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才刚说完了就一个人能听到,这就又给我冒出一个来。
夏景清被身后突然传出的男子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房顶上滚了下去,一边回头看,一边心里居然还有空胡思乱想着。
明亮的月光下,黑衣男子松松垮垮的站在宫殿的檐角上,琉璃瓦虽说已经旧了,但还是很光滑,男子就那样随意的站在上面,被风吹起的黑发时不时拂过儒雅的面庞。
夏景清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掸一掸衣摆,深深一躬,道:“学生见过先生。”
宇文靖嘴角微笑着,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道:“九殿下作诗的本事,在下可教不出来。”
“先生常说,仁义礼智信,背后偷听,似乎于礼不合,先生不要做君子了吗?”夏景清一边说着,一边站直身子,把手背到身后,拼命的冲玲儿摆着手要她快跑,额头上已经微微见了汗。
“哼,为师也说过,上古五德,忠、仁、诚、节、勇。你口诵反诗,其心可诛!为师替国主管教于你,便是尽忠。”宇文靖嘴上说着,突然掠到了偷偷向后挪动的玲儿身旁,伸出右手,并指如剑,在玲儿的颈后一点,玲儿便一声不吭的倒在了他怀里。
看到这一幕,夏景清心里一震,跟着反而一松,既然对方只是点晕了玲儿,那接下来应该还有缓冲,不然以人家的身手,要弄死自己二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宇文靖把玲儿靠在屋顶坡度较缓的地方,笑道:“九殿下好深的养气功夫,居然现在还这般沉得住气。”
“先生,夜深风凉,屋顶上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还是下去说吧?还请先生把玲儿也带下去。”
“好,我把你们都带下去。”宇文靖俯身把玲儿夹在肋下,就要过来接夏景清。
夏景清急忙又是深施一礼道:“不劳先生,景清自己下去。”说着便往搭放梯子的地方走去,不料琉璃瓦本就光滑,又有些老旧,夏景清用力过大,竟有一块被踩的松动了。
只听“哎呦”一声,跟着便是夏景清小小的身子带着几片房瓦稀里哗啦的滚了下去。
宇文靖吓了一跳,连忙纵身落地。谁料身子还在半空中,就听到一缕细细的风声,直奔自己腰眼处刺来,若不是自己耳力过人,这细微的声响是决计听不到的,当下急忙伸左手看也不看就是一弹。
夏景清装作失足摔下,到了地上便马上跃起,同时抄起一片琉璃瓦的碎片,就往上方跃下的人影处刺了过去,不料胳膊刚伸出一半,就觉得手上一震,瓦片脱手飞出。
夏景清急忙顺势一蹲,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朝宇文靖的小腿刺去。宇文靖把瓦片弹了出去,刚刚松一口气,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匕首,不禁暗骂一声,然后脚后跟在墙上一蹬,整个身子从夏景清头上跨了过去,还一脚踢飞了夏景清的匕首。等落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背对着夏景清,已经在两丈开外了。而在这个过程中,宇文靖的肋下还夹着玲儿。
宇文靖落地心道,这小娃娃还挺难对付,也就是自己,要是换一个人来,说不准还就着了这小妖怪的道儿,到了现在总可以谈谈了吧?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背后三缕劲风,听上去目标取的竟是自己的屁股。妖怪!这绝对是个妖孽啊!宇文靖已经没想法了,急忙袖子朝身后一拂,把三支暗器收在了手上,借着月光,三支三寸来长的小小箭簇在手上闪着寒光,却是三支袖箭,箭头上有些发乌,看样子居然还淬了毒!
宇文靖大怒,转过身来就看到对面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笑嘻嘻的高举着双手道:“好了,好了,不闹啦,先生果然厉害,学生现在已经没有后招了,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闹!你管这叫闹?!……你,你这小混蛋,你,你,你,你真的只有四岁?!你怎么可能只有四岁?!”宇文靖一贯的优雅从容被尽皆抛到了脑后。四岁的孩子能写出那样的诗?四岁的孩子能如此狡诈凶狠?四岁的孩子在拥有了这般手段后,居然忍受其他几位殿下的欺辱整整忍了两年?!看看别人家四岁的孩子,还在尿尿和泥玩!可这个小子已经开始拿着喂毒的袖箭射人了!
夏景清满意的看着宇文靖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自从对方出手,他就知道对方不是来杀他的,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增加之后谈判的筹码而已,可惜的是手段出尽,居然没能擒下对方。如果能够取得主动,那么条件自然随便自己开。
宇文靖还不知道这个小混蛋居然打着这样的念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是乾瑾三年冬季生,到现在不到四岁?”
“先生,我们还是进屋谈,此地……”
“此地就是讲话之所,我在这里,没人能偷听!”宇文靖听到这套似曾相识的说辞就是一阵头疼。“回答我的问题!”
“是,学生还有三个月便满四岁了。”夏景清有些得意。
宇文靖定定的看着夏景清,神情复杂,良久,突然挥手把地上的玲儿直接扫进了房中,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本好奇你一个小小的娃儿如何能那般隐忍,而且我讲的那些似乎你也能听得懂,于是隔三差五就来你这儿转转,却不想今天竟发生这等事。我怜你才能,本是想放你一马,如果你只是聪明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手段,唉……你既生在这平颜王宫,那注定是对手了,留着你实在太过危险,我不会杀那个宫女,你且安心去吧。”
糟糕!果然装*逼过了头是要遭雷劈的!夏景清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慢!”夏景清急忙道,“先生有如此本事,景清愿意拜先生为师,绝不忤逆。”
“道不同不相为谋。”宇文靖淡淡道,缓缓举起手来。他的手势很奇怪,不是武术中的任何一种手势,只是竖起了一根食指。
但是夏景清此刻显然注意不到这些,他急促的道:“怎么就道不同了,我才四岁,还没道呢,你怎么知道不同……”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在宇文靖修长的食指上无声的出现了一团火,是的,一团橙红色的火焰无声的燃放在指尖,就好像那不是人的手,而是一支燃烧的蜡烛,可是瞬间,蜡烛就变成了火把,那团火越变越大,铺满了夏景清的视野。
热,好热,真正的火焰应该没这么热吧?夏景清的意识有些模糊,火,到处都是火,烧的好快,眨眼间已经包住了自己。夏景清想要嘶吼、求救,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自己的声音只能在口腔里回荡,却根本发不出去。慢慢的,他的意识模糊了,他的眼中到处都是那浓烈的橙红色,这种颜色顺着眼睛仿佛流入了他的心里,脑海里,全身各处,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火焰……然后,夏景清失去了知觉。
梦境,夏景清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做了将近四年,四年中自己来到了一个异世界,成为一个王子,然后莫名其妙的被烧死了。这其中好像少了点什么,哦,对了,自己有一个只见了一面就去世的娘,一个从未见过的国主父亲,还有一个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小宫女。
那场火好热啊,全身都好烫,现在还在热呢。唉,自己就这么死了,也许一睁眼就又回到原本的家乡了吧。很好,那样就又能见到自己的爸妈了,他们一定很担心,很想念自己,在那里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在忍受任何委屈了。不过,真热!咦,奇怪,怎么都死了还热呢?
“好了,醒醒吧,我的好徒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怎么还是他,他都杀了我了,还不走?
夏景清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