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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心情没有持续几天,就被一连串的事情打破了。这天,我接到时空管理局的莫少尉的电话,要我立刻赶到时空管理局,他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我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不安。当我赶到时空管理局时,看到已有一些穿越者进进出出,他们和我每次来报到都已相识。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那不是县政府的肖秘书吗。肖秘书也看见了我,他一把拉住我,欲言又止,象有什么话说,可最终只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产生不详的预感。

这时莫警官看见了我,招呼我走进他的办公室,给我倒了一杯水。他是一个严厉的人,身材高大魁梧,也许是脾气相投的原因,我们很快成了朋友,但今天一切都变了。

“你近来怎样?”半响,他盯着我问道。

“马马虎虎吧。”我敷衍道。

“马马虎虎?”他皱了皱眉头,冷笑道,“是糟糕透顶吧?你现在工作丢了,和你一起穿越的朋友投错了胎……”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我有些恼怒了,一下挺直了腰,狠狠地盯着他。

“朋友,别生气,我也没办法。”他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你们这些穿越者给社会造成了多大的混乱……”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穿越者造成的。”我没好气的反驳。

“没错,可种种迹象都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至于证据,你以为公众需要吗?听听外面的声音。”

我知道,外面是示威群众的呼喊声,来的路上我遇见了他们。

“政府的压力太大了,月球传输通道的事故把月球基地全毁了,很多人被追责,现在正在组织力量重建基地。时空站也停止了传送穿越者,可能很快就会立法。”他接着说。

“可是,穿越使我们了解了多少以往不知道的历史,也使我们避免了多少可能发生的悲剧。”是的,这是不可辨驳的事实。“它还使我们有了第二次生命。”

“第二次生命?”他抓住我后面一条,讥讽道,“这才是你们最关心的吧?你们这些有钱的老爷!你们享尽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到死都不肯放手。我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你们却不放过我们,你们这些时空侵略者。”他越说越激动。

我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我冷冷的说:“你叫我来干什么?不会是看示威或听你说教吧?”

他向后靠了靠,缓和了一下语气:“现在在册的穿越者太多了,管理局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但对于你们这些来访者,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管理。”

“怎么管理?跟踪吗?”我以讥讽的语气说。

“不,那样太费时费力。我们有更好的办法。”他竟然露出一丝得意。

他话里有话!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不会是把我们全部杀了吧?”

“怎么会呢?那样太残暴、太不人道。”他摇摇头说,“只是给你们装上卫星接收器,以便随时掌握你们的行踪。”

“什么?你以为我是谁?囚犯吗?”我不由喊道。“你这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吗?”

“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也许今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他板起面孔,一付公事公办的神情,“其实这样对你们也有好处,以便在你们‘消失’的时候,通知你们的家人。”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不再坚持,喃喃地说:“好吧,怎么装?”

莫少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说:“首先,你得签名。”

我拿起一看,是一份装卫星接收器的申请。刺激我神经的是,它居然注明了“自愿”。我深深的为自己的处境悲哀。

签完字,我机械的跟莫少尉走进一个房间,那里有一台仪器,我按照莫少尉指令,将左手伸进去,只听“哐”的一声,显示屏上一排灯光闪过,当我把手拿出来时,手腕上已多了一个“镯子”。

还好,它跟真的镯子在外观上没有太大的差别,这样就不用刻意隐藏。

“费用会在你名下的财产中扣除。”结束时,莫少尉警告说,“你千万别想到把镯子取掉。否则,我们一旦发现,就会把你作为失踪人员处理。”

儿子不能上幼儿园了,女儿也不能再上学了。不论是小朋友还是同学都极端仇视穿越者的孩子,他们不仅被孤立,还被羞辱和打骂。更可恶的是,老师不仅不制止,反而带头对他们体罚,直至发来通知,建议退学。

什么建议退学,分明是对穿越者的排斥和歧视。我想要去找他们理论,但妻子看到孩子们身上带的伤和他们委屈的哭声,心痛不已。她阻止了我,想要请一个家教。

我努力了几天,还好,家教很快就请到了,他是一个退休教师。他倒不在意我们家里的情况,同时承担两个孩子的教育,只是把价钱抬得很高。我还会在乎这些吗?现在能有人接受你就是万幸了。

但好景不长。

这天,孩子们在楼上上课,我在客厅里给妻子画肖像。我一直很喜欢画画,后来办企业占据了我全部的时间,把绘画荒芜了。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我又重新拾起这一爱好。我画完最后一笔,招呼妻子:“小晶,过来看看。”

“嗯,还不错。”妻子端详了一会说。她这样说,说明我的手艺基本过关。荒废了这么多年,达到这个效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我起身到酒柜前准备倒一杯红葡萄酒。自从孩子们没上学后,我曾问王妈夫妇为什么不走时,王妈红着眼睛,忧伤的说:“先生,我们不走。您和太太都是好人,我们舍不得离开。再说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留下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我说。

“我们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可怕的?”她是,“你们既然把我们当做家人,我们也会象家人一样留下来。”

真得感谢他们没有离开,这多少是一种慰藉,使我感到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

我拿起一瓶酒,拧开盖子,正准备往杯子里倒。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柜子里的酒瓶和杯子相互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我手中的酒瓶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地震了!”我下意识的喊道。孩子们还在楼上。这时,楼上传来孩子们的尖叫声。我和妻子不顾一切向楼梯口冲去。房子摇晃得很厉害,感觉随时有可能散架,我们上楼都有点站不稳。当我和妻子象醉汉一样爬上楼,来到孩子们的房间,看到姐弟俩吓得缩成一团,旁边的家教被掉下来的画框砸破了头,鲜血流了一脸。

