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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我恨他

奴卡伤伤心心地伏在地上痛哭起来:“你连拒绝我的时候都在想法兰巫!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她的眼泪陷在一层一层的皱纹里:“萨满!我是不是该恨你!法兰巫!我又是不是该恨你!”

奴卡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看着这个极为容易爱上别人的女人,心情复杂极了!但更多的却是为萨满与法兰巫的情愫而动容。

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感受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萨满。

——他是有感情的!他的无情源自于对于一份无望的爱的忠诚!

爱与恨之间的距离是如此微妙。很容易恨就成了爱,爱亦成了恨。

奴卡将这份微妙演绎得真实、动情。她爱着她、和他,也恨着她、和他。

这,便是她一生的内容。

——有的花开是为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有的花开只为了一次普通的回首……即便是转眼凋落,却仍是挥不去满襟的馨香……

奴卡仍伏在地上痛快地哭叫着,惊天动地的哭叫声让我体会到她确实压抑了自己太长时间。没有人阻止她,也没有人劝慰她,因为她所承受的这些巨大痛苦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就如没有人能帮她改变现实一样。我真希望她在长久的发泄之后,能领悟到唯有自己才是唯一可救赎自己的人。

风声伴着哀嚎声在我们身边盘旋着。我们都沉默了。

法兰巫的红发被吹得飘飘扬扬,配着她晶莹的肌肤,真是美得令人心碎。

她一直、一直盯着痛哭的奴卡,看了很久才慢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喃喃自语:“可怜的奴卡,你真可怜。”

她仿佛还想上前轻抚奴卡的背,但却还是转回了眼,温柔地注视着萨满。

“格尔,那一年满院都是素罗花开,连风里都带着素罗的香气。我就坐在树下拾花瓣。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法兰巫眼波流转,轻声问道。

我们每个人都愣住了!

我望着赤见:“什么格尔?谁?”

赤见不解地摇头。

“我当然记得。”萨满温柔地回答,并慢慢踱到法兰巫的身侧。

他们俩都注视着对方,释然地笑了。

原来,萨满也如真罗,在未成为“萨满”之前,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那是你第一次见我,可却是我第二次见你了!”萨满深情无比地与法兰巫眼光交缠,开始像一切平凡人一样诉说着自己的恋情。

台上大庙的僧人们惊恐地张大了嘴,根本不相信说话的是他们敬畏的那个萨满。而台下年长的东桑人也惊讶于萨满对法兰巫的亵du,摇头跺足地为宗教悲叹!可仍有一些人,比如我们、比如任何的年轻男女、任何期待爱情的恋人,都兴奋无比地激动起来,发出阵阵轻呼!

我们都好奇地等待着属于她们的那段缠mian!

这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格尔手枕着头,悠闲地含着一根嫩草,慵懒地躺在柔软如茵的草地上。

空气中尽是清新泥土的芬芳。

他眯起眼睛,朦朦地看着那个热辣的火球,低声咒骂了几句。转回头,欣赏着洁净的蓝天与时而飘过的淡淡白云。

“她真美。”他心里想。

从早晨在大庙法兰巫的选举大典上看到她,到现在差不多已过了两个时辰了!可是怎么搞的?竟然一直无法抹去她的样子。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她苍白、美丽的脸。她那么小、那么无辜,一身洁白飘逸如一只垂死的蝴蝶。

就这么一眼,仿佛就已触及到他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要保护她。

这是多么奇怪的念头!可是,要保护这个女人,似乎已经成了他今后最大的责任!

“格尔,你的羊呢?”远远地过来一个妇人轻声责问道。

她是一个美丽能干的妇人,是格尔的母亲。她经常为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感到骄傲。但也如任何一个母亲一样,时时准备着为儿子闯祸后收拾烂摊子。当然,越出色的儿子闯的祸也就越多,而且还更麻烦!

她无奈地笑着,看着格尔大梦初醒一般惊跳起来,搔着头,左找找,右看看,仿佛羊群会缩小成非要低头才见。

终于,他好像才突然想通这个道理,畏罪般地拔起双腿迅速向草原深处奔去,头也不回地嚷道:“我去找——别等我吃饭了!”

