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安排好了公司的有关事宜,说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回去。到医院后,发现在沐紫的身旁多了两个老人,眼睛也都红红的,老妇人在低声的抽泣,而一旁的男人正在安慰她。
“沐紫。”
听到淳于魅的声音,沐紫回过头来,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在仔细打量了沐紫几眼后,淳于魅发现自己真的很粗心大意,最近的沐紫基本都宽松的休闲服,而且比起以前来的确胖了。
“这是徐少恭的爸爸和妈妈”,沐紫的介绍把淳于魅拉回到了现实中,淳于魅急忙的叫伯父伯母,打过招呼以后。淳于魅把沐紫拖到了旁边的角落里,神情的看着她。
“沐紫,你就是个大傻子,你有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沐紫感觉到了淳于魅眼睛里的喜悦,但是跟刚才徐少恭爸爸妈妈悲伤的神情相比,显得那么的不道德。
“淳于魅,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知道吗,徐少恭的爸爸妈妈是从国外赶回来的,在得知他再也无法用右声的时候,伯母晕倒了。”沐紫的表情很悲伤,因为就是因为自己,才让她们的宝贝儿子失去了珍贵的才华。
淳于魅知道现在不应该还想着自己,但只是刚得知那么意料之外的消息,太令他振奋了。他不是沐紫,不懂她心里此刻的负罪感。
“沐小姐,少恭醒了,他在喊你的名字,你快过来看看他吧。”就在沐紫和淳于魅谈话的时候,徐少恭的妈妈正好看到了他们亲密的动作。脸上因徐少恭醒来的兴奋,化为了一丝愤怒。
沐紫理解她的反应,所以很坚决的打落了淳于魅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跟随着她来到了徐少恭的病房。
刚刚醒来的他看上去非常虚弱,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只有眼睛不停扫视着周围,当看到沐紫的时候,嘴角才勾勒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你先不要说话,我没有事,孩子也没有事。等你好起来,我们再重新说好不好?”沐紫一直认为自己是那种比较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而这次沐紫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懂的控制。
就在看到徐少恭惨白的脸色时,眼泪就惹不住的流了下来。旁边徐少恭的爸爸妈妈,正担忧的看着他,等到医生过来以后,经过询问,他总算是脱离了险境。但当问及到手的问题时,医生摇摇头说无能为力。
沐紫,淳于魅还有徐少恭的爸爸妈妈,四个人在休息室里坐着,没有人开始说话,也没有人引起点什么话题。每个人各有所想,淳于魅的手想要试着去握住沐紫的,而出乎意料的,沐紫竟然很紧张的缩了回去。
淳于魅吃惊的看着沐紫,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两个人还是不能在一起是吗?淳于魅觉得比起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现在更是一种煎熬,因为他害怕自己的那个猜想。
“沐小姐”,徐少恭的妈妈把沐紫单独叫了出去,支开了淳于魅也逃离了徐少恭的视线。
“伯母,你叫我沐紫就好,这么叫我会承担不起的。”本来沐紫心里已经是十分惭愧了,而看到老人又这么通情达理,更是过意不去。
“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我把你单独出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握着沐紫的手,两人手上的纹络清晰可见。自从徐少恭醒过来,医生说除了手的遗憾外,其他都不会再有危险,老人好像是认命了一般。
她脸上没有了初始悲伤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生活的坚定。这一点徐少恭跟她很像,在知道了事情既定的结局后。不会在纠缠着,而是默不作声的自己坚持。母子脸上的表情都太过相似,沐紫不自觉眼睛发痒。
“沐紫,少恭一直不肯找女朋友的原因,就是你吧。”徐少恭的妈妈眼神里透露出睿智的神采,还掺杂着一些伤感,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却胸有成竹。
沐紫不敢去直视她的眼光,知子莫若母,相比徐少恭一贯的坚持一定逃不过如此聪明的老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手不自然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角,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接受着长辈的训斥。
老人用她温润的手轻拍了拍沐紫的头,叹了一口气,“少恭眼光不错。”