不由分说,妻子抱起儿子,我抱起女儿,搀扶着家教深一步浅一步地下了楼。

当我们跌跌撞撞的跑出室外,花园里正在浇花的王妈夫妇急忙跑了过来,看到我们的狼狈相,大惑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地震了,你们不知道?”她奇怪的问话倒让我困惑了。

“地震?哪有地震?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四周望去,看来是一切正常,没有灾难来临的喧闹,邻居也没有惊慌失措,正以不知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们。

我惊魂普定,知道又是灵异现象在作祟。这时我看到家教头上的血还在流,想要带他上医院,可他粗暴地推开我,用手绢捂住伤口,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我们一家人瘫坐在草坪上,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良久,我看着我们的房子。它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站起身,想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王妈夫妇辆跟着我,给我壮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我的家,只感到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看到我这样紧张,王妈夫妇辆在后面直打哆嗦。

我探头向室内望去,里面已恢复平静,但是一片狼藉。客厅茶几上的杯子掉在地上,酒柜里的酒瓶全都在地上摔得粉碎,厨房悬挂的炊具掉了一地,而我的画架跌倒在沙发旁,给妻子画的肖像画也不见了踪影。

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灾祸由远及近,一步步向我逼来,现在已闯进我的生活,影响到我的家人,而我却无法应对,对它只能逆来顺受。恐惧和无助充斥我的心头,使我手足无措,王妈开始收拾房间,她弄出的声响更使我心烦意乱。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内弟带着公司的两个保安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我的妻儿。内弟看了看屋内的景象,指着我命令保安:“把他抓起来。”

两个保安敏捷地扑上来,抓住我,用手铐将我双手反铐在背后。我看到我的女儿吓得躲在她妈妈身后,我儿子冲上去打他舅舅,一边叫着:“不许抓我爸爸。”

我盯着内弟,冷静地问:“你要怎样?”

内弟抱起他的小外侄儿,冷冷的回答:“放心,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也不能和我姐他们住在一块了。”他命令两个保安,“把他关进车库。”

保安推着我往外面走,妻子就站在门口,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可妻子抱着女儿,默默地侧过身,让开一条路,我也默默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囚禁的生活是孤独的。我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一天只知道胡思乱想,睡的时间很长,反而睡不好,因为经常梦见天旋地转、山崩地裂。噩梦始终伴随着我的整个睡眠,压抑和恐惧使我踹不过气来。

王妈来送饭时,我都向她打听妻子和孩子们的情况,她每次都摇摇头,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开。可有一天,她把饭递给我后,站在门外没有走,仿佛在犹豫什么。

“怎么了,王妈?”我问道。

“先生,外面很乱。”她忧郁的说,“针对穿越者的谋杀已发生了好几起,死了好些人。”

“警察不管吗?”

“他们有什么办法管?你也知道,穿越者死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哪里找得到破案的线索?。”

我头皮一阵发麻,一种兔死狐悲的酸楚直往外涌。我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道:“小靖和孩子们怎么样?”

“夫人和孩子们都没事,倒是夫人牵挂你的安全。她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在这里面相对很安全,千万别出来。”

一种对亲人的思恋在我心中燃烧,我现在非常渴望见到他们,把孩子们紧紧抱在怀中,这种冲动,这种欲望燃烧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急切的说:“王妈,你可以放我出去吗?”

王妈面露难色的说:“先生,我不能放你出去,夫人也说不要让你出来。我看得出,夫人已苍老了许多,晚上睡觉天天做梦,常常在梦中惊醒。唉,这是遭的什么罪呀?”

“那孩子们呢?”我深深的为家人担忧。

“你女儿毕竟大些,有时还安慰他妈妈,但她好像对你很有敌意。你儿子受的刺激不小,这孩子性情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活波,也胆小了许多。”说到这,王妈抬起头,用她那挂满泪水的眼睛盯着我,但目光中透出的是一种无奈、一种老年人的慈祥和责备,“先生,不是我说你,其实你的岁数比我还大,经历的事情,见过的世面,受过的教育,那一样不比我老太婆强?什么样的道理不比我懂?可你还是犯糊涂呀,搞什么穿越,贪图什么第二次生命,弄的现在一团糟,一家子不得安生。生死那是大自然定下的规矩,你要违反它,就要承担后果,付出代价。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我吃惊的望着王妈。我以前听妻子说过,王妈夫妻两个很早就跟着岳父,受岳父的熏陶,也是有文化、有见地,但今天我是第一次见识,可还没完,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哼,穿越,这是你们有钱人消遣的玩意,我们穷人只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一生。可你们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们,满脑子想的就是你们那点私欲。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离开吗?那是因为你岳父对我们两口子的恩情。我们这些小人物想的就是知恩图报。我们离开你照样可以生活,想想你自己,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团聚,整天担惊受怕,你就是活两辈子、三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到了我的痛处,说的我哑口无言。

王妈看到我一口饭都没吃,不忍再责备下去,最后说:“你现在就好好呆在里面,这样更安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我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屋里转来转去,我感到自己快要疯了,窒息的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飞起一脚踹在铁门上,撞得铁门“哐当、哐当”的响,同时大叫:“开门,快开门。”

“干什么?干什么?”伴随着粗壮的声音,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出现在小窗口。我认得他是公司保安队的,具体名字我想不起来了。我还想说点好话让他把门打开,可这家伙接着说的话把我激怒了:“你以为你还是大老板呀,呼风唤雨的。你现在落在我手中,就要听我指挥,否则的话,哼哼,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过五更天。”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窜起。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紧贴在门上,然后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个小瘪三,如果不是这道铁门,我要把你的骨头捏碎。”

没想到这家伙拼命往后挣扎,又用电棒在我手臂上一击,当时就打的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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