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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泛起涟漪

这一边,国东地区。杨沐谌率军暂时击退敌军,敌军撤退到边境地区,一段时间都没有异动,这时朝中下命令让杨沐谌凯旋归朝。于是,杨沐谌交代了几名将领带兵驻守住边境地区,自己带上几名士兵择日启程,快马赶回朝中。

十几日后,他们几人赶到国都地区。

皇帝派出了很大的阵容前来迎接凯旋而归的杨沐谌一行人,杨沐谌被这盛大的阵势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的父亲对着他使了好久的眼色他才明白过来,赶紧翻身下马,对不远处的皇帝行礼跪拜。

“杨将军辛苦了。”皇帝上前扶起杨沐谌,杨沐谌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微臣不辛苦,为了国家抵御敌军,是微臣的责任!”

“很好,今天,朕要设宴款待群臣,也是为你们庆贺,你们一定要到。”皇帝笑着说。

“是,微臣遵命。”杨沐谌答道。

晚宴上,群臣庆贺,歌舞升平,大臣们互相举杯,好生热闹。

皇帝和岚皇后高坐一边,微笑看着众大臣,灵儿也去了,坐在他们两个的旁边,高兴的咧开了小嘴。她这几日都被皇帝派去的人带着去往人烟稀少之地玩乐,不过皇帝的真正意图是处理李恢弘一案时,将灵儿带走是为了避免灵儿知道真相后前来闹事,影响进程,带去人烟稀少之地是怕百姓们互相议论此事让灵儿听到。所以,尽管灵儿很是疑惑,但是在皇帝的哄骗及厉声呵斥相结合之下,也只好去了那地,并没有说什么。因此,她还不知道李恢弘一事。

不过今天,皇帝觉得应该让一些事情露出真面目了,是时候该将一些人和事昭告天下了。

“杨将军,”皇帝这时忽然对着杨沐谌说道。

杨沐谌立刻起身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杨将军,从明日起你去南部地区,镇守一下距离南部边境300公里的小城柳南城吧,朕会派给你2万军队随行,到了那里你也只有那些兵力,不过,柳南城不是大的城,那些兵力足够了。而且那边也很悠闲,杨将军正好可以纵情山水,以缓解这几天连日征战的疲惫。朕封你为新任的镇南大将军!”皇帝笑着一字一句说道。

皇帝说完,百官忽然都沉默下来,只剩下那些歌舞还在继续,于是整个宫中刹时间充斥着高声的乐器演奏声音,舞蹈的敲地声音,以及歌者唱歌的声音。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其实一切都在那一刹那改变了。

杨沐谌呆在那里,他没想到在这样的喜庆时刻皇帝会突然跟他说出这些话来,而且这些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忽然把他派去镇守南部,还是南部的一个距离边境也很远的小城,还只给他两万的兵力,这两万的兵力能够干什么呢。要是打起仗来,没几回合就会败下阵来。而且,镇南大将军?这不是李恢弘的封号吗?怎么又变成了他?

他连日征战,还不知道李恢弘的事情和李拓的事情。灵儿也不知道。

“怎么还不谢恩?”皇帝看见杨沐谌没反应,便又问了一句。

听了这句话,杨沐谌猛然惊醒,马上跪地谢恩。

杨城这时也惊呆了,不知皇帝这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他也跪下来,恭敬的说道:“皇上,臣愚笨,不知皇上为何会忽然给臣的儿子以这等封号和这件事情,望皇上指点。”

“哈哈,杨城啊,莫要惊慌,朕又不是要处置他,你这是干什么。朕只是看见杨将军连日征战,很是辛苦,所以,才特地下的命令让他得以有休息的时日以养足精神,以备以后所用啊,而且朕又不是永远让他去那了,等到朕需要他的时候,自然会召见回朝的。”皇帝笑着说道。

