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半个月,终于入了夏国的境内,再也几日便可进入夏安国都了。
过了起初的几个月,现在的重莲已经好多了,不再恶心难受,就连饭量也增多了。苍白的小脸长出了许多肉,整个人特别是肚子上胖了一圈。
所有人都看出重莲养胖了,整个人总是缩在白色的狐裘里面像只慵懒高贵的猫咪。每次在马车里用餐的时候,慕容月琢总喜欢看着她。
俩人都是一样的饭菜,她却吃得格外香甜,就连动作也是该死的优雅迷人。每次看到这,慕容月琢都喜欢眯起紫眸,冷哼不止。
越吃越多,越养越胖,到时候倾夜才看不上你呢!只能让本王勉为其难地收了你了。看着她白嫩嫩的小脸,精致得像朵花一样,慕容月琢就手痒得想要上去捏一捏,但对上重莲冰冷如霜的眼睛之后,他痒痒的一颗心顿时就冻住了。
重莲这些天也很开心,但面对慕容月琢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张死人脸。这几天她养胖了,倾夜看她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而且每一次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总是无比柔和,像是一阵阵春风一样,让她轻飘飘的。
好想走到他面前认真看看他,不知倾夜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有没有变瘦。
都是那个烂人!倾夜不久前才胜仗归来,他却一声令下让倾夜随他们千里奔波去夏朝谈和,也不让他好好休息。
想着想着,重莲忍不住悄悄拨开车帘向外看去,正对上倾夜含笑的目光,温柔而醉人好比夕阳。可惜月华宫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神职者面对世人都必须戴着玉质面具。这也难怪,他们长得都太好看了些,特别是倾夜,不戴面具的话怕是早就被人抢去了。
“又在看倾夜了?”慕容月琢心疼得直抽抽,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重莲放下车帘,冷笑望着他,“我吐骨头关你什么事啊!”
慕容月琢拨了拨自己的饭菜,脸色发青,“你说谎,今日的饭菜里只有肉根本就没有骨头!”
重莲一脸正色,“是御厨特地分给我的,说是让我养身子。”
慕容月琢捏紧了玉筷,磨了磨牙。这些宫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讨好他的女人,还给她偷看情郎的机会。过会就传令下去,以后绝不许做带骨头的食物!
到夏国的四天的路程中,重莲果然再也没有吃到过骨头。她失落了几天,这几天她都没有机会再看到倾夜,不过好在夏安近在眼前了。
来到夏安之后,随性的人都忍不住四下看着。夏安与漓都完全不同,他们看不到大片绿色的树林,看不到各种奇怪的生物。
在夏安,只有用青石铺成的道路,干净的街道旁店铺林立,到处都是走到的人和吆喝的声音。
在漓都看见的是原始神秘的美,而在夏安看见的是中原皇城的雏形,巍峨壮丽。
“他们都很好奇,你不好奇吗?这里真的和漓都完全不一样。”慕容月琢同样看着马车外有些感叹。还未走进皇城内,他已经感觉到了森然庄严的帝王气息。
她一点也不好奇,在前世她去过首都看过末代王朝留下的宫殿,那才是真正的庄严肃穆。如今的夏安和千年后的紫禁城根本无法相比。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夏安,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次日午膳用过便走进了夏安的皇城。将所有的兵马留下,看护他们落脚的客栈。
巍峨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他们一行人都穿着耀眼的白衣缓缓走入夏安的政治中心。红色的柱子,金色巨龙的图腾,黑色的砖瓦,一切都是无比的熟悉而亲切。
走过绵延的红毯,一行人走入了正殿内。
正中央是金色镂空的龙椅,四个红色的柱子支撑起整个大殿。大殿的两边放着方桌,下面放着蒲团可以供人盘坐。
待他们落座之后,夏朝掌权的人才出现在正殿。皇者为金色,不同等级的官员身上衣服颜色完全不同。
由宫女搀扶着,衰弱的夏朝皇帝才慢慢走向了至高的金色龙椅。靠近皇位的第一张桌子坐的是如今最受恩宠的淮南王爷。一年未到,他布下的大网已经开始收起,几年来的辛苦努力终于让容璟离这皇位仅有一步之遥。
半年未见,他清瘦了一些,一眼看去依旧是如玉华美,清贵绝伦。而他身边卧着一个清新秀美的女子,端庄而优雅。这个女人,重莲认得正是帮助她离开风云阁的侍妾雪芷。
今天谈判,容璟带她而来,想必是对她极其的宠爱和重视。当初她离开风云阁的时候,最受宠的人还是卿若,没想到只是半年雪芷就成了下一个“卿若”,寸步不离地伺候在容璟的身边。这个女人当真也是好手段。
大殿中只有三个女眷,一个是滇疆王的王妃,一个是淮南王爷的爱妾,还有一个就是陪在皇帝身边的妙龄少女,穿着杏色的锦绣长裙,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看着。
双方落座之后都是互相打量,重莲在这又遇见了故人。只是这故人,她并不想看见。
重莲看见了容璟,容璟同样也注意到了她。
清眸望着重莲,她尽管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比熟悉。半年的光景已是物是人非了,她竟成了滇疆王最宠爱的妃子。
容璟望着她,神色淡淡。她这样的美貌,到哪都会受到宠爱。唯独他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在风云阁中受尽欺凌。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来她固守他的身影,不让任何人进入她的心扉。
