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误伤
邵静在家待着,感到苦恼和无奈,其实她没有流产,她期待能怀孕。她说流产是她心里的企盼,因为这能狠狠刺激马个费,果然奏效了。邵静又开始习惯性地搜查房间,她发现了马个费枕头底下的红领带,然后又检查被子和床单,闻到了香水味。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小华的较量还是失败了,因为马个费接完她的电话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马个费一夜未归。第二天邵静走进公司,觉得魂还在马个费身上附着,她把那条红领带扔在桌子上,姜祖德走进来问她,想什么呢?
邵静知道姜祖德一直对她有心,好几次抓住她的手,然后又放下。邵静知道姜祖德身边不缺女人,她只不过是若干个桃子之一,随时能抓起来就吞下去。妨碍姜祖德下手的自然是马个费,姜祖德对马个费很忌惮,于是对着邵静只能干着急。
邵静始终没有告诉马个费这件事,她知道说了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仗。邵静与马个费离婚,她也在公司保密,她怕姜祖德会毫不顾忌了。邵静敷衍着姜祖德,说,现在工作的事情比较多,我在考虑怎么排解开。
姜祖德微笑着坐在邵静旁边询问道,你是不是想马个费?
邵静一愣,说,我想他干什么呀?
姜祖德又抓起她的手,闻了放下,说,你不承认吗?
邵静笑着,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确实没有啊。
姜祖德从桌子上拾起那条红领带,问,你在琢磨马个费这条红领带是哪个女人送的?
邵静打了个冷战,装着很随便地说,这是我给他买的,很正常呀。
姜祖德哈哈笑着,说,不说这个了,你不承认就算了,我找你办一件事情,你抽工夫跟阿强谈谈,让他配合咱们公司在西南角一带拆迁上加快点速度,当然拆迁是由当地政府做的,咱们公司也不能袖手旁观。
邵静说,阿强这个人声誉不好,叫他来是不是对咱公司不利呀?
姜祖德说,凡是干拆迁的没有声誉好的,一个要拆,一个要钱,本身就是两个阶层的矛盾。阿强起码帮助咱们拆迁了几个地方,打过几次架,但没有出格事发生,钉子户也都是他出面解决的。
邵静问,您让我去是不是因为我丈夫的背景?
姜祖德狡黠地道,我不承认这点,我让你去就是你有这个本事,你能降服阿强。
马个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他到拘留所看了看大禹头,还是没有提审。小华赶过来催他,到时候了。马个费摇头,说,一定要磨平他的劲头。
早晨起来,马个费手机响了,是周副局长打进来的。他斥责道,昨晚给你打手机怎么关上了,这要耽误大事的!
马个费说,我手机没电了。
周副局长说,大禹头要自杀,你必须赶快提审,不能再拖了。
车夫的老婆是个恶婆,见车夫晚上没打招呼就走了,知道他想勾引嘉樱,于是就去找他算账。她知道嘉樱是一家夜店的头牌,而且嘉樱在夜店从来不会出面,一直在夜店的后门有个单间。她曾经跟踪车夫去过几次,进去后就只发现嘉樱在屋里待着,没看见车夫。她问车夫,车夫当然不承认,她也没办法。这次她悄悄跟踪,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她发现前面的车夫没发现自己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夜店的后门,车夫悄然钻出了车厢,消失在后门里。车夫的老婆从后门跟进去,马上有人告诉她,阿强在嘉樱房间里,车夫已经找人要堵住阿强。
车夫的老婆意识到这是危险的征兆,便马上找到车夫,告诉他,千万别在这里闹事,因为夜店是你的,出事就算在你头上。
车夫想了想,觉得老婆说得对,就吩咐手下人在夜店后门附近等着,阿强出来再动手。车夫刚吩咐完,老婆一个巴掌就扇过来,说,这次你承认和这个烂女人好了吧?