沐紫诧异的抬头看着徐伯母,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手也垂了下来,只是看着对面这个老人。她眼睛里没有对自己的怨恨,反而说自己儿子的眼光不错,这么短的时候,是什么让她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再问你沐紫,你爱的是刚才那个男孩子是吗?”虽然‘男孩子’这个称呼多少让沐紫觉得别扭,但她当然知道指的是淳于魅。只是被如此直接的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如实回答,是不是太残忍了,但如果说谎的话,相信也会被一眼看穿的吧。沐紫心里纠结着,再次默默的低下了头,沉默并非本意,但却能透露出最真的事实。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徐伯母的声音里,是对后背特有的宽容和疼爱,语气轻松的不像是在医院这个场合说的话。
沐紫又点点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沐紫觉得自己变得特别懦弱,在面对自己不想解决的事时,索性就逃避了。以前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时候更多的是从淳于魅那里得到心里安慰,而现在他也作为当事人的角色出现,连他都无能为力了。
“孩子,别因为你的愧疚,耽误了三个人的幸福。那不是真正的弥补,而是再次亏欠。”老人似乎看得透沐紫的心思,就在自己闪躲淳于魅的时候,她就发觉了。眼神穿过身体,直穿内心,而现在来开导沐紫。
老人走后,沐紫一个人走在医院的回廊里,细想着三个人的关系。现在的徐少恭还没有知道自己的实情,当他知道实情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而自己该不该像伯母说的,可是那岂不是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她不知道老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大度的,就像是不明白徐少恭为什么能够坚持留在自己身边,毫无怨言,这大概就是本性吧。沐紫为自己的本性而惭愧,自己始终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上,凉飕飕的,继而融化。沐紫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零星的纯白色固体正轻飘飘的落下来。
下雪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毫无预兆。伸出手想要接住雪花,而一接触到手,就立即消失不见了。天色灰蒙蒙的,跟沐紫现在阴沉的心情相得益彰,雪越下越大,因为没有风的关系,并没有觉得特别冷。
恍然间,沐紫感觉认识淳于魅还有徐少恭的日子,就像是做了一个久远的梦。去年下雪的时候,自己在哪里?而沐紫的眼睛似乎还能够看到,在一间不大的教室里,老师正字正腔圆的朗读着,
“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
时间过的真的好快啊,如果这么多唐突的遇见,我们的生命是不是会另一幅样子?自己是不是会平淡的结婚生子,而你们是不是也会生活在自己触碰不到的世界里,虽然没有大喜,也不会有大悲?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里的惆怅在发酵。
“沐紫,你怎么在这里啊,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啊”,身后传来了淳于魅焦急的声音,刚才还在回忆里的人,这一刻就出现在了眼前,有时会觉得很奇妙。
“淳于魅,你看,下雪了呢”,沐紫仰起头,用力的吮吸着冰冷的空气,鼻腔因为寒冷有些疼痛感,但沐紫觉得这样才真实。
“笨蛋,我又没瞎,当然看见了,回去吧,要不会感冒的。”淳于魅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不由分手的披到了沐紫的身上,正巧碰上沐紫投来的眼光。
“淳于魅,如果,我们在雪里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白头到老?”
沐紫的眼睛里,晶莹的液体晃动着,好像你一吹它们就会落下来。淳于魅在里面看到了她对未来的憧憬,但是更多的却是悲伤。轻轻的把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嘴里呼出的气体很快成了水雾。
“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让我,等你。”
现在如果还说是不懂沐紫的想法,那就是故意逃避了。淳于魅知道,不止沐紫,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够只顾自己的幸福。人,从来不能心安理得的自私,如果那样,在他和沐紫的生活中,会一直存在着无法摆脱的亏欠。
而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也许只有很痛过,才能够让人成长,那这段经历,是让每个人成长的加速器。我们是爱了还是散了,我们是哭了还是笑了,尝试过了所有的悲欢离合,我们能不能不分开?
淳于魅抱着沐紫,坚定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