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狼藉,宴席早已结束,在皇帝下完圣旨后,一片高呼圣明中宣告结束,百官大臣一大半都是抬着出去的,大呼着高兴!这酒喝的尽兴!!完全没有一丝朝中大臣该有的样子,礼节全无!漠北使臣离去时嘴上的大刺刺的嘲讽深深的扎在老皇帝的心口。
大殿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老皇帝一人,酒精的刺激下肌肤红的渗人!却依旧一杯一杯的灌着酒,有些涣散的瞳孔散着阴沉,突然猛地起身,一把将桌子整个掀起!发出一道剧烈的碰撞声!尤为刺耳!
吓得殿外的一众宫女太监猛地跪地,头埋下袖下,大气都不敢喘。
“窝囊啊!!可恨啊!可恨!!”仰天长啸!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刚刚那些丢尽大金颜面的大臣们,也许都有,哈哈大笑间,一种彻骨的悲凉油然而生。
“皇上,瑾公主到了”陆公公跪在外面小心启奏着。
良久!大殿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她一人进来”
陆公公闻言,抬头看向站的笔直的金瑾,面露纠结,看着金瑾的目光有些浓重的担忧。
“瑾.瑾公主”
干净显眼的白衣微微拂动……
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陆公公赫然想到刚刚在天牢里,她一掐住要给她换衣的宫女,冰冷散着杀气的瞳孔吓得他险些晕过去,连忙不敢在要求金瑾换公主服饰!再不敢多言半句。
“瑾。。”公主二字还未脱口,只见那人径直向着殿门走去。两侧的宫女立即开门,一步跨进殿内,殿门关合那刻,似乎预兆了那彻底改变了的人生。
多年后,金瑾回想当时,倘若那一刻她没有进去,如今是不是又是另一番的生活。
“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躲在阴暗处的百家静儿焦急的守在不远处,时不时的躲避着来往的宫女太监们,盯着那依旧紧关着的大殿,心里愈发忐忑,伸手覆上莫名狂跳的心脏,怎么有种极为不安的预感,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一般。
殿内。
金瑾身子明显一颤。
“你再说一遍”放下手上茶杯,漆黑的瞳孔里蕴藏着彻骨的寒意。
老皇上大笑,摇晃着身体勉强从龙椅上爬起来,目光定在那个意气风发,飘逸如仙的少年,不,少女吗?呵呵呵,欺骗了自己整整16年啊!16年,那个贱人,这个贱种。
“朕说,你自废武功!挑断手筋脚筋,朕就放过那个贱人,还有你王府里的所有人,怎么样啊?你挑吗?啊哈哈哈哈”又喝了一大口酒,意识恍惚的冲着金瑾走了过来。
“你们当大金的皇帝是什么?是摆设吗?朕昏庸?呵,你们做什么朕通通都知道!通通都知道!可朕万万没想到!朕唯一那真心疼爱的皇子,竟然是皇女!啊?!皇女!哈哈哈哈哈”
“你好本事啊!堂堂北漠都来使臣!点名要你!!你知道吗!点名要你,非你不可!!”
咆哮声不绝于耳,又是一道疯狂的笑死“为何要你?你可知道?”根本不等金瑾回答,顾自冷笑“因为你是瑾王,呵呵,瑾王的本事天下谁人不知!啊?哈哈,谁人不知?他们不就是看朕的大金有此人物,觉得朕,觉得朕.朕的大金不配.呵呵呵.他们要,朕就必须得给,没关系,朕给他们”目光越发阴狠“挑了四筋的瑾王,就是个废物!!朕倒要看看他们有何用处!”
金瑾拳头死死攥紧,紧的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算盘打的真好,你就不怕北漠一怒之下踏平你的大金?皇帝!”皇帝二字咬的很死。
提醒着面前的这个人,这皇帝二字是谁保他做的如此安稳。
“哈哈哈,皇儿啊皇儿,你别拿北漠来吓唬朕,北漠当真会因为一个废人便挥军讨伐,那就不是北漠了”
苍老的面容越发扭曲,指着金瑾阴狠的说道
“你可知道,当时朕的龙案上有两道诏书,你可知道,朕都已然准备好随时废后,废掉那个诬陷你的逆子,你可知道,当你承认的那一刻,站在你面前的才是最痛的人!!”