格尔健硕的身影渐渐成了一个小点。但愿他能变成一只狼狗,可以叼回一张羊皮。

妇人忍俊不禁:他的身体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都要健壮得多。从十二岁到现在,骑马射箭从未输过!可他也敢犯别的孩子不敢犯的错。他为了和朋友打赌,一个人进入荒漠,想打倒一只饿狼。结果,他的父亲在第四天才在半路捡回他,他已遍体鳞伤、昏死过去。怀里却还紧紧攥着一张狼皮。那次,他休养了两个月。十四岁时,他参与族人将一群无耻的沙漠盗匪赶出东桑。他们整整恶战了四天四夜。他是被抬着进家的。和他一起的族人都说他是东桑勇士,不但保护了一同作战的父亲,而且还独自迎战对方五人!那次,他奇迹般的只休养了半个月……

妇人慢慢地转回身向住处走去。他呀!什么时候才能体会到母亲的担心?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地成长起来?

“到了第二天,我才总共找到了五只羊。”萨满眨着眼,温柔地笑起来:“那年,我不过十五岁。”

法兰巫温柔的眼波回应他。

他看着她的眼,似乎有些痴了:“也是那一年,我决心要成为终身保卫你的萨满。”

他羞涩地微笑着,仿佛一个初次向情人表白爱意的美少年。

八、九月的天气,不再似以往那么闷热。

拥有所有白色的卡玛拉宫里,和往年一样,在这个季节开满了点点嫩黄的素罗花。阵阵清风拂过,吹落满院花瓣,四周都洋溢着淡淡的素罗香气……

这是她进宫成为法兰巫的第四年了!漫长的日子,连时间都似乎停滞了!

她独坐在檐下,听着“叮叮铛铛”的风铃声。就如她寂寞的岁月,一尘不变的“叮叮铛铛”。

她久已习惯了这种寂寞、安静的生活,因为她的生活就是等待。等待已成为她生存的全部意义!

花瓣渐渐被风吹上台阶,吹过她****的脚趾,痒痒的……吹上了她的衣襟,依恋地不肯再落下。她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拈起一小片嫩黄,放在掌心,沁香扑鼻!

“呼”她轻吹一口气,花瓣顿时离开手心飘扬开去,在她的眼前忧郁地起舞……

看着看着,她不禁站了起来,赤脚向那棵素罗树走去。

她穿着一件白色宽大的棉袍,泛红的长发在风里轻扬,白袍被风吹得起伏如波浪。

她静静地站在树下,任花瓣落了她一头、一身,再轻柔地仔细将它们归在一起。当她已经在白袍上收集了一整堆嫩黄时,再用力一齐将它们全都吹散!刹时,满天、满地、满身又都成了它们旋转的舞台……

她闭起眼睛,抬高头,感觉花瓣落在脸上的清凉——多舒服!

她忽然笑了。

当她再慢慢睁开眼时,就吓了一跳!

因为她看见粗壮的素罗树枝上竟攀着一个男人!一个顺着庙顶从树枝上爬过来的英俊男人。

他是谁?为什么也用他的碧眼深深地盯住她?可是,她又为什么再也收不回目光呢?

格尔在树枝上痴痴地看着真罗。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就是这份带着忧郁的美丽,让自己知道什么是想念?也学会了忍耐。现在,他终于完成了大庙给他的四年艰苦磨炼,告别他敬爱的父母,只为成为担负保卫真罗的萨满!

如今,他已成为。忍不住爬上庙顶树枝,想再看她一眼。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她的笑。可忽然之间只感觉:她好寂寞。

她瞪着美丽的眼睛望着他:“你是谁?”

他痴痴地回她:“我叫格尔。”

她仿佛已记下了这名字。

“我叫佳雅。”她说。

他亦记下。

不知过了多久,花又落满一地。

直到现在,他和她仍记得那满院的素罗香气和满天飞舞的嫩黄。

法兰巫与萨满的第一次对话,报出的竟是他和她早已被别人遗忘的名字。当然,他和她却是记得的,那才是最最真实的自己。这也成了他们今生不变的记忆和永恒的暗号!

