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丽姑姑自从那日宴席结束后,一直心神不宁。终日担惊受怕。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太子殿下的旨意都没有来,连一向严谨的海公公都没有消息。这一日,丽姑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怎么回事?海公公明明说要给我来信,怎么一连两天了,都没有消息?难不成是海公公事务繁忙,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不成?而且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下旨惩戒?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去找海公公问个明白。我才踏实。”
丽姑姑起身叫道:“怜儿!”
怜儿迅速走来欠身行礼:“奴婢在。”
“陪我去一趟太子宫吧!”丽姑姑轻描淡写的道。
怜儿疑惑的问道:“恕奴婢斗胆问一句,姑姑去太子宫难道是为了昨日宴席的事情吗?”
丽姑姑点头。
“姑姑这又是何必呢?姑姑您想,太子殿下整日事务缠身,家国大事都处理不完,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情?或许早就将此事忘记了。既然太子殿下没有下达旨意,姑姑又何必去冒险,倒让殿下想起此等小事?咱们也就侥幸逃脱了。”怜儿劝慰着。
丽姑姑冷笑:“你想的这些,我又何曾没有想过?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况且,我此次去太子宫只是找一个熟络的人打听情况。倘若太子殿下当真将此事忘记了,那我们就万幸了,倘若太子殿下还在思量如何处置我们,那我们去谢罪,岂不是正和殿下心意?可以从轻处罚。”
怜儿点头:“还是姑姑想的周全。”
丽姑姑叹气:“身在后宫,做事如若不圆滑,难免为自己招来祸端!”
“是,奴婢谨遵姑姑教诲!”怜儿欠身行礼后便扶着丽姑姑向太子宫走去。
丽姑姑一路心情压抑,忐忑不安。这一去,是吉是凶,自己也料不到。也许尚宫之位就不保了,想到这儿,丽姑姑伤悲的开口道:“怜儿。”
“是,姑姑。”怜儿回答。
“倘若太子殿下要将我的尚宫之位革除,那么你便是下一任尚宫!”
怜儿惊慌的跪地:“姑姑,不会的。奴婢怎么会向姑姑那样游刃有余的操持全尚舞宫的事务?”
丽姑姑扶起怜儿:“你不必紧张。你接任下一代尚宫是迟早之事。只是我有几句话想要托付你。”
怜儿涕泪交加:“姑姑,您请讲。怜儿一定谨记在心。”
丽姑姑握着怜儿的手,托付道:“怜儿,你心地善良,但是做事情欠周全,容易冲动行事。这是宫中的一个大忌。你要清楚,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尚舞宫上上下下几百人命。所以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
怜儿哽咽的点头:“奴婢记住了。姑姑,您不会有事的。奴婢要和姑姑学习的还有很多。姑姑,您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好了,咱们走吧!”丽姑姑脚步沉重,仿佛前面的不是太子宫,而是通往地狱之门。
今日的路程格外的近,一眨眼间,自己已经到了太子宫。
丽姑姑迈进门栏,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的听到。
太子宫宫女,太监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自己的事务,行色匆匆,丝毫不敢耽搁。不愧是经过千挑万选才可以进来的,当真与其它地方的宫女,太监不同。
这时,小德子正端着果盘向月舞殿走着,忽见丽姑姑来,便主动上前问好:“姑姑好!”
丽姑姑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德子。
小德子尴尬的一笑:“姑姑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是海公公的手下,小德子,平时跟着海公公,与姑姑有过几面之缘。”
丽姑姑恍然大悟的点头:“是了,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着你眼熟呢?公公别介意。”
小德子笑道:“姑姑哪里的话?今日怎么有空到太子宫了?”
丽姑姑欣喜的望着小德子,正愁在太子宫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找海公公,可巧倒是碰到熟悉之人了,便问道:“小德子,你可见海公公?”
小德子一脸惊讶:“姑姑难道还不知道吗?海公公早就不在这儿了。”
“公公真会说笑,海公公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公公快些告诉我吧!我找海公公有急事!”丽姑姑笑着道,心却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小德子急了:“是真的。姑姑还不知道吗?海公公不知犯了什么事,得罪了殿下。殿下将海公公押往狱庭局了。”
丽姑姑眼前一晕,向后退了几步,怜儿赶紧上前扶着丽姑姑。丽姑姑顿了顿问道:“是真的?海公公被殿下押往狱庭局了?”
小德子悲泣的道:“是的。殿下说海公公因为办事不妥当,害的殿下在众大臣的面前丢脸,所以,所以就将海公公关押道狱庭局了。”小德子擦了擦眼泪:“奴才求了殿下好几次,殿下仍然一意孤行。奴才劝姑姑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去求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最近心情不好,小心惹恼了殿下,那时候恐怕会连累海公公呀!”
丽姑姑全然不顾是在太子宫,嘶吼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全然不知?”
