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都散去了,偲纹也慢慢的回复了意识。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这对偲纹来说还真的是第一次。懊恼的她觉得这个午后真是神奇的可以。那个男人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一下就放弃抵抗缴械投降,他的表情轻佻淡定,却一点儿都不惹人反感。他和周围的人,事,物毫不相容,鹤立鸡群般的存在着。带给偲纹巨大的安全感,也深深的吸引着偲纹想要靠近他。如果说二辉他们还只能算个半大孩子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味道十足又冷静霸道的家伙!他是谁?跟二辉在一起,却又不像二辉那样让人嫌弃厌恶。他没有一丝猥琐龌龊的感觉,周身洋溢的闲散安逸,像午后的阳光般慵懒舒适。他是老虎吗?张璇口中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带着满腹的狐疑,偲纹急匆匆的往学校赶。进了教室就直奔张璇:“张璇你什么意思?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我没招你没惹你,你这是闹哪出呢?”班里其他同学看见偲纹对张璇这样大喊大叫,纷纷聚拢了过来。张璇看了偲纹一眼没说话,从课桌里拿出书,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偲纹被张璇的举动惊呆了。从小到大,张璇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他们俩之间永远都是偲纹说了算,张璇什么都听偲纹的。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偲纹正不知道该如何接招的时候,张璇却画风一转,笑嘻嘻的对偲纹说:“偲纹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把你仍在马路上,我刚才突然肚子疼,着急上厕所,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学校来了。你看你对我这大喊大叫的,让别人都以为咱俩怎么了呢”边说边看向周围的同学说“行了行了,你们都散了吧,我俩没事儿啊。”听到张璇这么说,周围的同学们都无趣的散开了。偲纹呆呆的愣在那里,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张璇不是她从小就认识的人,刚刚分明看到张璇眼里的厌烦和不耐,怎么突然就若无其事了?好像这一切都是偲纹没事找事!难道不知不觉中张璇变了?变得连偲纹都琢磨不透?
张璇没动,笑意盈盈的看着偲纹接着说:“咱俩明天还要演好戏呢,你别忘了啊。”说完就坐在座位上,再也不看偲纹一眼。偲纹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本来气势汹汹的要找张璇理论,却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无痕。只得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整个下午偲纹都没有心思听课。
放学了,偲纹正不知道还要不要等张璇一起回家,张璇却若无其事的来到偲纹座位旁边,亲热的拉着偲纹走出了教室。“偲纹,我明天上午先去我姥姥家,下午回来就去找你,然后咱们就跟你妈说啊。你说反正要十块钱也是要,还不如干脆把卷子钱改成十五块得了,省的你回头再编。我前两天看解百的这个洗面奶都不多了呢。”
“哦,那也行吧。”偲纹随意的应和着,心里仍是满腹狐疑。她想开口问张璇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她说过的老虎,她是跟二辉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吗?为什么见面还要带上她?为什么她一反常态的突然翻脸又和好?但是她却问不出来。她觉得她完全不认识张璇了,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俩之间好像产生了巨大的鸿沟,她无法逾越。
周六下午,张璇早早的来到了偲纹家。偲纹正帮妈妈做饭,张璇也加入了进来。“偲纹,老师让买的那套数学卷子,你跟阿姨说了没?”“呃,还没。”偲纹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张璇上来就开始。
在骗她妈妈这件事上,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张璇却镇定的向她眨眼“阿姨,我们老师说这套卷子特别好,整个儿初高中的数学题型都在这里面,一直能用到高三毕业,是好多中考出题的老师给拟的。老师也没说人人都得买,但是我爸说,这种卷子必须买,往往这种卷子里就能出现中考的题型。就是这套卷子有点儿贵,多少钱来着,偲纹”
“十五块钱,是有点儿贵,我不是非得要啊妈,不买也行。”到现在了,偲纹有点儿打退堂鼓,觉得不应该这样欺骗她妈妈。“十五块钱啊?那是挺贵的。你们班多少同学买了啊?”“呃,我也不知道”偲纹说。“怎么不知道啊,咱们班差不多都买了呢。老师都把这卷子说的这么好了,谁舍得不买啊。”
张璇看到偲纹要打退堂鼓,示意偲纹别再吭声,抢着跟偲纹妈妈说。“那偲纹你就也买吧,一会儿你去抽屉里拿十五块钱,周一交给老师。”偲纹妈妈显然没有太当回事儿,边干活边说。
吃过晚饭,偲纹去抽屉里拿了十五块钱装进书包里。她心里还是万般忐忑的,从小就是乖乖女的她,是第一次欺骗她妈妈,第一次违拗妈妈的意见。她甚至想现在就去跟妈妈说清楚,没有中考老师出题的卷子,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想要一瓶洗面奶,就这么简单。
睡觉的时候,张璇看出来偲纹心事重重。“偲纹你不高兴了?”“恩,第一次骗我妈,我有点儿害怕。我妈要是知道我为了一瓶洗面奶骗她,她得多难过啊。”偲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都已经骗了。事已至此,想啥也没用了。你想想,过一阵你的脸就白嫩透亮,变成咱们班最好看的了,不对,是变成四中校花了,这还不行吗?再说,就十五块钱,对你们家来说真的不算多啊。行了,睡觉吧,明天咱俩就去买洗面奶吧。”偲纹没说话,翻了个身,面冲墙。一会儿,她听见张璇睡着了。她却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尽管偲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的。但是她没想到居然败露的这么快!钱刚拿到手里一晚上,还没来得及变成洗面奶,就被她妈妈发现了!