法兰巫无限依恋地将头枕在萨满的胸膛。

“直到在祭礼上见你,我才知道格尔就是萨满。”法兰巫愉快地回忆着。

萨满握紧她的手:“那年,我已十九岁。”

法兰巫笑了:“我也满了十六。”

刑场上依旧是那么多人,可转眼间已变成了另样一种气氛。每个人都凝神倾听着那段凉爽的记忆,差不多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要期待观看的场景。

“你们!你们竟还敢说!你们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死罪,还敢站在这里诉‘旧情’!”奴卡猛地从地上跳起,张牙舞爪地对着真罗扑过去,像极了一条垂死的恶狗。

“啊!”立即,奴卡干瘦的身子已被赤见用力撞了出去,顿时失去重心“啪嗒”一声摔落在地,痛苦地滚了好几圈。

赤见总在很多时候会像一些敏感的动物,能够嗅到危险的气味。所以,他的动作也比别的人要迅速。

萨满赞许地拍着赤见的肩,赤见也同样微笑地看着萨满。

这是他们之间感情的交流,真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交流。

法兰巫也和我一样注视着他们。只是,她的眼中却满含着胜过感激的喜悦,竟喜悦到落下泪来。这奇怪的感情是我不能理解的,但我仍是高兴赤见冲了出去,因为他这一冲,竟把我和萨满、和真罗冲到了一起。我们一起去迎战那个阴险可怜的奴卡。而萨满原先对我的火yao味也几乎闻不到了。

萨满蹲下,温柔至极地轻拂去法兰巫的泪珠:“你确定,你能承担下今天我们说出这些事后的罪责吗?”

法兰巫闪动泪光的眼迎着萨满:“是的,我愿意承担。我不要你再过那种只靠听风铃来思念我的日子。”她又流下泪来:“我怎么忍心?”

她无限爱怜地抬手抚着萨满的脸:“你总是只知道替我担心,你就没想自己也要受到责罚吗?”她心疼地望着他:“结束吧!你不知道我每天只要一想到你一个人坐在檐下听风铃,思念我,我有多心疼!你也不知道,素罗花又开了二十二次,每一次我都盼着能和你一起再吹散它!”

法兰巫泣不成声:“结束吧!求你,格尔。不要再为我保留那个虚无的圣名,我不要!我只求能像现在一样,离你那么近,哪怕马上就受到惩罚!”她扑在他怀内痛哭。

那个愿意为这个女人什么都不顾而成为萨满的男人,在她的眼泪里又什么都不顾地为着她重新变为格尔。

他轻拍她的肩:“我明白。我会答应你结束这一切。我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来永远在一起的。”他显得镇定而从容。

我被眼前这个男人深深打动了。相信被打动的还不只我一个,加答、沙弟、赤见,还有那些聆听的人。

我紧紧拥着赤见,决心等巴鲁醒来后,一定要让他知道这个故事。赤见洞察了我的内心,正深深地望我,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咳!咳咳……哈,哈哈……咳!”滚倒在地的奴卡因为赤见的一撞,疼得不能站起。她扑倒在地上,用她闪着凶光的眼一真瞪着我和赤见。她脸上疼痛得冒出许多汗,面颊也痛苦地扭曲着,但还是伸出手“啪啪啪”狂笑着拍起手来:“哈哈!好,最动人的故事!接下来呢?你不会不讲最精采的那章吧!哈!我可是最期待的听众呀!”

萨满平静地踱到奴卡面前:“我会如你所愿。”

看着奴卡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们被萨满低沉而温暖地带到了另一个章节。

——也许在很早以前,也许就是现在,注定了要有这样一种燃烧。好让那些燃烧过的人们,读懂“就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也足以让我心跳一辈子。”

那年,是东桑的另一个夏日。气温比往年都高出许多。整个高那陷入了濒临干涸的恐惧之中。

原本茂盛的草原已变得枯黄干瘪,随时都可能在烈日下焚烧;牛、羊、马没有了食物和水,相继倒在了荒野中;就连高那仅剩的那条尊贵的神脉,也渐渐露出倦意,不再像往日那般潺潺不息,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动力。

法兰巫站在卡玛拉宫的高阁上,在这里她可以看到远处的南木察和脚下的高那。放眼可及的高那几乎成了荒漠,整个地面被烈日烤得升起一层游移不定的热气,呈现着不自然的金黄色!

