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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夫人莺莺和独子天国携妻带子,全家在民国前夜,又回到了东隐镇,不久,贾天国因其祖辈贾宝玉的几代人在古镇中的威望和宝成的反淸的历史功绩也被中华民国首任东南省省长、东南省辛亥革命功臣之一的夏超举荐为东隐镇镇长,镇中的达官贵人又推举天国为东隐镇商会会长,这样,天国在小镇又安家立业,开始了新的创业。

天国回到贾家荣国府后的第三年,又娶了个小镇上的小家碧玉,年轻貌美才20岁的白夫人。

1911年10月10日,中国的数千年封建帝制终于寿终正寝,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男人们纷纷剪掉了自己的身后辫子,女人们也不再是缠着小脚穿三寸金莲了,扔掉了绑在脚上的臭布条了。

BJ城中,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赶出了紫禁城,成了寻常百姓,万岁爷溥仪也下了龙椅,脱了龙袍,成了寻常良民,封建的枷锁被百姓们砸碎,但是西方列强们仍在通商口岸的租界,接下去,各地军阀为抢地盘连年混战,二广有李宗仁、白崇禧桂系,东北有张作霖奉系,西北有马步芳、马步青,西南有刘湘,HB有吴佩孚,SX有阎锡山,狼烟又起,如同战国七雄,东南省不久被军阀孙传芳割据……

辛亥革命后,重回古镇时,虚岁才18岁的贾宝成的长孙、贾天国的长子贾心国,五、六年后也在东隐镇的贾家荣国府内娶妻生子,妻子王夫人是娶了一位当地小镇上的千金小姐,还是个姨表妹……

那王夫人又贤慧又明理,人缘特别好,人也长得美丽,婚后不久,先后为贾家产下了一双儿女,女儿叫美华,儿子叫耀绪,乐得大少爷贾心国整天守着自家的一双儿女、贤慧妻子王夫人转,那贾心国呆头呆脑,贾家的大小事务都交由自己的媳妇王夫人操持……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1932年(民国二十一年)3月的一天,这天,王夫人不知串了镇上的哪家的门,回到荣国府后,茶饭不思,连续数日高烧不退,不久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贾府大老爷贾天国连忙请来镇上中医世家胡端,胡郎中为王夫人把脉听诊后,说是得了天花,民国时期,江南大地流行这天花病,当时属严重传染病,无药可治……

没几天,王夫人就抛下了一双儿女,撒手人寰,一命呜呼。半年后,天国的张夫人拗不过自己娘家几位婶娘的劝说,说是心国才虚岁41岁,还年轻,正值壮年,夫人病逝,应再另娶补房为妥。

但张夫人有一块心病,那儿子贾心国天生不象他的大嗲贾宝成,也不象他的阿嗲贾天国,俗话说风水轮回转,富不出三代,该贾家倒霉,儿子心国生下来就先天不足,长得病病扭扭还不算,天生智商不足,在张夫人眼里是个无用的人,张夫人心里乱糟糟的,自从媳妇王小姐去世后,张夫人常独自一人哀声叹气,媳妇王小姐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是个贤妻良母,这王小姐还是自己亲姐姐的小女儿,原本是亲上加亲,平时见了自己,左一句姆妈,右一句姆妈的,从不顶嘴,可惜红颜薄命,死得早!咳!没了媳妇,这家不象家,儿子心国也命苦,中年丧妻,现在成了我这个当妈的心病,就放心不下这个独头细脑的儿子……

这天上午,张夫人刚吃完燕窝粥,镇上有名的住观音桥边的媒婆王婆,就敲开了贾家荣国府的大耳铜环铁门……

这王婆,40来岁年纪,穿着大花夹袄,脚蹬绣花鞋,穿得干净利落,一张永远是笑的脸,据说镇上不知多少户的千金小姐都是她做成的媒,且看她:

一对说话眼,一片玲珑嘴。

死要说成活,丑要说成美。

做媒实可能,全凭走殷勤。

唇枪鳏男配,舌剑调女心。

这时,王婆来到了荣国府养心阁,见张夫人正坐在红木大圈椅上闭目养神,左右两个丫鬟麝月和紫鹃正在给她捶着背脊。

“贾家太太,我给您道喜来了!”王婆笑得迷缝着眼,连眼珠都见不着了,身子没到,声音先到。

张夫人张开那闭着的眼,说:“王妈,一早跑贾家,送上啥喜事?”

