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碍飞起一脚开场白,第一人便直直的飞了出去,他手上的刀也笔直插在了地上。吴碍这一脚未落又向后一脚踢在身后那人的腹部,身后那人死死的捂着肚子,无法再起来。他这才一个蹭步捻在地上,摆起了自己的架势。吴碍这一拳一脚速度相当之快,他本是武术宗师和专业的格斗家,他的一招一式一步法都透漏着与寻常武师不同的气息。
吴碍只是像平时训练那样,冷静的挪着自己的步伐,捻步,蹭步,跺步,滑步,配合着自己那套独一无二的拳法,崩拳,横拳,肘击,与平时一样击打着那些隔着衣服的肉体,眼前的那些喽啰不是飞出去就是摊倒在地上,无一幸免,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强劲,手臂借着充能系统也是越来越烫。当他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时候,地上站着的人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了。他渐渐的发现自己对这些事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了,他以前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出拳,出脚,一个人的命运就被他终结,轻则死,重则痛苦的死,反正没有什么不同。他渐渐的有些怕自己的死法会是什么样,这时他突然想起李江月的一句话:“听说如果剑法够快的话,剑刃割破喉咙的声音很好听,像风声一样。”想起这句话,他竟然渐渐的有些怕了。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其他的路,他依然如同做任务时一样,机械般的处理掉了第二层的敌人,他慢慢的走到了第三层,那个身材臃肿的西服男人就是他们的头头,如今他的手下全都生死未卜,他也已经万念俱灰。瘫坐在椅子上,手上的雪茄也已经掉落在地上,似乎烟还没灭。
“爸爸,爸爸!”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入了吴碍的耳朵里,吴碍有些疑惑,怎么会有孩子?是哪个胖男人的女儿吗?吴碍没有管许多,他只是拿出一把在二楼捡的手枪,三楼那个小房间里,吴碍看到那个胖男人背对着床边坐下搂着一个女人,吴碍掏出枪,只见枪的扳机前后摆动了四次,四次枪响回荡在吴碍的耳边。
“砰砰砰砰!”
吴碍的枪口还冒着青色的细烟,那男人倒在了一边,吴碍走上前去,想确认是不是照片当中的那个人,那男人旁边一个娇小的身形占据了吴碍的双眼,他迟疑了一两秒。
!!!
那根本不是女人!那是一个孩子!一个小女孩!!吴碍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杀掉一个孩子,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她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左右,还是什么都不懂年纪。
来不及多想。吴碍飞快的抱起她跳出了窗外。驾驶着那辆吉普车一溜烟的往这里最近的医院赶去……
其实他开车的技术还不是很熟练,但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开着车,吴碍的右脚死死地抵住油门,恨不得把脚踩在油箱里。他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这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心会痛的发麻,可能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用自己的右手死死的捂住她身上的血窟窿,她的鲜血每每又多出来一滴,吴碍就越发的紧张。“求你了,别死……”吴碍时不时的看着副驾驶上那名虚弱的少女,她瘦弱的身体微微发颤,鼻子里的气息只出不进,吴碍这一枪打在了她的肩膀处,按照常理,如果就医即时是没有大碍的。
此时正在驾驶的吴碍心乱如麻,有些片段在脑中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一个小男孩,这女人也是同样的抱着自己的孩子,门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该死,吴碍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经过了十分钟相当危险的驾驶之后,吴碍终于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他抱着那个女孩,一脚踢开了急诊室的门。
“这是重伤,需要马上医治,你快去楼下填单子!”这名医生也顾不得吴碍的胡闹了,救人要紧,这是身为医生唯一要做的事。
吴碍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接过了一长递给他的单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填完的单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的大脑又一次空白了,他只知道他不能让那个女孩这么死掉。说来也怪,吴碍在加入菁英的时候也曾经杀人如麻,不少无辜的被卷入任务中的普通人,他也从未怜悯过,可这离开菁英的一年里,他好像慢慢的变成了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回想着那时自己开枪的一刻,那男人抱着这女孩倒下的一刻,无数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由慢变快,且越来越清晰。
