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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武启凛这辈子第一次逃课,明明是上学的日子,他却像个异类般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来往行人不经意的目光扫中他的瞬间,武启凛感觉到的是无边的批判——不好好上学长大好找工作,你以为钱是大风逮来的?
只听清脆悦耳的“丁零”声在武启凛身后响起,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圆圆的金属片掉在地上了。武启凛弯下腰把金属片捡起来,抹去灰,居然是块金色的钱币。这枚钱币个头不小,比“袁大头”还要大半圈,半片小拇指厚。钱币整体呈金色,应该是铜制的,一面阴刻着单词“sin”,下面写着阿拉伯数字“1”,一面阳雕着从没见过的国家版图,这块版图由一大两小三个岛组成。
Sin?怎么不是Cos、Tan呢?
武启凛正在研究,偶然抬起头,他突然发现人都聚集在他周围,抬头张望着,这些人仿若没有灵魂的僵尸,张大嘴看着天空。一声声清脆的“丁零”声骤然响起,真就诠释了什么叫“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无数钱币从天空中往下落,撒了一地。
僵尸似的人们就像得到了某种讯号,疯了似的开始争夺这些钱币,以武启凛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的区域变成了袁隆平老先生的水稻试验田,除武启凛外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深挖洞,广积粮。
武启凛没有第二次弯腰,以“哦”这个简单的音节作为他对“下钱币雨”这件事的感想总结。接着他就像在感觉老天爷是否在下雨似地张开手掌,“啪啪”两声,两枚一模一样的钱币掉进他手里,武启凛把三枚钱币塞进口袋里,趟过人堆,继续往家里走。
人还在疯狂地捡钱,面若癫狂,只有武启凛一人面色如常,神态自若。
武启凛的家是间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三间卧室中只有两间摆了床,一间是武启凛自己的房间,一间用来落灰——是他父母的房间,因为这对夫妇常年在国外考古,一年里能在家呆一个月已经是奇迹,所以他们的卧室沾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有在武启凛想起来的时候,这些灰才会被清理出家门。最后一间没有摆床铺的卧室被改造成书房和储藏室,里面堆放了大量书籍,考古学或者历史文献居多,也有武启凛买的漫画,杂学类的书籍也有不少。剩余的空间就用来堆放两位考古学家从几百年几千前的遗迹坟头里挖出来的文物。写完作业,闲的没事干的时候,武启凛就会泡在这间书房中,随手拎一本书翻看,不消几年,整个书房里的书都被他翻完了,全记住没有是另外一说,至少他有印象。
刚回家,武启凛撂下书包就走进书房里,他准备有样学样地来一次古币鉴定。武启凛捏着钱币开始絮叨:“既然上面有阿拉部数字,那就是说这种钱币的至少是公元500年前后铸造的——呃,也许是东周那会儿的?也可能是上周的。Sin这个单词的词源源自希伯来文,希伯来文又属于呃——亚非语系,那个闪米特语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接到短信的提示铃声。武启凛下意识点开短信,看到一长段文字,还以为是垃圾短信,正要删除,他突然看到短信的开头有自己的名字。
“尊敬的武启凛先生您好,您手中这一枚金属钱币名叫sin币,sin币是一种在世界范围内极其罕见的货币,以99。99%的纯金打造。您可以任意使用您的sin币,我们会根据您sin币的使用情况,作出一份评估报告,并根据这份报告来决定给您的奖励等级。作为sin币的发行者,我们衷心地希望您能以您认为最合适的方法使用sin币。”
这是什么啊!
武启凛把手机扔到一边,瞪大眼睛看着sin币,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东西居然是纯金的。不过也难怪他这么想,任谁也想不到天上真的会下金币。
值得注意的是,短信中提到的一枚sin币,但是武启凛有三枚。他觉得这是一条群发短信,当时下金币雨的时候,大家都弯腰弓背在地上捡,丁玲当啷下来那么多金币,每个人手里至少得有两枚。可转念一想,武启凛觉得不对劲——发短信的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武启凛把桌子上准备翻看的文献典籍放回原处,把sin币放在桌子上,开始思考短信中最主要的信息——究竟什么才是我认为最适合使用sin币的情况?既然说它是纯金的,掂量一下分量也不小,用来换钱的话至少也得五位数吧?五位数什么概念?对于我一个刚进入高中的穷学生来说,这五位数够我吃香喝辣整整三年的。
权当中了一次彩票。
想到就做,武启凛换一身休闲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看起来不像个学生,装起手机钱包钥匙,只拿一枚sin币,剩下的两枚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拿着自己的金戒指金项链去换钱,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所居住的城市里没有换黄金的地方。其实正规的珠宝店里就承接这样的业务,但他们必然会询问黄金的来源,总不能告诉他们是刮风逮来的吧?不给换不说,被当作赃物人赃并获抓起来都不意外。所以武启凛选择了这座城市中的珠宝首饰一条街。
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条珠宝首饰一条街里假货跟真货一样多,路边摊卖四百一个的翡翠,懂行的使个眼色二十拿走,不懂行的乖乖交四百。店铺里假货比较少,但也有整个店里没个真货,专门把假货当真货卖的,只要进门打算在里面买东西,就买不上真的。
走进珠宝首饰一条街,工作日上午来这里逛街的,非富即贵。没钱的全都在工作,哪有时间来这里?武启凛的出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不知道具体该去哪家店卖黄金,沿路上很多店家的门口都挂着“高价回收黄金”的招牌。
既然不知道该去哪家,就等于去哪家都一样。武启凛随意走进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店,刚一进门,一个一秒钟前还在玩手机的服务员小姐,变戏法似地把手机变没,再给自己脸上变出营业用笑容。
“欢迎光临,买点首饰?现在铂金收拾特价。”
武启凛不懂得卖黄金的门道,他按照跟废品收购站打交道的套路走:“你们这里收黄金吗?”
