独自承受。她发奋读书，终于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大学。虽然在学校里，馨儿一点点改变了，变得开朗快乐。可馨儿却总在思念着如鹃，她深爱的母亲。
如鹃看着睡梦中的馨儿，眼睛不禁又有些湿了。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在馨儿还稚嫩的心灵中，承受了多少苦难。如鹃自己就算承受再多的痛苦，也可以度过。可看到她最亲爱的宝贝，她的馨儿受伤了。鹃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的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
也许，这件事在一开始就是个错。
温仲诚出现在如鹃年轻的生命里，把一切都改变了。不然，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书奇的妻子，过着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想到书奇，如鹃的心一痛。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心灵深处真正爱着的人，是宋书奇。
她对温仲诚的爱，只不过是一种近乎于崇拜式的迷恋。迷恋他的才华，他的大胆和他的疯狂。这种迷恋一旦燃尽之后，一切都变淡了。她现在甚至连恨都不恨他了。而留在如鹃心底，且越来越清晰的却是书奇。
如果不是因为爱，自己不会在和温仲诚热恋时，还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书奇；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不会在结婚以后的那么多个夜晚看着窗外，心中念着书奇的名字牵挂着他；如果不是因为爱，也不会在自己难过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书奇。
自己是在爱着书奇的呀！当自己还是小姑娘，缠着书奇让他带自己去放风筝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呀！怎么直到现在才明白？如鹃在心底喊着自己的名字：如鹃啊如鹃，你真是太傻了！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鹃抬起头看看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她竟然一夜未眠。
馨儿醒了。她睁开眼睛，撒娇地用双臂缠住如鹃的脖子：
“妈妈，和你在一起，真好！”
整整一个寒假，楚云飞过得神不守舍。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思念馨儿。他的心，已经被馨儿占满了，再也装不下其它东西。他一次又一次回忆着，馨儿浅浅的忧郁和浅浅的笑。
从最初见到馨儿，那个一袭白衣，娇喘微微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女孩儿。到长城上的相拥。从新年舞会上的共舞，到他送的玫瑰被馨儿拒绝……
整整半年时间，楚云飞真不知自己怎么度过的？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有泪有痛，更有说不尽的等待与思念。
楚云飞在心之深处辗转地呼唤着馨儿。他想立刻就见到她，却不知馨儿现在身在何方？在做些什么？楚云飞急切地盼望着新学期的到来。
还有一个人比楚云飞还盼开学，那就是陆晓宁。
这一寒假，陆晓宁已经不知道和林超通过几百个电话。害得晓宁母亲一听到电话铃响，晓宁一抓起电话，她就会说：
“又是林超打来的吧，这个林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能让我们家晓宁这样，整天紧张兮兮地等电话？”
晓宁抓着听筒朝妈妈做个鬼脸，继续情意绵绵地和林超说话去了。
等晓宁放下电话，妈妈又说：
“晓宁啊，你知道咱家这个月电话费是多少？简直高得惊人！这可都是你那个林超的功劳啊。”
“妈妈，不就电话费吗？等我上班挣钱了，还你行不行？”
陆晓宁撒着娇。
“说吧，什么时候让妈妈见见那个，让我们家晓宁这样神魂颠倒的小子？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呢。”
晓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却暗暗嘀咕一句：我自己也想见他呢！
馨儿这些天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
这些日子，如鹃难得没再出差。于是她每天下班后早早回家陪馨儿。白天，馨儿就在家里看书看电视，馨儿没有忘记预习将要开始的新功课。
转眼春节就要到了。温仲诚想让馨儿回家过年。可馨儿固执地不肯。温仲诚想到雅倩，知道馨儿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开心，也就不再坚持。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馨儿过得无忧无虑，快乐极了。
如鹃也非常开心，每天下班后早早地买了馨儿爱吃的菜就赶快回家。母女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
转眼，再有几天就要开学了。馨儿不得不回到父亲那儿，收拾一些要带回学校的东西。母女俩难舍难分地告了别。
一回到父亲的家里，馨儿的所有快乐全都飞走了。面对雅倩，馨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好在快开学了，馨儿忙碌着准备开学要用的书，预习新的功课。不知学校变成什么样了，馨儿在心中悄悄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