小德子看了看向这边望来的宫女道:“看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宫女赶紧离开,小德子看了看四周道:“就在宴席那日的下午。好了,话不多说了。奴才还得去给太子妃娘娘送果盘,去迟了,少不了一顿责罚。唉!姑姑保重。奴才相信,海公公吉人天相,等太子殿下消气了,海公公就被放出来了。毕竟殿下是海公公看着长大的。殿下这点情分总是要给的。奴才告辞!”说着便摇头,匆匆的向月舞殿走去。
丽姑姑眼眶红润:“走,快走!”丽姑姑说着便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怜儿也加快了几步才更上姑姑的步伐:“姑姑,这是要去哪里呀?”
“狱庭局!”丽姑姑不假思索的道。
狱庭局外,几个壮汉凶神恶煞的瞪着前来探监的人,让人望而生畏,望而止步。
怜儿有点害怕,丽姑姑却丝毫没有畏惧的走上前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壮汉问道。
丽姑姑赔笑:“这位官爷,我是来探监的。”
“这不废话吗?你不是来探监的,来这儿干嘛?我问你的是,来探望谁的?”一个壮汉大吼着。
怜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丽姑姑依旧笑道:“是海公公。还望官爷通融通融。”说着便将在手中握了许久的银子递给那位壮汉:“官爷整日在这儿守着,相必一定很辛苦。这些就当是我请几位官爷喝酒吧!”
那位壮汉将手中的钱抖了抖,冷哼:“看清楚了,这儿可是狱庭局,不是谁想进就可以进去的。”
丽姑姑闻言,知晓壮汉是嫌弃钱少,于是又将自己的发簪拔下来递给那位壮汉。谁知那位壮汉依旧不肯放行。
丽姑姑恳求着:“官爷,求官爷行行好。我只要见一面海公公就好了。”
“走,走,走。别妨碍爷的差事!”壮汉厉声道。
丽姑姑不依不饶:“官爷,要不先放我进去,等我出来后,在回去拿钱给你好吗?我没想到今天会到这儿来。所以求官爷行行好吧!”
壮汉嘲讽道:“没想到来这儿?你骗谁呢?滚!”
怜儿看着丽姑姑绝望的眼神,决绝的将自己的玉镯取下,壮着胆子的走上前去重重的放在那个壮汉手中:“这下,可够了?”
壮汉拿起镯子左瞧瞧,右看看,喜道:“够了,够了。来人,开门!”
丽姑姑感激的看着怜儿:“怜儿,你的恩情,我丽姑一定会谨记的。待我回去后,一定会赔你一个。”
怜儿点头:“姑姑,快些进去吧!”
丽姑姑赶紧向里边走去。怜儿不舍的看了一眼壮汉手中的镯子,叹息的离开。
壮汉将牢门打开大叫:“快点啊!”
丽姑姑谢道:“是是是。多谢官爷。”说着便急忙进去,看着满身伤疤的海公公不禁泪流满面。海公公此时正在闭目沉思。忽听到有人来,便睁开眼睛,没想到竟然是丽姑姑,眼泪不可预料的流下。
丽姑姑与海公公泪眼相对,早些想好的话,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海公公先打破沉寂:“丽姑啊!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平时你总是叫我宽仁,现在你反倒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丽姑姑说着便扫视了一圈牢房,昏暗的屋子,只留着一个窗户,虫蚁更是不断。哭喊声,阵阵袭来。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永无止尽的重复着。牢房中更是潮湿不已,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呆下去:“你是怎么呆下去的?”
“习惯了就好了。”海公公强笑着。
怜儿递给丽姑姑一个手帕,丽姑姑泪眼婆娑的为海公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对不起,对不起,海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海公公摇头:“这怎么能说是你害了我呢?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丽姑姑摇头哽咽:“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要不是你为我向殿下求情,殿下也不会将宴席出现差错,丢了面子的事情迁怒于你。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丽姑姑自责着。
海公公道:“那根本就是一个莫须有的幌子!你别太当真了。”
“不,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的。”
“丽姑,其实我被关押于此,是有人陷害我。所以只要我的冤屈一日未洗刷,我便一日不能出去。”海公公缓缓道。
“冤屈?陷害?”丽姑姑问道。
海公公一脸憔悴,微微点头:“是的。不过我相信苍天有眼,我的冤屈一定会被洗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丽姑姑急切的问道。
海公公苦笑摇头:“这件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而且我也不能说。”
门外的壮汉不耐烦的催促着:“行了,行了,时间到了。有什么,下次再说吧!”
海公公道:“丽姑,你快走吧!现在殿下一定在彻查此事。相信我不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壮汉气冲冲的走进来,拉起丽姑姑道:“快走,没听到吗?”
丽姑姑不舍的看着海公公:“我一定会帮助你,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丽姑,别勉强了。除非我沉冤得雪,否则便是白费力气。”
“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丽姑姑被壮汉拖到了门外。
丽姑姑心慌慌的站着。怜儿赶紧扶着丽姑姑道:“姑姑,咱们回去吧!”
丽姑姑点头,失神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