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是我不好。”王巩一脸的懊恼及悔恨,“我前几天和他比赛书法,输了以后,便有些不服气,于是想和他开个小玩笑,希望能让他这个才子也出一回糗。昨晚,我见他为了你脸上的伤心绪不宁,便想出了一个计策,骗他说在城郊的山上,有一种叫做金蔓紫的草药,对于治疗伤口有奇效,即使是形成多年的疤痕,也可以治愈。只不过,它生长在陡峭的崖壁上,而且又十分罕见,因此,知道它的人不多,有缘得到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我只是想骗骗他,让他也上一次当。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当真了。我今天起得很早,就是想去告诉他,他被我骗了,顺便挖苦一下他,和他斗斗嘴。但是,当我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家。我心里暗叫不好,一问仆人,才知道他竟然一早便出门去找金蔓紫去了……。”
“天啊,子瞻竟然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山路崎岖,悬崖陡峭,如果有什么闪失,那该怎么办……。”我震惊极了,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苏公子竟然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听说,那个悬崖很陡的,而且,山上还有好多毒蛇毒虫什么的,要是遇上了可怎么办?”明月急切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和忧虑。
“不行,我不能让他出事,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就要往门外冲。
“哎,等一下,你知道该走哪条路吗?若是把你丢了,子瞻还不劈了我。”王巩一把把我拦住,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听我把话讲完嘛。你现在即使跑到山上,也找不到他的。因为,他已经被过往的樵夫送到我家里了。我是在山脚遇到他们的。听那个樵夫说,他在路过悬崖附近的时候,发现了子瞻。那时,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那个樵夫上前仔细一看,才发现子瞻的左腿被毒蛇给咬伤了,而且,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想必是爬山崖的时候划伤的吧。而他的右手,竟然还紧紧地握着一株和我描述的金蔓紫相近的草药。”
他竟然为了我,做出这样的傻事……
我的眼睛渐渐红了,声音有些哽咽,“那他现在呢,是在家里吗?他的伤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他被毒蛇咬伤了吗?伤得很严重吗?”
王巩轻轻的点了点头,神情又是伤痛、又是无奈。“我请来了城中的名医为他诊视,那个大夫说,子瞻伤得很严重,毒液已经渗透到了全身,即使用药可以保住性命,然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朝云,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什么……。”我的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的心似乎被人生生撕开了一个伤口,眼中的泪早已不由自主的纷纷滑落。
“带我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我的头很痛,迷迷糊糊的一片茫然,只是记得紧紧的握住王巩的手臂,不断重复说出此刻的唯一心愿。
当王巩把我带到子瞻的床边,我再也无法抑制的失声痛哭。
看着他在昏迷中依然流露出的疲倦神色,我觉得心痛极了,恨不得可以以身相代。
我轻轻的坐到他的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子瞻,子瞻,求求你醒过来,我不要你这样昏迷不醒。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也不会再逃避自己的感情。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听你为我讲故事,多么喜欢看你温暖的笑脸。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还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吗?你怎么可以食言呢?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正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子瞻被我握住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反握住我的手。
“朝云,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子瞻慌忙坐起来,紧张的用左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你看你,这么不小心,眼泪都快把药给冲散了,伤口又有些红起来,很疼吧,别急,我马上为你抹些药,一会儿便不疼了。”
子瞻说着,就要起身为我去拿药。然而他刚刚把被掀开,便被一直愣愣的我一把抱住。
“子瞻,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我紧紧的抱着他,把脸靠在他温暖的肩上,哭出所有的委屈和伤心。
“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是在为我担心吗?我只是……。”子瞻若有所思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我,轻轻拍着我的背,眼中的迷惑渐渐变为了然,再逐渐变为无奈,最后变为喜怒交加。
“朝云,你先放开我,我去为你拿些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才行。你放心,我没事的。不信,你看看,我是不是能走能跳,一点问题都没有。等给你抹完药,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子瞻一边说,一边下床,在我面前夸张的伸了伸手脚,以证明自己行动自如。
我呆住了。
子瞻的身体真的是没有一点问题。无论我怎么研究,也没看出一丝他被毒蛇咬过的迹象。据王巩所说,他伤得很重,毒蛇的毒液甚至使他昏迷……等等,王巩,似乎平时便很喜欢开玩笑……
我无语了……
仔细想想,王巩冲到我房间里讲的那个故事太过雕琢,又过于详细。如果,子瞻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应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拉到子瞻床边再慢慢解释,而不应该长吁短叹的耐心讲诉那么冗长的故事。
唉,我早该想到的。
真是关心则乱。
其实,我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也不介意朋友和我开玩笑。
不过,王巩这次也实在是——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