服务员小姐向后仰了仰身子,仿佛是在仰视武启凛,随后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掏口袋拿出一枚武启凛非常熟悉的东西——sin币,她问:“你不是要卖这东西吧?”
武启凛还没说话,服务员小姐就把sin币装回口袋里,说:“也别鉴定了,就这东西,今天一上午整条街收了不少,全街统一价一万六一枚,你也不用找别家,都一样。”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所有人都指着钱币发家致富呢。武启凛突然想起短信上说的话,sin币的发行者说sin币持有者能够任意使用手头的sin币,但他们会根据sin币的使用方法给持有者出一份报告,并根据这份报告的内容给持有者发奖品。武启凛猜不出那神秘大奖究竟是什么,但一定比sin币本身的价值高。更何况短信的最末尾提到,希望sin币持有者能够把sin币用在他们认为最适合的地方。
显然,把sin币按照一万六一枚的价格卖给珠宝店,是最差劲的使用方式。这就像游戏里把暂时不知道作何用途的道具装备卖给系统商店一样令人扼腕叹息。一万六千块对武启凛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一个难得的机会的价值远比一万六千块钱来得多。
武启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开始扯谎:“我就是帮同学问问,他捡了一枚这东西。”
“那你同学呢?”
“医院里呢。”
“在医院怎么会捡到这东西?听说金币都是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捡到的!”
“他跟另外一个人抢,两人打了一架,那个人没事,他倒被打进医院了。金币白捡,正好换医药费。”
服务员小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说:“回去告诉你同学,一万六一枚。”
“要是两枚呢?”
服务员小姐愣了愣,急着问:“两枚?你们有两枚?啊——呃——来,来的人都说,虽然金币是捡来的,但每个人鬼使神差地就都只有一枚!”
武启凛连连摆手,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是再找来一个捡了金币的,你能给便宜——啊,不是,贵点吗?”
服务员小姐没好气地说:“一万六一枚,多一个大子儿都不给你。”
“好吧,我去医院跟他说。”
哪里来的同班同学?哪里来的医院?这一切都是武启凛编的瞎话。
武启凛没有生理或心理上的夺目点,没办法获得一个概括性非常强的外号。没有是没有,别人看不出来是看不出来,这是两回事。就像男人下半身有点毛病,不表现出来的话,别人也没办法用“萎男子”之类的外号挤兑人;喜欢偷窥或者偷姑娘内衣的,作案时也不希望自己被发现,被人骂作变态;更有便秘者不希望别人叫自己香蕉。
武启凛没办法把他的夺目点表现出来,原因就是这个夺目点比较特殊,被人知道就无效了——武启凛天生就是个骗子,就像艾音天生就是学习委员一样。他那种腼腆忠厚的漂亮脸蛋极具欺骗性,不用说话都能让人先信三分。
骗人不是好习惯,小孩子说谎的目的大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比如说尿了床,考试不及格,课文没有背或者忘带作业。大人骗人所包含的目的性就更多也更强了,比如说克拉克·肯特和彼得·帕克是为了隐瞒自己是超人和蜘蛛侠才内裤外穿和穿紧身衣的,哈里·塔斯克尔瞒着老婆自己是间谍组织成员叫做真实的谎言,柯南瞒着小兰自己是工藤新一,不排除他有能够毫无顾忌地看到香艳场景的邪恶目的。武启凛骗人是因为他自幼将其作为保护自己的武器。
从小就非常独立的武启凛深切地知道,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就必须有力量。幼小的他没有大人一样的力气,小胳膊小腿也禁不起折腾,所以他就只能曲线救国,运用他自小熟读各类书籍所积累下的知识,行使欺骗之术。迄今为止,最让他得以的一场骗局是他将他那烦人的妹妹骗到墨西哥,由父母带着一起考古,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