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放榜
肖东西主动凑上来，却不见钱多多有多么的热心，这两个家伙都是世家子弟，都在想什么？
钱多多对苏启解释说，我阿爸最喜欢拿他来跟我比，你也知道那小子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文绉绉，能预天下事的样子，难道不让人讨厌吗？
苏启笑笑，不答话。
文试第一部分考完了，接下来是第二部分，主要是考察考生对学识的掌握。
学识，范围何其之广？可以是历史，可以是剑诀，可以是咒语，总之，你所能想到的都可以算是学识的一部分。
苏启静下来心好好的填写卷子，仔细又专注，为的就是尽量减少错误，尽量拿到更多的分数。
对大一部分人来说，一个半时辰的考试过得太快了，当然，对一些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所以时间过得也很慢。
“苏大哥，你是要等放榜还是要四下逛逛？”，钱多多一副终于释放了的模样，在考场中走出来，顿时豁然开朗，心情分外舒畅，打算招揽苏启同游天山城的南宁门。
南宁门，自然是苏启入城之门，也是离‘秀士试’最近的城门。
天山城有四大城门，东宁，西宁，南宁以及北宁。
明日的武试，钱多多信心颇大，至少青蛮榜已经可以告诉很多人他确实可以拥有足够的自信。
苏启可不一样，他没有像钱多多一样拥有金山银山，也没有高官厚禄的背景，所以他只能很努力的想要去争取，争取一个去往大虞皇朝入学院的机会。
武试，苏启自己并不看好，但是文试是他的强项，所以他有必要留下来坐等放榜。
芊芊最开心了，拉着苏启的手撒娇道，“哥哥一起嘛，芊芊好想吃冰糖葫芦了。”
苏启摇摇头，面色颇为严谨，说道，“文试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想看看放榜的成绩。”，他抬着头仰望着蓝色而深沉的天空，阴云朵朵，心里确实很在意文试的结果。
如果不是考官出了‘天子驾崩’这个题目，那么苏启或许不会那么在意，但是他出了，所以他在意了。
之所以在意，因为他在意出题者的目的，是要考察极北之地年轻一辈的天才们的忠诚度，还是针对自己刻意而为之。
如果是前者，苏启会对考官突然萌生一丝好意，毕竟极北之地对大虞称臣已多年，可若是后者……
钱多多摊摊手，无趣的说道，“没办法。”
肖东西笑脸盈盈地走来，朝着钱多多而去，上前拍了他一个肩膀，说道，“多多，考的怎么样？”，虽说他平时看起来颇有稳重成熟的风范，但终究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家伙，眼睛里那一丝单纯还是隐藏不住。
他对钱多多颇为的关心，而且也不忌讳钱多多不搭理，倒是奇怪。
钱多多无意地说道，“一般般吧，文绉绉的玩意我素来不喜欢，哪像你？”
是的，肖东西一直都是四大世家中新一辈的新星，因为他不止修行天赋强大，且极为喜欢看书，是那股发自骨子里的喜欢，所以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田东微微一笑，说道，“多多，你就没必要因为那事一直耿耿于怀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是？”
苏启一听，微微一怔，那事……是什么事？
不过，毕竟与苏启无关，何况待得秀士大考过后，两人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交集了，所以，苏启决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钱多多撅着嘴，眼里微微有些发怒，说道，“过去是过去了，但是……我就是耿耿于怀怎么了？”，说到那件事，他确实有些恼怒，可眼下人多眼杂，着实不好发作。
肖东西咂咂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田东不由得一怔，旋即赔笑道，“行，那您钱大少就继续耿耿于怀，我们就走先了。”，说完，两人竟只是扬长而去，穿过长廊估计直奔府邸大门而去了。
像他们这样子的大少爷确实不需要什么大考，只是想着来凑凑热闹，指不定还能结识到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肖东西之所以不关注文试，那是因为自信；田东之所以也不关注文试，那是因为他无所谓。
随后，偶尔还有一些人逐渐的散去了。
咚咚咚……
几人闲聊了一番后，那悠长而响亮的钟声再次传来，那是放榜的时间到了。
钟声，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喜悦，也是一种期待，更是一种忐忑。数年寒窗苦读，还不是为了今朝秀士大考？若是能在文试中拔得头筹，那是在天山大部明年官吏中，总会出现你的名字。
当然，钟声，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吵杂，所以他们扬长而去，正如肖东西田东之流，也如钱多多芊芊一样，随着苏启故而殃及池鱼罢了。
苏启很喜欢这个钟声，听起来悠长像是回音一般在空气中回荡，在耳边回荡，声音渐入耳际之时，舒坦轻松而愉悦。
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持有一张卷子，身后随着两个随从，身高马大，身穿盔甲，眼神犀利不怒自威。
此时，考场外还是聚集了不少的考生，毕竟参加文试并且注重文试的，莫不是家境不如意，亦或者对文学颇为喜欢之人，当然这部分自然是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还有着穷兵黩武的黑历史，虽说北蛮子政策下来，遏制了穷兵黩武的窘境，但是北蛮子的思想与秉性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更改的？