“皇上……”杨城这时很是惶恐,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前几日刚刚处决的李拓和李恢弘一事,心中忽然一阵慌乱,皇帝不会是也在怀疑杨沐谌吧。

“父皇?”灵儿这时忽然出口。

“哦?灵儿,有什么事情吗?”皇帝见是灵儿,便语气柔和的问道。

“父皇,镇南大将军不是李将军的职位吗,那杨将军这次取而代之是不是说明李将军这次也是升职了呢?而且灵儿听说李将军前些时日也去国东地区征战了,但是他怎么现在都没有回来,他是去到哪里了吗?”灵儿睁着水灵的双眼,看着皇帝问道。

百官听了这些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李恢弘现今是全国通缉的要犯,斩杀了两名御前护卫将领不说,竟然还想意欲谋反!现在,又是亡命天涯之徒,是皇帝绝对不能提的人啊!灵儿公主竟然还不知黑白的说了那么多。不过,皇帝听了这句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灵儿啊,看来,父皇是要把事情都开诚布公喽!”

“什么事情啊父皇?”灵儿依旧问道。

“灵儿,父皇告诉你。”皇帝语气温和的说道,灵儿很是惊讶,她甚至很少见到皇帝这样温柔的和她说话,仿佛他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向自己的女儿表达着爱意。不过,随后的话语,却让灵儿一下跌进了冰窖之中,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冰寒。

“灵儿,李恢弘前些时日去往国东之后意欲谋反,杀了朕随行派去的两名御前护卫,并且弃军逃逸,不知所踪。现在,朕已全国通缉他,抓到他者重重有赏,朕要让他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并且,受这件事的牵连,李恢弘的父亲李拓也被朕处死,朕怀疑他们二人早有计谋,因此除掉祸害。他的家人也被朕流放北部,终身不得回朝。”看见灵儿脸色一下大变,好像沉浸在震惊之中,皇帝接着说道:“所以,他的镇南大将军肯定是没有了,他可是全国通缉的要犯!另外,你和他之前定下的亲事朕也要废除,朕不能让你嫁给一个通缉的要犯!因此,朕决定让你和西北邻国令察国的国君之子呼尔升联姻,以保西北地区这些年来的太平。并且,朕听说呼尔升可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勇者呢,灵儿去了一定不吃亏的。朕看,你三日后便启程吧。朕派百人前去护送。”

“不!灵儿不要去令察国,灵儿不要嫁给呼尔升!灵儿哪都不想去,哪都不要去!灵儿不爱别人,灵儿只想知道李恢弘李将军的下落。”灵儿听后立刻跪下来哭诉道。

皇帝很是愤怒,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不识抬举,而且还在想着那个谋反的要犯!“灵儿!你是疯了吗!朕给你安排的出路那么好你不要,偏偏还想着那个谋反要犯!你是要成心和朕作对吗!”

“父皇,灵儿不是要和父皇作对的,灵儿,灵儿只是想知道李将军的下落,而且、而且灵儿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灵儿现在只想待在皇宫,去搞清楚这些事情,灵儿相信李将军不会想要谋反的,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灵儿自言自语道。她的眼泪流满了面庞,悲伤异常。

“灵儿,你父皇是为了你好,他那么疼爱你,肯定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意欲谋反的要犯的,而且,令察国国君之子呼尔升听闻勇猛异常,多次平定战乱,你要是可以前去联姻,说不定会对西北部边境地区的安定做出很大的贡献呢。”这时,久未开口的岚皇后也笑着说道。

皇帝看着岚皇后,很是欣慰。

“行了,杨将军,你也平身吧,灵儿,你也回到座位上,今天这个晚宴大家都一定要尽兴。”皇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都还没有从刚才一事中回过神来。皇帝这是受了李恢弘一事的影响,因此对于杨沐谌这样可与李恢弘平列的武将也起了怀疑之心,因此将他派去驻守边疆小城,还只派给少部分兵力以免留下祸患。至于灵儿,她只是在这一场斗争中成了一个牺牲品。为了边境的安定,也为了皇朝的兴旺。