车夫没时间和老婆吵嘴,抄起一根铁棍就出去,被老婆从后面紧紧抱住。其实,阿强的人已经看到车夫的人在后面街道上徘徊,便告诉阿强赶快找机会离开。
就在车夫和阿强准备恶战的前一刻,民工单国安和董得水朝工棚走去,他们哪里料到危险正向他们逼近。阿强看前面有人拦住,于是不顾一切从后门强行跑出来。
车夫带着一伙人拿着铁管、木棍、砖头从后面追赶,在半路上与过路的单国安和董得水打了个照面,车夫以为是阿强的人,一挥手,打手们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就殴打这两个民工。阿强看到这一幕,趁机带着人跑了。车夫听到这边有动静,让手下也追赶过来。阿强带人消失在夜色里,车夫只能跺脚回到夜店。
他老婆在后门的房间里,正跟嘉樱对峙。车夫老婆对嘉樱瞪着眼睛问,你承认跟我丈夫有染吗?
嘉樱说,我什么也不承认,你看见我和你丈夫在床上吗?
车夫老婆踹了嘉樱两脚,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我还用看见吗?
嘉樱缩成一团,嘴里依旧顽强地道,我就是不承认。
车夫老婆揪住嘉樱的两条腿喊道,你承认了,我给你六万块你走人。你不承认,我就把你两条腿打断,让你臭娘们成瘸子。
嘉樱喊着疼,车夫老婆嚷道,说,你承认不承认?
嘉樱愤怒地喊道,你打断我两条腿吧,我就是不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车夫走进来,听到嘉樱喊着就是不承认,心里暖融融的。他觉得一个风流场上的女人能这么咬死口,真是好女人。他过去拦住老婆说,我跟你说,你不相信,现在信了吧?
车夫老婆抖着浑身的肉,说,算你有种,等着,我有让这个烂货承认的时候。
马个费和小华、大金赶到的时候,发现躺在马路边上的两个民工,其中单国安伤势最重。马个费背着负伤的单国安奔向附近的医院,因为这条路窄小,车子开不过去。不料途中又遇阿强带着一伙人重新回来。阿强知道嘉樱肯定要受到车夫老婆的伤害,他不忍心一个女人为自己受折磨。他看到马个费背着单国安去医院的场景,不由停下脚。
马个费在黑暗中问他,这两个民工是你们打的吗?
远处传来警车鸣笛声,阿强高声喊道:是车夫的人打的。
马个费说,那好,你替我把这个人送到医院。
阿强让人把单国安从马个费身上接过来,送到医院。阿强跟马个费面对面站着,路灯还有些暗。
马个费能听到阿强的喘息声,看到在他身边站着的十几个人,黑影在狭小的路上密密麻麻。小华在马个费身后,她觉得马个费站得很稳,能闻到他身上沾的单国安的血腥味。马个费说,你曾经进去过,现在你已经有了正当身份,在市面上混得有了影响,还想再进去吗?
阿强搓着手,回答,这两个人不是我的人打的。
马个费问,那车夫为什么要打这两个人?
阿强说,他以为这两个是我的人。
马个费的脸几乎贴在阿强的鼻尖上,那他为什么要打你?
阿强说,我不知道。
马个费说,你知道在跟谁说话。
阿强低下头,为了一个女人。
马个费说,嘉樱?
阿强不再说话,马个费不依不饶,问,你承认和嘉樱有过交易吗?
阿强说,我们就是关系不错。
马个费提高嗓门,你承不承认?
阿强转身走了,在黑色中对马个费说,你要审问我就正式抓捕我,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承认。
马个费问,大禹头的弱点是什么?
阿强也不回身,继续走,留下一句话,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大禹头。
马个费说,为什么?
阿强已经走远,只有一句微弱的声音在夜空徘徊,他要承认了,就是承认自己犯的一切罪!
