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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喜禅定

染净衣笑着说道:“念力么?心念所到之处开山裂石,江河倒流,隔空移物,具现万物。这些都是念力可以做到的事情。说简单点,只要你的实力足够,你所能想到的东西,念力都可以通过你脑海内的想法来实现。”

花错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问道:“那我想要满屋子的钱呢?不用叶瞳的情况之下。”

染净衣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

说完,只见染净衣双手十指交握于胸前,沉声一喝:“天花乱坠!”

疏忽间,原本略显昏暗的屋内突然金光爆闪,青石铺就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层金灿灿的金币。正在花错为之感到惊奇之时,金币之上竟然开始不断涌现出了各种珍珠翡翠。

刹那间,屋内珠光宝气熠熠生辉,仿佛置身在一处奢侈的黄金宝殿之中。

花错面对着满屋的金银珠宝,半晌都难以合拢他的嘴巴,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惊诧。

染净衣却对此嗤之以鼻,淡淡一笑:“若非你是我的徒儿,我怎会做这种俗气的事情。”

花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从地面捡起了一块金币,不断地敲打着桌子,接着又将金币伸进了嘴里,确认着眼前的金币并非幻觉。

“这便是念力的高深应用手段,具现万物。任何世间存在的事物,念力都可以具现化出来,而且绝对真实。”

花错闻言,叹为观止地说道:“既然有这么大的手段,人们岂不是各个富有,哪还用的着拼死累活的为了生计奔波呢?”

染净衣笑着解答道:“首先,这些东西确实是真的,但眼下的所有东西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搬运而来的。”

“你具现了这么多的珠宝,那么,丢失珠宝的人自然满肚子委屈。况且,这个世上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远不止我一个,如果丢失的东西是他们家的,恐怕迟早一天都会通过灵魂游丝追查到我的身上。”

花错惊道:“师傅的意思是说,具现化也只能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搬运,而不是凭空捏造,对吗?”

染净衣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拿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念器来说吧,如果人人都通过具现化来拥有念器,那么念器师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珍贵了。”

“念器师?”花错疑惑地说道。

“嗯,关于念器,我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念力的作用就可以了。”

只见染净衣轻轻地拍了拍手,屋内的金银珠宝便开始逐渐消散,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是回到了它们来时的地方,花错如是想到。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念力的作用了吧。”染净衣说道。

花错点点头,有些希冀地望着对方,说道:“师傅,你教我吧,就刚刚那种念力具现化的本事。”

染净衣微微一愣,接着噗嗤一笑:“你还早的很呢,现在还是从最基础的念力淬体开始吧。”

花错闻言微微沮丧,却又重振精神,听从师傅的指导,开始从最基本的做起。毕竟,谁都不可能一口气变成瘦子,万事都要循序渐进。(减肥也是这样的。)

“师傅,念力要怎么才能拥有,修炼吗?”

“嗯,通过不断的打坐禅定固守心神,意念自然便会逐渐强大起来,到时候,念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出现。”

染净衣微笑望着花错,说道:“现在,盘膝坐在床上,我引导你进入禅定。第一次的禅定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人指引,很可能你一年都无法进入禅定境界。”

花错匆忙点点头,赶紧依言坐在了床上,染净衣同时站在了花错对面,手掌轻轻地贴在了花错额头之上,一缕泛着荧光的念力丝,钻入了花错的脑海之中。

‘轰’

花错直觉得突然间脑海当中一阵震颤,一股清凉温醇的能量席卷而来,接着便将他的意识牵引向了一处虚无的所在。

这一刻,花错抛开了所有的杂念,将心神沉静在了灵魂深处,进入了一个空旷无垠的空间,那里没有生没有死,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遨游在其中的属于自己的意念。

渐渐地,花错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他已然忘记了身在外界的肉体,以及外界纷扰的杂念,他的身心似乎已经与漆黑广袤的空间所融合,那种水乳交融的舒适,令他仿佛重回母体一般,浑然忘却了诸般烦恼。

