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旭阳还来不及多做伤感,因为岁襄忽然病了。
过秦叫人到园子里传话,左旭阳听了便立即去了药寥。
“春寒未过,怎么这样着急出去呢?看现在病成什么样子了。”左旭阳看着因为伤寒而高烧不止的岁襄有些责怪地道。
“这有什么,每年我都得病个一两场的,也算家常便饭了。”岁襄的脸烧地有些红彤彤的,倒比平常看着好,只是下巴越发尖,眼窝也有些黑才显示出病得不轻。
“药有好好吃么?”左旭阳看了看屋子里没有药碗。
“过秦哥哥每日都来给我送药的,不用担心。”岁襄笑笑。
看左旭阳的脸色有些阴郁,她忽然道:“旭阳哥哥是跟谁吵架了么?”
左旭阳坐下来拍拍她的脑袋,笑了笑:“哪里有人敢跟我吵架呢?”
岁襄温和地笑笑:“怎么没有?我那几个哥哥,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家伙,他们跟你吵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左旭阳笑:“这倒也是,没一个省心。”
岁襄烧得有些模模糊糊,讲话讲着讲着就要睡过去的样子,还不时咳个不停。
左旭阳和她虽相处不多,但看平日俏皮可爱的小姑娘病得不轻,也有些心疼,只道:“罢了,你好好的休息罢,改日我再来看你。”
岁襄却摇摇头:“不,旭阳哥哥,今日便多陪我坐一坐,我总感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还很久呢。”
左旭阳只得温言说好,岁襄喃喃自语一般,“旭阳哥哥,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活不到十六岁,我今年十五了,你说,我活不活得到明年呢?”
左旭阳道:“你胡说什么呢,开年生的病是除晦气,一定很快就好了,不要乱想了。”
岁襄笑:“是么?那就好了,我还想要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过秦哥哥了,你说是不是?”
左旭阳见她说的高兴,脸上虽有病态,但眼中满是喜悦之色,不禁有些心酸,自己虽身体好好的,可心里哪里有岁襄半分欢喜比得上?
“当然是了,等到你病好了,就让过秦哥哥娶你好不好?”左旭阳收住心绪,轻轻拍了拍岁襄的肩膀。
岁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等我好了…”她脸上挂着笑,自己讲着讲着便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左旭阳帮她掖了掖被角,便走了出来。外面却正站着过秦和西宁还有方文远。
“有劳左大人了。”方文远微微低头道,“没事,岁襄还要有劳各位照顾了。”她顿了一顿,忽然语气有些轻柔地道:“不过有些事毕竟是我们难以照料到的,恐怕下人也有些照料不周,不如,请兆雪姑娘过来看护岁襄罢。”
几人听了都有些诧异,方文远想了想,道:“说是这么说,可兆雪毕竟…”
左旭阳摇摇头,“不必在意那些事,岁襄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还请方少将多加用心了。”
方文远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便去跟她交代几句,各位也快些回去吧。”说着便先走了。
留下来的三个人一时有些沉默,并肩慢慢往外走,西宁见左旭阳脸色极差,过秦也不讲话,自己便有些尴尬,踌躇了半天才作出一副轻松的语气笑:“适才左大人和岁襄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左旭阳道:“也没什么,不过交代几句家常话罢了。”
过秦冷笑一笑,“家常话?我可没有答应你要娶岁襄,大人还是不要随便说这样的家常话好。”左旭阳知道他显然是在外面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只不知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
左旭阳一听也开始有些不高兴,“你这什么话,她正生着病,我说说哄着她高兴些有什么不对。”
过秦哼了一声,“你现在哄得她高兴了,待日后再去解释,岂不又徒增烦恼,还不如从来不要给人希望得好,而且,我相信岁襄真正想嫁的也不是我。”
左旭阳顿时怒了起来,停步一把抓住过秦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岁襄哪里不好,你们青梅竹马感情又好,你娶她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过秦见她如此生气,也有些诧异,旁边的西宁已是被两人给吓到了,赶紧拉着左旭阳的袖子赔笑道:“旭阳兄弟,你别生气,过秦就是这个倔脾气,从来都不好意思说实话的,说不定他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
过秦却直接打断他,“我就是这么想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左旭阳更是恼怒,本来因为宗威跟兆雪的事就打受刺激,又忽然听过秦说不会娶岁襄,一时所有怒气都冲上心头。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会不会娶她!”过秦比她高了半个头,她又几乎贴在过秦脸前。
两人对视良久,过秦却冷冷地道,“不会。”
左旭阳的怒气顿时爆发了出来,用力地一推过秦,他还没反应过来,接着砰砰几个拳头就直接落雨一样到了过秦脸上。
两人一时推搡着纠缠到了一起,西宁急得大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一边用力去拉起左旭阳,“你再打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要打了…”
听到西宁这句话,左旭阳忽然像泄了气一样松开了手,过秦的拳头差一点就落到了她脸上,赶紧收住了手。
见左旭阳神情颓唐,恍恍惚惚地推开了过秦,自己行尸走肉一样轻飘飘地挂着惨淡的笑走开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西宁和过秦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纳闷一向活泼开朗,潇洒自如的少天监怎么忽然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