张夫人睁着半开的眼,心下思忖:“这喜阿妈来嚼什么嘴皮子!”

王婆笑着说:“贾家太太,我来提一件亲事,绝对中得你做阿婆的意,给贾家找了个绝对门当户对的好媳妇,女家是JS吴江县盛泽镇毛家弄的许家,提起许家那可是北面吴江县盛泽镇数一数二兜得转的大户人家,听说光丝行绸店,许家就开了十多家,银楼钱庄也开了4家,珠子箍儿,金镯银钏的不消说了,那许家只这一个女孩儿,也没有儿子,十分娇生惯养的,是许家的金枝玉叶,听说还识得几个洋文,平日喜读书,舞文弄字,常在屋里不出来。许大老爷也说:‘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是我家的心肝宝贝,不肯嫁出去,怕人家公婆严,姑娘受不得委屈,贾家还是远亲,姑娘嫁给他家,僧面不看还看佛面呢,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了!’前日,许家太太打发老婆子来东隐荣国府问安,说起了许家的儿女大事,许大小姐今年已经虚岁21岁了,但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听说许家大小姐不知怎的不想找婆家,但许家太太对贾家很是满意,打发老婆子我来贾家提这门亲事……”

张夫人听罢王婆之言,原本半闭的眼睛睁开了,不住地点头,看得出她对许家很是满意,张夫人也是本地东隐人,早年也是这古镇上的千金小姐,当年还是小姑娘时就来到东隐县城的南湖小学读书,和贾天国是同班同学,故此相识,后嫁给了贾天国,成了天国青梅竹马的发妻。

她早听说过JS省吴江县的盛泽镇,它和乌镇一样,离东隐远近几乎相同,盛泽在北,乌镇在西南,三点成一线,离东隐镇都只有27里水路。盛泽、乌镇、东隐三镇都是江南水乡小镇,其中,盛泽是吴江县最殷富的大镇,对许家说起来,还是贾家的远亲,是老辈头贾雨冬舅妈家的……

张夫人一边半闭着双眼,听着那王婆调三窝四的说着,一边早在心中暗中盘算:“这许家论其财富只在贾家之上,不在贾家之下,而且许家的大小姐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呢,我儿心国却已是个二婚头,40出头的年轮,拖儿带女的,人家这许家不嫌弃贾家就算好了,而且,许家还是个贾家的远房本亲。自古道:亲上加亲,万事不愁。象许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我们贾家打着灯笼上哪儿找去?……”

张夫人作为大户人家出身的太太在自己的儿女婚姻大事上,是赞成门当户对的,这在中国就叫龙配龙,凤配凤。至于感情问题,以后慢慢可以培养吗!就象我们贾家老祖宗贾宝玉与新娘薛宝钗,当年洞房花烛后,不也是婚后培养了一二年的感情,只不过是没培养成功而已……

张夫人心中满意这门亲事,嘴中却坦落落地说:“王妈,这门亲事好是好,我还得问问我那个惯脱货的儿子,看他还要不要再讨个家婆过日子……”

张夫人说完,转向旁边的丫鬟司棋说:“司棋,去唤大少爷心国,说有事来见我。”

司棋离去,不久唤来了贾心国,只见贾心国穿着一件旧汤汤的绒毛长衫,拖拉着一双绸布鞋,走进了养心阁,向大圈椅中的母亲张夫人一躬到底说:“姆妈今日叫儿子来,有啥急事体?”