染净衣见花错脸上露出了祥和舒坦的笑容,便知道他已经进入了禅定的初级境界‘喜禅’。

而禅定共有四层境界,分别为喜禅、悲禅、无喜、以及最深沉的无悲禅定。

这四种禅定境界决定了入定者的禅定深度,喜禅境界大部分人都可以进入,属于最外层的禅定境界。顾名思义,入定者会在此时感受到入定的喜悦,并且为之欣喜若狂。

而悲禅境界,则是入定者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在喜悦过后察觉到了生命的悲苦,对人生的真谛开始进行探索,并且为之感到悲哀,意味悲禅。

无喜是继悲禅之后更加深入的一种禅定。当入定者了解了生命的悲苦之后,便淡去了最初入定时的喜悦,做到了不被欢喜影响的禅定境界。

而无悲境界,则是禅定境界最深层的入定。

忘记欢喜是因为明了了悲苦,对于过往的自大有了羞耻之心,所以才会无喜。

但要做到无悲,却需要再次明白自在欢喜的真谛,将喜与悲彻底从心头抹去,真正的做到自在随心,不为喜怒哀乐所差遣左右。

然而,纵观神话大陆历史,真正在入定之后,能够进入无悲禅定的,却是屈指可数。即便是万年之前的花影月,在禅定之时,却也只能做到无喜境界。

染净衣不知道花错究竟可以达到什么层次,但他却对此并未过分执着。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坎坷不平,也有属于他自己的自在随心。

禅定的过程,无疑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否认与认可,而在这种认可与否认的抉择当中。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选择的程度更加千千万万。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大抵便是这个道理了。

染净衣微笑地看了看花错,挥手向外轻轻一拨,一道透明的光罩蔓延而出,覆盖了花错所在的房间。

随后,染净衣的身形便轻轻淡化消失,他已经为花错施加了一道屏障,任何外界传出的声响都无法传进屋内,即便有人到来,染净衣也可以第一时间发觉。

此时,屋内变的寂静无声,只有一道消瘦的身形正坐在床上,他的脸上此刻正带着一抹醇净的笑靥。

只是偶尔在恍惚之间,眉宇当中似乎有一抹挥不去的愁苦,好像在做着什么痛苦的抉择。

染净衣此时已经回到了花错的体内,他完全可以通过心神间的沟通,得知现如今花错的状况。

‘要进入悲禅了吗?要挺过去啊,因为放不下从前的种种委屈而心生怨恨。很多人都是折在悲禅的坎上了。’

此时,花错的意念依旧在漆黑的空间当中遨游。

最初的欣喜已经逐渐淡去,他开始发现,漆黑的空间当中,迎面正有一段段画面在向他袭来,随后掠过他的身体,消失在了身后。

‘这是!’

花错看着这些熟悉的画面,心头猛然一阵惊诧。

这些画面他太熟悉了,因为这些都是他从前的经历写照。

他看到了自己瑟缩的身体,正蜷缩在一处角落,因为饿了许久的缘故,他的身体看起来单薄消瘦,冷冽地寒风正无情地侵袭着他的身体。

猛然间,花错心头萌生出了一抹悲苦,一股委屈的意念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而就在这时,先前的画面瞬间消散,接着重新聚拢成为了一幅新的画面。

花错看到自己正趴在地上,一群年龄相当的少年,此刻正带着残忍的笑脸,不断地对趴在地上的自己拳打脚踢,言语间更是一阵羞辱谩骂。

此时,花错刚刚萌生的委屈,瞬间转化成了一抹暴怒的情绪,他只恨不得想要立即扑上前,将那些欺辱自己的混蛋逐个击杀,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随着他报复的心念出现,画面再次变幻。