一阵苦笑,老皇帝的笑声砸在金瑾的心口,堵得有些发闷。
良久,老皇帝似是失掉了浑身力气,声音极为疲惫的开口:
“朕告诉你,朕可以容忍天下人的舆/论去保你!你六岁就为大金出征,征战南北,但你记好,大金的国史上绝不会提你一笔!”皇帝苍老的身躯转了过去,不再看金瑾“朕,会替大金.记在心里。”
拿起一旁佩剑,丢在地上“自己挑吧,这把剑.送你了。好自为之”
步履蹒跚的离开,沉痛的合上双眼,老了,真的老了。心不似年轻时狠了,若是年轻时,他绝不会如此痛心。
金瑾平静的拿起佩剑,她说不出自己当下的心情,突然的悲凉代替了之前满腔愤怒,她为这个国家杀敌无数,如今却要在着大金大殿上被要求自挑筋脉。
因为她欺君,所以所有的丰功伟绩全都付之东流,还要赔上自己。
她从一国王爷因欺君后还能被扣了什么头衔的公主继续活下去,只因女儿身的自己还能为了国家和亲,榨干最后一丝作用。却让自己亲自挑断四筋,为了是以免自己的本事为他国所得。
她看不懂老皇帝最后的痛心,是因为自己被骗了所以痛心,还是,自己十年的戎马换来如此结局他也曾有过挣扎犹豫?
‘国史上绝不会提你一笔’
‘你自废武功!挑断手筋脚筋’
‘自己挑吧,这把剑.送你了’
‘好自为之’
“呵呵.”金瑾笑了,还是那么平静,黑漆的瞳孔看着窗外月光,内心从未像这一刻那样平静过,起身默默拿起那把精致的佩剑。
罢了罢了,老皇帝,这条命是你给的,就当.就当,我金瑾还你了。
刀光利索闪过。
血泊中,四筋尽断,苍白毫无血丝的绝世脸上艰难的靠着手臂的力量想撑起身子,又狠狠的摔了回去。血液沾满了那洁白锦服,她不甘心的再次聚集所有力气,额头大滴大滴如豆粒大的汗滴砸进血滩里,疼!想象不出的痛苦!咬紧了牙,她怒喊着,可最终无济于事再次摔了回去。
良久,金瑾看着地上的血液,笑了,从轻笑变成放声大笑。
她知道,她废了。废了..
“可以死心了。”
再也保护不了谁了,再也不需要去保护谁了!.。。
她挑的很彻底,就算黛灵来了,能接上也是个残疾。
命还给你了,从此后,再无瓜葛。
大金,我守护了你十年,看,我如今这般摸样,倒在你的心脏上,你可开心?
模糊的意识里,感觉身子被人拾起,耳边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
金瑾空茫的大脑里突然浮现一张笑的灿烂的脸庞。那人正兴奋的冲着自己招手,阳光洒在那人身上,发着万丈光芒,她伸手想要抓住那人的手掌,指尖却怎么也搭不上,眼见着那人笑着离去,越来越远,她着急的开口.
“玉凌风.别走.。我.。。好疼.。”呢喃一声.便再无意识.
百家静儿近乎疯狂的哭着,当她见到金瑾躺在一地血泊中,心如同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突然的大脑空白,让她没有听清金瑾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她哭的撕心裂肺,一遍遍的喊着怀里人的名字。
只是门外的所有宫女太监都随着老皇帝的离开都离开了。
整个大殿没有任何人听到这近乎疯狂的求救声。
百家静儿猛的抱起金瑾,拖了一地血迹,触目惊心,她要救她!!她要救她!!
“你不要有事,我求你!!我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