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所长说，是胡大夫给的，但肯定不是胡大夫下的毒，因为我当时也感冒，我拿来两包，自己先吃了一包，没事才给了刘黑子。
马个费说，不用查了，刘黑子是自杀的，那毒药他进去以前就带在身上了。
程所长一惊，说，这不是给我栽赃吗？
马个费点头，他觉得你是贪官，就是想把你抓进来！
66正义
程所长被带走后，预审室里只剩下马个费和小华、大金。马个费把大金叫到刚才程所长坐的椅子上坐下。大金说，是不是该审我了？
马个费说，你认为你收过姜祖德的贿赂吗？
大金摇头，说，我没有，别看我们是同学。他也不给我什么，只是有时候一起喝喝酒，到射击俱乐部打打靶。
大金不说了，他见马个费好像没听他说。马个费停顿了一会儿，说，这个我信，但你为什么对抓刘黑子这么积极呢？是不是姜祖德给你许了愿，一个很大的数字，让我猜猜，起码要一千万。他对你的要求就是能第一个抓住刘黑子，刘黑子掌握了他的一些情况，让你从刘黑子那儿要回来。你这次动心了，可抓了刘黑子之后，你没问他掌握姜祖德的情况，你意识到这个很危险，于是你配合了我们。
大金笑了，说，没一千万，五百万。
马个费也哈哈大笑起来，小华看着马个费笑，很害怕。
马个费说，你跟了我好几年，我知道你胆子小。可你还是告诉了嘉樱我在后街派出所的休息处。
大金说，我觉得这不是原则问题，我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他。
马个费问，我不明白，嘉樱去我那儿，李邛也拿着相机拍我们，为什么这个设计姜祖德没有用？这个可以害我呀！
大金说，不知道，姜祖德是不是觉得还没到时机，你抓他的把柄，他也在抓你的把柄。
马个费说，你分析得很好。
说完他向大金伸出手，说，你还是我的好助手。一会儿我要去房地产公司，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就在门口等着。
小华说，很危险的，这样你也会违反规定。
大金说，我了解姜祖德这个人，你要是把他逼到绝路，他一定要跟你同归于尽！
马个费只身走进房地产公司大楼，引起公司员工的警觉。他坐电梯上了九楼，直接推门找到姜祖德，姜祖德让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撵走了办公室所有人。姜祖德说，邵静走了，你心理不平衡，找我发泄？
马个费说，我是来要你拖欠邵静三个月的薪金。
姜祖德大笑，说，放心，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马个费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照片，姜祖德后面站的是刘黑子。马个费说，你让刘黑子做了你的替罪羔羊，你该多补给家属，做点善事吧。
姜祖德说，如果没有你，我们都很好。
马个费坐在姜祖德特制的办公桌上，问，你清除钉子户为什么用那么狠的手段，弄得你赔了这么多钱。
姜祖德满不在乎地说，我就要告诉那些烂民，我姜祖德不是人民政府，更重要的是我姜祖德不好欺负！
马个费问，万一阿强和刘黑子失手打死人了怎么办？
姜祖德咧嘴，打死了更好，那样就没人敢跟我闹事了。
马个费说，我走出你的办公大楼，你能用多快的速度告诉你在我们公安局的内线，让他整治我？姜祖德说，你怕了？
马个费笑了，我怕过谁，我怕了还上你这儿干什么！
姜祖德猛然变了脸，怒声喊着，你怎么总是和我们过不去，鸡蛋里挑骨头！告诉你，你老婆在公司也不是洁身自好，你去查查她有没有行过贿。
马个费毫不示弱针锋相对，那你说她究竟行过谁的贿？
姜祖德不屑地说，那就都查查吧，不查你不就失业了吗！告诉你，你这次失败了，以后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马个费冷笑着，你还有以后吗，你跟周寰那点意思还用查吗？
姜祖德很镇静，问，你有证据吗？
马个费打电话让大金上来，说，你直接到姜祖德的办公室。
姜祖德有些吃不住，问，你喊大金干什么，他只是我同学。
马个费也不说话，一会儿大金进来，站在马个费身后。马个费对姜祖德说，你现在说跟周寰那点事，我算你坦白。你要让我当面拿出证据，就不算你坦白，那就不在这里谈了。
姜祖德哈哈大笑，说，你太小儿科了，你要拿出证据，我就认了，就算是顽抗到底。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跟我去市纪委，我告你威逼诱供。
大金说，姜祖德，我可以证明人家没有威逼诱供你，另外，我告诉你，现在马个费已经是我们副局长了。
姜祖德一愣，说，哟，升得够快呀，马个费，我一直知道你要整治我，我才不怕呢。你手里有王牌，我手里也有大王，咱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马个费说，那好，你现在跟我去局里。你把手机给大金，把房门钥匙也给他。
姜祖德不屑地说，我要不去呢？
马个费火了，你必须去！如果到了局里，我拿不出证据来，我进去，你出来！