此时,画面中的花错已经不再双目失明,相反地,他的双眼已经睁开,他的左眼当中没有叶瞳,右眼当中却生着一株血红的荷花。

而且,他的黑发也已经变成了银发。他的手中提着一把锯齿长刀,另一只手中提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花错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画面,以及画面当中与自己面容相似,但神情中却带着狠辣暴虐的自己,深深地感到了一股战栗。

努力地一阵观察之后,花错终于看清,他手中提着的,正是那些欺辱过自己的少年的人头,他们脸上均带着惧怕后悔的眼神,但空洞的双眼却说明,他们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放过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年,正胆怯地躲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神情畏缩地看着银发花错,肝胆俱裂地嘶声求饶着。

“放过你!我向你们求饶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要放过我么?”银发花错冷冷一笑,手中长刀猛地指向了少年,厉声质问道。

末了,银发花错竟然掉头看向了花错所在,嘴唇微微一挑,笑着说道:“我说的对吗?”

花错猛然一惊,却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条狭长的街道之上,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名跪着的少年,还有便是自己和银发花错了。

“喂,你想活命,为什么不向他求饶,看看他是不是会放过你。”银发花错身形微微后退,指着花错的所在,向那少年说道。

那少年闻言,一阵攀爬来到了花错脚前,抱着花错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求求你,以前是我不对,你放过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面对着少年的嘶声哀求,花错却双眼木然,心头说不出任何的悲喜。

突然间,银发花错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后背,手中的长刀轻轻地递给了他,蛊惑地声音同时响起:“刀就在你手里,杀了他,杀了他~~~~想想你以前的遭遇,快点,杀了他!”

随着声音的不断催促,花错手中的长刀握地越紧,猛然间,花错高举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刀,毅然决然地劈下。

然而,眼前的少年却丝毫无损,他只是带着诧异地眼神看着花错的后背,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有些死而复生的惊喜。

“你~~为什么~~~”银发花错看着劈在自己肩头的长刀,言语中充斥着惊骇与不信。

“没错,我的确恨他们!我本就是个孤儿,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整天忍受他们的欺辱。但我却可以做到放下,放下他们对我的欺辱,放下自己对他们的怨恨。从今往后,我要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而不是成为任由怨恨支配的一个傀儡!”

说完,花错便松开了手中的长刀,转身看着跌坐在地的少年,神色淡漠地说道:“你只不过是我过去无足轻重的存在,我对你真提不起任何的情绪。如果我还停留在过去,未来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花错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当中无喜无悲,仿佛眼前的这少年根本就是路边的一枚石子,根本无足轻重。

当听到花错的话之后,少年一阵惊喜,破涕为笑,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焦急地说道:“谢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的不杀之恩~~~谢谢!”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银发花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花错的对面,他的手中依旧提着一把锯齿长刀,肩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伤痕,脸上却带着骄傲残忍的微笑。

而随着话音落下,眼前的画面崩然消散,花错重新回到了漆黑的空间当中。眼前也不再出现任何的画面,只是他的心头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喜悦,反倒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悲哀。

他在替那名求饶的少年感到悲哀。

一个人可以因为憎恨活一辈子,也有人会因为心存关怀世人的大爱而奉献一辈子,更加有像那少年一样,为了只是继续活下去,无所谓尊严善恶的生存一辈子。

这无疑就是悲,活下去与活着的悲。

活下去要面临很多难题,尊严、价值、报复。这些便是活下去。

活着就简单了,你只要还能呼吸,还能吃饭,还能睡觉,你就是活着。

花错知道,自己是为活下去在悲苦,那少年却是为了活着在悲苦。

‘好小子!悲禅已经度过,竟然进入了无喜禅定,真不愧是荷叶之瞳的宿主。’

染净衣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花错,当他看到花错将长刀劈在心魔肩头之时,便知道,花错已经明悟了心头悲伤的缘由,顺利度过了喜禅的瓶颈,进入了一个新的禅定境界,悲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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