这句话让马个费震惊了,他把情况立即汇报给周副局长。市局是由周副局长主持工作有一年时间了,局长调到市里担任政法委书记。其实张书记走前就要提拔他转正当局长,可是开常委会时没有通过,因为有人说他和姜祖德关系比较复杂。尽管有张书记帮他说话,但也没有通过,姜祖德在市领导眼里就是一个死结。
张书记拍着周副局长的肩膀说,我尽力了,你也该干出个样给那些人看看。
周副局长对马个费说,你无论如何也要让大禹头承认,如果大禹头承认自己是大禹头,就能通过他抓住车夫的致命处。这个案子破了,我建议上边报你担任副局长。
小华送马个费回家,马个费告诉小华周副局长这句话,小华说,那是空头支票,关键是他能不能当上局长。
马个费笑了,说,我就想办案子,官衔对我不重要。你父亲也曾经许诺我官衔,也不就是香香嘴吗?
小华说,不许你说我父亲,他已经放你一马了。依他的脾气,要把你赶出公安部门,可就是喜欢你的才华。
马个费把车窗打开,夜风灌进来,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他看着小华沉默了半天,问,结婚都准备好了吗?
小华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个费说,你有些伤感?
小华说,我就是为政治结婚,我真没沾我父亲什么好处,总是为他的权力服务。
马个费说,你就要结婚了,还是问一句老话,你是不是承认喜欢我?
小华吃吃笑着,你非逼我,让我承认喜欢你,你老婆逼你,让你承认喜欢我。这是一个滑稽的怪圈,你就是圈中的人。
马个费让小华停下车,他看见马路边有卖糖堆儿的,就下车买了两串,递给了小华。
夜色阑珊,秋色满眼,月光湮没在云层里。
小华吃着,问,如果我有一天承认喜欢你,你就满足了?
马个费吃完了,就抢过小华手里的那串,看着商店橱窗里的一闪一灭的灯光,说,那你就别结婚了,我现在就娶你。
小华吃惊地看着马个费,十分艰难地说,那我就永远不说承认两个字。
马个费恼怒地问,你不是说过要嫁给我吗,现在怎么反悔了?
小华说,你行,我不行了。
马个费攥住小华的手,为什么不行?小华难为地歪着脑袋,我不想因为跟你结婚,让你日子不好过,我父亲不答应。他要是不答应,我非和你在一起,你会被摧毁的!
车重新启动,车窗外下起了小雨,车玻璃上滑过一道道泪痕。
52激将法
马个费洗完澡,回到房间时发现自己手机被动过了。邵静不承认,马个费告诉她,你应该知道我是干预审的,我手机放在什么位置上,回来后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说明你动了手机。你承认了,我就不追究,你不承认我就给你演示你是怎么动的。
邵静倒是爽快,说,我承认动了,动了你又怎么样,能把我拘留了?
马个费的脸色发紫,说,你总是偷看我的手机短信,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权。你要老是这样,是不是该考虑离开,其实你有住处,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的。
邵静高声笑,说,你别自我感觉良好,我知道你还有小华,实话实说,我就是为你回来的,我不会放弃你。是你背叛了我。
邵静说着收拾东西,马个费追过来,你真的要走?
邵静说,你都轰我走了,我凭什么还赖在这儿!
马个费缄口,他觉得每次和邵静对质都是他先败下阵,他看着咄咄逼人的邵静,说,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
说着把她的行李夺过来,邵静回到房间关上门。半夜,马个费被哭声弄醒了,他跑过去,看见邵静站在窗前,浑身一丝不挂,雨越下越大。
在市局预审科里,马个费审问大禹头。大禹头曾是车夫势力团伙的二号人物,他的罪名涉嫌组织卖淫和吸毒贩毒。一交锋,又臭又硬的大禹头拒不承认自己是大禹头,他说大禹头另有其人,他不想再背这口黑锅。大禹头又是发誓,又是大骂车夫嫁祸于人。
马个费没想到大禹头会这么顽固和无赖,两个人对峙好一会儿,本来在预审时,马个费定他是红脸,小华是白脸,可小华居然不扮演白脸角色,只言不发。马个费只得让大禹头下去。
大禹头觉得马个费只不过如此,于是大摇大摆地回到拘留所,说,你们把马个费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有人说,你如果能赢了马个费,那你就是老大了。
这时,进来一个黑瘦的人,被分配到他的铺旁。大禹头自以为老大,几次挑衅黑瘦人,黑瘦人无动于衷。
在车上,马个费问小华,你为什么不当白脸?