马个费在后，大金带着姜祖德在前，走出房地产公司的大楼，很多双眼睛在看着马个费和大金，没有人过来拦。马个费没有走正门，而是经过大厅走后门，马个费看见小华开车停在路边，车是空的。后边还有两辆警车，头一辆坐着防暴队的胡队，后一辆坐着刑侦队的任队。姜祖德笑着说，够排场，倒是有副局长的架势。
马个费给秘书长打了手机，说，告诉您一声，我已经把姜祖德带走了。
秘书长关切地问，你注意让大家关掉手机，我也要关。肯定会有人打电话给咱们找麻烦，你速战速决。
马个费关了手机，让大金告诉后面所有人都关掉手机。大金带姜祖德上了小华的车，马个费坐在前边。姜祖德对大金说，你叛变够快呀，你不怕我告你受贿？
大金说，你少威胁我。
马个费回头说，姜祖德，你有话在局里全说出来，有记录，有录像，你说个痛快。
到了局预审室，秘书长带着不少人正等着他们。秘书长问，是现在就问，还是等会儿？
马个费说，现在，一分钟也不能等，我刚才打开手机，都是电话号码，谁的位置都比我高。
市纪委副书记没经过这场面，一直嘀嘀咕咕。刑侦队任队对他说，知道马个费这个人吗，一旦带进来的人他都会做好充分准备，所有的材料都会细致再细致，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这时，小华给马个费拿过来厚厚一沓材料，最上边放着的是那个黑本子。马个费对姜祖德说，再问你一次，现在是你说，还是我说？
姜祖德说，你说怎么样，我说又怎么样？
马个费说，你说算交代，我说算你顽抗。
姜祖德毫不思考地说，那你说。
马个费说，你那么有城府，不再考虑考虑了？
姜祖德说，我就等着你说了。
马个费朝大金扬了一下手，预审室里慢慢响起了《英雄》的音乐。姜祖德有些吃惊，问，这又不是演出，还放什么音乐？
马个费说，这就是演出，因为我开幕了，轮到你就等最后谢幕了。我开始说了。这是刘黑子记的黑本子，我把你行贿周寰的每一笔告诉你，而且告诉你是在什么地方，你用什么方式给的，其中最后一次你带着嘉樱，你还让李邛偷偷拍了照片，你怕周寰反悔。
说着，马个费拿出证据摊在眼前，甚至是两份。姜祖德眼神有些恍惚。马个费慢悠悠地说，还有你到车夫那儿洗钱，洗了有二百多万，黑的进去白的出来。你需要证据，我可以给你放车夫的录音，还有他夜店的所有收条。你别惊讶，车夫还是很有脑子，你哪回洗完钱，他都有个详细记录。
最后是马个费的一个杀手锏，他说，你怕我得到这个黑本子，就派人杀我。从重庆跟到宜昌，最后是嘉樱开的车，精心设计，反复寻找最佳方案。嘉樱本来是想撞我，可她却本能地放过我，朝着邵静下手。其实你让嘉樱开车很恶毒，你是想让我们出乎预料，因为嘉樱作为漂亮女人，不太可能会做出这样杀人灭口的事情。嘉樱确实为你付出了，因为你让嘉樱吸毒，当然你不亲自出面，你让刘黑子把毒品给嘉樱，这就成了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这个我以前不知道，后来通过刘黑子给我的证据才发现。你不放心嘉樱，也不放心刘黑子，可以说你对谁都不放心。你怕刘黑子泄密，就让嘉樱去探望他，实际上是恐吓他，让他闭住嘴。你怕嘉樱喜欢上我，会心软，于是你让李邛拍下照片印证我被杀。其实嘉樱根本不喜欢我，那是她给你演戏。可李邛给你拍了，拍的是邵静躺在地上的惨状。李邛胆怯了，因为邵静是她的好朋友，她后来把拍的片子也给了我。你虽然给了李邛一百万，但李邛还是被感情所动。你太相信金钱了，这就是你的最大败笔。你认为金钱能腐蚀所有人，于是你就忘乎所以。
姜祖德说，你这是给你老婆邵静报仇？
马个费笑了，说，我是警察，我是给国家给老百姓伸张正义！
马个费说完就起身到一旁喝水，除了小华，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听完马个费的所有证据。大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刑侦队任队走过去问马个费，是不是给姜祖德准备晚饭？
马个费说，多准备几份，检察院和法院的人会过来。
马个费端着茶缸朝外走，也不看姜祖德一眼。姜祖德喊道，我跟你老婆上过床，她没告诉过你吧，你看看你头上有没有绿帽子。
说完，姜祖德哈哈大笑。马个费回过头也笑了，说，以前我佩服你是个人物，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个流氓，你连大禹头的一只指头都不如，你跟刘黑子在一起，他是人物，你是无赖！
门关上，马个费站在外屋看玻璃内的姜祖德。姜祖德就这么坐着，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金问，姜祖德，你是不是也喝点水？
姜祖德说，你让门外的秘书长进来，我要告马个费。邵静给李邛行贿，给了李邛五千块，我手里也有证据啊。
走进来的任队赶紧制止道，你别瞎说，你知道邵静因为什么给李邛钱，那是让李邛买一个高倍望远镜，好盯着马个费，怕马个费跟别的女人有染。
姜祖德发泄地喊道，中国男人是世界上最经不住性诱惑的男人，他马个费也不是铁板。
任队不阴不阳地说，姜总，算了吧，人家一个周瑜，一个黄盖，你管得着吗！
67故人
半年后，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