苏启远远的望着，大部分的考生却是争先恐后的围堵过去，恐不能阅尽榜单，落人后退，趋之若鹜的上前想要知道自己的排名，殊不知早知晚知并无区别，难道先知的他有能力让考官为他修改榜单？
第一部分考试之时，那个中年考官早已露出了他锋利而锃亮的刀，谁又敢去舔刀口？
中年男子不是考官，但是同样是趾高气昂，眼见这些考生蜂拥而至，争先恐后，面露凶光，顿时喝道，“毛毛躁躁，赶着投胎不是？等本官贴完榜单，自有你们观看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他身后的两个身穿盔甲，无论是身在沙场还是身在考场外，无不散发出那股血煞凶光一般的威严的官兵，众考生有些发虚，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为中年男子让出了一条道来。
钱多多望着人头攒动的考生，莫约有近百个，苦笑道，“文试的学子素质与心性着实太差了，连放榜看榜都争先恐后，唉……”
又来了，那种假装的稳重成熟，太假了。
芊芊都不禁嗤之以鼻地说道，“钱多多，你那么爱装，你阿爸阿妈怎么就忍心放你出来？”
钱多多有种千里马不遇伯乐的悲戚，说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怎么懂男人的世界，男人的心思？”
苏启白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抨击嘲笑奚落他一番，而是望着近百的人潮，感触颇深。钱多多说的在理，文试的学子在心性上远不及那些修行之人，他们日夜寒窗苦读，为的只是在仕途上谋求出路，却不是当真在瀚海书坊中寻得一丝真谛。
人活着，当真有些累。
身为钱家大少爷，如何懂得那些在贫窑中凿壁偷光悬梁刺股，埋头苦读的学子的艰辛，又如何能明白放榜那一刻于他们而言是何其重要？
站在两个角度看一件事情，总归是不一样的，苏启感觉钱多多倒是给自己上了一课。
因为他是钱多多，他姓钱，所以含着金钥匙出生，腰缠万贯，所以他不懂吃着冷粥块啃着树皮的艰辛。苏启站在他的角度上觉得文试学子心性确实差，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放榜难道真的不重要吗？苏启也是一个来自贫窑的人，谈不上日夜苦读，但是他也想着衣锦还乡，所以那些学子没有错。
错的，是万恶的社会。
中年男子相当满意，像是很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站在榜墙前，示意两位官兵大爷在榜墙上涂上粘稠剂，然后自己将榜单非常工整的贴好，随后又摸了摸平面，平整的榜单贴在墙上竟是一丝皱褶都没有。
中年男子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官曾经也如你们这般年纪时，在秀士大考中绞尽脑汁的填考官出的试卷，作为过来人，不管你们他日是否能与本官成为同僚，一起共事，本官都想告诫各位，凡事切不可慌慌张张，在任何事面前都要保持着冷静的处世态度。”
字字珠玑，以一个为官数年的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学子，众考生不由得对中年男子顿生好感，可依旧眼巴巴地望着榜单。
榜单上的排名，比起那谆谆教导来的更实在。
中年男子摇摇头，叹了一口，转身走出人群，颇感无奈。
下一刻，突然的炸开锅了，原本就吵嚷的人群爆发出一阵议论。
“第一名是谁？”
“第一名是钱双双。”
“第二名呢？”
“第二名是肖东西。”
……
苏启静静的听着，前三甲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并不着急。
他不觉得自己写的不好，答的不好，但是主题很关键，特别是第一部分——天子驾崩。
钱多多一听到钱双双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有些不自在，身子不由得移到苏启身后，低下头不开口。
芊芊听不到苏启的名字，有些担心，因为她知道苏启很重视文试，所以她很生气，她觉得考官一定是弄错了。
“哥哥，要不要我去给你揭下榜单？”
苏启正欲开口，不料那中年男子突然地朝着自己走来，说道，“苏启，就是你罢？”
苏启点点头。
直到他走进苏启的时候，苏启才可以近距离的认识一下这位大官人，他确实是一个北蛮子，身材高大，骨骼也宽，脸也很方正，眼睛相当有神，鼻梁有些塌，像是被拳头砸过了。
“在考场后门，我看过你，因为你的答卷相当的特殊。”，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似有交好之意。
苏启莞尔一笑，“是吗，不知您何出此言？”
他知道，他的文章被关注了。
且看他的脸色，似乎我的文章受到了官人的追捧不成？
“同为极北之人，我当然明白你文章中饱含对故土热爱，对家乡的敬爱之情，我也明白你敢为人先，敢道万千极北子民想道而不敢道之言。我是林文芳，极北之地的林文芳。”
他想与苏启结交，所以他展示了他的诚意，因为他说了他的名字。
苏启摊摊手说道，“谢谢您的谬赞，不过似乎我的文章不受阅卷大人的喜爱咯？哦，您已经知道了，我叫做苏启。苏启的苏，苏启的启。”
林文芳年纪大约有三十左右，脸很干净，面露忧伤地说道，“枪总喜欢打出头鸟，好了，我来也是帮你传个话，考官想要与你谈谈，你现在便随我走一趟罢。”
苏启都没开口，芊芊举着小拳头说道，“你们榜单搞错了，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上榜？”
林文芳大笑道，“小姑娘说的不错，苏启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