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无怨无仇,我没伤过你没害过你,怎么这般想不开?”九子指了指她身后紧皱眉头的黑鬼:“你的主人还在呢,说话要经大脑考虑一下,不然惹错了人就真的不好了。”
她仰天长啸,笑得多么可笑,看起来多么可怜:“事到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我还会怕这种事情吗?”
说完,她口吐鲜血,睁着眼心有不甘的看着九子,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身体渐渐化作昆萤。
九子皱了皱眉,一模一样的面貌,两次在眼前逝去,任谁都受不了,末了,她轻叹一声:“我们走吧,左忧。”
“杀了我的人,这般无礼的离开,你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抚夕琴横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黑鬼看了看身边飘着的萤火,微微隐忍些什么。
然而这一切早已被九子看破:“你想说什么?她想死,我没办法,我也阻止不了,你若真的心痛的话就好好守着那把琴吧,毕竟,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念想就只有你和那把琴了。”
“左忧,大叔怕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嗯”
黑鬼抱着抚夕琴盘坐在云上突然大哭起来,不知为何,不知如何,也不知是为何人……
八九月的天突然间下起雪来,零零散散地落在他的头上发上衣服上,雪越下越大,他伸出手接住落下雪花中的一片,说他是在哭却笑得古怪,说他是在笑他却满脸泪水……九子总觉得世间最纠结的人是自己,如今看来竟是被他给比了下去。
“左忧,他是不是很惨?”
“这时间所有的悲剧,都是当事者的不珍惜所导致的,他若是早能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个样子。”
回头看看越来越小的黑鬼的身影,终是闭了闭眼觉得惋惜,不想苏月浅性子如此刚烈,只是输了便自裁而死。
她咬舌自尽,即便是九子有心,也帮不上忙,也救不了她,黑鬼看似不怎么在意她,可实际上她早已深入己心,月浅若是知道自己在黑鬼的心里有怎样的分量,便是死……也死的瞑目了。
“大叔伤的如何了?可是很严重?”
“还好,他那么强,还死不了。”
“好久没见他了,你陪我去趟东海吧,正好路过哪儿,取坛忘忧酒来,好不容易见一次,总不能空手去吧?”
身后大老远,便听到有人唤自己,她扭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司命,眉头立刻皱起:“怎么这么晚?”
“跟卿三公子叙叙旧,恰好聊的时间长了点儿,不过倒也奇怪,他的右眼虽说是被移植过定源珠,可从头至尾都很顺利的移植,如今右眼竟变得通红……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身体也没有不适,看他没什么大碍我这便回来了不是?”他耸耸肩:“我累死了,先回去睡会儿,有需要在叫我。”
说完,一道光钻进了骨扇之中。
“阿卿?”九子一脸的茫然:先前不是挺好的吗?难道是右眼发作了?也罢也罢,等大叔这边忙完了,再去看看他。
从重阳宫里挑了两壶最好的忘忧酒扔给左忧:“拿着,这便走”
“咳咳,这是留给北荒清歌神君的婚庆酒,怎着?你以为你偷偷摸摸的我就不知道?还不放下?”身后站了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声音却出奇的沉重,听起来又不失威严,虽说气势是有的,可一看这长相,九子也就笑了:“你谁?”
啪的一个栗子砸在头上:“你那改容换面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你说我是谁!”
“师傅?你逗我!”脸都笑抽了不忍看他:“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换了这副样子?”
“你刚走的第二天我也想偷个懒儿,就把东海扔给花影看了一天,不想去人间这一转不要紧,竟遇上个花美男,这不,刚试着用了他的样子换了张脸,听说清歌也是自幼独创易容之术,不知他看不看的穿我这打扮……怎么样?还行吧?”
