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
薄雾迷蒙的天青城内,小医馆方开张不久,便有一位白胡子的墨绿锦袍人从中走出。他抱着三叠药包,在医馆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步离去。
墨绿身影在陋巷间穿梭,抄着小道向江边走去。他踏上码头,方登上停靠一侧的画舫,便有个扎着总角的小童迎来,接过他手上的药包,一一拆开,投入舫头事先准备好的三个紫砂药炉中。
那小童手持羽扇,看着火,转头对文人笑道:“这下吴姑娘有得两三天下不了船,少爷定是高兴的。”
“不可强留他人,如此便成了任性,可况,少爷还需速速回镐京……哎,这段时间,少爷过于肆意。他三人着了这秋末冬初的伤寒气,也是因了少爷突生顽劣的性子。”文人抚着胡子,半开药炉盖子,向里面看了看,才继续道:“再者说,那日里,杀手屠了满船的人,应是能看到画舫,然,观却不攻,而吴姑娘此后神色异常。其中不免蹊跷。不是舫上有他们不可动的人,那便是哪位权贵不怕惹事,派来他们来保护吴姑娘。如此,咱家少爷就危险了。”
小童一愣,怔怔地看着那白胡子文人直挺的侧影。
江风浮起墨绿锦袍人的白须,他负手立在舫头道:“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三人治好。我去看看,你在此看好药。”
文人进了云游的隔间,将他头上熏热的毛巾过了道冷水,再放在额上。
刚起身,手腕就被云游拽住。
白胡子文人转头,只见他家少爷眉关紧锁,口中含糊。他附耳上去,却是听他小声念叨着:“一一,……别走一一。”
白胡子文人叹了口气,掀开一侧被子,将云游的手塞了回去,又为他将被角掖好。
他轻手轻脚地出了云游的隔间,又是一声叹:“少爷的梦痴怎的又犯了。”
随后便转向吴微颜的房间,敲了三声,没人应,便缓缓将房门推开。
他脚步却滞在门口,面容复杂。
吴姑娘不在房间内!
他退出房间,疾步走向一间不起眼的木屋,一掌推开门,却见封家兄弟和华家兄弟正蹲在发烧的吴晴身前,呆呆地看着满面焦急,神色紧张的他。
“吴姑娘生了寒症,你们怎不遣人照料!”白胡子文人低吼道。
封宁却有些懊恼地道:“男女有别,怎么照顾。”
文人白眉一皱,一语不发地转身而去。
封宁用胳膊肘戳了戳封肖,“去看看,出了何事。”
封肖颔首应了,跟着白胡子文人一路到了舫头,便听那白胡子文人对总角小童质问道:“煎药之前,你去了何处?”
“没去哪儿啊。”小童挠挠头道:“先前一直守在少爷卧房里,您是知道的啊!后来您去抓药,我便在舫头等您。先生,怎么了?”
文人双拳轻击,语气严厉:“惨了,吴姑娘趁我们没注意……被拐了!”
——
此时的吴微颜方苏醒,高烧所伴随的眩晕感,让她在颠簸的环境中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着眼前一片暗黄,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装入麻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