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伤的如何,给老奴看一看!”
那双手掌有细且深的深坑数十个,已经肿炸开,右手尤为严重!
众府兵看着二公子手上的伤,像被粗针狠狠撅挑过一样,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越发安静了。
青子岳看着手掌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伤,想想刚刚自己还完好无损的揪着阿莫的外袍呢呀?
等等,刚刚,她说什么街头断指然后自己就受伤了?原来是她,是她,一个常年抱病的虚弱的怂货儿把自己弄伤了?
再看阿莫依旧立在那里,刚才的一切仿佛都跟她没关系,只见她随手一解将月白外袍腾空一甩,袍子轻荡荡落下铺开在空地上,宣告着自己被主人遗弃的委屈。
余身只剩玉冠,锦衣,玄身玉,但怎么看还是那个华贵公子样!
“福叔早该告诫一下,从那以后,还敢把手伸向小王的真是少之又少!”
青子岳不曾久住盛京也不曾听说过什么街头断指的故事,但是福叔是隐约知晓的,毕竟盛京里能和锦王扯上关系的事少之又少,而正因如此,才足够大家印象深刻。
五年前大公子的信中曾提到过,那是锦王初进盛京时,盛京巡统司手下的一个校尉正在姑娘那逍遥快活,酒酣处,瞥见一闪而过的锦王,当街指着锦王的马车说了一句‘此子类女赛浮裙’,谁知话刚落,马车中立时飞出一排钢针齐齐扎断了那校尉伸出的食指。
巡统司校尉虽是盛京一个不起点的小官,负责盛京治安,但毕竟是官,得知自己将落残疾,事后闹着要揪出马车里的人以报断指之仇,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又将此事捅到了理司衙门,理司衙门不成想在盛京这等高官遍地将侯林立的显赫之地还有如此目无王法之人,虽说那校尉确实出言不逊,但哪有人因为一句话就断了别人一根手指头的道理,遂立案查访,后查到了锦王府,待得知那校尉指着骂的人是巫国锦王时,立时没了声,撤了案,但不知怎么还是惊动了皇上,今上一怒斥责那校尉有损两国交好,将其罢官免职流放北疆。
因此案由街头一句戏言而起,断指流放而终,盛京百姓们盛传,街头断指案,暗喻祸从口出,但盛京为官者记住得却是另外一事,千万不要对着锦王伸手指,千万不要离着锦王太近,千万不要随意碰触锦王,千万不要……
总之就是能离多远是多远!
阿莫当初知道此事时,笑道,难怪靖王给自己把脉时青阳侯防着自己像是防炸弹一般,也难怪祭天大典要晕倒了都没人敢扶一把,悲催的!
“是啊,是老奴的错,那之后浮裙楼闭关绝市摘牌拆楼已五年之久,”
福叔眼里有些浑浊,回望阿莫的神色带着回忆,又低头道:“二公子年轻冲动易受人挑唆,盛怒之下冲撞尊位,今已受到教训,请殿下切勿再责罪!”
福叔心里悲戚,二公子和锦王这脸皮算是撕到底了,盼着锦王是个大度的看在大公子青阳侯面上大事化小。
青子岳听到福叔的话哪里服气,明明是这人行事卑鄙,从来了青城就事事和自己过不去,如今又暗中绑走小晚,真是可恶至极,青子岳如今只想也将这人绑了私刑泄愤,奈何人人都因她身份尊贵不敢招惹!
阿莫虽然心里有气,但正如福管家所说已经给了青子岳教训,不看僧面看佛面,屋里还坐着个青阳侯呢,遂又开口。
“那请问本王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么?”
阿莫折腾了这一会儿还真是又困又累了。
“殿下请便!”福叔屏声息气将双手敛在袖中微微俯身。
“福叔--”青子岳冲着身旁人愤怒的吼道:“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福叔唇角微动,心里愁苦,怎么二公子就如此看不明白形势呢?要说这个孩子平时也不是笨人啊,怎么此刻就这么的不开窍!
青子岳此刻擎着受伤的双手不敢落下,眼里火急火燎的一副火烧眉毛的架势,嘴里的词忍不住地连环往外冒:“往日长随水锦岸的两个侍卫报说是奉了锦王的命令,侍婢雪盏也指认是水锦岸的侍卫带走了小晚,这么晚了,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人,除了是他带走了小晚,还能……”
“逆子!锦王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
一声爆喝夹杂着凛凛怒气质问出声!
震得众人心中一惊!
众府兵身后,老城主正襟危坐在车椅上,穿戴整齐,威严肃穆,他坐在寒夜之中,虽衣衫单薄却如墨山鞘峰般岿然不动,身后一步远处,传芳正立在旁边。
听见这声,青子岳顿觉泰山压顶!
青子岳心里惊惊颤颤,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什么错处,待查明真相,父亲应该不会处罚我吧,就算我此时对锦王动了手,因而受了罚,先把小晚救出来也好。
“你马上去祠堂跪着,没有允许不得起身!”
老城主根本不给青子岳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罚他跪了祠堂。
“父亲!”青子岳声音里透着无限悲愤和委屈。
阿莫听他叫老城主父亲,想他虽是老城主义子,但却不称呼城主义父,那么平日里老城主对青子岳真的很好,青子岳能养成这么个性子,与城主的溺爱也是分不开的。
“孽障!还不快去!”老城主啪的一声车椅的木轮上,响声震耳!
青子岳看见城主问也不问就将自己逐去祠堂,心中也有些伤心,回头望了一眼福叔,福叔弓身站立,看也不看自己,知道他不敢违逆父亲,又转头看了看一众府兵,这些人更是指望不上了。
阿莫看着老城主那怒气冲天的样子,三分真七分假,既是生气青子岳蠢笨受人摆布,又忌惮自己真的动怒然后借题发挥,只想匆匆了结此事的样子。
“等一下!”
青子岳本要离开了,却听着有人开口阻止,待分辨开口之人是阿莫时,只觉得她不怀好意。
老城主也是跟着心头一紧,他倒是能看出来今夜的锦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惊扰老城主休息了,是锦的过错,”阿莫一身素衣更显身形消瘦,上前一步行礼赔罪,腰间的玄色玉牌随之微摇,夜月之下散出朦胧的光晕,越加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