她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瞄了瞄:“的确不错,说起来还真是的美男子,竟是比我旁边这个还要俊逸的多,不过没什么气质。”
方古子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师傅我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独一无二……”
某人早已是一脸的黑线……
“师傅,您呢…在清歌跟仙羽成婚之前先在东海好好呆着,我的事呢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这忘忧酒我东海有的是,也不差这两坛,我都已经将这东海交给你了,自然自个儿乐的轻松,等清歌的大婚一过,我便为您操办继任大典,您呢…先好生准备着,顺带让重衣多做两套帝服,到时好换着穿,继位程序很复杂,不过不用担心,会有专门的人教你,我呢……还有事,先走咯~”说罢,一遛眼就蹿了。
方古子看了看这调皮的丫头,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长衫袖子上的灰尘,背着手走了。
左忧生为男子,却是不及九子的速度快,思来想去,她倒还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嘿!常说人已修道为仙,万物以修仙为仙,那我想知道,你是……”
“哦?你是说这个啊!几千多万年前,我应该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吧?只是恰巧遇到了下凡历练的后启真神,得了点化这才羽化成仙,不过说至今这么多年差不多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都给忘了,你若现在要问我……我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你是个人类?那还真了不起!至少我所认识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是以人类修上来的,扳着指头来算算,凤容大叔都是凤凰一族,以前一直以为阿卿是三足蛟龙,如今却是我被蒙蔽了,他也算是个凤凰,不过是红色的,楚家是三足金乌,红绯是条蛇,七冥是狼族的王,千面鬼师傅是笑面虎。”
要说当年方古子和一个没有仙级的山茶花妖成亲,因母体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怀胎三月险些流产,用绝世珍药吊着,生下一子方少宇后亡,少宇日渐长大,又恋上了天山上一朵雪莲化作的姑娘,方古子自然是深受教讯竭力阻止,却在某一天突然同意了两人的亲事,果然如预料一般,那雪莲姑娘出现的情况,竟与山茶一般……诞下方清幽便去世了,少宇言:‘雪莲死,少宇平生再生无可恋……唯有一死,伴妻左右。’如此,方古子痛彻心扉,这才隐居世间,清幽便给了其师弟玄离扶养……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嗯,只是运气好,遇到了后启真神……”
“或许吧”看了看前面“哦!到了!”
顺势从左忧手里接过忘忧酒,一脚就踹开了万劫宫的门:“大叔我来了!看给你带了什么!”
凤止本是坐在万劫宫正中的高椅上的,一见了她,唰的一下缠上来:“这都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看看我,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没了你显得多么的枯燥无味?”
从头到脚的将他打量了一番:“伤口呢?伤的重不重?伤到哪儿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大叔我是谁?怎么可能受伤?区区一个天池后人,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怎么外界都在传你们第三千八百五十三回合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你输了?”
他怂了怂肩:“懒得跟他打了,一想到我要是受伤了你肯定会来看我的,就让了他一下,你也知道我的愈合能力,这不全好了你也来了……我的目的便达成了”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白了他一眼:“左忧也一起来喝。”说罢,开了一坛。
“这……你们还是自己喝吧,左忧果真不喜欢酒,醉了可是会说胡话的,况且…”
九子打了个哈欠,丢给他一杯酒“要你喝就喝,哪儿那么多废话?”
然后自顾自的喝起来。
左忧终是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陪坐下来一同吃酒。
待所有人都醉倒下去,剑与风的声音摩擦而来……
“你活的够久了”
突然颈间一阵刺痛,睁眼看去。
她忙一阵清醒“红绯!你做什么?”
“还用问吗?自然是杀了你”
九子后退几分,她便往前近几分,始终保持着这般危险的姿势,剑尖直触碰九子的胸口。
“因为阿卿?”
“不全是。”
“那是什么!”看了看睡得死死的大叔和左忧,慌乱下不知怎么办才好,关键时,司命突然现身,一脚踹开了她的剑,而九子……也瞬间占尽上风:“我再问你一遍,为何…要杀我?”
“你若是存在,终有一日,还会重蹈覆辙,远古封尘后所有的人都下到了这后世三界,重生的重生,沉睡的沉睡,灭亡的灭亡,可是…世间又有几个远古大陆?仅有一个而已…只是这一个都被你毁了,可若是连这后世三界也毁了,就真的无可挽回了…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杀了你!”
“你没那个资格和能力。”
“我有!”
鄙视的瞟了瞟她:“大言不惭!你如何杀我?就凭你这满腔的信心?太可笑了吧?”
“怎么?你不信?”
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继续睡去,声音悠悠“我不信你杀的了我”
红绯气急败坏,狠狠地跺了跺脚,一把剑便要朝九子扑来,意料之中,她的攻击全被司命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