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大侠能收下在下!”扶桑见流光犹豫不决,双腿一曲跪了下去恳求道。
“我……”流光顿了顿,在扶桑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解释道:“我流光已有安紫玦这个徒弟,不愿再收。你且起来吧。”
流光此话一出,安紫玦心里乐得跟开花似的,比捡到金子还高兴。
而与之相反,扶桑最是愁眉不展,样子有些失落。既然大侠表态不愿了,也总不能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吧!现在老爹应该让下人来寻自己回家吃饭了,既然拜师不成,也只能回到江南去了,最无奈的还是要回去继承父业,做一个成天算账算到手抽筋的商人。
“大侠可否将那碗还给在下?”临走前扶桑突然开口要回那只翡翠做成的碗了,反正流光也没有答应收他为徒弟,又何必要将那碗平白无故送给他,好歹在回江南的路途中身无分文的他至少还有一只碗来行乞讨点盘缠吧。
流光顿了顿,既然已经拒绝了他,将他的东西归还也是合理的,于是他便将那只碧玉镶嵌的碗递给了扶桑。
看到那只翡翠玉碗后,老酒壶惊讶道:“尘寰寻碗?”
流光扭头看向他问道:“师兄识得这碗?”
“何止是识得!”老酒壶啧啧两三声,摊了摊手,弄得自己神秘兮兮的,清了清嗓子问道扶桑:“这碗可是你从一个老道手里得到的?”
扶桑愕然:“老人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酒壶摸了摸下巴处那把像野草繁茂的白胡须,故弄玄虚,淡淡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顿时觉得他被月老上身了。
古溪伊和老酒壶对视了一眼,“师伯,那老道该不会是你扮成的吧?”
“你这臭小子想多了!老夫我要是有这些宝物干嘛不自己收藏好?”老酒壶伸出手臂大力地敲了敲古溪伊的脑袋反驳道。
少顷,老酒壶看向扶桑继续道:”既然我师弟不愿留你这小子,不如你且拜在老夫门下,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扶桑打量着面前这位胡须花白的老道人,能拜在他门下想必今后还能学点本事去闯荡江湖,要是就这样回家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在老爹的药铺里后悔一辈子……
听到老酒壶这话,扶桑心里刚才已经熄灭的小火苗又从新慢慢燃烧起来了,只见他激动万分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铿锵有力的嗓音道:“弟子拜见师父!”
“好徒儿,快快请起。”老酒壶笑眯眯的将他扶了起来,茅山向来弟子最多的他,如今再加上一个扶桑,他的弟子已经多得可以组队去摆阵了!
扶桑的激动还没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楚卿琳含笑看着扶桑道:“恭喜你从现在起正式成为我的小师弟啦!”
“我?小师弟?”扶桑一愣,“你是我师姐?”他渐渐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得令人哑然的脸,就这样抬眸撞上她面容的这一刻起,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说实话,虽然江南美女如流云,他却从未见过像她这么美得天地失色的面孔。
“做我师弟,便让你这般吃亏呀?”楚卿琳盯着他那一脸呆滞的表情,便有些感觉他懈怠自己了。
“不吃亏,不吃亏。”扶桑连忙摇摇头。
“师兄,可否告知此碗的来历?”流光拿着碗,问道。
老酒壶眯着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那只碗道:“这就是那只威慑六界的尘寰寻碗,是上古世纪留下来的神器。只要往里面放入清澈的水,便能从碗里寻到所需要的东西。如今这碗落入凡尘定然有妖物正在苦苦寻找,这样的宝物留在那小子手里,只怕是会遭来杀身之祸……”
扶桑看了那只碗一眼,当初只是见这碗做工精细,本想买回家当摆设,没想到这碗竟是神器,怪不得自己会被那只蛤蟆妖怪威胁。为了保险起见,他殷勤道:“反正放在弟子这里也不安全,不如弟子将这碗交给师父如何?”
老酒壶一听这话,乐呵呵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真是老夫的好徒弟。”
“哼!臭老头,没经过我哥哥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将外人收为茅山弟子!”唐歆然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扯住老酒壶白花花的胡子吼道:“你看他生得细皮嫩肉的,哪里像男子!指不定又是一个女扮男装想要混进茅山的骗子!”
“哎呦喂……老夫的胡子哟!小兔崽子,你先放开老夫的胡子,有话好好说。”老酒壶疼得紧皱眉头,白色的眉毛拧成一团,被唐歆然扯疼得嗷嗷大叫。
扶桑愣住了,他低着头至下到上打量着自己,他身材说不上高大魁梧,甚至有些似竹竿,还有猴子似的手脚,但这些身材上的不足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女人啊!