吴碍的瞳孔渐渐地收缩,扩张。他终于想起在开车时回忆起来的小时候的画面,当时他的妈妈也是这么抱着他,也是被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开枪打死,只不过当时他还很小,虽然很难过,但随着时间逐渐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掩盖了曾经的记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妈妈为他而死。
想到这里的这颗心脏就宛如有一只手在不断撕扯一般,让他生不如死。他活了二十几年,今天他终于知道心脏长在哪里,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吴碍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到这个浑身流血的女孩会如此心痛,因为这女孩现在经历的也是曾经的自己所经历过的,而且这女孩现在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现在的吴碍也与曾经伤害他母亲那个穿西服的男子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完全一样。
吴碍瘫倒在医院那排冰冷的长椅上,他不明白如今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几年的菁英生涯让他那本来炽热的鲜血变得冰冷,纯净的灵魂也越加的复杂,他变得无畏,却也变得无所谓。
医院上的天花板死死的压着吴碍那张生冷的面孔,医生们匆忙的脚步声,进诊室里透出着死寂一般的气息,这些无时无刻不都让吴碍更加的慌乱,害怕,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无助而又孤独。这里的时间愈发的短,却也更长了。短的如同一秒,长的也像是一年。
“先生,我们很抱歉,由于她失血过多……”。
没有过多的言语,面前这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轻轻的拍了拍吴碍的肩膀,安抚病人家属,这是医生的工作之一,至于里面的那个女孩,吴碍知道自己再一次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他没勇气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女孩的遗体。他只是静静的走出了医院,外面的冷空气如刀般锋利的割着他的脸,随着脸部传来的阵阵寒冷和疼痛,吴碍的理智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的,只不过杀了一个人,我杀过的还少么?”他点着一根烟,自言自语的向前走着。路上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没事的,别在意,可越是这么想,那个女孩的身影就越是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静静的,他走了很久很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往来的车辆也变得稀疏起来。街道两边的路灯像是监视器一样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致的夜晚有些凉了,凉的有些过分。这是深秋的最后一页,吴碍抬起头看了看夜晚,他打算哪里有最亮的星星,他就朝哪里走,可并非完事都如他所愿。别说是星星,就连此刻的月亮也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灰色的纱巾遮住了,就像吴碍此刻的心那样,被什么遮住了,躲不掉,逃不了。
“我要去哪儿……”
“我?我又是谁?”
是啊,吴碍,你要去哪儿,你又是谁呢,没人能给你答案吧。想到这儿,他奋力的扔掉了自己那根还没抽完的香烟,又像个孩子般跑过去用力踩灭。
现在的他多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他对接下来的路有些迷茫,迷茫的有些害怕,甚至害怕的不敢去走剩下的路,更不敢去面对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对手,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别人口中的那个恶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曾经的他是多么强大,勇敢而又无谓,而今他不过只是一个在夜晚抱着自己那可怜的负罪感痛哭流涕的普通男子而已。
他静静的靠在一盏灭了的路灯上,掏出了切金斧,斧子的钢刃向镜子一样照着他现在那双疲惫的双眼,他很累,但却又有些不甘心。
“就只是这样吗?BD501?”一个极度低沉的声线从吴碍靠着的那杆路灯上方传到他的耳朵里,吴碍快速的抬起头向上方望去,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切金斧。
“你和他比起来,简直脆弱的一碰就会碎。”只见路灯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白色的“乌鸦”,那双冰冷冰冷的眼睛像锁链一样束缚着此时惊讶万分的吴碍。
虽然他刚才站在路灯之上,可是刚才同样靠在路灯旁边的吴碍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就连呼吸也没有感觉到,可能是他刚才的走神导致的吧,吴碍此刻还是在欺骗自己,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感知力已经比几年前下降了不止一两个层次,如果那人是菁英派来的,那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你是谁?你在跟着我?”虽然来者并不是菁英部众的战士,可吴碍还是不得不提高自己的警惕,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对手比陌生人都还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