小华驳斥道,你怎么能让大禹头这么猖狂叫嚣,你不是一张铁嘴吗?
马个费心中不悦,说,火候不到,到了自然有办法让他承认。
小华说,你知道承认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时候跟你承认的也未必是真想。
马个费敏感,问,你认为我要娶你不是真的吗?
小华说,你那是瞎扯!
突然,后面一辆小轿车突然超车,前面一辆大卡车又迎面驶来,小华开车躲过了危险。马个费意识到黑手已经向他们伸来,他对小华说,这不是偶然,你跟着我生命会有威胁。
小华表示不怕生命有威胁,说着紧紧抱住了马个费。
马个费挣脱着,你就要结婚了,这是干什么?
小华说,我现在还没登记呢,我就是要跟你这样,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邵静突然打来电话,问,你是不是在小华车上?
马个费说,我承认。
邵静那边喊着,你为什么总是背叛我,你不是不承认吗!
马个费立即让小华停住车,他下车观察,见有一辆车擦身而过。他隐约看到车里李邛举着望远镜对着他。小华笑了,说,行啊,你老婆对你上了手段!
马个费带着怨气回到家,但见所有的窗玻璃都被击碎了,地板上还有好几块砖头。邵静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马个费把早已经预备好的板子钉在窗户上,邵静恐惧地说,这跟在碉堡里待着有什么区别,我要走了,真跟你受够了。
邵静说着再次收拾行李,马个费本来要跟她理论刚才李邛监视他的事情,但看邵静紧张的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邵静拎着行李,说了一句,我还没吃饭呢,不能饿着肚子走吧。
马个费下厨房做饭,邵静紧跟着他,马个费看着担惊受怕的邵静,感到歉疚。两个人吃饭,邵静执意要喝酒,喝多了在床上呕吐起来,马个费用心照顾着。邵静问,你说我漂亮还是小华漂亮?
马个费说,你比这个干什么?
邵静固执地说,我就要比。
马个费说,你漂亮。
邵静搂住马个费脖子,牢牢地缠在自己胸前,问,你承认了?
马个费问,承认什么?
邵静说,我比她漂亮啊?
马个费喘不过气来,费力地回答,这点儿我承认。
这时邵静哭泣了,说,我应该给你生个孩子,那次流产是我的错。姜祖德总劝我离开你,说我跟着你总是晦气。他不知道我离不开你,他以为用钱能解决任何问题。
马个费问已经在醉态的邵静,姜祖德是不是跟车夫和阿强都有点儿关系?
邵静回答让马个费吃惊,邵静说,听说车夫在夜店给姜祖德洗过不少钱。
第二天早晨,马个费给邵静买来油条和热豆浆,邵静悻悻地说,你昨晚是不是又审问我了,我怎么总受你小子的欺骗。
半夜了,大禹头在通铺上翻来滚去,旁边黑瘦人突然恶狠狠地掐住大禹头的喉咙,说,如果你要承认你是大禹头,我就阉了你。
大禹头烦躁地问,你是谁呀?
对方说了一句,我是黑子。
大禹头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被抓进去了吗?
黑子淡淡地说,我能进去就能出来。
大禹头不说话了,他知道黑子是车夫的高参,从来不露面。
第二天,看守告诉大禹头要提审,黑子在旁边说,是马个费审你,你别小看马个费,我跟他熟,你再厉害也就是一条狼,马个费是一只虎,估计今天他要跟你摊牌。你要挺不住就会成废人,你要挺得住,老板不亏待你。
大禹头说,马个费这次绝对不会饶过我,我伤过他。
黑子说,审问时你别装老练,你就故意装傻。人家问你什么就承认什么,记住一句真话也没有,假话说得也要跟真话一样。
大禹头问,怎么才能做到呢?
黑子提示他,说假话没人能证明你,他们查不出来,你把时间地点都说对,就是事和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