“姑娘莫误会,在下真的不是女子。”扶桑无奈辩解道。
“当初那俩个骗子也说自己不是女子。别以为换成男装,就能掩盖自己是娘们的事实!还说自己不是女子,看你这身材肯定是没哪家公子敢娶。”唐歆然看着他那比女子还要弱不经风的身子鄙咦道。
扶桑听闻此言,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嘲笑自己的身材,像他这样的身材在江南时可是少女们心里的最佳夫婿之备选。如今以他最为自豪的身材却被这个小姑娘说得如此不堪,一时气急,他大声道:“小爷我不是娘们!”
唐歆然没理他,松开老酒壶的胡子:“哼!等我哥哥知道了,你们定吃不了兜着走!”
老酒壶轻轻地摸着胡子,疼得直哼叽。
唐歆然的胡闹看得楚卿琳他们哈哈大笑,笑得古溪伊直皱眉头,大约是觉得这个唐歆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师弟,你贵姓?”楚卿琳问道他的名字。
“扶桑。”
楚卿琳笑道:“扶伤,扶贫救伤,师弟,好名字。”
“……”扶桑挠挠头,没吭声。
“师弟哪里人?为何要想入茅山呢……”楚卿琳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个午后都缠着扶桑问了一大堆家常,比查户口还要投入万分。
扶桑堂而皇之将祖辈从经商到父亲接手家业再到自己为了追寻自己远大的理想离开江南来到这里拜师的整个过程与楚卿琳娓娓道来。
扶桑是个性子很好的自来熟,起初的紧张过后,嘴巴子也很会哄人开心,在与楚卿琳谈话期间很得她的赏识和喜欢。两人这样一番交流之后,才发现二人志同道合,都希望学点除妖技术将来行走江湖惩恶扬善!一来二去他俩更加无话不谈,两人一致悲叹,相见恨晚啊!
一个为了理想放弃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千金,并且私自悔婚。一个为了理想舍弃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并且不辞而别。重点是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理想!这样二人相坐而谈,可谓是相互寻到了知音。
谈到逃婚事件,楚卿琳沉沉低下头去。眼睛渐渐红了起来,离开丞相府也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了?现在天气也冷了,他的风湿也不知道好些了没。还有快到娘亲的祭祀了,他老人家以往总会带着她去看娘亲,牵着她在娘亲坟头笑笑说,咱们琳儿长大了,越发可爱懂事了。没有以前那么调皮了……
父亲说了很多东西,但提得最多的就是她了,因为娘亲生前最不省心的就是她了,她虽然在外人的眼里知书达礼,可是自己真实的本性只有家人才了解。现在大姐已经不在人世了,二姐也不知所踪了,自己也离家出逃了。她无法想象父亲独自一人在偌大的丞相府里孤零零无依无靠的样子。
扶桑看着她悲伤难过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安慰,忍不住问道:“不想回去看看吗?”
楚卿琳支支吾吾地透出了心声:“想,做梦都在想呢。我是逃婚出来的,若是这样回去了怕是会连累父亲,他一定恨死我了,估计回去他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扶桑劝道:“若他是爱你的,自然是希望你早些回家。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就像我老爹,平时总是抱怨我把用来采购药材的银两拿去赌场和酒楼,甚至每次回府后,都会被他用家法伺候,都不记得他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多少次了。到头来还不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心疼你,却总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所有父母皆是如此。当你犯下大错时,他们都会主动的出来替你挺着。若是你回去了,他顶多就是心疼你,唠叨几句,便是嘘寒问暖。何来怨恨?”
楚卿琳迟疑许久,道:“父亲真的不会责怪我吗?我还能回家看他一眼么?”
扶桑坚定的点点头,拍拍她的肩头:“去吧,他一定在家等你得心急了。别想太多,好好跟他道歉。”
楚卿琳左思右想,迟迟说服不定自己的内心。
“师姐,数花瓣决定吧。”扶桑不知何时将一朵不知哪里摘来的粉嫩小花递到她面前,言笑晏晏:“当初拿着老爹用来发货的银票,不知道是去赌场好还是去酒楼好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数花瓣决定。虽然这方法有些老套,不过也凑合着用用。”
楚卿琳接过他递来的花,看了一看,开始掰下了一片片花瓣,嘴里叨叨嘘嘘:“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