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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工作

大学毕业前,最重要的是将来找份好工作,当然眼下不妨先是找一个好女友(男友)。等到真毕业了,找工作的紧迫性显著增加,不过,最紧急的还是先找房子,因为学校提供的宿舍不能再住下去了——离开一个地方难免不伤怀一次,尽管呆在那里的时候未必快乐,但将要离开时时,对着熟悉的地方,莫名的生出不能再来的惆怅——所以,找房子的学生军并不比新开楼盘排队抢号的购房军输掉气势,以至于城市里那几块租房集聚区里供不应求,处处房满,仿佛是早晚高峰的公交车,害得找房者叫苦不迭,不仅心里不痛快,腿脚更不痛快,因为多跑了好几圈路,不得已要发出感叹“现在大学毕业不找工作找房子了”。

工作当然是要找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找份好工作尤其如此。找一份好工作,有时候像找个好女友(男友)一样的困难。你遇见的未必就是你可以从中选择的,要你的你未必就想要,你一心追求的肯不肯接受你还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在这变幻莫测、捉摸不定的纷繁里,人类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悲喜剧。所谓好事多磨,找一份好工作同找一个好女友(男友),一样的可遇不可求。所以,很多人的高明之策无非就是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有工作要你,先接着,做着先,伺机而动。无论如何,总算工作了。同理,很多人找女友(男友)也是一样,并不见得有多少幸福相爱。都是一种着眼于当前的打算,尽管不免短见,但聊胜于无。有些东西是日常普通用品,可以没有或者替代,有些却是人生的必备物。没有工作,迟早要穷困饿死,没有爱人,那只好人将不人,孤老一生了。试想,这世上有几个人不用着工作,也活得潇洒有趣——仗着家势雄厚不劳而获的啃老族,富二代照例除外,这都是社会的畸形或者人生的畸形。上到高官要员,下至平头百姓,从商业精英到一线员工,无不每天忙碌的工作。总理还要日理万机,何况是芸芸众生。可见,工作对我们来说是必须的。

古时候人们称作劳动,现代人统称为的工作,就是我们活下去的最大资本,是我们过生活的保障。从本质上讲,工作就是劳动。从生下来起,劳动就要贯穿于其一生。成长是儿童的工作,学习是孩子的工作,甚至如何告诉大人们饿了要吃奶也是呀呀不语的婴儿的工作,不把这份工作完成好,那只好挨饿受冻了。古人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些不劳而获的富二啃老原来连婴儿都比之不足。不仅如此,人类发展史正是一部劳动创作的总结。劳动是最美的,把工作做好当然值得表扬,应该高兴了,有好的工作,那不消说该摆宴庆贺了。没有工作,何谈生活——恐怕活下去都难——没有好工作何谈好生活,特别是在物价居高,通胀难压的环境下,听说菜价又涨了。生活不易啊!生活,就是人生下来,就得活下去。是的,的确如此。有时候追本溯源的想,无非就是出生到死的过程而已,这样人何苦还要生下来呢——尤其是懒汉真不该出生。人生下来不像去店里买商品,可以退货的,那真的生下来,活下去。你不能工作,生你的人养活你,只苦了那些眷养的人。你能工作养活自己了,吃苦受累只好自己担着。将来你也许还要养活你生出来的人,那对不起,该你受的苦累你继续担着——这时候,也许你正高兴着呢。一时兴奋,几分钟的痛快换来了十几年的苦累,真值——生活如此的困苦,所以活下去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也许正是太劳累了,要劳作的太多了,所以惰性是人类本性之一。没有好工作行吗?没有工作更不行。难怪竞争压力这么大。君不见一个公务员的职位,成千上万人削尖了脑袋往前挤。好不容易得到了,还要千方百计去保住。人生真是劳碌的命。

我们工作就是为了活下去吗?那么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会死去?死去是每个人还未到来的固定结局,他大公无私,大方豪爽,言而有信,用不着你为他做什么。如果一个到了工作年龄的人出去工作,仅仅是为了活下去,那只能说他身广体胖,胸无大志了——至少也应该是为了活的更好。我们今天工作是为了某一天不用工作,辞职也好,退休也罢,总之从那时起可以不用工作了,代价是你用大半辈子的工作换来了后半辈子的不用工作。这是人的一种本我逃离。没人心甘情愿的工作——如果不工作也能同工作一样的很好生活,那绝大多数人不会选择工作——不工作,就得先工作,不够,还要努力工作,把工作做好。本我逃离,追求最原始的生命之初,逃离一切人生的社会的附加。这样的事情随处可见。如果读书学习也是一种工作,那么上十几年的学就是为了将来不用再做读书学习这份工作,现在发动战争是为了将来没有战火和牺牲。不幸的是,我们这种逃离,这种追求代价沉重,收获不足,严重的不成比例。用几十年的辛苦工作,理论上能换来最后十几年的清闲自在,但实际是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儿女的事等着他来操心,去摆平,真正安度晚年的少之又少。我们经常听到对一个新死人的评价“他真是辛劳了一辈子”,这才是最中肯的评价。读完了是可以毕业了,但学习却非就此作别,而是伴你一生,所谓活到老,学到来。学习考验着一个人的毅力耐心思维力,不甚痛苦。等等此例不甚枚举,“来占领这个地方的就给这个地方占领去了!”(详见《窗户·钱锺书》),要极力逃离的反过来赢得了统治。不过,好在我们并不看重这些,也不用搭理这些。我们只知道现在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好在将来有一个好日子,有清闲,有时间,在家休息,或者出门旅游。

本我的逃离,依据逃离者的不同,又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可以的逃离,成功逃离就能获得追求;一种是不能的逃离,做好当下就是追求。第一种的特征是逃离现状的痛苦,追求那身心安逸舒适的愉悦;第二种的特征是那将来的结局不言而喻的痛苦,不妨尽量多的逗留眼下的愉悦,好抵消那不可逃离的苦难。前者像为了不再工作的辛勤工作,为了不再学习的挑灯夜读;后者如不能孤老终生而找女友(男友)结婚成家,迟早离世而追求现在活得美好。谁不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更美满幸福的日子。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惟有活着才能幸福,你自己幸福,你的亲人朋友也因此幸福,多了一个人可以走动,多了一个人可以在心里挂念,多了一个人可以在沉闷的生活里泛起涟漪。好好的活着真幸福。

无论第一种第二种,我们都在守望美好,追求更好。第一种可以说是以攻为守,第二种是以守为守。两种本我逃离不矛盾的统一,不冲突的结合,好比当警察兼职盗窃,同步的得到了发挥和施展。譬如我吧,最喜欢的事就是闲着没事,最渴望那清闲安宁的生活,最讨厌俗物缠身,最烦喧嚣嘈杂。那么为了这些,我不得不埋下头去工作。我工作是为了有一天不再工作。

作于2010年11月27日午15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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