“众爱卿怎么不继续开怀畅饮啊,莫非是朕扫了你们的兴?”皇帝看到众大臣都没有反应,便轻笑着问道。

听闻,众大臣马上诚惶诚恐的装模作样的继续推杯换盏。只是,再没了刚才的热情。

杨沐谌也不知他是怎么回到的座位上,就连旁边的杨城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不仅仅是因为李恢弘谋反,李拓被处斩,其家人被流放,还有灵儿被派至西北地区联姻,还因为自己从叱咤风云的国东大将军瞬间变为名义上的镇南大将军,并且兵力锐减,实力行动力严重受限,无权无势,还要一直镇守在一个小城之中,再难发挥出自己的用武之地来。他不甘心,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一件一件发生的,他只知道自他回朝以后,仿佛一切就都变了。

他在国东征战的时候,李恢弘的部下与他汇合,他很高兴,但是并没有看见领军的将领人物,只有几个官级不高的小将军统领军队。他当时还有点疑惑,认为皇帝没有派出领军人物来统领军队,而只是拨给了他一些人马来这样做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当时战事吃紧,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小事。而且那些将领们也没有跟他提及此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现在想来,那些将领们没有说出实情可能是经历了李恢弘一事的影响,害怕杨沐谌会跟李恢弘一样谋反吧。毕竟杨沐谌也具备李恢弘那样的武力实力。

这场晚宴似乎结束的很缓慢,仿似过了好几年的光景,皇帝才醉意盎然的缓缓开口说道:“众爱卿都早些回去吧,今天的晚宴到此为止了,朕很尽兴。”

于是,众大臣似乎逃离一般的都快速远离了这间充满了某种压抑气息的房间里。这间房间里似乎氧气都在一点点流失一般,人处在其中,只会感到渐渐的透不过气来。

而今天晚上,或许会有人一夜无眠。

杨府。

“谌儿,父亲也不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被牵连进去的,不过,为父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件事,是有十成的可能与李恢弘一案有关的。据我所思,皇上应该是因李恢弘一案,因此对于朝中勇猛有力的武将都起了戒备之心,况且这次国东之战你又取得了那么大的战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便更会对于你的实力有所畏惧和担忧,因此这才将你下放到那么偏远狭小的小城之中。谌儿,依父亲看,你此次应该尽量行事低调,不可违反皇命,明日一早便依旨前往柳南城,让皇上看到你的忠诚,这样,或许皇上会对你放松警惕,那么,你也可以今早回朝,或是回到你的国东大将军的位置上了。而不是目前的这个被架空了的,并无实权的镇南大将军职位了。”杨城看着杨沐谌,眉头紧蹙,语重心长的说道。

“父亲,凭什么?凭什么孩儿立了那么大的战功,他皇帝说给我拉下马就拉下马,说调走就调走,还夺去了我那么多的兵力。孩儿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吗,孩儿……”杨城见他还要说,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谌儿!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吗,你知道李恢弘是怎么被皇上猜疑的吗!那时你在国东打仗,皇上那次跟我们说,李恢弘是因为一次在南部军营中厉声呵斥了皇上并且扬言出口威胁到了皇位才引起皇上注意的。皇上还特地警告我们小心隔墙有耳,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想的别想。父亲分析,皇上很可能在李恢弘军营中安插了密探,这才得知了消息。我想,皇上对于你们这些勇猛非凡的武将,向来都是怀有戒备之心的。因为你们,是最有实力威胁皇权的人,你知道吗!所以,皇上也很可能在我们府中或是你的军队中安插密探,你以后行事说话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让皇上抓住你的什么把柄,知道吗?”杨城低声严厉呵斥道。

“父亲!”杨沐谌听后却一把挣脱开杨城捂住嘴的手,大声吼道。“父亲,不仅是这样,就连孩儿最最喜欢的灵儿公主也要被送去联姻了,孩儿不明白,这整件事和一个无辜的灵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也要把她扯进来!”