这个人不是他容璟,更不是滇疆之王慕容月琢,而是……
红色长毯的尽头出现一个人,白衣如雪,黑发如墨,还未走近就已经感受到他不同常人的清灵之气。
容璟的瞳孔陡然颤抖起来,他这一生从未惧怕过任何人,唯独这个滇疆的大祭司给他留下了刻骨的记忆,每每思及都是一阵害怕。
他一袭白衣不染尘烟,一人守在断桥三个多月,竟没有一个人能攻过去。不仅如此,三个月来他只用幻术干扰人心,并不主动出手进攻。直到他得知滇疆君王预备向天下宣示东宫王妃的身份,才真正出手。
白衣的男子看似温和淡漠,但他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他吹响玉箫之后,原本明朗的天空竟如泼墨一般变成了黑夜,无数的亡魂异兽被他的笛声召唤而来。
一场血战,他衣不沾血,远远观望。一袭白衣,纯净得刺目。战场被血洗之后,一轮妖月出现在赤地的上空,死去士兵的亡魂都奔向了妖月,活着的人都惶恐地望着妖月,像是看见了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心神被蛊惑之后纷纷自尽而亡,死状诡异而凄惨。
被血染红的战场如同炼狱,容璟此生从未见过。他有幸从战场离开,但诡异的场面却像一个噩梦烙印在他心底,难以忘却。
当倾夜出现在大殿中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去了,所有在场的夏朝人都在好奇一人独守断桥,抵挡夏朝万人铁骑的祭司到底是何方神圣。
倾夜的脸上带着玉质的面具,仅仅露出一记完美的轮廓,面具下的肌肤几近透明。白衣从容划过,他在一旁的方桌边坐下,周身萦绕着淡然脱俗的气质就让人无法生出亵渎轻慢之心。
坐在龙椅旁的少女看直了眼睛,眼底的崇拜与倾慕毫不遮掩。就连陪在容璟身边的雪芷也瞪大了美目,她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存在,他像是天人一般,凌驾于万物之上,纯净如雪,飘渺如雾。
容璟清咳了一声,所有人才惊觉失态收回了目光,“如今,滇疆的大祭司也已经到了,不如就可是缔结盟约吧!”
一旁早已等待的太监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走了出来,递给了慕容月琢。将明黄的布卷推开,上面墨色的小字,将所有的条款写得清清楚楚。
容璟推开靠在他身上的雪芷,清眸望着慕容月琢,“这一次战败,我们愿意割出靠近滇疆的云城,不仅如此还会献上十个绝色美人和两箱黄金。只愿这些能换来两国的和解,不再起战事。”
慕容月琢看完之后,将明黄色的圣旨收了起来,“滇疆从不和任何国家为敌,只是有些国家偏偏不自量力。”
真是好狂妄的口气,紫衣华袍的容璟眸子沉了下去,抿紧的唇角似在隐忍。旁边的雪芷见状,温柔地牵过容璟的手,给他安慰。
重莲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扎眼,不动声色地又移开了目光。容璟恰好看见她眸子中的冷意,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雪芷。
雪芷一愣,半年来容璟已经接受她了,甚至是在莲濯“死后”一直都沉浸在她的温柔体贴中,今日的容璟像是又回到了半年之前,对她像个陌生人。
龙椅上垂老将死的夏国君王看出了气氛的不对,重重咳了咳准备让表演歌舞的美姬们进殿。可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一旁颇受宠爱的清梦公主却站了起来。
碎花的宫裙越发衬出她的青春美貌,可人的小脸上尽显张扬“父皇,两国既然已经谈和,不如亲上加亲吧!我想嫁入滇疆,嫁给……”原本张扬的小公主此刻却扭捏了起来,粉嫩的脸上一片红晕。
既然是联姻,她只能嫁给滇疆的君王。重莲瞥了身边坐着的慕容月琢一眼,没想到他来到夏朝之后桃花不断啊!只可惜历代滇疆君王只能娶两个王妃,若是小公主非要嫁过来,看他该怎么办!
小公主含羞地看了一眼白衣出尘的倾夜,“我想嫁给祭司大人。”
重莲一愣,慕容月琢含笑,而倾夜的面色不变。他们都早已看出清梦公主心中所想了。
殿中人惊讶万分,都看向了不似凡人的大祭司。
倾夜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感谢公主垂爱,倾夜不敢接受。我为滇疆大祭司,身负天命不可随意娶妻。”
清梦公主一愣,她自以为倾夜不会拒绝的。她是夏朝最受宠爱的公主,而且容貌卓越,完全能配得上倾夜,没想到他竟是不愿。
明亮的大眼睛里一片水雾,坐回之后就大声哭了起来。
重莲吐了一口浊气,看向清梦公主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有些吃味。可谓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小公主想染指倾夜,先要问问她拳头同不同意!
夏朝皇帝重重咳嗽起来,“清梦你真是胡闹,还不赶紧给祭司大人赔不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这双眼睛还没有瞎。
殿堂下坐着的白衣男子,他不仅神力非凡,那幅淡然于世的样子早已没了红尘之心,清梦在他的眼中只似一朵娇艳却会凋谢的花而已。试问谁会爱上一朵凡花,清梦嫁给他绝不会幸福。
清梦哪里肯赔不是,嘤嘤哭泣了一会之后依旧眼巴巴地望着倾夜,皎洁的大眼睛里满含渴求。
重莲的手捏成了拳头,太可恨了!她居然敢盯着倾夜看那么久!等宴会完了就去把她眼睛挖了当玻璃球玩。
“清梦你的妆容乱了不成体统,来人先带清梦公主下去。”容璟沉声命令,直接忽视了龙椅上坐着的人。
清梦虽然不愿意却不敢违背容璟的命令,嘟着嘴巴不悦地出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