檐下的风铃没有再欢快地“叮叮铛铛”,而是像死了一般,徒自垂吊在那里。

酷热、无风。这些都使得法兰巫烦燥起来。她不停地在地板上踱着步子,想借助脚上****肌肤与冰凉石板的接触来获得些许凉爽。

可是,她显然适得其反。她虽然越走越快,几乎接近奔跑,但来回的打转只使她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她清楚,这不单单是因为气温,更多的是因为她对萨满的想念。

每年,她和他只能在祭典上见面,而他们炽烈的眼光也只能躲躲闪闪。可是,见了他的那一整年里,她都要被思念折磨着,回忆着她已经回忆过千百遍的每一个场景,再祈盼着明年的祭礼。

哦,每天都这样渡过。她知道:她快疯了!

她忽然恨起来,恨起那个她和她的族人从来都只敢仰视才见的南木察!

她从高阁奔下,直奔到种着素罗的院子。素罗树已经开始枯黄、萎糜,就像她自己。

她脱下长袍,长袍下的她几乎****。她走到高那唯一仅有的专为法兰巫才能享用的蓄水池旁,提起桶,将被太阳烤得温烫的清水从头冲下。这个动作能给她带来一丝丝的快意。

她不怕别的人看见。因为这里永远不敢有人走近。除了与她相伴的奴卡,和那个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次的爬到树上男人。

奴卡走了过来。那时的奴卡是温柔美丽的,露着一张姣好的脸。她看着****的真罗,爱怜地走过去牵起她,拉她进了宫内。熟练地用丝巾替她轻抹身上的水珠。

“你的皮肤像水晶一样透明啊。”奴卡不舍地轻抹着:“我真希望我是一个男人。”

“我也希望你是。”她回答着奴卡,心里再次浮上格尔的脸。

当法兰巫知道今天要举行为降雨而设的祭典时,立即兴奋地套上白袍,任由奴卡为她梳理着。

“你似乎越来越喜欢参与祭礼了?”奴卡边梳头边不解地问。

“嗯。”法兰巫毫不掩饰。

烈日当空。人们也被烤得汗出不断。

在神脉湖畔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东桑人。他们都带着各自准备的祭品,将以他们的方式来获得吉祥、福佑。

法兰巫端座在白绸椅上被抬至湖畔。沿途尽是跪拜的信徒。她不在乎,她的眼只想早早捕捉到那祈盼再见的影。

萨满静静地伫立在湖畔。周围早已铺上了红色的毯子。他将眼光远远地移至湖面,因为,他怕自己的兴奋与激动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他是不该有喜怒哀乐的。

“法兰巫,圣巴拉多!”随着族人的朝拜,他知道:她来了。

他慢慢转回身,朝已铺好白棉路上的真罗拜了下去。他不敢抬头。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想念她的日子增多了,而且不能控制。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危险!

他不敢注视她的眼,却看见了她一双洁白柔弱的裸足!

法兰巫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终于见到他了!祭典上的他总是那么冷静、俊朗,一身黑衣显示着他的威严,鲜红的披风却是他尊贵的象征!

他还是不肯抬头望她。他挺直的鼻梁和深锁的眉到底在封锁着什么?

跪拜的族人将祭品排列在一起,匍匐着向林外退去。他们将在离神脉湖十五丈的地方保持跪拜的姿势,直到太阳落山。因为,他们圣洁的法兰巫将在护卫萨满的牵引下进入圣潭,在湖水里请求尊贵的南木察将流入神脉湖的神脉分散到天空,将南木察的恩泽雨露洒向高那干涸的大地。

这是所有祭祀中最庄严艰苦的一种。法兰巫必须在刺骨的湖水里浸泡到太阳落山。

萨满依旧跪在地上。他知道族人已全都退至林外了。他缓缓站起,现在只剩下法兰巫、奴卡和他。奴卡低下身,小心地打开捆绊住法兰巫脚踝的铁箍。这也是每个法兰巫必须配备的,为了提醒、防止法兰巫踏上卡玛拉宫外的任何一寸土地。

他低垂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法兰巫。奴卡为真罗脱下了白袍。

他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绸,顿时握紧了拳头,努力使自己不去设想白袍内的景色。

可是,这是徒劳的。法兰巫柔软温暖的身体已马上附上了他的背,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奴卡将一条白棉从法兰巫身后拉到萨满手里,使他能利用白棉条将她稳当地固定在背上。