“哎哟,你呀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份闲心去管个什么灵儿公主,她怎样都是皇上做的决定,你有什么资格反驳吗?你能吗!既然不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前去南部赴任,适时低下你的头来,让皇上没有把柄怀疑你。你这样做,不仅是为你自己的安危,也是为了朝中你的老父亲的安危啊,你还不明白吗,你看到李拓是怎么死的了吗,那就是被李恢弘牵扯进去的啊!所以,你行事低调些,不要怀有二心,这样父亲在朝中的势力才能稳固,这样,等到日后父亲势力雄厚,那时,就连皇帝都拿你没办法了,你明白吗!”杨城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使得杨沐谌不得不倾下身来才能听清父亲的话语,不过,杨城的声音尽管很小,但是话的内容,杨沐谌却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杨沐谌听后沉默了许久,不过,他自小都不是那种叛逆的性格,对于父亲的话自己也都尽量的听命和遵守。不过,这一次,不仅他自己,还有他最放不下的灵儿,他不忍她就那样远嫁去西北,终身自己再见不到她。

“父亲,可是,孩儿还是放不下灵儿……”杨沐谌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

“谌儿!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件事上你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要顾及灵儿!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想帮助灵儿,你要怎么帮?你的兵力只有两万,能干什么,而且,这两万军队你一旦率领着他们有什么异动,你觉得你会安全吗?”杨城看着杨沐谌,痛心的说道。“谌儿啊,父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父亲操碎了心啊!”

杨沐谌看着父亲如此悲痛,内心也不禁难受异常。他并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愿让父亲伤心,也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不过,自己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灵儿,他也同样不想让灵儿就这样渐渐走出他的生活。而且,他知道,灵儿要是嫁给呼尔升,一定会不快乐的,一定会的。她要是不快乐,那自己也会很难受。

杨城见杨沐谌还在那里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愤怒起来:“谌儿,你要是再敢说出什么帮助灵儿公主的事情,父亲就不再任你这个儿子!”

杨沐谌从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恼怒,他明白,父亲是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性命,关心自己的前途,才会如此,当父亲的,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吗。

想了许久,杨沐谌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回了卧房。

只不过这一夜,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另一边,这个夜晚对于灵儿来说也并不好过,更何况三天之后自己将要踏上远离王朝,前往西北地区和亲的渺渺之途,这一去,就不知这一生还能否回朝,也不知自己这一去,前方是凶是吉。并且,这也意味着,她要远离了她爱的李恢弘将军,再也不能续前缘。

不管怎样,灵儿心中始终不相信李恢弘会谋反,甚至杀掉父皇派去的两名护卫,还有可能日后会对父皇不利。她一直都认为他是被奸人陷害,自己并无意谋反的。而且,他现在是生是死,她也一无所知。她坐在这里,却在时时担心着他的安危。

担心又怎样,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得知李将军的下落呢。她不禁苦笑。

况且,三日之后,自己即将嫁为人妇,对方还是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人。

她的眼角处滴下一滴泪来,她以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她也懒得去管一些让她头疼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有她的父皇在,一切事情都会处理好的。而且,她也即将要嫁给她爱的李恢弘李将军了,他是那么的勇猛英俊,让自己着迷,还那么的关心自己。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哀叹了自己的命运,开始为自己的未知未来而黯然神伤了。

今晚的月亮那么圆,月亮代表着思念,她也在思念着她的李将军,她只希望李将军能够平安。或者,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红盖头,然后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李恢弘的迎娶。她会跟他走,哪怕是天涯海角。

可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那么大,现在,她孤单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看着面前的月亮,心里想着她的李将军。几日后,她也将嫁为人妇。

月亮呵,你为何那么圆,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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