周日上午,偲纹妈妈去菜场买菜。好巧不巧的正好碰见数学老师!偲纹家住的生活区是单位家属院,家属院里低头抬头都是一个单位的人,远远近近的人们互相都认识。偲纹妈妈虽然跟数学老师不是很熟,但是也早就认识。
这天正好俩人在一个菜摊上买菜。自然而然的,就问起老师偲纹的学习情况。老师说,这孩子还是不够努力,总觉得心思不在学习上。偲纹妈妈说,回家要再对偲纹抓紧,这不是都买了卷子了吗?让偲纹每天做,总会有所长进的。这下轮到老师不明白了,卷子,什么卷子?不是初中三年一整套的卷子吗?十五块钱的,中考老师出题的卷子啊!没有啊,根本没有让孩子们买卷子啊,再说,哪里有这么贵的卷子呢?这么贵的卷子谁家能买啊?听老师这么说,偲纹妈妈就明白了。她没有拆穿偲纹,跟老师说,哦,也许是我记错了。就跟老师道别回家了。
回到家,张璇已经走了,只剩下偲纹在写作业。本来勃然大怒的她,现在却冷静了下来,她想跟偲纹谈谈。“偲纹,你过来,妈有话要问你。”偲纹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走到餐桌前“怎么了,妈”“你坐下。”偲纹妈妈的语气冰冷,偲纹觉得事情不妙。“刚才我在菜场碰见你们数学老师了。”听到妈妈这么说,偲纹一下子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变,脸腾的一下红了。“你们老师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数学卷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拿这十五块钱要干什么?”
“我,我,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要点儿零花钱。”“偲纹,现在你快上初三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对事物也有了自己看法和想法,是不是我平时太过严厉,让你有什么话都不敢跟我说呢?”妈妈说完,深深的看了偲纹一眼,她看见偲纹眼里的愧疚和难过,知道她的女儿还没有离开太远,这只是一时糊涂的举动。“我今天不想再像你小时候一样的训你了,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你把你的心里话都跟妈妈说说,好吗?”偲纹妈妈第一次这么和蔼又严肃的跟她谈活。
听到妈妈这么说,偲纹心里更觉得愧疚,觉得好对不起她妈。“妈,您别生气了,我没有想干嘛,我就是想要点儿零花钱,我看我们同学都有,我想有点儿自己的钱,能买点儿我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偲纹本能的没有说出来她想买洗面奶的事儿“你想买什么东西妈妈不能给你买,非得要骗钱呢?这些钱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你竟然学会了欺骗,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从小对你的教育你都忘了吗?诚实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行。在咱家的这种教育之下,你怎么能欺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是,我知道四中的风气不好,但是我一直觉得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你不是张璇那种没有家教的孩子,我们整个儿家族都是正直诚实的。你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件事是不是张璇教你的?你说实话”“妈,这事儿跟张璇没关系,您千万别去找张璇啊。”虽然事情败露了,但是偲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护着张璇。
“那为什么昨天是张璇先提出来这件事的?你昨天已经打退堂鼓了是不是?张璇拦着你接着骗我的是不是?不行,你去找张璇来,这事儿我要问清楚她。从小在咱们家连吃带住这么多年,现在居然教你骗我,她可真是长大了,长本事了!你现在就去!”她站起来扯着偲纹就要往门外走。
偲纹看见她妈妈终于怒了,吓得更加不知所措。虽然这件事跟张璇不无关系,可是她却觉得因为自己搞不定妈妈而把张璇牵扯进来更加丢脸。“妈,您别生气了,这事儿跟张璇真的没关系,别找张璇了行呗?”偲纹带着哭腔说。
妈妈看见偲纹真的害怕了,重新又坐了回去。“要让我不找张璇也行,你从今往后不要再跟张璇来往,她也别想再在咱们家住了。回家跟她那个酒鬼爸爸作伴去吧。这老话说的真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璇她爸那个德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两年我看张璇变得越来越不像样儿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我都见过好几次她跟一个小流氓在一起,这事儿你都不知道?”偲纹低着头掉眼泪,一声不吭,默默的走到书包前,把那十五块钱拿出来要还给妈妈。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偲纹妈妈接电话“喂,是的,左大山是我爱人,什么?现在他怎么样?他在哪儿?”偲纹看见妈妈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声音都完全变了“市一院,是,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挂了电话,偲纹妈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对偲纹说“你爸爸出车祸了,现在市一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