他拉紧了棉条,向湖心走去。

奴卡在原地跪了下来,她是唯一一个不用退开的族人。而萨满将背负着法兰巫进入湖心,保护她,直至太阳落山。

远处退开的族人已经开始祭祀了,经咒声和舞乐声不时地穿插传来。

萨满朝湖心缓缓走去。法兰巫双手紧紧地环住萨满的脖子,将头深深地熨贴在他背上。她听到了他的心跳。

先前浅的湖水已被太阳烤得有些温热,但越往深处越觉得湖水冰凉刺骨。必竟,这也是南木察上千年的积雪融化而成。

法兰巫柔弱的身体开始渐渐颤抖。当走到湖心时,湖水已漫至下颌。再炽热的阳光也不能使他们感受到一丝温暖。

“你,想过我吗?”她不住颤抖,声音也虚弱起来。

萨满感觉到她温暖的鼻息在自己耳际摩娑,加上后背对她柔软身体的敏感,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想的。你和我一样想。”她环在他颈上的手抚到他的心脏。“我听到你的心跳了,和我跳的一样快。”她将头又向他靠了靠:“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看我。因为你和我一样怕,怕每次看过之后,又要经受远离的痛苦。”她落下泪来,滴落在他静静凝视的湖水里。

他可以看到,她的泪正在他身前划出层层美丽的涟漪。

他终于开口。“你,别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哭了,会更冷。”

可她却更加地抽泣起来。她紧紧地用力贴紧他:“我不怕,在你身边冷死也好过回到那个隔断我见你的地方!”

她继续伤心着。他却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湖水越来越刺骨了,岸上祭祀的声响仍若有若无的传过来。萨满可以看到奴卡模糊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跪拜在那里。真的是离得太远了,那些信徒、那些教条都仿佛被远远地搁置在了岸上,没有带下水来。

好半天,背后的真罗都没有再说话,也停止了哭泣。他感觉到贴紧他的身躯已不再柔软,变得冰冷迟钝起来。

他的心被突地揪了一下,他开始轻轻摇晃。

“法兰巫?法兰巫?”他轻唤。

背上的身躯稍有了点反应。她气若游丝般地在他耳旁轻语:“我,法兰巫!祈求尊贵神圣的南木察,将神脉降为雨露,拯救高那这些守护你的子民!”

她费力地接着讲道:“再请求您,尊贵的神,免去您给予我的荣耀,让我在日落前,死在格尔的怀里……”

“不——”萨满狂吼着,猛地松开棉条,一转身将****的法兰巫紧拥在怀里。她已冰冷到僵硬了。

他急切地在水里用力搓揉她的身体。他不在乎他是否已触犯了教条,他只在乎不要让她再继续昏睡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许那样的愿?”他要发怒了。

法兰巫在他怀里露出了苍白的笑容:“为了,那天我在花瓣里看到了你。”

她甜蜜的诉说着,好像是最最困倦的小孩倒在最安全的胸膛里,闭起了眼睛,准备好美美地睡去。

萨满怔怔地不能说话。看着她沉沉睡去的样子,他突然狂叫起来:“不要睡!起来!我不允许!不管是谁,有胆实现你的那个愿,我都诅咒它!永世诅咒它!!”

他疯狂地摇晃她的身体,可她还是甜甜地熟睡着。他一咬牙猛地低下头寻到她冰冷的唇,狂热地吸吮起来。他只知道:他不能,让任何东西夺走她!

他感觉到:他要她!

他痛苦地落下泪来:“佳雅,醒过来!”

他滚烫的泪滴在她冰冷苍白的面容上,她似乎惊醒了一些。他不放弃,继续用热烈的吻呼唤着,用力地搓揉她渐渐柔软的肌肤!

慢慢地,她开始软弱地回应他。他欣喜若狂!直到她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才缓缓放开了她。

他静静地凝视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背你上岸。”

“不!”她急切地拉住他。“只有在这里,你才是格尔,我才是佳雅!”她抱住他,非常用力地抱住:“把你给我,我需要你。”

她美丽的红发飘散在水面,雪白的肌肤衬着碧绿的眼眸正紧紧缠住他的眼,叫他不得离开。玫瑰色有些微肿的嘴唇正湿润的半张着,他知道上面还留有他的味道,而她的味也正在他口中引诱着……他崩塌了!重新俯下头与她交缠起来……

他明白自己是多么爱这个水中的精灵。

连接他们的白棉带,早已顺着他们制造的冲浪飘了开去。

他们就这样在湖水里忘情地释放着自己的爱情。当佳雅痛苦而又幸福地忽然将上半身挺出水面时,他们都经历了爱情最灿烂、最真挚的一瞬!