张夫人见儿子心国陀着背脊,篷头垢面,象个煨灶猫,皱了一下眉头,说:“心国,邻居王妈热心,给你提了一门亲事,姆妈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再讨个家婆,娶个小姐……”

俗语说的好:“再傻的男人见女人也喜欢。”还没等张夫人说完,那心国一听到“家婆”二字,向前一跪,说:“姆妈,儿子这几天正在想这件事呢。”

张夫人还真想不到这独头细脑的嗯子心国还想讨家婆娶媳妇,心中暗喜,转身笑着对王婆说:“王妈,那就烦劳内去盛泽镇跑一趟,告知许家太太,说我们贾家已答应了这门亲事……”

张夫人又叫来大管家阿香,说:“阿香,快取十两白银,赏给王妈。”

王婆陪着笑脸,拿了银元,一个劲地道谢后离去。

回家后,王婆赶紧准备礼品,要再次去盛泽镇许家说媒,希望敲定许贾两家的亲事。

几天后,那喜阿妈王婆的脚,踏进了JS省吴江县盛泽镇许家的扇形雕花朱红大铁门……

这许家太太看上去才40出头的年纪,因平日喜爱清爽,常穿着紧身小花棉布夹袄,卷发盘簪,更显年轻。今天上午,她正在自家厅堂—“荣禧堂”的如意大圈椅上独自倚靠着,心里正盘算着自己的相公、许家老爷的五十大寿的家宴……

许家荣禧堂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历代名人字画:李邕、张旭、颜真卿、柳公权、苏东坡、黄庭坚、米襄阳、怀素、赵孟頫、文征明、董其昌、唐伯虎、祝枝山、金农、赵之谦等,当厅中央放着一张米黄大理石几案,案几上摇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厅堂正中墙上挂着一幅顾恺之《洛神赋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欧阳询墨迹,其词云:

山中白云过眼客,日枕泉石餐暮霞。

看得出许家也是一个江南书香之族,品味高雅的乡宦人家,这许家老爷姓许名海,表字心如,乃是清末最后一届得中的前科举人,曾在金陵做过光绪皇帝的巡盐御史,因本贯姑苏人氏,十年后回了南方,当了几年吴江县的县令……

闲话少叙,这时,贴身丫鬟金桂进了堂屋正门,向许家杨夫人弯腰鞠了一躬,说:“太太,东南省东隐镇的王婆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想见您……”

许家太太听到南面东南省东隐镇的王婆到了,赶紧笑着说:“快请她进门,迎客……”

不一会儿,那王婆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挑帘门进了屋,人还没到,“咯咯咯”地笑声先听到了,“杨太太啊,喜事上门了,那贾家张太太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张夫人一听说是盛泽镇贵府许家,她笑的嘴都合不拢,说真是高攀不起许家了,又说许老爷仍是前朝的举人,曾在南京做过大官,我看得出来她是一百个满意呢……”王婆说到这里,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杨太太忙请侍候她左右的丫鬟春燕、香菱给王婆泡茶,摆上果盘点心等,她一边招待王婆,一边锁眉沉思起来,半晌,又细问起来:“王妈,贾家虽系我们许家老亲,但几十年来,久已不通音信,我就不知他家的大少爷人长得是怎么样的?王妈,那大少爷贾心国,你看过他了,大少爷人长得怎样?和我家大小姐是不是般配?……”

这王婆正笑得眼珠都看不见了,见杨太太问她,忙说:“杨太太,这您就放心了,那贾家大少爷,吾奴看过了,人挺老实的,许家大小姐嫁到贾家,那肯定是他大少爷的心肝宝贝,疼都疼不过来,还能给你家大小姐苦头吃?大小姐进了贾家,那真是这一辈子掉入糖罐里哩,哈哈哈……”

这时,许家太太杨夫人听了王婆的话,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媒婆,她坐在大圈椅上默默无语,心下思忖道:“这自己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可千万马虎不得,这可是宝贝女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我和老爷就生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金枝玉叶的,耳听是虚、眼见是实,这终身大事还不能光听远道而来的媒婆的嘘头话……”

想到此,杨夫人咽了口茶,说:“王妈,女儿的终身可不是儿戏,下周你带我去一趟男方的东隐镇贾家荣国府,我要亲眼见一见贾家大少爷,才好定下我女儿的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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