格尔紧紧抱住她,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前……

他们在圣潭里不受束缚地结合了!完成了佳雅对格尔的心愿。

转眼,太阳已斜斜地照射着水面了。

夕阳西斜,湖面上荡漾着一片玫瑰色的紫光。湖水更美了,像佳雅一样。

他们平静地保持着刚下水的姿势。萨满背着法兰巫从水中缓缓向岸边走来。唯一不同的是,少了那条隔离的白棉带。

奴卡失神地跪在原地,看到萨满走了上来,也慢慢走过去搀扶下真罗。萨满仍是背对着她们。

奴卡熟练地擦净水珠再为她穿上白袍。法兰巫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萨满的背。她看见他攥紧的拳头,和他颈上暴起的青筋。她知道:他正在为自己剧烈地矛盾着。他和她都不能勇敢地向宗教、向命运挑战!甚至不能坦然地接受一切惩罚!因为,在他和她的身后是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深深的祈盼!他们的爱牵连到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各自的家族都会受到无尽的诅咒和残酷的惩罚。

特别是现在,整个干旱的高那都把希望寄托在法兰巫身上,这是关系到整个族人生存的重要时候,族人们绝不能够相信圣洁的法兰巫会犯下最严重的罪责!在他们最需要她的时候背弃信任!

她理解他的矛盾,也为他的痛苦心疼。她轻轻走上抬椅,任奴卡放下了那对永远箍住她的脚环。

萨满仍是不动。背部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她无奈地看着他。“谢谢你。”她轻声说。

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怪他,一点儿都不!相反的,她非常地感激他。

太阳又落下了一些。林外祭祀的舞乐也渐渐隐去。抬椅的侍女从林中走了出来,抬起了法兰巫。

夕阳里,一队纯白的色彩渐渐在道路上隐去。

夕阳里,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仍静默地伫在神脉湖畔。

起风了,他的红发在风里肆意乱舞着,人却变成了岩石。

法兰巫静坐在檐下,出奇的坚强。

随着天色的黯淡,气温也逐渐降下了些。有风吹了起来,似乎还带着小小的雨点。

她伸出手接住了。真的!真的下雨了!

她莫明地感动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叮铛”作响的风铃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白棉,正随风铃狂乱地飞舞着。

“啊!”她认出来了。那是今天拴住她和格尔的白棉!

回来时就怎么也找不到了!难道是顺水飘到奴卡面前,被她捡了回来?她想到今天奴卡看她的眼神!她不想连累格尔!

雨点疯狂地落了下来,大点大点打在了屋檐上。她想站起来去解下那白棉……可刚一起身,便天旋地转地晕倒在地。她病倒了。

高那下起雨来了。瓢泊大雨整整下了七天七夜。东桑每个人都欢天喜地起来!他们虔诚地为法兰巫祈福,感谢她为东桑求雨,祝福她早日康复。

而每个东桑人也都听说最最虔诚的萨满。大庙的僧人说萨满自求雨那夜回来后,便一直跪在神台前,下了多少天雨,他便跪了多少天。

于是,从那以后,东桑人和整个信仰南木察的人们都更加敬重萨满,更信奉法兰巫了!也再没有人敢对法兰巫有丝毫的不敬,因为,萨满绝不会放过他!

——赤见的小木屋,小木屋檐下的风铃。“叮叮铛铛……”赤见最爱的声音,可惜,诉说的却是他不能懂的语言。

刑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时不时地扬起人们的衣襟。

虽然他们已讲述了一个冗长的故事,但还是没有人感觉到累。大家都似乎能预感到,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尾。

沙弟小声地嘀咕:“这些和东方有什么关系?”

我一惊!是啊,自己都快忘了最重要的问题。我抬起眼刚想问,加答却朝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心急。赤见也拥紧了我,让我舒服地靠在他怀内。

“应该有二十一年了吧!”法兰巫轻叹一口气。

“是,这件事的确是埋藏了二十一年。”萨满呼出一口长气。

法兰巫笑了:“说出来真舒服!”

萨满愉快地拥住真罗。

我从来没有发现萨满拥有如此迷人的笑容!我相信,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只是格尔和佳雅的话,他们一定是高那最幸福的夫妻。

我受了感染,紧紧偎在赤见怀内。看着赤见望我的深情的眼,不禁探起头吻了他一下。赤见浅浅地对我笑了。他的面容依旧憔悴,但笑容却是那么迷人。只一瞬间,他和萨满的笑容似乎可以重叠起来!

我有些疑惑,伸出手心痛地抚着他新长出的胡渣,有点扎人的下巴。

“真是那天!我就知道!”奴卡一个人跪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着:“那天,我跪着跪着就看到白棉条飘了过来,我从水里捞起了它,”她对的空气比划着动作:“我就知道,你抢走她了!你抢走她了!”她又“呜呜”地哭起来。

“我把它系在风铃上,我要惩罚你!我要让你痛苦!呜呜……”奴卡难过得捂住眼睛。“你病倒了!这是神给你的惩罚。可我却那么难过,我多希望你是为我而受折磨呀!”她嘶心裂肺地狂叫:“我多爱你呀!你却看不到我的爱!!就是因为:我不是男人!”

她捶打着地面:“如果我是,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啊……呜……”

法兰巫伤感地看着奴卡:“我看得见。而且,我也爱着你呀!”

奴卡震动得“哗”一声抬起头,不相信地看着法兰巫。

法兰巫也看着奴卡,继续说:“我深爱你,并信任你。你就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值得信任和关心的好姐妹、好朋友。这份感情是任何东西都没法替代的,甚至是我对格尔的感情。它们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爱,你何必非要去争另一份而忽视了自己早已拥有的?”

奴卡满是皱纹的脸淌满了泪水,怔怔地望着真罗不能说话:“不,不。你骗我!”她不愿相信真罗的话:“哪有那么多的感情可以分散?他明明是把你完完全全地抢走了!”

说着,她又独自伤心起来。哭着哭着,她突然又转为低沉的笑声:“哈……哈哈……”她站了起来,尖锐地笑着:“我不会再相信你们!哈哈!不过你们却一定要相信我!”

她蓦地收住笑容,狠狠盯住我和赤见:“因为,接下来的故事该由我讲给你们了!哈哈!那可是天下最精彩的环节!”

她指着我或是赤见。我搞不清楚谁是她要讲的重点。

“特别是你、你们!不会令你们失望的!”她阴险至极地盯着我们。

我立即心跳加快。赤见紧紧地将我的脸埋进他怀里。我大口大口地闻着赤见的味道来平静自己,这方法胜过任何一种药剂。

奴卡的声音缓缓传来,她已经开始叙述了。

“才到秋天,法兰巫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根本就是不该有的错误!这个笨女人!拼了命也要替他生下孩子!我只有帮她了,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去!”奴卡显然不甘心:“我要让她付出比生命更大的代价。为了心爱的男人生产而死,那应该是幸福的。不能就这么了结了!我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最真实的痛苦。”

奴卡的眼光幽幽地望着前方一个点,继续说着:“第二年的春天刚走,法兰巫就临盆了。整整五天,才艰难地生出一对婴儿。”奴卡仿佛回到了当年:“孩子一出世高那就下起雨来。像前一个夏季,下了好多天的雨。先前出来的孩子死了!哭都没哭过一声。不像第二个,那可是个健壮的小家伙!一落地就哭闹个不停,要不是当时的暴雨雷鸣声掩盖住,早就被大庙的僧人听到了。”

萨满一直蹲跪在法兰巫身旁,痛惜地吻着她的手指。

奴卡并不理会他们,仍然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个小家伙真漂亮,拥有了父亲、母亲的红发、碧眼,是个不折不扣的东桑本族。哼!我恨他的容貌,那是我从不曾有过的。”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他太健康,也很爱笑,可笑起来像极了他!他哭声也太嘹亮,法兰巫怕他的哭声引来别人的注意,就求我帮她。啊哈!我是多么愿意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让我想法子哄他止住哭声,可是,这也太简单了!我要全心全意帮助她。所以,我放了一点点的药粉混在糖水里,从此,再也没听见这个小家伙的声音了!他哑了!哈哈哈!他哑了!”

我们都呆住了。我能感觉身旁的赤见不住地发抖。我抱紧他,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盯住奴卡,再慢慢移至萨满和法兰巫。

法兰巫抓紧萨满的手,不敢抬眼看赤见。

“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恨你!”法兰巫颤抖地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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